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霍格沃茨,魁地奇球场。

    斯莱特林对战赫奇帕奇的比赛结束后,天空下起了小雨,马库斯·弗林特在空无一人的球场独自飞了几圈,平复好胸腔里沸腾的热血后,才收起扫帚,微喘着气大步走过湿润的草地。

    每次比赛后,斯莱特林队都会在第一时间举行复盘会议,趁着队员们还没被庆祝派对上的夸奖和黄油啤酒泡得头重脚轻,最是活跃清醒。

    想到本赛季第一场比赛的胜利,弗林特露出了恶劣的微笑。

    谁都想赢,但可惜胜利只有一个——被他们得到了。

    他得意地往更衣室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队员们嘻嘻哈哈的说话声。

    弗林特皱着眉,本想像以前一样训斥放松自满的队员们两句,却在听清内容后不屑地撇了下嘴。

    情书,情书,还是情书——又到了情书漫天飞的魁地奇赛季。

    每年院队的魁地奇球员们都会收到各种各样表达爱慕的粉红信封,弗林特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情书格外的多。

    甚至今天比赛时,有新队员因此担心听他的指令犯规会影响自己的形象,气得弗林特差点先将他们踹下扫帚。

    “如果我们赢不了,台下特地来看我们比赛的斯莱特林们会怎么想?”

    他恶狠狠地说道。然后在满场嘘声中抢过卢西恩·博尔的棒子故意将游走球打向对面即将抓住飞贼的塞德里克·迪戈里。

    真麻烦!他想。

    反正他从没有收到过情书,没有注重形象的烦恼。

    对于这个现象,德里安·普塞曾专门进行过调查——当然,只是名义上的调查,因为原因其实已经挺明显了。

    在讨厌马库斯·弗林特这一点上,其他三个学院的学生们十分统一,甚至要再细分一点,有少部分斯莱特林也视他为粗鲁莽撞的巨怪,嘲讽他比赛时的丑态。

    “就这些?”当弗林特第一次从普塞那听到众人对他的评价时,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

    “反正我听后觉得挺伤人的——你要是有兴趣,我这里还有很多。”

    “不必了。”

    弗林特大概知道其他更难听的话会是什么。

    然而在他看来,魁地奇从诞生起就不是什么文明礼貌的运动,他做的事情,甚至有职业球队在魁地奇世界杯也做过。既然想赢,就要抓住场上一切可利用的条件,只要没被霍琦夫人罚下场,没有什么能阻止他。

    “如果靠挨骂多就能获取胜利,作为队长,我一定第一个凑过去,如果不能,我在意这些做什么?”

    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弗林特晃晃脑袋集中注意力,推开了球队更衣室虚掩着的门。

    “好了,把那些粉艳艳的东西都收起来,抓紧时间坐回去开会!”

    凶巴巴的指令出来,围在桌子旁的队员们却没有动作,而是不约而同将打量的视线投在他身上脸上。

    弗林特低头看了一眼用清理一新整理干净的队服,疑惑地抬头对上众人的目光,一时间无人说话,大家默契地维持着种平静。

    直到德里安·普塞憋不住笑了出来,过来拍了拍弗林特的肩膀,“嘿哥们,你交上好运了!终于有人看到了你某些方面的优点。”

    弗林特没有注意到普塞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有些欠揍的停顿,只是疑惑地跟着他一起走到桌旁,队员们纷纷让开后,露出桌上整齐放着的一封情书与一盒包装精美的糖果。

    “我们回来时这些东西就不声不响地放在了你敞开的柜子里,信还掉在了地上,看样子是有人要祝贺你今天带队获胜。”

    众人探究的视线纷纷扫到那封封着口的神秘情书,似乎在暗示他赶紧拆开来让大家看看。

    马库斯·弗林特将他们的动作收进眼底,小幅度地弯了下嘴角,反而先拿起旁边那盒不太重要的糖果。

    “真心糖果?什么俗不可耐的东西?”

    包装上甚至还写着什么“这是我的真心,希望你也能说出最想说的想法。”

    弗林特面无表情地将东西放在一边,在队员们失望的表情里催促开会,然后,在开会间隙谁都没注意的时候,悄悄摸出一颗糖果拆开包装投进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和蜂蜜公爵的其他糖果没什么两样嘛,他想。

    “……最后说一下11月的比赛安排。接下来的比赛里我们会对上格兰芬多,在我尽力把奥利弗·伍德手指捏断的之前,我们得先查出他们队新任的找球手是谁……”

    弗林特正慷慨激昂地说着,突然间喉咙一紧,像是谁对着他摁下了静音键。

    正思考怎么在下场比赛打得格兰芬多落花流水的队员们有些奇怪地抬头,在望向弗林特的脸时瞬间愣住——

    “弗林特你……你怎么了?!”

    马库斯·弗林特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泪流满面。

    “我,我……”

    他努力想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唇舌忽然不受控制了起来。

    “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呢?”

    等等,他在说什么?

    他正想努力向众人露出求救的表情,两行面条泪却汹涌地冲出眼眶,“刷”地流了下来。然后他听见自己说——

    “呜呜呜,为什么没人给我送情书……这糖……”

    “讨厌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说我是巨怪……有……问题!”

    “可那是我的责任啊,我也是会因此感到难受的……去……找教授……帮忙……呜呜呜呜”

    太!丢!脸!了!

    马库斯·弗林特耳朵烧得通红,不知是气是羞。他生无可恋地闭着眼睛,努力龇出几句求救信息后,就把被吓傻的队员们通通赶了出去,从里边“砰”的一声反锁了更衣室的门。

    “弗林特!你那么急干嘛,快让我试试缄口结舌有没有用!”

    回应德里安·普塞是一段隐忍的哭声和试图遮掩的哐哐锤门声。

    队员们从最初的迷茫清醒后当即分头行动,几人去找斯内普教授和庞弗雷夫人,还有些就近赶往霍琦夫人的办公室。

    弗林特一反常态大吐实话,显然是中了什么奇怪魔法的表现,连带着众人也后知后觉地慌乱起来,谁也没想着留下来陪他。

    特伦斯·希格斯匆匆拐过走廊转角时甚至和一个背着银绿色挎包的女孩撞了个正着。

    “不好意思!”他连忙弯了弯腰道歉,从地上帮女孩捡起挎包递了过去。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接过了挎包。

    奥罗拉·平斯抬起头刚想不客气地讥讽些什么,对方却只留给她一个穿着斯莱特林队服匆匆离开的背影。

    发生什么事了吗?

    奥罗拉·平斯一头雾水。

    她并没看见有什么提着大棒的巨怪在追他。

    不过,如果斯莱特林更衣室没有人的话,倒是反倒方便她偷偷溜进去。

    奥罗拉想着,熟练地来到门窗紧锁的斯莱特林更衣室门前,举着魔杖轻轻念了声“阿拉霍洞开”,灵巧地侧身钻进了敞开的缝隙里。

    正打算像以前一样从包里掏出情书放进队员们的储物柜时,更衣室的帘幕突然被“刷”地用力拉开,奥罗拉平斯瞬间对上了……一个泪人?

    马库斯·弗林特不知道刚刚吃下的真心糖果里是不是有伤心虫的蜂蜜,即使他内心平静得随时准备表演一个当场晕厥,但眼泪还是一直流个不停,模糊了视线。

    “……是谁?”他努力挤出两个字,努力显得凶巴巴的。

    奥罗拉也没想到会看到马库斯·弗林特把自己锁在更衣室里痛哭流涕,自己和他尴尬地遇得正着,想了想,模糊地回答道,“有人托我到这里送情书。”

    弗林特刚用意志力压下了不断吐露心声的冲动,一不注意听见关键词,在真话糖果的作用下又哭了出来,“情书!又是情书!有我的吗?我猜是没有——大家都讨厌我,不会真的给我送呜呜呜呜呜……”

    奥罗拉·平斯,“……”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一个体型健壮的魁地奇队长在她面前哭得毫无形象,于是她一边悄悄后退,一边尝试安慰。

    “弗林特队长,能否请你先冷静一下!”

    马库斯·弗林特很想,但他做不到,只能一边哀嚎着,一边不停向门口歪着头冲女孩示意。

    奥罗拉·平斯,“?”

    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弗林特咬了咬牙向奥罗拉走来,颤抖地伸出胳膊挥了挥。

    “你想做什么?”

    弗林特以为自己是在向奥罗拉示意让它赶快出去,却没想他肢体僵硬地咬牙又颤抖的滑稽落在别人眼中却是另一回事。

    “我现在可以离开,但请你离我远一点!”奥罗拉握紧魔杖做出最后的警告。

    弗林特看着她不断后退,松了一口气,正想继续往前将她彻底赶出去,可是忽然间,他听到了熟悉的咒语响起——

    “昏昏倒地!”

    “昏昏倒地!”

    “昏昏倒地!”

    第一下就被魔法击中的弗林特又被接踵而至的咒语打飞了,最终撞到柜子上,被掉下来的旧球棍又打了下头——彻底不动了。

    “真是莫名其妙……”惊魂未定的奥罗拉长舒一口气,将信件匆匆塞好后转身就跑。

    奥罗拉并不担心来自斯莱特林魁地奇队队长的报复,是弗林特行为粗鲁、恐吓在先。但比弗林特找她麻烦更早来到的是两个令人意外的信息。

    第一个是斯内普教授在庆祝晚会开始前特地来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宣布的消息。

    他严厉训斥了最近传递情书的热潮在学生中产生了愚蠢的攀比风气,甚至有人借此进行恶作剧伤害他人,勒令从今日开始,不准有人再进行大规模的递送情书的活动,否则将受到校规处罚。

    奥罗拉能确定,最后一句话是斯内普教授脸色阴沉地盯着自己说的。她一下就否决了脑海中当众争辩的想法,紧紧攥着拳头,直到人群散去都没有松开。

    第二个则是室友索菲从院队庆祝晚会听到的传闻。

    弗林特病了,连夜去了圣芒戈医院。至于为什么突然生病,院队的队员们像是被下了封口令一样一问三不知。

    奥罗拉并不愚笨,将两个消息联系在一起后,大概摸清了前因后果,也明白了马库斯·弗林特怎么会因为不被他人接受喜欢而一反常态。

    回来只为了换身新裙子的索菲邀请奥罗拉和她一起去休息室跳舞,但被奥罗拉拒绝了。晚上有好多事情需要她做,比如,销毁所有写好的情信,退回所有的定金。

    马库斯·弗林特在那天后消失了一个星期,鉴于他赛场上的恶劣行径,霍格沃茨风起了不少关注他的猜测传言。

    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的亲戚在圣芒戈遇到过他,听闻他刚接受了一项记忆矫正手术,类似于削弱了威力的一忘皆空。

    但这听起来比他遭到有预谋群殴的猜测还要荒谬,没有一个人把这种可能放在心上。

    除了奥罗拉。

    再见到弗林特,是奥罗拉要去猫头鹰棚屋取包裹的路上,不死心的她低价买了一堆二手望远镜,准备翻修后在魁地奇比赛开启租借业务。

    穿着猎猎绿袍的院队队长骑着扫帚从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在了她的面前。

    奥罗拉冷漠地眯起眼睛,握着魔杖的手条件反射地有些痒意。

    路过的巨怪队长注意到了陌生女孩奇怪的愤恨眼神,路过她身边时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你是……”

    他快速看了一眼奥罗拉的领结,放缓了语气,“我们之前见过吗?”

    “不,没见过。”

    奥罗拉·平斯冷冰冰地又补充。

    “我们没有什么认识的必要。”

    阳光从霍格沃茨古朴神秘的长廊转到伦敦平凡公寓的室内。眼前的人却依旧不变。

    “这位……小姐?”

    弗林特注意到女孩凝固在嘴边的微笑,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力。

    “你认识我?”

    是似曾相识的问句。

    奥罗拉并不打算善良地满足他的好奇心。

    即使过去多年,一想起因为他毁掉了自己费心经营的代送情书业务,让自己成立巫师剧团的计划变得艰难和推迟,她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内心熊熊的怒火。

    就在这一次,让马库斯·弗林特把欠她的全部还完好了。

    她知道未知的答案才更让人抓心挠腮。

    于是奥罗拉残忍地不置可否。

    “因为——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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