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上一次的职场洗礼,九辛学会了三件事: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想的不想。撇开程经理的做事风格,如果自己没有问那件事,或许自己现在应该不会生活得那么拮据吧。在找工作的三个月时间里,尤九辛学会了驾驶执照,为的就是敦促自己,以后可以买一台自己心仪的汽车,可以不用在逛完超市后,狼狈的在雨中打车;可以随时载着母亲去她想去的地方;也为了让自己多一份技能证明,万一未来的领导需要自己做司机的话,那也可以信手拈来,不至于那么局促。

    不过现在的尤九辛需要一份工作,一份可以支持她深造,为自己的履历添砖加瓦的工作;一份可以帮助自己实现美好夙愿的工作。她每天像上了闹钟一般准时上网看招聘信息,深怕错过一份“两情相悦”的工作,这天正好看到招聘网上有一个在招聘行政文员的信息,公司离自己家不远,企业规模也还不错,这几日下来,是她看过最满意的雇主了。

    大概又过了一周,实践经验告诉她最佳雇主的希望可能已经幻灭了,没想到收到了对方人事的面试通知,就在今天下午,看了看时间,九辛为自己选了一套较为职业的衣服,人靠衣装,别人不了解自己的时候,可以用外表来显示自己的专业气质,也可以在面试中赢得不少加分;顺便给自己化了个较为生活化的妆容,人也显得精神,一切准备就绪,向着她的未来雇主所在地进发。

    为了能进这家公司,九辛可谓做足了功课,不像以前莽莽撞撞的,提前摸清公司地址,查阅好最便利,最快捷的交通信息,为的就是不迟到,给公司留下好映像;从各方渠道了解要面试的公司状况,为了在面试中遇到面试官的提问,可以应对自如。

    到了公司楼下,看了下手表,还有十分钟,给人事去了电话,被告知可以直接上楼,知会下一楼前台和保安即可。九辛心中感叹,不愧是大公司啊,给自己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整个面试流程都非常顺利,看得出,直属领导对自己的面试还是挺满意的,回家静候佳音就行了,想到未来自己可能就在这儿上班,不如先提前熟悉下周边环境吧?呵呵!感觉自己像特工。

    九辛发现原来公司周围环境特别好,中心位置有个小花园,可以供中午休息时候散步消食用,附近还有不少餐厅可以供中午用餐选择,还有几家咖啡店,路过每家咖啡店门口都能闻到不同的咖啡香,真棒啊!九辛感叹道。

    这么一路逛下来,回到家已经六点了,“妈?我回来啦!”

    “还顺利吗?洗洗手可以吃饭啦!”

    “妈,我和你说哦,今天面试的感觉特别好……”九辛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下午的面试经历,母亲罗月也听得格外入神,因为这是她自己没有经历过的,她也珍惜这份聆听。

    又过了一个星期,尤九辛收到了公司的入职申请,下周就可以上班了。为了庆祝,她去超市买了食材,准备和罗月一起吃火锅,一个下午,可把九辛忙坏了。估计是心情的关系,今天晚上的夕阳格外绚烂,就像一幅天然的油画。她用手机记录下这一刻,发了个朋友圈,本想着写一段美美的文案,可是考虑再三,这个夕阳太美,什么华丽的辞藻都是多余,不如就配个爱心来得相得益彰。

    九辛看了看挂钟,都七点了,母亲怎么还没回来?要不去楼下看看吧。刚打开门,罗月站在门口,眼睛有些红肿。

    “妈,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九辛一边焦急地问,一边帮罗月拿手里的东西。

    待坐定后,罗月缓缓地开口道:“你外婆来找我。”

    “……”九辛不说话,静静地等着陈述下文。

    “她搬来我们小区了,说希望以后有个照应。”

    “她来干什么?”在九辛成年的时候,她问过母亲,为什么别人过年都是其乐融融的,而罗月只有自己,自己也只有罗月。每次询问到这儿,母亲总是沉默,晚上九辛起夜还能听到母亲在房间里抽泣的声音,第二天还假装坚强地出门上班。

    为了不再让母亲流泪,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提起,九辛从记事起就明白母亲罗月是个看似坚强,实则需要人保护的女人,她什么难事都自己面对,什么烦恼都自己扛,任何伤痛都自己消耗,自己能做的就是快快长大,当自己羽翼渐丰时为母亲遮挡明枪暗箭。

    所以今天当九辛听到“外婆”这个词时,陌生之余,多了份恼怒。

    “九辛,我想得很明白了,我现在接受她,不是因为我真的原谅,而是因为我想为你做个榜样,毕竟她是我血浓于水的母亲。”

    “可是,妈!她小时候那么对你,在你最困难无助的时候他们都未曾对你伸过援手,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原谅她呢?”九辛不明白,在九辛的世界里只有黑与白,对与错,原谅和不原谅。

    “你外公生病了,最多也就一年,外公其实很疼你的,在你小时候他还偷偷来看过你,给你买玩具,给你买新衣服,不过那时候你太小,可能不记得了。”

    “外公……”九辛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妈,我们先吃饭吧,今天的事情也让我消化一下,但是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我不会再干涉了。”九辛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因为她原谅了外婆,而是当母亲在提起外公时,九辛从母亲眼里看到了渴望的眼神,她渴望亲情,母亲从来都不曾忘记过这份感情,失败的婚姻让她不敢再靠近爱情,更别说拥有爱情,可是近在咫尺的亲情她又怎么能放弃呢?好不容易可以重新拾起,她又怎么舍得这短短一年的温存。是我自私了,我替她鸣不平同时,也忘记了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第二天起床,九辛未见母亲,自己整理整理也去上班了。部门的组长为九辛做了一一介绍,带她熟悉了公司,也把她介绍给未来可能会有工作交集的部门,最后还亲自带她去领了办公用品和笔记本电脑,这个组长可谓面面俱到,给九辛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谢谢组长!”

    “不客气,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对了,今天我们经理没有来,明天再把你介绍给她吧。”

    “好的,谢谢组长。”九辛感谢道,“对了,组长,我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啊?”

    “哈哈,刚来就那么积极啊?这样吧,你先把工作手册和公司内部系统熟悉了,对你未来在公司办事都是有帮助的。”组长边笑,边安排到。

    “好的。”九辛愉快地度过了新入职的一天,下班路上,令九辛没想到的是,回家的公交车尽然可以有这么多的人,九辛直接被挤成麻花,抽了个空挡,九辛挪到了最后排,终于可以正常站立了,九辛舒了一口气。

    随着公交车的摆动,九辛拿出耳机,听起了音乐……

    刚走进楼道,“尤九辛。”被一个陌生的老太太叫住了。

    九辛上下打量着这个人,脑海中搜索不到有这号人物,“您认识我?”九辛礼貌地询问到。

    “认识,我是你外婆。”涂苏慈祥地微笑道。

    “……”九辛一时语塞,不知道是该叫还是不该叫,正在她犹豫时。

    “我就住你们旁边那栋楼,二楼,你如果想来随时都能来,就我和你外公两个人住。”涂苏见外甥不说话,自己补充道。

    “知道了。”九辛想着要不要叫那声外婆,涂苏已经一瘸一拐地走远了。看着老人的背影,九辛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滴温热的泪。或许自己内心也渴望除了母亲罗月以外的亲情吧?

    尤九辛回忆起还在尤家老宅时,自己那会儿还需要人照顾,母亲罗月又抽不开身,只能恳求婆婆梅郦照看,九辛看着这个满脸褶皱的奶奶,感到有一丝丝的害怕,还有一丝丝的畏惧,所以本就乖巧的九辛,老是会不由自主的哭闹。这一闹,使得本就勉强接纳九辛的梅郦更不愿意看管这个麻烦精了,思来想去梅郦决定把九辛送去托儿所,一来省去了自己的麻烦,二来也好对儿媳妇有个交代。

    年幼的九辛哪里知道托儿所是什么地方,看着那么多小朋友,还以为是孩子的游乐园,每天高高兴兴地去,心满意足地回。可是,有一天,托儿所的阿姨因为小朋友太多,没顾得上,忘记了还在痰盂上的小九辛,腊月的天,光着屁股,可把她冻坏了,起先九辛还不敢出声,她坐在那儿等啊等啊,可是等到周围越来越安静了,九辛害怕了,是不是阿姨把自己忘记了?是不是自己今天要见不到妈妈了?越想越害怕,九辛“哇!”的一声哭得震天响,铆足劲儿的哭,好像她一哭母亲能立刻出现在眼前似的,小脸涨得通红,额头边都哭得起筋了。

    “九辛!”罗月看到那样的女儿,又担心,又心疼。

    “妈妈……”九辛在妈妈怀里晕了过去。

    后来母亲告诉九辛,自己下班回家过了好久都没见奶奶把自己送回来,母亲就去了奶奶家,发现奶奶在和孙子嬉戏打闹,已经忘了去托儿所接自己的事情,等到母亲赶到时,自己已经因为着凉发烧晕过去了,医生说发现的及时,如果再晚一点,自己可能会变成痴儿。

    那时的九辛听着并没有多少感觉,但依稀记得一边诉说,一边哭泣的母亲,现在想来,或许只有母亲罗月是真正爱自己的,而爷爷奶奶,大伯父大伯母,甚至于父亲,都只是一个称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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