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短短二十四年的生命里，这种让人焦急万分的场面可并不多见。我一边努力收集各种各样令人匪夷所思的案件写成档案，一边打听暴.乱的消息给教会和政府。吴茗的暗杀并没有腾起多大的水花。以至于内阁换届时才发现议会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当然最主要的焦虑来源于没有人和我对接，这真是一个吊人胃口的行为。
我的注意力也没有完全放在这里，这几天我和陈盈容成了西顿庄园的常客。陈盈容和西顿家族族长的夫人有些交情，我请求她帮忙引荐引荐，她爽快地答应了。我很快听到了西顿夫人的闺名:汉娜·阿赛尔。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阿赛尔家族，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在我的脑中被否决了：阿赛尔家族和西顿向来不对付，雅各布·西顿再怎么说也是族长，不可能带头娶一个阿赛尔家的女性做妻子。
汉娜听到我们的来意之后有些不高兴，她极力地这次西顿家族开脱，好像这次暴.乱和西顿家族没有任何关系。这倒是挺正常的，这几天的抗议人群把教区的交通搞瘫痪了，几个家族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选择在公民大会上将矛头直指西顿家族在新城的产业，这样一来，西顿家族内部有些矛盾就被摆上台面，这种场面并不多见，弄得年轻的夫妻两个焦头烂额。雅各布是药剂师，他可以自己找点事情麻痹自己，汉娜就不行了。所以她不对劲很正常，要是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那就算是白来一趟，这个案子大概率不能为获得年终佣金有帮助，应该缓一缓，至少要等到明年春末。
汉娜带着我们去见雅各布，但是陈盈容被她留下了，说是叫她去看账本。
陈盈容有些生气，朝汉娜低声讥讽道：“不是所有科伦法学院的女性在校生都热衷于看大家族的第一账本，就像不是所有皇家药剂师学院的女性在校生都喜欢为花花公子裁剪西装一样，要……”我知道这是在暗讽汉娜，因为她就是上层眼中为花花公子裁剪西装的那种人。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更像是在不满自己的命运。
我看见汉娜朝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没看清楚，但是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沉默了一会儿，向我请示道:“我觉得汉娜说的不错，这也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我并不急于追问那个物品的重要性及它在暗示些什么，倒是有点好奇陈盈容和汉娜……以及雅各布之间的关系。这种空穴来风的猜测让我皱了皱眉：在没有证据之前，最好不要瞎猜。没准这里面就有什么猫腻有待发掘，这只是阴险的朝好奇的猫咪扔来的一条散发着腥味的腐鱼——会让我错过有效线索。
雅各布热情地招待了我。他的动作十分优雅，也有些大家族族长的风范，谈吐之间，声量、表情、语气也控制得恰到好处，看上去城府极深，却暖意融融。实际上却极易拆穿他的把戏和诡计，无非就是那几样看家本领。此外，他整个人浅薄得不像话。
仆人端来一杯醇香的咖啡和几盘精致的点心。我们聊了很多关于新城的事情，特别是那帮新贵族是如何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他似乎不愿意提起太多关于法学院暴.乱的细节。但是说起那个银矿，他的眼里似乎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那种情绪我只在虔诚的恶棍眼中瞥到过，既狂热血腥又恭谨谦卑，令人不解。
但是我也没有问出什么具体的事情，都是一些常规的回答，但就是这些让他愈发可疑。他好像真的一点也不像知道这件事情的样子，一般来说，银矿这种工程不可能就这样躲过一族之长的管理，他至少需要知道银矿雇佣工人中的教民占比情况，这样好供教廷出价，让他来赎买教民在上帝手中的那一部分劳动的权力。
出了这样的事情，估计教廷一定会抓住不放了，这样的话出名的目的就能够达成；要是不行就退一步，这个案子也可以增加至少三百七八十页的档案；或者直接把这个案子推向法庭，让那群大学生知道知道他们面对的到底是怎样一群人……反正都不亏！
我暗自盘算着，雅各布却有些坐不住了。
他问我：“那里发生的事情，不会影响正常开工吧？那群老家伙就在乎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话让我暗暗吃了一惊，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这让我既欣喜又心痛。欣喜的是，年终佣金绝对是可以全款到手了；心痛的是，整个矿区几万妇孺老幼的衣食所系竟然攥握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中；当年还在圣城的我要是想到有这样的一瞬间，恐怕会直接从海边那陡峭的悬崖上面一跃而下吧？
悲哀自心底升起，直冲头顶，竟然让我有些晕晕乎乎的。
很自然地开始骗自己，这是胜利者的兴奋。
有些悲哀，但不多。
我站起来，和他握手道别。才发现他那苍白的手十分修长，却又冰冷得像是岩洞里的蛇，让人从心底生寒。
总觉得他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管他呢，我没有自己吓自己的习惯，面对就行。
他挽留了我，并提出要领我参观了西顿家族的花园。一方面盛情难却，一方面我也想试探他的虚实，我答应了他，和他一起走出这个房间。
“韩女士似乎不愿和我一起游园，可是今天天气难得放晴……”他表情有点失落，搞得好像我不赏脸是一种罪过一样。
我肯定他是故意的，所以便顺着他的话说道：“今天确实不行，实际上，这是我一年中最忙的一个月。真的有些可惜，真的不能陪您逛花园了。我恳求您的谅解。”
他薄薄的嘴唇翕动着，眼底的笑意分外灿烂，说：“那就不留您了！Peter，请送盈容和这位小姐一起离开这里！”
一旁的侍从点了点头，把我带出了庄园，陈盈容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的脸色十分阴沉，仿佛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一样，让我想起从古塔里回来，司法组全员中毒的时候她担心郁淑凌时候表情，和现在简直一模一样。我后来才想明白她是在担心郁淑凌无法再回到迪克酒厂去当酿酒师，而不是要讨好她，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郁淑凌新娘的身份，但是凭那张海报，她认出了郁淑凌。这足以证明她观察力之敏锐和想象力之丰富，但是她还是有些青年人的冲动，至少从她的言行举止中可见一斑。
当然最主要的焦虑来源于没有人和我对接，这真是一个吊人胃口的行为。
我的注意力也没有完全放在这里，这几天我和陈盈容成了西顿庄园的常客。陈盈容和西顿家族族长的夫人有些交情，我请求她帮忙引荐引荐，她爽快地答应了。我很快听到了西顿夫人的闺名:汉娜·阿赛尔。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阿赛尔家族，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在我的脑中被否决了：阿赛尔家族和西顿向来不对付，雅各布·西顿再怎么说也是族长，不可能带头娶一个阿赛尔家的女性做妻子。
汉娜听到我们的来意之后有些不高兴，她极力地这次西顿家族开脱，好像这次暴.乱和西顿家族没有任何关系。这倒是挺正常的，这几天的抗议人群把教区的交通搞瘫痪了，几个家族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选择在公民大会上将矛头直指西顿家族在新城的产业，这样一来，西顿家族内部有些矛盾就被摆上台面，这种场面并不多见，弄得年轻的夫妻两个焦头烂额。雅各布是药剂师，他可以自己找点事情麻痹自己，汉娜就不行了。所以她不对劲很正常，要是完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那就算是白来一趟，这个案子大概率不能为获得年终佣金有帮助，应该缓一缓，至少要等到明年春末。
汉娜带着我们去见雅各布，但是陈盈容被她留下了，说是叫她去看账本。
陈盈容有些生气，朝汉娜低声讥讽道：“不是所有科伦法学院的女性在校生都热衷于看大家族的第一账本，就像不是所有皇家药剂师学院的女性在校生都喜欢为花花公子裁剪西装一样，要……”我知道这是在暗讽汉娜，因为她就是上层眼中为花花公子裁剪西装的那种人。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更像是在不满自己的命运。
我看见汉娜朝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没看清楚，但是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沉默了一会儿，向我请示道:“我觉得汉娜说的不错，这也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我并不急于追问那个物品的重要性及它在暗示些什么，倒是有点好奇陈盈容和汉娜……以及雅各布之间的关系。这种空穴来风的猜测让我皱了皱眉：在没有证据之前，最好不要瞎猜。没准这里面就有什么猫腻有待发掘，这只是阴险的朝好奇的猫咪扔来的一条散发着腥味的腐鱼——会让我错过有效线索。
雅各布热情地招待了我。他的动作十分优雅，也有些大家族族长的风范，谈吐之间，声量、表情、语气也控制得恰到好处，看上去城府极深，却暖意融融。实际上却极易拆穿他的把戏和诡计，无非就是那几样看家本领。此外，他整个人浅薄得不像话。
仆人端来一杯醇香的咖啡和几盘精致的点心。我们聊了很多关于新城的事情，特别是那帮新贵族是如何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他似乎不愿意提起太多关于法学院暴.乱的细节。但是说起那个银矿，他的眼里似乎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那种情绪我只在虔诚的恶棍眼中瞥到过，既狂热血腥又恭谨谦卑，令人不解。
但是我也没有问出什么具体的事情，都是一些常规的回答，但就是这些让他愈发可疑。他好像真的一点也不像知道这件事情的样子，一般来说，银矿这种工程不可能就这样躲过一族之长的管理，他至少需要知道银矿雇佣工人中的教民占比情况，这样好供教廷出价，让他来赎买教民在上帝手中的那一部分劳动的权力。
出了这样的事情，估计教廷一定会抓住不放了，这样的话出名的目的就能够达成；要是不行就退一步，这个案子也可以增加至少三百七八十页的档案；或者直接把这个案子推向法庭，让那群大学生知道知道他们面对的到底是怎样一群人……反正都不亏！
我暗自盘算着，雅各布却有些坐不住了。
他问我：“那里发生的事情，不会影响正常开工吧？那群老家伙就在乎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话让我暗暗吃了一惊，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这让我既欣喜又心痛。欣喜的是，年终佣金绝对是可以全款到手了；心痛的是，整个矿区几万妇孺老幼的衣食所系竟然攥握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中；当年还在圣城的我要是想到有这样的一瞬间，恐怕会直接从海边那陡峭的悬崖上面一跃而下吧？
悲哀自心底升起，直冲头顶，竟然让我有些晕晕乎乎的。
很自然地开始骗自己，这是胜利者的兴奋。
有些悲哀，但不多。
我站起来，和他握手道别。才发现他那苍白的手十分修长，却又冰冷得像是岩洞里的蛇，让人从心底生寒。
总觉得他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管他呢，我没有自己吓自己的习惯，面对就行。
他挽留了我，并提出要领我参观了西顿家族的花园。一方面盛情难却，一方面我也想试探他的虚实，我答应了他，和他一起走出这个房间。
“韩女士似乎不愿和我一起游园，可是今天天气难得放晴……”他表情有点失落，搞得好像我不赏脸是一种罪过一样。
我肯定他是故意的，所以便顺着他的话说道：“今天确实不行，实际上，这是我一年中最忙的一个月。真的有些可惜，真的不能陪您逛花园了。我恳求您的谅解。”
他薄薄的嘴唇翕动着，眼底的笑意分外灿烂，说：“那就不留您了！Peter，请送盈容和这位小姐一起离开这里！”
一旁的侍从点了点头，把我带出了庄园，陈盈容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的脸色十分阴沉，仿佛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一样，让我想起从古塔里回来，司法组全员中毒的时候她担心郁淑凌时候表情，和现在简直一模一样。我后来才想明白她是在担心郁淑凌无法再回到迪克酒厂去当酿酒师，而不是要讨好她，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郁淑凌新娘的身份，但是凭那张海报，她认出了郁淑凌。这足以证明她观察力之敏锐和想象力之丰富，但是她还是有些青年人的冲动，至少从她的言行举止中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