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恩琦反应不大,许嘉凌更加肆无忌惮了,毕竟柿子总是软的才好捏。

    恩琪吃鸡蛋,许嘉凌说:“鸡蛋好臭啊,有股屎味。”

    恩琪中午在食堂遇见陆森和沈栩,和陆森打完招呼时也冲一旁的沈栩挤出了一个招呼式的微笑,沈栩呆滞了一会随后低下了头。许嘉凌见状努努嘴,对一旁的好姐妹丁茜婕嘟哝:“她怎么会认识沈栩!沈栩不是喜欢你吗?茜婕。”

    “不知道,都是初中的事了,还提它干嘛呀~~”丁茜婕回应道。

    寒风恣意的阴天,又是打篮球班级赛的周四下午。每当这个时候,有些爱美的女生会在这天中午就洗头化妆,以便以最佳形象出现在这种年级大型活动中,抑或是为了美美地被喜欢的男生看见尔尔。跑操音乐响起,同学们跟着扛旗者在各班指定地点汇集,参赛同学准备,负责加油助威的同学积极选好最佳站位以观赛事,今天是一班vs八班。

    恩琦和敏敏随便找了一个位置站着等待比赛开始,如果不是班里强制要求来这里观赛喊加油还要签到,恩琦绝不会踏足篮球场,她不喜欢看球赛也不关心谁赢谁输,更不关心篮球场上的某某,关她什么事。

    比赛高潮的时候,场上的人都沸腾起来,“加油!加油!xxx加油!”夹在这些声音中间,恩琦始终保持沉默,这些嘈杂让她感到紧张,呼吸都变得着急,她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与恩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许嘉凌,她一边在场上高呼“加油!加油!xxx加油!”一边和身旁的同学热烈讨论进程,还不时向身旁的丁茜婕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推搡着她:“你快给沈栩喊加油啊,真矜持啊你~”

    丁茜婕是齐肩短发,今天接了假发片并梳成了长长的双马尾垂到胸前,还化了一个鲜艳热烈的妆,抹了粉底的脸颊在暖阳光线的照射下白的突出,大红唇很夺目。闻言,茜婕抿了抿红唇,害羞地低下了头,嘴角的笑意不曾褪去。

    这般热闹映入眼帘,恩琦望向篮球场上的沈栩,在他眼里,她再看不到她的影子丝毫,她看见他在场上分神的间隙看向丁茜婕,他眼神坚定准确投向她,她眼神飘忽迷离躲闪,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他喜欢她追求过她被她拒绝是真的吗?对她爱而不得是真的吗?恩琦心中的一连串疑问似乎都已经有了答案,她呆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静静地被丢在这里继续煎熬。

    球进了,场上的人欢呼,许嘉凌那一堆也欢呼,许嘉凌脸上的得意快要溢出她的脸庞,这样快乐的氛围她竟也留出了一秒给加恩琦,一秒轻蔑的笑扫过加恩琦,和恩琦分享(炫耀)她此刻的雀跃。

    恩琦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敲了一下,头铮铮作响。喜欢抑或是爱如此残酷,这些被包装成美好的象征,中伤她摧毁她,痛苦却不可言说。没有喜欢就没有软肋,她多么希望她从不喜欢谁,那样她就不会有软肋,能活得清澈而澄净,可是那样的人生已经离她远去,就像一些生来有就有的东西,没有了就是没有了,用尽全力达到也是带着这样污点的人生,她碎得彻底。

    卫生间,恩琦快速地冲刷着身体,注视着哗哗的水流,看着这样的水流让她感到一丝安心,只有这样的时间才完整属于她。对一个人不爽,对一个事不爽,稍感不舒服就勇敢逃离吧,几十载的光阴而已,请给自己做胆小鬼的勇气吧,“我只是我自己,我只想做我自己”。

    ——仅此而已。

    努力调整好心态后,恩琦静静地朝晚自习的教室走去。

    也就下午六点半。

    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恩琦拿出今晚的练习开始写。旁边的同学有坐在座位上隔空聊天的,有走到对方座位围成一个圈讲话的,还有一些靠着窗偶尔推搡打闹的,其实每个教室都差不多是这样的景象,群像画一般的学生时代。

    瞥见恩琦坐到了座位上,许嘉凌故意提高音量,从笼统的球赛话题精准转切到沈栩和丁茜婕的话题。

    “茜婕,今天下午他一直看你,直直地盯着你看,你别以为我没看到~哈哈哈”许嘉凌调侃道。

    “你在说谁啊?”丁茜婕故作疑问。

    “呵呵,还能有谁?我说谁你很清楚不是吗?沈先生~”

    “什么沈......我和他真的没什么,真的误会了。”丁茜婕玩笑地辩解着,脸上藏不住的喜悦。

    “别狡辩了,他绝对对你有意思。看来还是余情未了啊。”说罢,一脸得意的许嘉凌转头的瞬间刚好和从练习书里抬起头来的加恩琦眼神相撞,她眼睛里无法抑制的挑衅和轻蔑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嘴角还挂着一抹不屑的笑,清晰又凶猛的恶意直指加恩琦,但这并没有让加恩琦害怕,反而是那个让她有所凭借以此为刃的人让恩琦感到深邃的绝望,她的喜欢在这个时刻显得多么可笑,她的认真她的在意她的珍视在这一刻又算什么?什么都不是,不该存在的存在了,就是这样令人无可奈何。她是真的对沈栩有恨意的,当然也恨她自己的不成器。

    后来恩琦和敏敏午饭去食堂的时间推迟了十五分钟,只要有可能和沈栩碰面的时间,恩琦都尽力错开。不见就不会烦了。

    晚自习下课,恩琦在收拾书包,敏敏在等恩琦一起走。

    “你听说了吗?”低头走路的敏敏突然蹦出一句。

    “啊?”低头走路的恩琦被吓一跳,很少见敏敏这样面露难色。

    “小绵和傅辰分手了。”

    “真的假的?”恩琦惊讶。

    “真的,我昨天下午在食堂碰见了书苡,她说的。”

    “为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就分手了呢,太突然了。”

    “其实蛮久之前就闹过好几次了,只是你不太关注而已。”

    “我确实没有听说过,毕竟我认识的人也不多。我对他们恋爱的印象还停留在傅辰带小绵见他妈妈的时候,那时候不是说他妈妈很喜欢小绵,也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吗?我一直以为他们很恩爱的。”

    “其实并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傅辰和他们班一个女的搞暧昧,被小绵知道了,然后去他们班和傅辰大吵一架。”

    “啊?这也太。。傅辰也太渣了。”恩琦愤愤不平。

    “确实,渣男。听说他之前也有和别的女生搞暧昧,只是没有那么明目张胆,他嘴上说快高考了,不想谈恋爱了,但是谁知道是不是想把小绵甩了的借口。”敏敏努努嘴。

    “如果那么喜欢学习当初何必在一起?而且是他主动追小绵的,现在又搞这些事情,他真是烂透了。”恩琦气呼呼地说。

    “唉,反正都这样了,希望小绵以后擦亮眼吧,你消消气。”敏敏拍了拍恩琦。

    “希望吧。”

    躺在宿舍的床上,恩琦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仿佛置身于高一听小绵她们聊八卦的时候。刚入学的她们对一切都保持着好奇与热情,她们热烈的对班里事情的讨论,她们对男生的讨论,这一幕幕都在恩琦脑子默片一般播放。一切都恍如昨日。

    那天晚上她是那样相信爱情,羡慕他们的甜蜜,小心翼翼地听着关于沈栩的那些,小心翼翼地心动。

    恩琦珍视这些经过,也只有她傻傻地珍视着。她以为她置身事外,她以为她可以置身事外,事实上她没有,她的心早已不在她自己身上。

    大课间广播体操,恩琦站在后排跟着广播节奏慵懒地伸展着肢体,眼睛一会看这一会看那。广播体操结束之后,有人快速跑回课室,有人涣散地慢走回教室,就像不同人的人生,有快有慢,但都会到达终点,都会结束,都会死亡,所以生命本身就是徒劳,就是浪费。

    恩琦踩着红色地砖,沉思间抬头就看见小绵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并肩走着,关系暧昧,有说有笑,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刚分手的样子。也许这样也很好,谁说分手一定要以泪洗面伤春悲秋?或者已经过了伤春悲秋的时候,人总要向前看,不然怎么活下去呢?不然怎么成为他人口中所谓的正常人呢?就如那句歌词所说“可能是现在感情太昂贵,让付出真心的人好狼狈”。

    小绵和那个恩琦不认识的男生在一起了,敏敏知道,恩琦也知道。可是在恩琦的印象里,一提到小绵想到的还是傅辰,不完全是思维惯性的原因,她只是更加喜欢小绵和傅辰在一起,那是她看好的理想一对,虽然和买的股票一样输的很惨也都没办法,不甘心也实属正常。

    高中的感情如此脆弱且不堪一击,吸引谁又被谁吸引不过是一场徒劳。恩琪还没开始这种游戏就已经倍感厌倦,那些口口声声说想要找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对象的人,那些宣扬爱情向往爱情期待爱情的人们,那些精心打扮提升自己只为吸引优秀异性的人们,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虚无与荒谬,为什么要把优质伴侣当作是成功人生的终点?为什么有一个好的伴侣是自我魅力的体现?为什么需要用伴侣来抬高自己的身价?为什么没有人觉得这令人倍感厌烦?为什么快乐、爱和富有就一定是褒义词?为什么这个世界这样令人不安?

    我们只是活着,不是因为什么活着,更不是为了什么活着,甚至不需要为了自己活着,只是简单地重复着消耗又补充,补充又消耗的过程,仅仅是活着而已。这样的生命不需要远方的风景,不需要温柔体贴令人羡慕的伴侣,不需要成功的事业,不需要光鲜亮丽的身份和高薪收入来傍身,简单安静地在地球上偏于一隅,却要被外界冠以咸鱼这样污名化的称号,不谈对象又会被冠以单身狗这样的称呼,不拥有财富会变成现实中或者网络上原生家庭很差、各种贫穷、缺乏想象的穷人画像,所有令人反感的词语都被扣的稳稳当当,露出贫穷就被人厌恶,可是那些包装下的躯壳,明明都一无所有啊,人们的终点永远都是向死而生。

    恩琦努力念书,不是因为喜欢,更不是因为擅长,只是这个阶段应该这样,只是向着咸鱼的方向前进,当一条咸鱼是她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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