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棕眼的男生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出了人群,我们绕过舞场,离开了礼堂,轻车熟路地走去一楼走廊尽头的空教室。

    “这到底是谁的主意?路易斯的吗?”我随手关上教室门,扭过头看着洛克伍德——噢不,换了副模样的德拉科·马尔福问道,“你喝了复方汤剂?”

    德拉科倒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脱下了自己的黑天鹅绒长袍,将它盖在了我的身上,轻声说:“我没喝复方汤剂,是路易斯的变形咒语——你没发现我只是长相变了吗?”

    的确,他的身高和身形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那洛克伍德又是谁?”我好奇地问道,“难道路易斯是凭空创造了一个人出来吗?”

    “是的,”德拉科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脸,“他跟我发过誓,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戴蒙·洛克伍德。”

    “真神奇,”我走近德拉科,抬起头仔细研究他的五官,“这模样和你原先的样子真是毫无关联。”说着,我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他的皮肤,德拉科却及时地抓住了我的手。他垂下头看着我,说道:“别管这个了,我得和你道歉。”

    “我好像做错了太多事,突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该从哪件事开始说起,”德拉科自嘲一笑,“其实我知道你和波特谁都没有做错,是丽塔·斯基特的问题,但我一时头脑发热却对着你说出了那些话——”德拉科握紧了我的手,郑重地说,“对不起。”

    我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声“嗯”。

    “在我们没有说话的这段时间里,我也想明白了,”德拉科将我拽近几步,我甚至能从那双棕色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我为什么在看到迪戈里或者波特跟你亲近的时候会忍不住生气,不是因为我担心你,也不是因为我害怕他们会成为你心目中更重要的朋友,而是因为嫉妒。”

    “我并不仅仅想跟你成为好朋友,瑞亚,”德拉科轻柔地说道,“我喜欢你。”

    在这个当下,我似乎只能听到自己快速杂乱的心跳,德拉科的眼神像是晚风,裹挟住了浪漫而深情的月光,让我无法逃离。德拉科轻声一笑:“我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但那时候的我没有经验,我不知道那种总想靠近你、总是担心你、想要让你高兴的心情原来就意味着’喜欢’,当我终于意识到的时候,我开始害怕了。我害怕未知、害怕分离,也不知道这种情感会将我们本就稳定的关系带向何处,所以我开始逃避起自己的心意。再加上我们当时吵得那么厉害,我不敢来找你,只要一想到你有可能会拒绝我,甚至再也不和我说话——”德拉科垂下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着,“对不起,我当时一定让你失望了。”

    “那你后来怎么会想到写道歉信?”

    “是路易斯,”德拉科说道,“那天罗尔邀请过你之后,路易斯就来找我了。这么说吧,他在知道我跟你说过什么之后,一度想用咒语让我吃点苦头——不过还好,他比我想象得要宽宏大量一些,他让我一定要把握住圣诞舞会,但我想,如果直接邀请你参加舞会的话,你可能不会答应,所以我觉得可以先写封道歉信——”讲到这里,德拉科的表情变得难为情起来。

    怪不得德拉科那几天都在埋头写信,只可惜我没看到完整的内容,对此德拉科的解释是他写完后怎么看都觉得不满意,再加上路易斯发现他迟迟没来邀请我后急得跳脚,并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德拉科原先的方案,说他如果再拖下去,我一定会和别人去参加舞会。但德拉科对于我会接受他的邀请这件事上非常没有自信,因此路易斯才想出来了这个办法——由他带我去舞会,到时候德拉科再来邀请我跳舞。可德拉科担心我一看到他过来就会扭头就走,所以他才拜托路易斯给他换了副模样。

    “但你的伪装一点都不成功,”我抓住他的胳膊,给他展示衬衫上的袖扣,“在你来邀请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德拉科露出一点笑容,反手将我拽进他的怀里,说:“我很矛盾,我不想让你知道眼前的洛克伍德是谁,却又希望能被你认出来。”他仔细地瞧着我脸上的表情,凑近过来,“这么说,我们俩没事了,对吗?”

    “婚约……”我拉长了音调。

    “噢,我真的很想掐死当时说出那句话的自己,”德拉科有些懊恼,“我不会和你解除婚约的,而且我相信,就算没有婚约,我也依旧会喜欢上你。”

    我笑了起来,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

    “应该快了,”对于我突然的岔开话题,德拉科有点迷茫,“路易斯说这个咒语只能维持两个小时左右,可能再过几分钟就——”

    我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冰凉的嘴唇。

    德拉科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嘴唇,我对着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不安好心地说:“我也喜欢你,洛克伍德。”

    “嘿,你不能这样,你得喊我的名字。”这回德拉科的反应倒是快极了。

    我打量着他,促狭地说:“但你现在明明长了一张戴蒙·洛克伍德的脸呀。”

    “都说了根本没有这样的人存在,噢,算了——”德拉科突然伸手,用手掌轻轻地捂住了我的眼睛,我刚想控诉他,但他的嘴唇突然覆了上来,现在这个吻与刚刚那个轻飘飘的吻一点都不一样,我有点招架不住,只能昏昏沉沉地回吻他。

    我从来没有想到亲吻是这种感觉——在以周瑞祎的身份活着的那二十几年,我只是对几个男生产生过几段无疾而终的好感。德拉科的吻让我觉得自己仿佛正在从高空坠落,有柔软的云彩从我身上拂过,给我留下一阵暧昧的触感,而那种刺激的失重感却让人上瘾。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我们俩的呼吸都十分急促。德拉科的手一拿开,我就发现那个咒语已然失效了,他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红晕爬上了他苍白的脸颊,德拉科捏了捏我的耳朵,问道:“想回去跳舞吗?我必须得说,这对耳环很适合你。”

    我就知道这是他送的。

    我将长袍还给他后,我们便手拉手从空教室里出来,走向灯火通明的礼堂。古怪姐妹演奏的曲子变得深情而舒缓。德拉科微微弯下腰,朝我伸出手,浅灰色的眼睛里含着一抹笑意,这让他看上去格外迷人。

    “我终于可以正式地邀请你了。”他说道,“瑞亚·瓦伦丁小姐,你愿意与我跳舞吗?”

    我一边握住他的手,一边觉得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还没等我想明白,德拉科便搂住了我的腰,下一秒,我就被他带进了眩目的舞池里。

    “这是不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跳舞?”我问道。

    德拉科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笑着说:“其实我们以前跳过一次舞。”

    “什么时候?”我惊讶极了。

    德拉科放在我腰后的手一用力,让我靠近了他的胸膛。他垂下头,侧脸与我的挨得极近,吐出的鼻息十分暧昧。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去年,不过你应该已经不记得了。”

    我困惑地皱起了眉毛,可德拉科却不愿多说了。

    直到我的脚踝因为跳舞而隐隐作痛的时候,我们才打算离开礼堂。就在我们路过放着饮料的长桌的时候,我看见路易斯正拿着一瓶黄油啤酒,和一个布斯巴顿的女生聊得正欢,一看到我们,路易斯便低声和对方说了句抱歉,快步向我们走来,眉飞色舞地说道:“看样子你们已经和好了。”

    德拉科心情好极了,他轻轻地拍了下路易斯的胳膊:“多谢你。”

    “这没什么,”路易斯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挑眉一笑,“就当是我给妹妹的圣诞礼物了。”

    在和路易斯告别以后,我们慢悠悠地回到了休息室。此刻这里十分冷清,看来大家不是还在舞会上就是已经回宿舍休息了。我们站在女生宿舍的入口,看了对方几秒,随后同时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好了,晚安吻,”德拉科把我拉进他的怀里,低下头亲了亲我的额头,“明天见。”

    我望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转身走进了女生宿舍。

    达芙妮还没有回来,于是我便大胆地甩掉了脚上的皮鞋,让它们随意地躺在地毯上。随后,我捞起培根,兴奋地揉了它好一会儿——直到它尖叫着逃离了我的怀抱。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的达芙妮睡得正香,而培根也在它的小垫子上打着鼾。我翻了个身,盯着被我放在床头的流苏耳环,忍不住傻笑起来。没过一会儿,我便坐起身,换上衣服,决定去看看德拉科。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德拉科和布雷斯的房间,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布雷斯的床,在德拉科床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我撑着下巴看着侧躺着的德拉科,一边觉得自己这个行为非常诡异,一边又觉得看看自己的男朋友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一想到“男朋友”这个词语,我的嘴角就忍不住提了起来。

    我的目光在他头顶翘起的几簇杂毛、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和嘴唇上细小的伤口之间来回打转,心满意足地想他真是个好看的男生。突然,德拉科的睫毛抖了抖,他睁开一只浅灰色的眼睛,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道:“你的口水要流下来了。”

    我慌乱地摸上了自己的嘴边,又立马放下手,心虚地说:“不许胡说。”

    “怎么,”德拉科用一只胳膊撑起自己的脑袋,双眼半睁着,轻声说,“觉得你的男朋友很好看?”

    我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小声点儿,布雷斯会被你吵醒的。”

    “老实说,布雷斯是我遇见的最不容易被吵醒的人。”德拉科说,“你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有个巨怪闯进我们寝室了。”

    我鼓起了脸,不满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你睡觉了。”

    “行了,”德拉科伸出手,扶住了我的后颈,一个吻轻飘飘地落在了我的头发上,“我早就醒了。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后,我们慢悠悠地在城堡里走着。外面的草坪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德拉科拉着我的手在门厅停下,他对着我扬了扬下巴:“堆雪人?”

    “好耶!”我兴奋地抽出魔杖,对着我们俩念了个保暖咒,然后就跑了出去。

    “说真的,瑞亚。”在我们给雪人变出一个圣诞花环的时候,德拉科假装深沉地叹气道,“这已经是第六年了,你都不累的吗?”

    我收起魔杖,决定不接他的话茬,只是打量着那个傻乎乎的雪人说:“我以为今年我们都不会一起堆雪人了。”

    德拉科从背后抱住了我,他把下巴搁在了我的肩膀上:“怎么会呢?瓦伦丁小姐,我愿意陪您堆六十年——噢不,六百年雪人。”

    “花言巧语。”我不争气地红了脸。

    剩下的圣诞假期就没有那么快乐了,因为我不得不开始考虑那些我到现在都没有写的作业,于是我又开始了在德拉科、布雷斯和达芙妮面前赶作业的日子。

    “这个场景非常眼熟。”布雷斯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悠闲地翻了页书。

    达芙妮抚摸着在她膝盖上睡觉的培根,瞥了我一眼,说:“你当然眼熟了,布雷斯,毕竟她在过去的三年里都是这样的。”

    “今年有一点不太一样。”德拉科突然坐起身揉了揉我的头发,“今年我们——”

    “行了行了,”达芙妮翻了个白眼,“从圣诞节的第二天起,我都已经数不清你说了多少遍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这种话了。”

    “况且,我们又不是瑞亚,”布雷斯发出了一声遗憾的叹息,“这种事我们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伏在堆满了作业的桌子上,怨恨地瞪着他们:“你们就不能关怀一下还在赶作业的我吗?”

    “当然。”达芙妮笑了笑,“友情提醒,你还剩三卷羊皮纸的变形术论文。”

    我深深地怀疑他们其实是来折磨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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