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支11-4-郑轩
分支11-4-郑
人生·郑轩支线加载中……
时间-2021年11月20日（S7常规赛上半程）
地点-K市
常规赛第十四轮，百花VS蓝雨，最终比分，6:4.
赛后，K市某餐厅。
“……就这些吧。”岑婉熟练地向服务员报出菜名，“你还有什么想加的吗？”
郑轩赶紧摇了摇头。
服务员收回菜单，以一句标准化的“稍等”完成点单流程，然后，小小的二人桌又重回寂静。
“……”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每次面基都在镇定中带着一丝慌乱，这难道就是二次元i人网友装e不成反emo的宿命吗？郑轩面不改色（慌不择路）地抛出了一个话头：“看起来你经常来这家吃。”
“是，这家的菜既有K市特色，对我们这种外地人也很友好。”岑婉应道，“全明星那会儿就想请你来这里吃了，没想到竟然拖了快一年。”
郑轩思索一阵，才在记忆深处翻出那段Q.Q聊天记录。
S6的全明星之夜，他在后台撞见迷路的岑婉，举手之劳把她送到了出口，后来岑婉从张佳乐那边要来了他的联系方式，特地发消息表示感谢——那时恐怕谁也没把“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这种礼节性套话放在心上。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都第七赛季了。”郑轩感慨，“成为成年人有什么感想？”
“感想啊……大概是看R.级作品终于合法合情又合理了吧。”
“咳咳……”
郑轩被餐厅免费供应的白水呛得直咳，赶紧从旁边抽出两张纸巾，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形容还有更加凌乱的内心。
看看岑婉托着脸颊、似笑非笑的姿态，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喜欢逗人啊。”
“分人。”
这话真是比风还轻，比云还飘，郑轩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不想岑婉居然接着话头继续说了下去：“毕竟，会送我日文原版公式书的人也只有你一个。”
郑轩干笑：“身为无可救药的宅男真的十分抱歉。”
“熟练掌握多国语言、智商情商双高、大智若愚知足常乐，现在‘无可救药’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好像混进来了很多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形容词。”
岑婉笑了笑，虽然圆滑是她的习惯，但此时此刻，她对郑轩的评价确实出自真心。
“这么说的话，我的生日礼物会哭的哦。”
【回忆闪回】
时间-2021年11月14日（S7常规赛上半程）
地点-K市
结束和轮回客场比赛的百花众人在S市多留了一晚，为岑婉办了个生日宴，于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寿星还没回家，生日礼物却已经送到了家门口。
姗姗来迟的主人一到家，就直接坐在地上拆起了快递。
外祖母的手织围巾和手作小零食、江风的P大纪念品、金敏的口红……咦，郑轩也给她寄了礼物？
岑婉愣了几秒，拿起剪刀剪开纸板，拆掉气泡膜，两本整洁如新的册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厚而小的那册十分眼熟，JUMP COMICS的标志缀在左上角，漫画角色跨过时间和次元的界限朝她微笑，日文假名填满封面剩下的空白。
虽然岑婉已经许久不混同人圈，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排球少年》的日版公式书，因为中文翻译还没出，在国内流传也不甚广①。
她拿起来翻了翻，随即放回原位，转而打开旁边毫无包装、朴素得和她高中化学笔记如出一辙的B5活页本。
潦草但不失清晰的笔迹如此写道：
排球少年！！完全导读手册（不完全翻译版）
BY 郑轩
岑婉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一旁的《排球极》，从侧面看，这本公式书的厚度已经超过了一元硬币的直径。
郑轩不仅送了她最新的公式书，还自己写了份翻译稿？
这绝对是在开玩笑吧。
岑婉怔忪半晌，才抬起手，将扉页翻了过去。
阅前预警：
1.本译作遵循“我推优先、我推的cp优先、译者会翻译的优先”之“三优”原则选择性翻译，排版格式参照原作，右下角注有原书对应页码。
2.鉴于译者日语水平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本译作信效度低、娱乐性中、胡说八道程度高，请勿二次（划掉）过度传播。
3.因时间有限未全部完成，凭此页可以联系咕咕的译者按头让他把剩下的都翻译完（季后赛期间除外）。
4.以上条目解释权最终归持有者所有，祝她18岁生日快乐。
手写的墨迹嵌入白纸，留下些隐约的凹凸起伏。
岑婉一个一个字看过去，一页一页纸翻过来。
窗口里的阳光渐渐沉了下去，地板也变得阴冷，她却依旧坐在那里，任由拆开的礼物和整装的行李箱散在一旁。
郑轩这家伙……说自己日语水平有限，结果连古馆老师最后的采访稿和番外都全部译出来了啊。
漫画演到最后一格，活页本也翻到了尽头。
岑婉轻轻将本子抵在左胸，顺势毫无形象地躺倒在地上。
心跳穿透厚实的纸张，飞越十多年的光阴，再一次，她从中听到一丝雀跃。
曾几何时，她也做过轻盈得把全世界甩到脑后的梦。她像漫画的主角一样年轻，一样满怀憧憬，一样有着无限可能，偶尔在现实生活中碰了壁，就头也不回地钻进虚拟的城堡。
很多人都说她活得太虚幻了，但岑婉只当他们不懂。
电脑里那些塞满网盘角角落落的同人图、偷偷熬夜看完的镇圈神文、看到熟悉的梗时的会心一笑和莫名激动……这些东西，不是比现实有趣多了吗？
反正世界上的大人那么多，应该也不缺我一个吧。
回忆到这里，岑婉兀自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睛就有些酸了。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说不出这样天真的宣言了？
或许是第一次因为人情世故受了委屈一直失眠的深夜，或许是实习完还要赶论文初稿、在回学校的地铁上昏昏欲睡的十五分钟，又或许，是被宿管阿姨随意或者故意丢掉那箱同人本、而她甚至懒得找回的那个毕业季。
生活的本相赤.裸.裸地展现在岑婉面前，她突然就醒了过来，原来那些梦都是大人施舍她做的。
如果要把梦延续下去，她就要做自己的“大人”；可是，梦都是孩子做的，“大人”又怎么会做梦呢？
像所有经受社会毒打的年轻人一样，岑婉猝不及防地被推到“大人”的轨道上，一路跌跌撞撞，倒也走到了现在。
她几乎忘了这些往事，直到郑轩出现在她面前。
郑轩似乎就是个擅长做梦的“大人”。
岑婉想了想，还是不大明白他是如何打破这个悖论的。
你说他社恐宅男吧，人家事业和社交都搞得一清二楚，该有的一个不少，不该有的什么也没有，警.察调查社会关系时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嫌疑人；你说他现充奋斗批吧，郑轩从来不在非工作时间谈正事，对战队番位毫无野心，一问职业规划三不知，谈起P社新作三小时都打不住。
他可以为了一条消息就开车带着一群陌生的学生游遍G市，也可以为了一个生日礼物翻完一整本日语公式书，行动之前总是满口“压力山大”，真的做起来却一点也不吝惜精力时间。
虚拟、现实，理想、世俗，独立、从众……郑轩游离在二分的世界中，摇摇晃晃地踩着分界线，走着自己的路，一会儿做着清醒的美梦，一会儿又改口讲些梦幻的实话。
你要是问他为什么，他就会回答你：
“就这样，挺好的。”
这么说倒也没错。
重生一次能认识这么有趣的人，确实挺好的。
酸涩的眼睛越来越沉，睡意席卷而来，岑婉用最后一点清醒随手抓来一张毛毯，盖在身上。
陷入梦境之前，她想，她久违地感到了些许愉快。
【回忆结束】
“啊，你说那个翻译啊，真是压力山大。”郑轩挠了挠脸颊，“我的日语都是自学的，要是哪里翻得不对，你看过算过就好。”
“怎么想到去自学日语呢？”岑婉问。
“一开始就是闲的，初中上课不务正业，刚好也喜欢看日漫，顺手就把五十音图背了，学着学着感觉日语背后的思维方式跟汉语英语差别挺大，蛮有趣的，就一路看到了现在。”
郑轩说得轻描淡写，岑婉却隐隐有些惊艳，自学外语就能将“语言与思维互相影响”这一层融会贯通的人，绝对不算多。她由衷感慨：“你这种人才跑来打游戏，简直是语言学的损失。”
“哪里哪里，我高中就是个混子理科生，说出来都给母校丢人了。”
岑婉抓住了他的潜台词：“这么说，你读的是重点高中？理科强校？”
郑轩夹菜的动作一僵，过了零点几秒，才像卡了帧的老动画一样重新运转起来。
“跟聪明人说话真是降维打击。”
他摆了摆手，示意岑婉不必道歉，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江风他们最近怎么样？”
岑婉愣了一下，然后如实答道：“江风最后去了P大，郭宇飞和金敏在F大，专业我记不太清楚了，江风和郭宇飞大概还是计算机相关，金敏读的是心理，总之都挺好的。”
“我可真是载了一车学霸啊。”
“他们高中本来就是H市前列，又是年级里成绩最好的班，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人以群分吧。”
“我当时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情况。”郑轩说，“你肯定看出来了，只是给我面子，看破不说破。”
岑婉放下筷子，认真听他说下去。
“夏休期那次我对成绩这个话题的话题太反常了，说什么成功不成功的，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真是枉对我这些年走过的弯路啊……”
郑轩说话仍是慢悠悠的，仔细听来，却能捕捉到一丝不怎么寻常的苦涩。
“我这人不大会读书，但是运气还不错，平时上课除了听课什么都干，看看自己喜欢的书，学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稀里糊涂就升到市里排名数一数二的重高了。”
“不学还能考到重高，说明你很聪明。”岑婉说。
“聪明对应试来说，可能是最不重要的一环。”郑轩没有否认，只是说，“我那种遇到什么有趣的都想学一下的性子，对高中学习来说，完全是负面因素。”
“而且，我的高中又……怎么说，特别重视理科？大家都默认只有学不好理科的人才会去学文科。”
郑轩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闪动了一瞬。
“因为一些人一些事的影响，我最后还是选了理科，甚至费了很大力气考到成绩最好的那个班。”
“这个过程对你来说很不舒服。”岑婉轻声说。
“是啊，结果你也知道了，我高二的时候被同学拉着开始打荣耀，很快就走上了另一条路。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费力挤到精英圈子真的没什么必要，压力山大啊。”
岑婉隐隐皱起眉，没有说话。
郑轩见状赶紧改口：“难得聚餐，我还是少谈点没营养的往事……”
“不，我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你的自我叙事总是带着点微妙的不自信？”
郑轩一怔。
“这么说可能有些冒昧，如果我感觉错了，我先向你说声抱歉。”岑婉认真地看着郑轩，说，“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看来，什么才算‘成功’？”
郑轩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把自己决定的事做到极致、不断自我进化的人就算‘成功’；但是在现实中，世俗功利的成功观占绝对主导，就算我不十分认可这种观念，我的选择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它的影响。”
“你觉得你对荣耀还不够极致？”
郑轩苦笑道：“咱俩都是内行人，就别客气啦。我知道自己的毛病，但凡再勤奋点，现在的年薪应该也不止这个数，相比之下，我们队长才是名副其实的成功人士……”
“确实，你离那种‘成功’确实有点距离。”岑婉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那么，不成功就不行吗？”
郑轩睁大眼睛，万万没想到向来认真的岑婉会说出这样近乎“摆烂躺平”的回答。
“在我看来，你和喻文州其实挺像的。”
岑婉耸了耸肩。
“你们都是万里挑一的聪明人，既有自知之明，也看得准别人的心思，做人做事都很舍得。你和他最大的不同就是，你知足，他不。”
“因为你知足，所以你用‘舍’换了‘得’；他不知足，所以会为了‘得到更多’而‘舍去更多’。这只是减法和加法的区别，没有什么好坏之分。”
郑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但是，一般来说，还是活得主动点才比较有选择权吧。”
“我不知道蓝雨需不需要第二个喻文州，反正对我来说，要是你变得‘成功’了，我可就少了个有趣的朋友啦。”
岑婉眨了眨眼。
“你要是有这种想法，只送我一本公式书当赔偿可不够哦。”
郑轩模仿福尔摩斯做了个沉思的动作，半晌，才故作沉重地开口：
“那还是算了吧，翻译什么的，真是压力山大啊。”
岑婉笑了，向面前的人举起杯。
“那么，Cheers？”
Cheers.
郑轩将杯里的几分愁绪一饮而尽，在心里默默地应道。
——————
“哎哟，郑轩同志回来得这么晚？”黄少天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没吹干，一见郑轩进门就开始打趣，“跟岑大美女两个人吃饭留到这个点，不像你的作风啊！”
“啊。”郑轩恍惚应了句，“确实。”
看他这副模样，黄少天八卦调侃的热切迅速消退，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既然你这么说，作为你的朋友，我就要问一句了，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想法？岑妹子那边又是什么态度？”
“她应该是把我当朋友，可能也不排斥进一步的接触，至于我嘛……”郑轩想起岑婉所谓的“舍得论”，心想，这次他的“舍得”哲学可能不大管用了。
“你可千万别又来情圣那一套，跟我说什么‘为了她好还是不去影响她的生活’，我怕我忍不住揍你。”
“喂喂，情圣这个词怎么看都轮不到我吧。”郑轩有气无力地吐槽了一句，却也知道好朋友担心的到底是什么，“放心吧，多谢张小姐的教训，我现在不会了。”
黄少天拿出剑圣的敏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自己这位佛系得有点超过的好友。
“那就好，有你这句话，我以后也就不多问了。”
说罢，他便擦着头发走回浴室，真的再没多问一句。
郑轩的耳朵终于清净下来，他把外套一脱，瘫倒在大床上，对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居然真的有人认为我的性格有趣吗？”
【注】
①：ハイキュー！！ファイナルガイドブック排球極！，《排球少年》于2020年11月推出的公式书，其国语翻译正版于2022年10月出版，在文中的时间点，确实正版读物确实只有日版。
人生·郑轩支线加载中……
时间-2021年11月20日（S7常规赛上半程）
地点-K市
常规赛第十四轮，百花VS蓝雨，最终比分，6:4.
赛后，K市某餐厅。
“……就这些吧。”岑婉熟练地向服务员报出菜名，“你还有什么想加的吗？”
郑轩赶紧摇了摇头。
服务员收回菜单，以一句标准化的“稍等”完成点单流程，然后，小小的二人桌又重回寂静。
“……”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每次面基都在镇定中带着一丝慌乱，这难道就是二次元i人网友装e不成反emo的宿命吗？郑轩面不改色（慌不择路）地抛出了一个话头：“看起来你经常来这家吃。”
“是，这家的菜既有K市特色，对我们这种外地人也很友好。”岑婉应道，“全明星那会儿就想请你来这里吃了，没想到竟然拖了快一年。”
郑轩思索一阵，才在记忆深处翻出那段Q.Q聊天记录。
S6的全明星之夜，他在后台撞见迷路的岑婉，举手之劳把她送到了出口，后来岑婉从张佳乐那边要来了他的联系方式，特地发消息表示感谢——那时恐怕谁也没把“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这种礼节性套话放在心上。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都第七赛季了。”郑轩感慨，“成为成年人有什么感想？”
“感想啊……大概是看R.级作品终于合法合情又合理了吧。”
“咳咳……”
郑轩被餐厅免费供应的白水呛得直咳，赶紧从旁边抽出两张纸巾，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形容还有更加凌乱的内心。
看看岑婉托着脸颊、似笑非笑的姿态，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喜欢逗人啊。”
“分人。”
这话真是比风还轻，比云还飘，郑轩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不想岑婉居然接着话头继续说了下去：“毕竟，会送我日文原版公式书的人也只有你一个。”
郑轩干笑：“身为无可救药的宅男真的十分抱歉。”
“熟练掌握多国语言、智商情商双高、大智若愚知足常乐，现在‘无可救药’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好像混进来了很多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形容词。”
岑婉笑了笑，虽然圆滑是她的习惯，但此时此刻，她对郑轩的评价确实出自真心。
“这么说的话，我的生日礼物会哭的哦。”
【回忆闪回】
时间-2021年11月14日（S7常规赛上半程）
地点-K市
结束和轮回客场比赛的百花众人在S市多留了一晚，为岑婉办了个生日宴，于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寿星还没回家，生日礼物却已经送到了家门口。
姗姗来迟的主人一到家，就直接坐在地上拆起了快递。
外祖母的手织围巾和手作小零食、江风的P大纪念品、金敏的口红……咦，郑轩也给她寄了礼物？
岑婉愣了几秒，拿起剪刀剪开纸板，拆掉气泡膜，两本整洁如新的册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厚而小的那册十分眼熟，JUMP COMICS的标志缀在左上角，漫画角色跨过时间和次元的界限朝她微笑，日文假名填满封面剩下的空白。
虽然岑婉已经许久不混同人圈，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排球少年》的日版公式书，因为中文翻译还没出，在国内流传也不甚广①。
她拿起来翻了翻，随即放回原位，转而打开旁边毫无包装、朴素得和她高中化学笔记如出一辙的B5活页本。
潦草但不失清晰的笔迹如此写道：
排球少年！！完全导读手册（不完全翻译版）
BY 郑轩
岑婉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一旁的《排球极》，从侧面看，这本公式书的厚度已经超过了一元硬币的直径。
郑轩不仅送了她最新的公式书，还自己写了份翻译稿？
这绝对是在开玩笑吧。
岑婉怔忪半晌，才抬起手，将扉页翻了过去。
阅前预警：
1.本译作遵循“我推优先、我推的cp优先、译者会翻译的优先”之“三优”原则选择性翻译，排版格式参照原作，右下角注有原书对应页码。
2.鉴于译者日语水平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本译作信效度低、娱乐性中、胡说八道程度高，请勿二次（划掉）过度传播。
3.因时间有限未全部完成，凭此页可以联系咕咕的译者按头让他把剩下的都翻译完（季后赛期间除外）。
4.以上条目解释权最终归持有者所有，祝她18岁生日快乐。
手写的墨迹嵌入白纸，留下些隐约的凹凸起伏。
岑婉一个一个字看过去，一页一页纸翻过来。
窗口里的阳光渐渐沉了下去，地板也变得阴冷，她却依旧坐在那里，任由拆开的礼物和整装的行李箱散在一旁。
郑轩这家伙……说自己日语水平有限，结果连古馆老师最后的采访稿和番外都全部译出来了啊。
漫画演到最后一格，活页本也翻到了尽头。
岑婉轻轻将本子抵在左胸，顺势毫无形象地躺倒在地上。
心跳穿透厚实的纸张，飞越十多年的光阴，再一次，她从中听到一丝雀跃。
曾几何时，她也做过轻盈得把全世界甩到脑后的梦。她像漫画的主角一样年轻，一样满怀憧憬，一样有着无限可能，偶尔在现实生活中碰了壁，就头也不回地钻进虚拟的城堡。
很多人都说她活得太虚幻了，但岑婉只当他们不懂。
电脑里那些塞满网盘角角落落的同人图、偷偷熬夜看完的镇圈神文、看到熟悉的梗时的会心一笑和莫名激动……这些东西，不是比现实有趣多了吗？
反正世界上的大人那么多，应该也不缺我一个吧。
回忆到这里，岑婉兀自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睛就有些酸了。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说不出这样天真的宣言了？
或许是第一次因为人情世故受了委屈一直失眠的深夜，或许是实习完还要赶论文初稿、在回学校的地铁上昏昏欲睡的十五分钟，又或许，是被宿管阿姨随意或者故意丢掉那箱同人本、而她甚至懒得找回的那个毕业季。
生活的本相赤.裸.裸地展现在岑婉面前，她突然就醒了过来，原来那些梦都是大人施舍她做的。
如果要把梦延续下去，她就要做自己的“大人”；可是，梦都是孩子做的，“大人”又怎么会做梦呢？
像所有经受社会毒打的年轻人一样，岑婉猝不及防地被推到“大人”的轨道上，一路跌跌撞撞，倒也走到了现在。
她几乎忘了这些往事，直到郑轩出现在她面前。
郑轩似乎就是个擅长做梦的“大人”。
岑婉想了想，还是不大明白他是如何打破这个悖论的。
你说他社恐宅男吧，人家事业和社交都搞得一清二楚，该有的一个不少，不该有的什么也没有，警.察调查社会关系时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嫌疑人；你说他现充奋斗批吧，郑轩从来不在非工作时间谈正事，对战队番位毫无野心，一问职业规划三不知，谈起P社新作三小时都打不住。
他可以为了一条消息就开车带着一群陌生的学生游遍G市，也可以为了一个生日礼物翻完一整本日语公式书，行动之前总是满口“压力山大”，真的做起来却一点也不吝惜精力时间。
虚拟、现实，理想、世俗，独立、从众……郑轩游离在二分的世界中，摇摇晃晃地踩着分界线，走着自己的路，一会儿做着清醒的美梦，一会儿又改口讲些梦幻的实话。
你要是问他为什么，他就会回答你：
“就这样，挺好的。”
这么说倒也没错。
重生一次能认识这么有趣的人，确实挺好的。
酸涩的眼睛越来越沉，睡意席卷而来，岑婉用最后一点清醒随手抓来一张毛毯，盖在身上。
陷入梦境之前，她想，她久违地感到了些许愉快。
【回忆结束】
“啊，你说那个翻译啊，真是压力山大。”郑轩挠了挠脸颊，“我的日语都是自学的，要是哪里翻得不对，你看过算过就好。”
“怎么想到去自学日语呢？”岑婉问。
“一开始就是闲的，初中上课不务正业，刚好也喜欢看日漫，顺手就把五十音图背了，学着学着感觉日语背后的思维方式跟汉语英语差别挺大，蛮有趣的，就一路看到了现在。”
郑轩说得轻描淡写，岑婉却隐隐有些惊艳，自学外语就能将“语言与思维互相影响”这一层融会贯通的人，绝对不算多。她由衷感慨：“你这种人才跑来打游戏，简直是语言学的损失。”
“哪里哪里，我高中就是个混子理科生，说出来都给母校丢人了。”
岑婉抓住了他的潜台词：“这么说，你读的是重点高中？理科强校？”
郑轩夹菜的动作一僵，过了零点几秒，才像卡了帧的老动画一样重新运转起来。
“跟聪明人说话真是降维打击。”
他摆了摆手，示意岑婉不必道歉，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江风他们最近怎么样？”
岑婉愣了一下，然后如实答道：“江风最后去了P大，郭宇飞和金敏在F大，专业我记不太清楚了，江风和郭宇飞大概还是计算机相关，金敏读的是心理，总之都挺好的。”
“我可真是载了一车学霸啊。”
“他们高中本来就是H市前列，又是年级里成绩最好的班，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人以群分吧。”
“我当时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情况。”郑轩说，“你肯定看出来了，只是给我面子，看破不说破。”
岑婉放下筷子，认真听他说下去。
“夏休期那次我对成绩这个话题的话题太反常了，说什么成功不成功的，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真是枉对我这些年走过的弯路啊……”
郑轩说话仍是慢悠悠的，仔细听来，却能捕捉到一丝不怎么寻常的苦涩。
“我这人不大会读书，但是运气还不错，平时上课除了听课什么都干，看看自己喜欢的书，学学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稀里糊涂就升到市里排名数一数二的重高了。”
“不学还能考到重高，说明你很聪明。”岑婉说。
“聪明对应试来说，可能是最不重要的一环。”郑轩没有否认，只是说，“我那种遇到什么有趣的都想学一下的性子，对高中学习来说，完全是负面因素。”
“而且，我的高中又……怎么说，特别重视理科？大家都默认只有学不好理科的人才会去学文科。”
郑轩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闪动了一瞬。
“因为一些人一些事的影响，我最后还是选了理科，甚至费了很大力气考到成绩最好的那个班。”
“这个过程对你来说很不舒服。”岑婉轻声说。
“是啊，结果你也知道了，我高二的时候被同学拉着开始打荣耀，很快就走上了另一条路。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费力挤到精英圈子真的没什么必要，压力山大啊。”
岑婉隐隐皱起眉，没有说话。
郑轩见状赶紧改口：“难得聚餐，我还是少谈点没营养的往事……”
“不，我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你的自我叙事总是带着点微妙的不自信？”
郑轩一怔。
“这么说可能有些冒昧，如果我感觉错了，我先向你说声抱歉。”岑婉认真地看着郑轩，说，“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看来，什么才算‘成功’？”
郑轩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把自己决定的事做到极致、不断自我进化的人就算‘成功’；但是在现实中，世俗功利的成功观占绝对主导，就算我不十分认可这种观念，我的选择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它的影响。”
“你觉得你对荣耀还不够极致？”
郑轩苦笑道：“咱俩都是内行人，就别客气啦。我知道自己的毛病，但凡再勤奋点，现在的年薪应该也不止这个数，相比之下，我们队长才是名副其实的成功人士……”
“确实，你离那种‘成功’确实有点距离。”岑婉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那么，不成功就不行吗？”
郑轩睁大眼睛，万万没想到向来认真的岑婉会说出这样近乎“摆烂躺平”的回答。
“在我看来，你和喻文州其实挺像的。”
岑婉耸了耸肩。
“你们都是万里挑一的聪明人，既有自知之明，也看得准别人的心思，做人做事都很舍得。你和他最大的不同就是，你知足，他不。”
“因为你知足，所以你用‘舍’换了‘得’；他不知足，所以会为了‘得到更多’而‘舍去更多’。这只是减法和加法的区别，没有什么好坏之分。”
郑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但是，一般来说，还是活得主动点才比较有选择权吧。”
“我不知道蓝雨需不需要第二个喻文州，反正对我来说，要是你变得‘成功’了，我可就少了个有趣的朋友啦。”
岑婉眨了眨眼。
“你要是有这种想法，只送我一本公式书当赔偿可不够哦。”
郑轩模仿福尔摩斯做了个沉思的动作，半晌，才故作沉重地开口：
“那还是算了吧，翻译什么的，真是压力山大啊。”
岑婉笑了，向面前的人举起杯。
“那么，Cheers？”
Cheers.
郑轩将杯里的几分愁绪一饮而尽，在心里默默地应道。
——————
“哎哟，郑轩同志回来得这么晚？”黄少天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没吹干，一见郑轩进门就开始打趣，“跟岑大美女两个人吃饭留到这个点，不像你的作风啊！”
“啊。”郑轩恍惚应了句，“确实。”
看他这副模样，黄少天八卦调侃的热切迅速消退，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既然你这么说，作为你的朋友，我就要问一句了，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想法？岑妹子那边又是什么态度？”
“她应该是把我当朋友，可能也不排斥进一步的接触，至于我嘛……”郑轩想起岑婉所谓的“舍得论”，心想，这次他的“舍得”哲学可能不大管用了。
“你可千万别又来情圣那一套，跟我说什么‘为了她好还是不去影响她的生活’，我怕我忍不住揍你。”
“喂喂，情圣这个词怎么看都轮不到我吧。”郑轩有气无力地吐槽了一句，却也知道好朋友担心的到底是什么，“放心吧，多谢张小姐的教训，我现在不会了。”
黄少天拿出剑圣的敏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自己这位佛系得有点超过的好友。
“那就好，有你这句话，我以后也就不多问了。”
说罢，他便擦着头发走回浴室，真的再没多问一句。
郑轩的耳朵终于清净下来，他把外套一脱，瘫倒在大床上，对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居然真的有人认为我的性格有趣吗？”
【注】
①：ハイキュー！！ファイナルガイドブック排球極！，《排球少年》于2020年11月推出的公式书，其国语翻译正版于2022年10月出版，在文中的时间点，确实正版读物确实只有日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