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阿芙莹□□润的小脸不可避免地微微僵住。
又很快恢复原状，甚至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他不会认出我。”
很少有人知道，古德其实有轻微的人脸识别障碍，所以他主要通过肤色和身材辨认人。
阿芙悠闲地在原地等了一会，果然没人追上来，施施然地回到孤儿院，也没急着进去，静静站在门外某个隐秘的角落。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进入孤儿院，动作谨慎小心，像是生怕别人看见。
片刻后，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出来，后者正是威尔，他一身正装，头发打理地整齐帅气，唇角含笑，眼眸深处确带着隐约的不甘愿。
[乔尔夫人现在找我干什么？]
[好不容易要吃到阿芙那朵娇花，现在却必须去陪一颗老白菜，真是亏大了。]
[阿芙应该洗干净等我，没见到我会不会捂着被子哭，那丫头骨子里是个倔强的，兴许还得再费神哄，真麻烦。]
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阿芙从隐秘处出来，进入孤儿院大门，正好遇到急冲冲赶过来的丽娜。
看到她，满是怒气的脸微微缓和：
“你又去哪里了？威尔先生的生日会都不来。”
[本以为是阿芙把人叫走的，居然不是。但那人的样子，绝对和威尔先生关系匪浅。难道是某个暗恋威尔先生的女人？]
[还穿得这么好看，是在和谁约会？这样也好，不会和我抢威尔先生。]
“我听说古德公爵今晚会去参加西里尔伯爵先生的宴会，所以……”阿芙垂下眼，长睫在眼下打下一片浓厚的阴影，让人看不清神色。
[估计没见到人哈哈。]
丽娜心里更舒服了些，和气地摆摆手，神态同情：“算了，这次就不怪你了，你也不容易。”
[幸好威尔先生不像古德公爵那样高不可攀。]
[那人说让威尔先生去银星庄园，我现在赶过去，还能将他拉回来。]
[或者干脆将他敲晕，装作他的救命恩人，有恩情在，威尔先生一定会喜欢上我。]
丽娜越想越觉得后一个注意好，微黑的脸颊泛出一朵深深的红晕。
那可不行。
阿芙歪歪头，感激地朝她笑了笑，脸颊如同雨后新阳下娇艳的玫瑰，纤柔的腰肢随着清风迎风摇摆。
声音几乎要甜到人心坎上去：“谢谢丽娜，你真好。”
[可恶，又对我美颜攻击。]
丽娜踌躇片刻，还是放弃去追威尔先生的念头，不甘不愿道：“瞧你这埋汰样，我送你回去。”
阿芙美美地睡了个好觉，第二天难得起得有些晚，出门便发现今天的孤儿院不同寻常地安静。
“发生什么事了？”她明知故问。
站得最近的神情焦急恍惚，没有回答。她身后的小美怯生生道：“威尔先生一夜未归，大家都很担心。”
[求主怜悯，别让威尔回来，最好是死在某个地方。]
阿芙没怎么和小美接触过，听到她的心声却半点没惊讶。
威尔好色，孤儿院中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孩都被骚扰过，只要不进行到最后一步，韦丽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悠闲自在地度过一个死寂的下午，傍晚时分，首都守卫队的卫兵敲开了孤儿院大门。
威尔死了，死在城郊的小树林中，胸口中枪，凶手已经认罪，正是傍晚将他叫出去的男人。
容貌板正的卫兵队长满脸惋惜：“夫人，威尔先生和格林先生属于为情决斗，他们争斗的对象乔尔夫人也在现场，据她说，威尔先生是一击毙命。”
决斗双方生死自负，格林完全不需要为威尔的死负责。
韦丽仓皇地摇头，往常的精明干练在此刻只留下一分：“不可能，威尔胆小，不可能接受决斗。“
[说胆子小，其实是贪生怕死吧。]
阿芙听见小美的的嘲讽，在心中默默点头。
卫兵队长：“威尔先生和格林先生决定决斗的地点就在乔尔夫人的宴会上，包括古德公爵在内，很多贵族先生小姐们都看见了。”
韦丽颓唐地瘫倒在椅子上。
有众多贵族作证，威尔之死根本不会有别的定论：一个为争夺贵族夫人欢心不慎死亡的可怜虫，充其量只是夫人裙摆上的绣花，为她增添几分带着血腥味的魅力。
没有人敢上去安慰她，卫兵队长走后，孤儿们对视一眼，默契地往门外走，阿芙走在最前，步子迈地飞快，还是没夺过身后的声音：
“阿芙，你留下来。”韦丽声音沙哑，语调平平，听得阿芙的心灰蒙蒙的，压抑地可怕。
“好的妈妈。”她乖乖巧巧地走上前，抬起绮丽美艳的小脸，大眼睛里满是关心：
“妈妈，请保重身体，阿芙会一直陪着你的。”
韦丽没说话，晦暗深沉的眼神死死落在她脸上，良久的静默后，她突然伸手，尖锐的指尖狠狠戳在阿芙白嫩的粉颊上。
“我不需要你陪我。”
“威尔很喜欢你，如果你能帮我去陪她，妈妈和威尔哥哥都会很高兴的。”
[威尔死了，我暂时没法为他报仇，至少得送样他喜欢的东西过去，否则他在天堂该多寂寞？]
嫩地像豆腐的脸颊一戳就破，尖锐的刺痛感后，一行鲜血流过半边脸颊，顺着线条分明的下颌骨落到清瘦的锁骨中。
“啪嗒”一声，重重落在阿芙心上。
韦丽平常最在乎她的脸，现在如此没有顾忌，想来儿子的死亡将她刺激疯了。
什么天堂？他们母子只配下地狱。
[你的戾气又上涨了，想杀了她吗？我可以帮你。]
烦人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低沉沉的，带着浓厚的蛊惑意味。
阿芙心中一跳，一股浓重的危机感骤然遍布全身，甚至无暇思考怎么应对韦丽的话，斩钉截铁道：[不用，不需要你插手。]
[这样啊。]烦人精声音中的遗憾浓厚地快要滴出来，尾音甚至有些委屈和不情愿：
[那你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要找我哦。]
没听到阿芙的回答，韦丽毫不在意，挥挥手让侍卫进来，将阿芙架起锁在房间中，冷冷道：
“看好了，这几天都别让她出来。”
韦丽为威尔举办的葬礼特别隆重，她平常长袖善舞，加上威尔死得悲情，许多上流社会的人都来了。
阿芙蜷缩在墙角，耳朵紧紧贴在墙面上，听着两个侍卫小小的嘀咕声：
“乔尔夫人也来了，不知道院长看见她是什么表情。”
“笑呗，院长可不敢和一个贵族夫人翻脸，可怜的阿芙，多么漂亮的美人儿，初夜都还没给出去，就要去给一个死人陪葬，院长也舍得。”
韦丽给阿芙的定位是高级交际花，带她参加过许多宴会，很多贵族都给她报过价，最高的那个直接提出要给王城外的一座庄园，可把两个侍卫羡慕地不行。
另一个侍卫不以为然：“院长把她养这么大，好吃好喝地供着，让她报答什么都是应该的，你说话小心点，被院长发现可没好果子吃。”
“说的也是，美人儿再好也不是咱们的，还是别操这个心了。”
阿芙垂下眼睛，等两人的抱怨告一段落，突然大声抽噎了一声。
“怎么了？”侍卫对美人儿还是很怜惜的，轻声问。
“没什么。”阿芙柔着嗓音，哀婉地就像被从树头强行捕捉的金丝雀：
“只是想到威尔先生就这样死了就很伤心，明明那天晚上他还说买了一条蓝宝石项链，要瞒着院长送给我，说无论怎样都要和我在一起，怎么、怎么就突然为别的女人死了……”
院长不知道的蓝宝石项链！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亮起的目光几乎要灼伤对方的眼睛。
其中一人急急忙忙打断阿芙：“什么蓝宝石项链？你知道他放在哪了吗？”
门后，贴着墙壁的阿芙听到两人按捺不住的跺脚声，眼角微弯，声音却越发楚楚可怜：“我也不知道，可能放在房间里了，应该已经被院长拿走了。”
[绝对没有！]两人心声一致道：[院长这几天专心守着威尔的尸体，根本没去过他的房间。]
一条蓝宝石项链最低也要上千银币，比他们十几年工钱加在一起还多。
更妙的是，除了即将赴死的阿芙，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两个平时摩擦不少的人，此刻思维前所未有的默契：[去吗？]
[去，平分。]
门锁响了响，似乎是在确定是否锁好，稀稀疏疏的声音过后，极力压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阿芙站起身，捏了捏蹲麻的小腿，从窗缝中抽出一条铁丝，穿过门缝准确无误地插进锁孔中。
随意晃动几下，门锁打开，她挺直脊背，快步跨出，避过人声鼎沸的花园和大厅，走入一处杂草丛生的墙角，扒拉几下，一个仅供一人穿越的狗洞出现在眼前。
湛蓝的天空透过小小的洞口从外摄入，洒在蔫头耷脑的绿草上，温温柔柔，带着自由的凛冽香气。
阿芙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正要钻出去，就听到烦人精闲闲的声音：
[你身后有人在看你哦。]
又很快恢复原状，甚至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他不会认出我。”
很少有人知道，古德其实有轻微的人脸识别障碍，所以他主要通过肤色和身材辨认人。
阿芙悠闲地在原地等了一会，果然没人追上来，施施然地回到孤儿院，也没急着进去，静静站在门外某个隐秘的角落。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进入孤儿院，动作谨慎小心，像是生怕别人看见。
片刻后，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出来，后者正是威尔，他一身正装，头发打理地整齐帅气，唇角含笑，眼眸深处确带着隐约的不甘愿。
[乔尔夫人现在找我干什么？]
[好不容易要吃到阿芙那朵娇花，现在却必须去陪一颗老白菜，真是亏大了。]
[阿芙应该洗干净等我，没见到我会不会捂着被子哭，那丫头骨子里是个倔强的，兴许还得再费神哄，真麻烦。]
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阿芙从隐秘处出来，进入孤儿院大门，正好遇到急冲冲赶过来的丽娜。
看到她，满是怒气的脸微微缓和：
“你又去哪里了？威尔先生的生日会都不来。”
[本以为是阿芙把人叫走的，居然不是。但那人的样子，绝对和威尔先生关系匪浅。难道是某个暗恋威尔先生的女人？]
[还穿得这么好看，是在和谁约会？这样也好，不会和我抢威尔先生。]
“我听说古德公爵今晚会去参加西里尔伯爵先生的宴会，所以……”阿芙垂下眼，长睫在眼下打下一片浓厚的阴影，让人看不清神色。
[估计没见到人哈哈。]
丽娜心里更舒服了些，和气地摆摆手，神态同情：“算了，这次就不怪你了，你也不容易。”
[幸好威尔先生不像古德公爵那样高不可攀。]
[那人说让威尔先生去银星庄园，我现在赶过去，还能将他拉回来。]
[或者干脆将他敲晕，装作他的救命恩人，有恩情在，威尔先生一定会喜欢上我。]
丽娜越想越觉得后一个注意好，微黑的脸颊泛出一朵深深的红晕。
那可不行。
阿芙歪歪头，感激地朝她笑了笑，脸颊如同雨后新阳下娇艳的玫瑰，纤柔的腰肢随着清风迎风摇摆。
声音几乎要甜到人心坎上去：“谢谢丽娜，你真好。”
[可恶，又对我美颜攻击。]
丽娜踌躇片刻，还是放弃去追威尔先生的念头，不甘不愿道：“瞧你这埋汰样，我送你回去。”
阿芙美美地睡了个好觉，第二天难得起得有些晚，出门便发现今天的孤儿院不同寻常地安静。
“发生什么事了？”她明知故问。
站得最近的神情焦急恍惚，没有回答。她身后的小美怯生生道：“威尔先生一夜未归，大家都很担心。”
[求主怜悯，别让威尔回来，最好是死在某个地方。]
阿芙没怎么和小美接触过，听到她的心声却半点没惊讶。
威尔好色，孤儿院中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孩都被骚扰过，只要不进行到最后一步，韦丽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悠闲自在地度过一个死寂的下午，傍晚时分，首都守卫队的卫兵敲开了孤儿院大门。
威尔死了，死在城郊的小树林中，胸口中枪，凶手已经认罪，正是傍晚将他叫出去的男人。
容貌板正的卫兵队长满脸惋惜：“夫人，威尔先生和格林先生属于为情决斗，他们争斗的对象乔尔夫人也在现场，据她说，威尔先生是一击毙命。”
决斗双方生死自负，格林完全不需要为威尔的死负责。
韦丽仓皇地摇头，往常的精明干练在此刻只留下一分：“不可能，威尔胆小，不可能接受决斗。“
[说胆子小，其实是贪生怕死吧。]
阿芙听见小美的的嘲讽，在心中默默点头。
卫兵队长：“威尔先生和格林先生决定决斗的地点就在乔尔夫人的宴会上，包括古德公爵在内，很多贵族先生小姐们都看见了。”
韦丽颓唐地瘫倒在椅子上。
有众多贵族作证，威尔之死根本不会有别的定论：一个为争夺贵族夫人欢心不慎死亡的可怜虫，充其量只是夫人裙摆上的绣花，为她增添几分带着血腥味的魅力。
没有人敢上去安慰她，卫兵队长走后，孤儿们对视一眼，默契地往门外走，阿芙走在最前，步子迈地飞快，还是没夺过身后的声音：
“阿芙，你留下来。”韦丽声音沙哑，语调平平，听得阿芙的心灰蒙蒙的，压抑地可怕。
“好的妈妈。”她乖乖巧巧地走上前，抬起绮丽美艳的小脸，大眼睛里满是关心：
“妈妈，请保重身体，阿芙会一直陪着你的。”
韦丽没说话，晦暗深沉的眼神死死落在她脸上，良久的静默后，她突然伸手，尖锐的指尖狠狠戳在阿芙白嫩的粉颊上。
“我不需要你陪我。”
“威尔很喜欢你，如果你能帮我去陪她，妈妈和威尔哥哥都会很高兴的。”
[威尔死了，我暂时没法为他报仇，至少得送样他喜欢的东西过去，否则他在天堂该多寂寞？]
嫩地像豆腐的脸颊一戳就破，尖锐的刺痛感后，一行鲜血流过半边脸颊，顺着线条分明的下颌骨落到清瘦的锁骨中。
“啪嗒”一声，重重落在阿芙心上。
韦丽平常最在乎她的脸，现在如此没有顾忌，想来儿子的死亡将她刺激疯了。
什么天堂？他们母子只配下地狱。
[你的戾气又上涨了，想杀了她吗？我可以帮你。]
烦人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低沉沉的，带着浓厚的蛊惑意味。
阿芙心中一跳，一股浓重的危机感骤然遍布全身，甚至无暇思考怎么应对韦丽的话，斩钉截铁道：[不用，不需要你插手。]
[这样啊。]烦人精声音中的遗憾浓厚地快要滴出来，尾音甚至有些委屈和不情愿：
[那你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要找我哦。]
没听到阿芙的回答，韦丽毫不在意，挥挥手让侍卫进来，将阿芙架起锁在房间中，冷冷道：
“看好了，这几天都别让她出来。”
韦丽为威尔举办的葬礼特别隆重，她平常长袖善舞，加上威尔死得悲情，许多上流社会的人都来了。
阿芙蜷缩在墙角，耳朵紧紧贴在墙面上，听着两个侍卫小小的嘀咕声：
“乔尔夫人也来了，不知道院长看见她是什么表情。”
“笑呗，院长可不敢和一个贵族夫人翻脸，可怜的阿芙，多么漂亮的美人儿，初夜都还没给出去，就要去给一个死人陪葬，院长也舍得。”
韦丽给阿芙的定位是高级交际花，带她参加过许多宴会，很多贵族都给她报过价，最高的那个直接提出要给王城外的一座庄园，可把两个侍卫羡慕地不行。
另一个侍卫不以为然：“院长把她养这么大，好吃好喝地供着，让她报答什么都是应该的，你说话小心点，被院长发现可没好果子吃。”
“说的也是，美人儿再好也不是咱们的，还是别操这个心了。”
阿芙垂下眼睛，等两人的抱怨告一段落，突然大声抽噎了一声。
“怎么了？”侍卫对美人儿还是很怜惜的，轻声问。
“没什么。”阿芙柔着嗓音，哀婉地就像被从树头强行捕捉的金丝雀：
“只是想到威尔先生就这样死了就很伤心，明明那天晚上他还说买了一条蓝宝石项链，要瞒着院长送给我，说无论怎样都要和我在一起，怎么、怎么就突然为别的女人死了……”
院长不知道的蓝宝石项链！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亮起的目光几乎要灼伤对方的眼睛。
其中一人急急忙忙打断阿芙：“什么蓝宝石项链？你知道他放在哪了吗？”
门后，贴着墙壁的阿芙听到两人按捺不住的跺脚声，眼角微弯，声音却越发楚楚可怜：“我也不知道，可能放在房间里了，应该已经被院长拿走了。”
[绝对没有！]两人心声一致道：[院长这几天专心守着威尔的尸体，根本没去过他的房间。]
一条蓝宝石项链最低也要上千银币，比他们十几年工钱加在一起还多。
更妙的是，除了即将赴死的阿芙，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两个平时摩擦不少的人，此刻思维前所未有的默契：[去吗？]
[去，平分。]
门锁响了响，似乎是在确定是否锁好，稀稀疏疏的声音过后，极力压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阿芙站起身，捏了捏蹲麻的小腿，从窗缝中抽出一条铁丝，穿过门缝准确无误地插进锁孔中。
随意晃动几下，门锁打开，她挺直脊背，快步跨出，避过人声鼎沸的花园和大厅，走入一处杂草丛生的墙角，扒拉几下，一个仅供一人穿越的狗洞出现在眼前。
湛蓝的天空透过小小的洞口从外摄入，洒在蔫头耷脑的绿草上，温温柔柔，带着自由的凛冽香气。
阿芙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正要钻出去，就听到烦人精闲闲的声音：
[你身后有人在看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