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在九月二十,还有十几日,步倾也总时不时被一些事情绊住脚,学习成婚礼仪,挑选衣物首饰,甚至陪嫁丫鬟,侍从,再到饮食问题,吃什么喝什么,吃多吃少等等,虽然她知道大致是没用的了,但也并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听闻祈迹的太子府,更是忙忙碌碌,因为自从上次从风乞欢的宅院分别以后,步倾和祈迹就再也没有再私下碰过面。

    不过让步倾轻松一些的是,前段时日被长乐王闹得风风火火,满城风雨的行动,不论是抓捕疑犯也好,搜寻证据也好,这几日都戛然而止,没了风声。

    这日她闲来无事,又来到风乞欢的宅院,但发现风乞欢却不在,步倾便绑住裙摆,撸起袖子,去照料她前几日种下去的苋菜,萝卜,韭菜,白菜。

    步倾还专门取了一些陶瓷罐,把一部分韭菜,培育成了一些韭黄,打算开发新的菜式。

    没多久,风乞欢头戴着一顶白色的斗笠,便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见到步倾在在菜园子里忙活,变收起了慌张的表情,笑着跑过去道:“姐姐,你来啦!”

    步倾见风乞欢跑过来,停下手中的铲子,顺手总袖子擦了一擦额头的汗,惊道:“乞欢,你这丫头跑哪儿去了,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可别乱跑出去。”

    风乞欢巴巴地道:“姐……我实在憋得难受,就出去逛了逛,我可一直戴着斗笠,放心,没有一个人认出我,好姐姐,别怪我了……”

    话音刚落,风乞欢就热烈地冲着步倾贴去,丝毫不顾及脚下的菜地。

    步倾连忙举起铲子贴在身前,拒绝她道:“别别别!我身上都是泥巴!哎呀!我的苋菜!韭菜!”

    听到提醒,风乞欢这才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刚才的几脚下去,已经踩扁了些许苋菜,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忙忙后退了出去。

    这般场景,让步倾啼笑皆非,又心疼自己的菜,又感觉眼前这个嘤嘤崽颇显乖巧可人。

    步倾无奈道:“这次原谅你了,以后,一少出门,二不准踩我菜。”

    “好的姐姐,姐姐最好了……”风乞欢回道。

    霎时,步倾直起腰,用手背的干净处抹了抹眼皮,半闭着眼道:“乞欢,赶紧的,给我找根麦秸秆去。”

    正准备去提水的风乞欢,听到叫声,连忙回头道:“什么?小麦秸秆?”

    “对对,右眼皮一直跳,不好,拿它贴住,压压晦气。”步倾揉着眼皮道。

    风乞欢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拿麦秸秆贴眼皮的,问道:“这什么道理啊?”

    步倾道:“今日我就教你一手,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用白色黄的一贴,它不就黄了,白跳了嘛?”

    “啊……那我知道了,我去灶台旁找找。”风乞欢话落,便往庖厨跑去。

    拿了麦秸秆,步倾很熟练地取了其中一小片,舔了口唾沫,贴到了右眼皮上,果然,不跳了。

    风乞欢见状,咬着嘴唇,纠结着道:“姐姐,你这……还行,好看好看。”

    步倾挑了一下嘴唇,继续埋头锄草,修剪。

    忙完菜园子的活儿,步倾顺手摘了一些能吃的菜叶,又找了庖厨里的其他食材搭配,风乞欢起火,她便切洗炒菜,顿时感觉许久没有这么惬意了。

    ……

    回到步府已经接近傍晚,步倾吃了饱饭,本打算回去荡自己的秋千,消消食,但刚走到幽水院,就发现有幸在秋千前的石桌旁等她。

    见步倾终于回来,有幸立刻起身道:“小姐,最近你还是好好练你的大婚礼仪吧,别再往外跑了,剩下没几天了!”

    步倾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但她自己最清楚,什么礼仪,什么流程,记再多也是大概率用不上了。

    于是她故意打了个饱嗝,支吾道:“好、好,那个,放心,你家小姐神通广大,学一次就会了,不怕哈,不怕。”

    “哎呀,这些是小事,还有其他事儿呢!刚从老夫人那儿传来,说不知为何,侯爷回皇城这一路,什么山石拦路,桥断了,路塌了,路堵了,流民闹事,劫匪骚扰,将士中毒等等,唉!简直古怪!”有幸有条有理地道。

    步倾听一句,脸上的表情就诧异一次,这貌似比自己右眼皮跳还要惊险,她慌忙问道:“这,人呢?人没事儿吧?”

    “那倒没事,就是感觉天不遂人愿,耽误了太久时日,眼下这路再怎么赶,能不能在大婚之日赶到都难说了。”有幸道。

    不能在大婚之日赶到……??!!

    步倾瞬间愣住,盯着对面的秋千想了又想,莫不是这剧情真的被她搅乱了?按剧情混吃等死再穿回去也有变数?

    这两个月,步倾虽摇摆不定,心有波动,但说到底,潜意识一直是尊重原著,顺着剧情走,走完剧情,她走。

    若剧情被改变,步占凛赶不上她的大婚,那意思是不是步家的命运能就此改了?

    步倾越想越激动,呼吸加快,抱着有幸兴奋地道:“有幸,早知道可以改剧情,我应该早点上心的!太好了!简直太好了!老天有眼,回不来好,回不来好,能不能现在传信给他们,婚前婚后,让他们都别回来了!”

    有幸眼睛瞪到最大,半天才吐出来话,她道:“小姐!你胡说什么呢!什么让他们别回来了,你慎言!”

    步倾完全听不进去有幸在说什么,继续朗朗道:“有幸,这是最近我听过的嘴好的消息了,我得赶紧书信给爹爹和哥哥,让他们赶紧返回北良城。”

    二人互相搭话,却都没答到对方的点上,一个未听,一个未懂。

    眼看步倾的话越来越大逆不道,有幸双手捂住步倾的嘴,拧眉道:“小姐,你可别说话了,这是大不孝啊!”

    她也清楚,这两个月以来的步倾,想做什么事,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就算再怎么去警告威胁都没用,最终也只能妥协送信。

    ……

    步占凛遵祈敬轩的旨意,带了一万步家精兵返回皇城,虽一路坎坷,匆匆忙忙,但终归能在九月二十日赶上步倾的大婚,虽然很有可能只是遥遥相望一眼,但总归是看到了她出嫁。

    而步城却在临出发前,忽闻一处村子被西泉偷袭,只得亲自去平定,一时无法抽身,便留在了北良。

    不过,他倒是特意让父亲的亲信数九和寒冬,偷偷捎带了一些马奶糖赠予步倾。

    队伍快要入陵州,数九就被步倾安排送信的人拦截了去路,来人并无多说,只道:“二小姐传,十万火急,速速看信。”

    数九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只得先让队伍暂停,和寒冬一起去找步占凛商议。

    步占凛见数九和寒冬又停了行程,倒退回来,二人又皆是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习惯性地摇了摇头,毕竟这一路,遇到的匪夷所思的阻碍太多了,不足为奇,于是,他问道:“数九寒冬,前方的路又断了吗?”

    数九抬手晃了晃手中的信,道:“侯爷,不是,是二小姐送信过来了。”

    “过几日就要见面了,这丫头又有什么歪主意,这会儿送什么信?”步占凛道。

    寒冬则道:“侯爷,也许小姐有什么事要讲,来人说十万火急,要不且先看信吧!”

    步占凛收紧了马绳,疑惑道:“十万火急?数九快给我信!”

    拿了信,步占凛就更疑惑了,这歪歪扭扭的“父亲启”三字,下笔粗细长短不一,甚至“父亲”二字,还有一笔没下完,又补上的笔画,不知道描了多少笔,才把字体的粗细均匀了一下,虽然看出来步倾很努力了,但还是很难看。

    这书写水平,在步家百年都闻所未闻,堪称奇耻大辱!

    还未启封,步占凛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书信带字的一面朝着自己的方向歪了歪,像是要藏起来。

    数九看在眼里,故意把眼神从信上移开,假装没看见,正经地道:“侯爷,信的内容要紧,字丑就丑了,勉强能看懂就行了!”

    步占凛:“……”

    寒冬:“……”

    被数九明目张胆地拆台,步占凛只得提着嗓子咳了一声,道:“看信!看信!看我家丫头是不是想我想得都手舞足蹈了。”

    拆了信,里面字体依旧是歪歪扭扭,不过没有再补笔画,随心所欲了一些。

    信里只有三句话“我不想您,皇城埋伏,速跑速跑。”

    要说第一句话被步倾浇了一头冷水,那第二句话就是被祈敬轩又泼了一头冷水。

    若正常人看了这信,定然是胆战心惊,如坐针毡,想着如何逃跑,可步占凛只是手指微微一颤,脸色有些微沉,呵呵笑了一声。

    数九和寒冬左右看了对方一眼,很好奇这二小姐信里写了什么,惹得侯爷苦笑不得,莫不是什么调皮捣蛋又大逆不道的话。

    寒冬好奇道:“侯爷,皇城是否是有什么变故?”

    步占凛正正马绳,又拍了拍马背,悠悠地道:“我们的故土在陵州,任它千难万阻,终究得回去!”

    寒冬没有再问,埋首道:“好的侯爷,我们这就继续出发。”

    ……

    婚前五日。

    皇城大街沿路都在张罗着布置太子大婚,原来的金黄,变成了红彤彤,为了大婚顺利,侍卫见多,城中市井小巷的百姓却见少,反而有些安静。

    婚前四日。

    祖母柳氏硬逼着步倾又过一天的婚礼礼仪,包括走路,跪拜,手势,前后流程,物料的拿起放下等等……甚至饭量都被逼着减了一半。

    婚前三日。

    太子府里,祈迹依然是那副悲喜交加的表情,但为了不让步倾委屈,也是亲力亲为,按照步倾的喜好,调整了一些府内的陈设。

    皇宫内,祈敬轩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仿佛一切运筹帷幄,定能所向披靡。

    婚前二日。

    步倾又去了一趟风乞欢的院子,给她安排了菜园子的打理方法,叮嘱她照料一段时日,不可懈怠。而后回到幽水院的秋千上,最后呆了一个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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