江美人虽然是赵王殿下献给皇上的，但确实来历不明。近几日，程荑去江美人宫里十分频繁，程荑缠着她家长里短的聊了许多，得知她名字叫江蕙，祖籍河南，十岁时家中变故，被卖到了乐坊学习乐技，长大后乐坊老板为了赚钱就带着她们一班子人走南闯北，在江宁府遇见了赵王殿下，赵王便替她赎身，后来就送进宫了。
当然，这些都是她一人所言。
“我看你的汉筝好特别。”
“娘娘是说那个图案？我第一次在大殿上献曲的时候，用的也是这把汉筝。”
程荑沉下眼神，那时候的她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些？就算看到了也只当是一个普通图案罢了。
“青色的莲花很少见，不知道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江美人抬手掩笑道：“娘娘见笑，妾出身微寒，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这青莲有什么含义呢。”
“那这把汉筝从何处得来，江娘娘总归记得吧。”
江美人思考半晌，眼神一亮说道：“汉中！没错，当时我们到了汉中表演，有一个穿着道袍的公子送给我的。”
道袍···程荑正陷在思绪里。江美人突然惊讶道：“这么说来！这朵青莲或许与二十多年前被禁绝的···”江美人说着眼神惊恐，捂住自己的嘴不再出声。
程荑全身上下升起一股寒意，又十分激动，她立即站起来拉开江美人捂住嘴的手，压低声音说道：“二十年前的什么事？”
江美人挣脱程荑的手，立马跪在地板上带着泣声说道：“宁嫔娘娘饶了妾身吧，妾身出身寒微，实在不敢多言···”
程荑咬牙，但是她心里确实滋生了些许恻隐。自己害死了很多人，眼前的江美人只不过是凑巧有一把青莲图案的汉筝而已，什么都证明不了。
“江美人起来吧，我不多问了，告辞。”说完，程荑很快离开了。
程荑一走，江美人身边的宫女赶紧把她扶起来。
宫女心疼的打抱不平道：“也不知这宁嫔娘娘怎么了，三天两头跑过来为难您做什么！”说完，宫女却瞥见自己的娘娘勾唇带笑，抬手轻轻整理着头上的珠花，仿佛对刚刚的事情毫不在意。
“去把我的琴拿来。”
“娘娘现在要弹琴？”
江美人抿唇点头，缓缓道：“秋风送愁来，佳音携思归。”
“二十年前？”李顾一边看奏折一边回答程荑：“你问这个干什么？”
“或许跟行刺张鹤夫人的那个人有关。”程荑坐在一边，低着头抚摸着趴在她膝头的猫咪。
李顾放下手里的朱笔，微微皱眉：“你是说，三年前行刺你的是青莲教的人？”
“那天我看见道观中央摆放的香炉上有一朵青莲···大皇子生辰那天，那样的青莲又出现在了江美人的汉筝上，江美人说那是在汉中时一个穿道袍的男人送给她的。”
“汉中···”这次换李顾若有所思起来。
“既然你怀疑，那就派人去汉中查清楚。”李顾稍稍沉思后又恢复平静。
“不如暗中差遣本来就在外的淮南去，免得被多余的人知晓。”程荑看他答应立马提出自己的意见。
李顾点点头，便差林立德去寻淮北，立即下发密折给淮南。
傍晚，程荑走出重楼殿，缓步走下高高的大理石台阶，淮北便双手抱胸的突然出现在台阶最下面。程荑微微回头吩咐碧玉去前面等她。
“你又玩什么花样？非要淮南死在你手里吗？”
论年龄，淮北比她还小两岁，虽然眼前的是官居正三品的禁卫所指挥使，又见过他那把长刀挥起来人头落地的场景，但程荑却不怕他，仰着头笑道：“这是圣命，大人若有异议不如去问皇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跟程尹有书信往来。”
淮北是内廷侍卫，知道程荑送信回程家不奇怪。但是程荑敢打赌他绝对没有拆开，若是他看了内容的话，就不会在这里跟自己拌嘴了，应该早就把自己抓起来丢地牢里审问去了。
“怎么我不能跟自己的兄长有书信吗？”
说完，程荑双手掐着腰大步离开。
半日前，程荑还在为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而烦恼，在苑囿中遇上了正要出宫去昭陵准备祭礼的大皇子。程荑忧心忡忡，大皇子拿着自己找到的孝武皇后遗物正在高兴，两人都没有注意便撞到一起。
李俶大惊失色，赶紧把摔在地上的盒子捡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没有摔坏吧！”
“宁娘娘怎么回事啊！这可是孝武皇后的遗物！是她从汉中老家带来的嫁妆！我打算在祭礼的时候烧给她老人家的···”
汉中···又是汉中。程荑一下子呆住了，耳鸣占据了两只耳朵，李俶说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听见。
“孝武皇后是汉中人···”程荑开口问道，还没等李俶回答，程荑就看见木匣子上的青莲图案，程荑凑上前去指着那个图案，又慌忙问道：“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啊？一朵莲花咯。”李俶抱着盒子绕开宁嫔，他觉得今天的宁娘娘有点奇怪，赶紧招呼上襄阳就快步走了。
孝武皇后是汉中人，从家乡带来的嫁妆盒子上又有青莲图案···难道徐梦伶背后不得不自杀的原因，跟孝武皇后有关？若是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来调查孝武皇后是不可能的，只能借皇上的手了，然而想要李顾去调查自己名义上的生母也有些困难，他害怕自己不是嫡出的身份暴露，登基以来极少提起孝武皇后，就连今年的祭礼也放手让大皇子去办了。
正在程荑犹豫之时，自己的兄长程尹的信来得太及时了。
二十年前被太祖皇帝下令禁绝的正是青莲教。
那一年的九月、十月整个皇宫都是阴云，因为懿文太子和孝武皇后两个月内先后去世。太祖皇帝一怒之下杀了很多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后身边传道的青莲教道长以及陪伴太子读书的两个小道士。据说懿文太子仙逝后，皇后悲伤得几度昏厥，身体状况每日愈下，道长劝皇后娘娘请旨去行宫小住半年，原因是太祖皇帝是真龙天子，命格很硬，若有祸至都是身边的人替皇上挡了。孝武皇后没有答应，结果一月后也仙逝了。皇后宫中的管事将道长的话如实转述，太祖皇帝立即下令“禁绝妖道”。
孝武皇后曾经信奉青莲教，甚至请了道长来宫中给太子讲学。
这些李顾肯定知道的。
程荑十分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若是青莲教与懿文太子有关，那李顾一定会查的，当年陪伴在懿文太子身边的人没有死的话，说不定知道李顾的出身。为了保护自己嫡出的合法性，李顾一定会查的。
去汉中的人选，程荑心里也有了。对于李顾来说，此事绝对不能声张，暗中安排淮南过去是最好的，淮南她也信得过。
“杀了李俶···”
“够了！”赵王原本正背对着崔寒擦拭自己的剑，他话还没说完赵王就高声打断了，同时用力把手里的剑往木质地板上插下去，剑身摇摆，发出冷冽的金属声。
“你要杀多少人才满意？曹仲元，原本已经得了新皇登基的恩典回到金陵，还有那个姑娘，还有很多很多说不上名字的人···你现在竟然要我去杀大皇子···”说着，赵王想起了那个每次见到自己都会恭敬行礼叫一声“王叔”的小孩，觉得荒唐的笑出了声。
“你要杀李顾，可以，但是其他人有什么错？”
“王爷，您太意气了，您这么讲究对错，是杀不了燕贼的。”
崔寒倒是很冷静，他挽起自己的道袍袖子，从地板上把剑抽起来仔细端详。
当然，这些都是她一人所言。
“我看你的汉筝好特别。”
“娘娘是说那个图案？我第一次在大殿上献曲的时候，用的也是这把汉筝。”
程荑沉下眼神，那时候的她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些？就算看到了也只当是一个普通图案罢了。
“青色的莲花很少见，不知道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江美人抬手掩笑道：“娘娘见笑，妾出身微寒，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这青莲有什么含义呢。”
“那这把汉筝从何处得来，江娘娘总归记得吧。”
江美人思考半晌，眼神一亮说道：“汉中！没错，当时我们到了汉中表演，有一个穿着道袍的公子送给我的。”
道袍···程荑正陷在思绪里。江美人突然惊讶道：“这么说来！这朵青莲或许与二十多年前被禁绝的···”江美人说着眼神惊恐，捂住自己的嘴不再出声。
程荑全身上下升起一股寒意，又十分激动，她立即站起来拉开江美人捂住嘴的手，压低声音说道：“二十年前的什么事？”
江美人挣脱程荑的手，立马跪在地板上带着泣声说道：“宁嫔娘娘饶了妾身吧，妾身出身寒微，实在不敢多言···”
程荑咬牙，但是她心里确实滋生了些许恻隐。自己害死了很多人，眼前的江美人只不过是凑巧有一把青莲图案的汉筝而已，什么都证明不了。
“江美人起来吧，我不多问了，告辞。”说完，程荑很快离开了。
程荑一走，江美人身边的宫女赶紧把她扶起来。
宫女心疼的打抱不平道：“也不知这宁嫔娘娘怎么了，三天两头跑过来为难您做什么！”说完，宫女却瞥见自己的娘娘勾唇带笑，抬手轻轻整理着头上的珠花，仿佛对刚刚的事情毫不在意。
“去把我的琴拿来。”
“娘娘现在要弹琴？”
江美人抿唇点头，缓缓道：“秋风送愁来，佳音携思归。”
“二十年前？”李顾一边看奏折一边回答程荑：“你问这个干什么？”
“或许跟行刺张鹤夫人的那个人有关。”程荑坐在一边，低着头抚摸着趴在她膝头的猫咪。
李顾放下手里的朱笔，微微皱眉：“你是说，三年前行刺你的是青莲教的人？”
“那天我看见道观中央摆放的香炉上有一朵青莲···大皇子生辰那天，那样的青莲又出现在了江美人的汉筝上，江美人说那是在汉中时一个穿道袍的男人送给她的。”
“汉中···”这次换李顾若有所思起来。
“既然你怀疑，那就派人去汉中查清楚。”李顾稍稍沉思后又恢复平静。
“不如暗中差遣本来就在外的淮南去，免得被多余的人知晓。”程荑看他答应立马提出自己的意见。
李顾点点头，便差林立德去寻淮北，立即下发密折给淮南。
傍晚，程荑走出重楼殿，缓步走下高高的大理石台阶，淮北便双手抱胸的突然出现在台阶最下面。程荑微微回头吩咐碧玉去前面等她。
“你又玩什么花样？非要淮南死在你手里吗？”
论年龄，淮北比她还小两岁，虽然眼前的是官居正三品的禁卫所指挥使，又见过他那把长刀挥起来人头落地的场景，但程荑却不怕他，仰着头笑道：“这是圣命，大人若有异议不如去问皇上。”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跟程尹有书信往来。”
淮北是内廷侍卫，知道程荑送信回程家不奇怪。但是程荑敢打赌他绝对没有拆开，若是他看了内容的话，就不会在这里跟自己拌嘴了，应该早就把自己抓起来丢地牢里审问去了。
“怎么我不能跟自己的兄长有书信吗？”
说完，程荑双手掐着腰大步离开。
半日前，程荑还在为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而烦恼，在苑囿中遇上了正要出宫去昭陵准备祭礼的大皇子。程荑忧心忡忡，大皇子拿着自己找到的孝武皇后遗物正在高兴，两人都没有注意便撞到一起。
李俶大惊失色，赶紧把摔在地上的盒子捡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没有摔坏吧！”
“宁娘娘怎么回事啊！这可是孝武皇后的遗物！是她从汉中老家带来的嫁妆！我打算在祭礼的时候烧给她老人家的···”
汉中···又是汉中。程荑一下子呆住了，耳鸣占据了两只耳朵，李俶说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听见。
“孝武皇后是汉中人···”程荑开口问道，还没等李俶回答，程荑就看见木匣子上的青莲图案，程荑凑上前去指着那个图案，又慌忙问道：“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啊？一朵莲花咯。”李俶抱着盒子绕开宁嫔，他觉得今天的宁娘娘有点奇怪，赶紧招呼上襄阳就快步走了。
孝武皇后是汉中人，从家乡带来的嫁妆盒子上又有青莲图案···难道徐梦伶背后不得不自杀的原因，跟孝武皇后有关？若是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来调查孝武皇后是不可能的，只能借皇上的手了，然而想要李顾去调查自己名义上的生母也有些困难，他害怕自己不是嫡出的身份暴露，登基以来极少提起孝武皇后，就连今年的祭礼也放手让大皇子去办了。
正在程荑犹豫之时，自己的兄长程尹的信来得太及时了。
二十年前被太祖皇帝下令禁绝的正是青莲教。
那一年的九月、十月整个皇宫都是阴云，因为懿文太子和孝武皇后两个月内先后去世。太祖皇帝一怒之下杀了很多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后身边传道的青莲教道长以及陪伴太子读书的两个小道士。据说懿文太子仙逝后，皇后悲伤得几度昏厥，身体状况每日愈下，道长劝皇后娘娘请旨去行宫小住半年，原因是太祖皇帝是真龙天子，命格很硬，若有祸至都是身边的人替皇上挡了。孝武皇后没有答应，结果一月后也仙逝了。皇后宫中的管事将道长的话如实转述，太祖皇帝立即下令“禁绝妖道”。
孝武皇后曾经信奉青莲教，甚至请了道长来宫中给太子讲学。
这些李顾肯定知道的。
程荑十分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若是青莲教与懿文太子有关，那李顾一定会查的，当年陪伴在懿文太子身边的人没有死的话，说不定知道李顾的出身。为了保护自己嫡出的合法性，李顾一定会查的。
去汉中的人选，程荑心里也有了。对于李顾来说，此事绝对不能声张，暗中安排淮南过去是最好的，淮南她也信得过。
“杀了李俶···”
“够了！”赵王原本正背对着崔寒擦拭自己的剑，他话还没说完赵王就高声打断了，同时用力把手里的剑往木质地板上插下去，剑身摇摆，发出冷冽的金属声。
“你要杀多少人才满意？曹仲元，原本已经得了新皇登基的恩典回到金陵，还有那个姑娘，还有很多很多说不上名字的人···你现在竟然要我去杀大皇子···”说着，赵王想起了那个每次见到自己都会恭敬行礼叫一声“王叔”的小孩，觉得荒唐的笑出了声。
“你要杀李顾，可以，但是其他人有什么错？”
“王爷，您太意气了，您这么讲究对错，是杀不了燕贼的。”
崔寒倒是很冷静，他挽起自己的道袍袖子，从地板上把剑抽起来仔细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