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适才野炊所在，苏家两兄弟早已手脚利索地收拾好了。我命木桃摆上备好的糕点，另一边范纯仁、程之才早与大兄二兄拿着些篾条、纸张捣鼓起来，我有些无聊，被同样无聊的长姊挽着手散步。
“阿姊。““阿妹。“我与长姊竟异口同声地开口，我们相视大笑。我边笑边道：“阿姊先讲。“
刚刚还笑得灿烂的苏八娘瞬间愁云密布，嗫喏片刻才说：“如今也只阿妹能懂我了。我与表兄算是一对怨偶吧，看着是情深义重，实则是同床异梦。表兄他有些令我生畏，再加上我性子从小泼辣，阿舅与舅娘都不大亲近我。我，我婚后的日子恐怕不大好过。“
“这有何妨？大不了退婚，虽然有碍名声，但以阿姊的人品相貌，还愁找不到夫婿？总比在程宅里受苦一辈子好。“我有意开解八娘，故作开朗状道。
“哪有那么容易？如今我嫁妆都抬了过去，只差人住进去了。“八娘紧锁眉头，小声道，“况且咱苏家信誉上过不去，以后亲戚见面也不好看，而且我与表兄是自幼定亲的。“
我默然无言，回头往范纯仁的方向望去，如果他在，应有办法吧。
忽听苏八娘幽幽道：“以后不如意，便绞了头发当姑子去，也是耳根清净。
“不可。“我断然道，看见范纯仁往这边看，忙放小声音，“阿姊不可有这念头，大好青春年华，怎可弃了去伴青灯古佛？“
苏八娘合掌，垂下眼睫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见我急得圆睁凤目，忙展开眉头笑道，“你这小妮子，阿姊逗你玩呢！“
我又开解了一阵，忽抬眼望见一棵大柳树，挽了八娘的手奔过去，摘了柳条结成环状，命木桃折了另一边的迎春花枝并杜鹃枝，编成两个花环，我与八娘各拣一个戴上。
“阿妹这才有女儿态，可惜是一身男装，不然让那李郎君如何自已？“苏八娘为我戴好花环，嘻笑道。
我与长姊都只当忘却了刚才的风波，可谁知念头就如星火，等再往日看时，已是燎原之势。
“阿姊，小妹快来！我们制成了几个纸鹞子，还望阿姊来画上几笔。“苏轼大声道，惊起树上的鸟雀。
“为几个纸糊的鸟，倒把货真价实的鸟儿惊起一片，子瞻要罚！“长姊说道。嘴上这么说，但行动上还是拉着我走了过去，只见草地上一字儿排开三个精细做工的鹞子。
“阿弟好手艺！可惜没有墨，倒使我无法挥毫了。“苏八娘拾起一个鹞子，爱不释手地叹道。
“长姊慌什么？“我命木桃拿一个吃剩的海红柑来，取过一个官窑青瓷盘来，拿过把汁水捣出在里面，歉意笑道，“委屈长姊大才了，倒只一种颜色。“
“十三娘这就错了，仲仁这儿不还有一种颜色？“范纯仁持一小杯黑色液体。我闻到香气，正是墨汁。
“李郎君从何得来？“我尽量避开范纯仁的目光，小声问道。
苏轼、苏辙一旁偷笑，在长姊面前，果然规矩了许多。
“适才苏家阿弟与程家阿兄制作鹞子，仲仁愚钝，惟恐帮了倒忙。也是百无聊赖，便根据一位挚友的传授，取草根碾碎，再收集桃树胶，钻木取火后加热出这墨汁。只是到底粗劣些，委屈了八娘的大才。“范纯仁微欠身答。
眉州谁人不知苏家双璧？不仅貌美，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中大苏善丹青，小苏善音律。
苏八娘果然是名副其实的丹青名手，妙笔一转，第一个鹞子便新鲜出炉了！“哇，鹞子背上的杏花就似真的，之才不胜敬服。“看看，连那程之才都心服口服地夸赞。
我又将樱桃煎捣了来，第二个便是杜鹃。第三个用什么？我正犯愁，八娘早已提笔，画出几块苍石并…树枝！这应是《枯木怪石图》的初级版本吧。
“我妹婿制得墨果真好用！“苏八娘豪爽泼辣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范纯仁生在江南，长在江南，虽跟随范仲淹去过很多地方，又在蜀中呆了许久，但依然未脱去江南的烟雨气。他听苏八娘打趣，俊面微红，却还是拱手向我和苏八娘微笑。
这厢正打趣，那厢苏家两兄弟挑了枯木怪石样儿的放飞起来，大兄拉着线奔跑，二兄在后将鹞子放飞。
苏八娘往后睨了眼程之才，挽了我的手，拣出杜鹃样儿的。然后，为了少抄几遍《女则》，我不得不忍痛割爱，放弃疯跑撒欢的机会。
苏辙看见与自己眉眼颇相似的小娘子半卧在草地上，使女在旁打扇，走过去与她并肩坐下，笑指那边白色的身影：“尧夫兄好体力！“
我顺着二兄的手往那边看去，我的月郎，迎着山风跑着。温和的阳光轻酒在他纯白的襕衫上，镀出一层月华般的光晕。他的衣袖被顺风往后鼓起，似要乘风归去，顶上的鹞子似凌云之志直冲云天。
“子瞻是谪仙，尧夫便是一块无瑕的玉。“程之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俯掌叹道。
我正想睇他一眼，猛然想起月郎的话，只好拱手笑道：“表兄抬举了。“
程之才受宠若惊，正想关怀我几句。那边范纯仁来了，将鹞子给程之才，莞尔道：“程兄见谅，仲仁玩得贪了。“程之才接过鹞子，与他相对开颜。
我早接过如琢手中的汗巾子，亭亭立在范纯仁旁，为他拭汗。
程之才戏言：“昔何晏与魏文帝共食，何晏肤白，文帝以为他傅了粉，于是备了过水面给他吃。没想到，傅粉何郎吃了后发汗，反倒更白了几分。当时读时只叹\'荒谬\'，见了尧夫方知这是真的。“
我看着互相戏谑的连襟，愈发觉得他们相似至极，果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苏八娘、苏轼也相继到来，我瞟见程之才看八娘的眼神，当真是含情脉脉，与月郎看我、二兄看七娘、大兄看弗娘的眸光一般无二。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他适才的冷笑，这事儿真诡秘极了，待会儿与月郎分说分说。
大兄早打发了苏墨去书院探消息，此时苏墨回来复命道：“刘夫子午后未回，奴才便找了刘大娘询问，刘大娘说刘夫子明日方回，张郎君那儿她安排好了，定不让他知道。她还道主子们尽管安心逃学，她替主子们遮掩。”
“刘家阿妹果真仗义！”苏轼乐呵呵地赞道，他旋即转向我，“如此，小妹便去前头山洞里搭帐篷吧，请尧夫兄帮忙照拂。我们搜罗些野菜浆果便来！”
与此同时，雷侃边与张恕谈天论地边饮酒，心里一边埋怨伯约酒量太好，一边吐槽刘大娘多事。他狠狠灌一杯酒，引得对面张恕直道慢些。
他为什么要管刘大娘的事，酒的烈使雷侃浓重的剑眉深深蹙起，一概的端严倒难得地透出一丝飘逸。随着想法的深入，一个莫名的情愫渐渐包裹了他，使他不敢深想下去。
他甩甩脑袋，继续与张恕饮酒唱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苏八娘直接越众上前，爽朗笑着叮嘱我几句，又瞄瞄范纯仁，向我附耳道：“阿妹的定力愈发不好了，若我与陈…他在一处，也绝不像你似的偷眼去看。“我应诺。她淡淡睇一眼范纯仁，目露警告之意。
范纯仁剑眉一挑，有些困惑。随后那桃花状的风眸微转向我，目露了然，唇畔是止不住的笑意。
苏八娘看着微惭的我，执起我的素手，将之覆在范纯仁的手上。
树丛中苏轼唤着“阿姊“，苏八娘有些忧郁地笑道：“尧夫是良配，阿好福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此，阿姊便放心了。“
我与范纯仁十指交缠，紧紧箍在一处。我的温婉不失直爽、严厉不失关爱的长姊，一生将在不幸的婚姻中香消玉殒，一生不得与心上人相守，却仍将执手偕老这个最真挚的祝福送给了我。我的视野迅速模糊，在长姊进入树丛后再也忍不住，到范纯仁的怀中小声哭了起来。木桃拉住要上前询问的如琢，二人往前头搭帐篷去。
“傻阿好，别哭了！这不，长姊还未进他程家的门呢，你掉什么金豆子？“范月郎轻拍我的背。我的襥头早卸下了，他另一只手顺着我如绸缎般的长发。
我平复好心情，拿帕子抹了脸，强压住心头酸涩，与月郎边摆龙门阵边去追木桃他们。我到后，又是嘻嘻哈哈闹腾着，两顶帐篷便搭好了。
“阿好手巧，帐篷是好的，应极舒适吧。“范纯仁抚着结实的帐篷，感叹。
“春日云淡，把个心儿透凉。“我唱了句。
“杜鹃正欢，却是怎的伤感？“范纯仁挑眉，用昆曲唱过去。
“菟丝过娇，倒只养在尼庵。“我想到长姊的话，合掌用川剧唱。
“渊博师太，应有峰回路转。“范月郎接口唱。
“有情难全，只叹鸳鸯成双。“我感叹。
“禅理也妙，超度人世百态。“范月郎轻柔的昆曲如甘霖滋润我心。
“便如你言，惟愿千里婵娟。“我望着天，唯留真心祝祷。
“八百仞南山，二更鼓过，飞也似地传，直入通济宝殿。“范纯仁思忖片刻，秦腔的豪放便从他喉中迸溅出来。
我想通关节，与木桃一起叫好。
“阿姊。““阿妹。“我与长姊竟异口同声地开口，我们相视大笑。我边笑边道：“阿姊先讲。“
刚刚还笑得灿烂的苏八娘瞬间愁云密布，嗫喏片刻才说：“如今也只阿妹能懂我了。我与表兄算是一对怨偶吧，看着是情深义重，实则是同床异梦。表兄他有些令我生畏，再加上我性子从小泼辣，阿舅与舅娘都不大亲近我。我，我婚后的日子恐怕不大好过。“
“这有何妨？大不了退婚，虽然有碍名声，但以阿姊的人品相貌，还愁找不到夫婿？总比在程宅里受苦一辈子好。“我有意开解八娘，故作开朗状道。
“哪有那么容易？如今我嫁妆都抬了过去，只差人住进去了。“八娘紧锁眉头，小声道，“况且咱苏家信誉上过不去，以后亲戚见面也不好看，而且我与表兄是自幼定亲的。“
我默然无言，回头往范纯仁的方向望去，如果他在，应有办法吧。
忽听苏八娘幽幽道：“以后不如意，便绞了头发当姑子去，也是耳根清净。
“不可。“我断然道，看见范纯仁往这边看，忙放小声音，“阿姊不可有这念头，大好青春年华，怎可弃了去伴青灯古佛？“
苏八娘合掌，垂下眼睫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见我急得圆睁凤目，忙展开眉头笑道，“你这小妮子，阿姊逗你玩呢！“
我又开解了一阵，忽抬眼望见一棵大柳树，挽了八娘的手奔过去，摘了柳条结成环状，命木桃折了另一边的迎春花枝并杜鹃枝，编成两个花环，我与八娘各拣一个戴上。
“阿妹这才有女儿态，可惜是一身男装，不然让那李郎君如何自已？“苏八娘为我戴好花环，嘻笑道。
我与长姊都只当忘却了刚才的风波，可谁知念头就如星火，等再往日看时，已是燎原之势。
“阿姊，小妹快来！我们制成了几个纸鹞子，还望阿姊来画上几笔。“苏轼大声道，惊起树上的鸟雀。
“为几个纸糊的鸟，倒把货真价实的鸟儿惊起一片，子瞻要罚！“长姊说道。嘴上这么说，但行动上还是拉着我走了过去，只见草地上一字儿排开三个精细做工的鹞子。
“阿弟好手艺！可惜没有墨，倒使我无法挥毫了。“苏八娘拾起一个鹞子，爱不释手地叹道。
“长姊慌什么？“我命木桃拿一个吃剩的海红柑来，取过一个官窑青瓷盘来，拿过把汁水捣出在里面，歉意笑道，“委屈长姊大才了，倒只一种颜色。“
“十三娘这就错了，仲仁这儿不还有一种颜色？“范纯仁持一小杯黑色液体。我闻到香气，正是墨汁。
“李郎君从何得来？“我尽量避开范纯仁的目光，小声问道。
苏轼、苏辙一旁偷笑，在长姊面前，果然规矩了许多。
“适才苏家阿弟与程家阿兄制作鹞子，仲仁愚钝，惟恐帮了倒忙。也是百无聊赖，便根据一位挚友的传授，取草根碾碎，再收集桃树胶，钻木取火后加热出这墨汁。只是到底粗劣些，委屈了八娘的大才。“范纯仁微欠身答。
眉州谁人不知苏家双璧？不仅貌美，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中大苏善丹青，小苏善音律。
苏八娘果然是名副其实的丹青名手，妙笔一转，第一个鹞子便新鲜出炉了！“哇，鹞子背上的杏花就似真的，之才不胜敬服。“看看，连那程之才都心服口服地夸赞。
我又将樱桃煎捣了来，第二个便是杜鹃。第三个用什么？我正犯愁，八娘早已提笔，画出几块苍石并…树枝！这应是《枯木怪石图》的初级版本吧。
“我妹婿制得墨果真好用！“苏八娘豪爽泼辣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范纯仁生在江南，长在江南，虽跟随范仲淹去过很多地方，又在蜀中呆了许久，但依然未脱去江南的烟雨气。他听苏八娘打趣，俊面微红，却还是拱手向我和苏八娘微笑。
这厢正打趣，那厢苏家两兄弟挑了枯木怪石样儿的放飞起来，大兄拉着线奔跑，二兄在后将鹞子放飞。
苏八娘往后睨了眼程之才，挽了我的手，拣出杜鹃样儿的。然后，为了少抄几遍《女则》，我不得不忍痛割爱，放弃疯跑撒欢的机会。
苏辙看见与自己眉眼颇相似的小娘子半卧在草地上，使女在旁打扇，走过去与她并肩坐下，笑指那边白色的身影：“尧夫兄好体力！“
我顺着二兄的手往那边看去，我的月郎，迎着山风跑着。温和的阳光轻酒在他纯白的襕衫上，镀出一层月华般的光晕。他的衣袖被顺风往后鼓起，似要乘风归去，顶上的鹞子似凌云之志直冲云天。
“子瞻是谪仙，尧夫便是一块无瑕的玉。“程之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俯掌叹道。
我正想睇他一眼，猛然想起月郎的话，只好拱手笑道：“表兄抬举了。“
程之才受宠若惊，正想关怀我几句。那边范纯仁来了，将鹞子给程之才，莞尔道：“程兄见谅，仲仁玩得贪了。“程之才接过鹞子，与他相对开颜。
我早接过如琢手中的汗巾子，亭亭立在范纯仁旁，为他拭汗。
程之才戏言：“昔何晏与魏文帝共食，何晏肤白，文帝以为他傅了粉，于是备了过水面给他吃。没想到，傅粉何郎吃了后发汗，反倒更白了几分。当时读时只叹\'荒谬\'，见了尧夫方知这是真的。“
我看着互相戏谑的连襟，愈发觉得他们相似至极，果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苏八娘、苏轼也相继到来，我瞟见程之才看八娘的眼神，当真是含情脉脉，与月郎看我、二兄看七娘、大兄看弗娘的眸光一般无二。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他适才的冷笑，这事儿真诡秘极了，待会儿与月郎分说分说。
大兄早打发了苏墨去书院探消息，此时苏墨回来复命道：“刘夫子午后未回，奴才便找了刘大娘询问，刘大娘说刘夫子明日方回，张郎君那儿她安排好了，定不让他知道。她还道主子们尽管安心逃学，她替主子们遮掩。”
“刘家阿妹果真仗义！”苏轼乐呵呵地赞道，他旋即转向我，“如此，小妹便去前头山洞里搭帐篷吧，请尧夫兄帮忙照拂。我们搜罗些野菜浆果便来！”
与此同时，雷侃边与张恕谈天论地边饮酒，心里一边埋怨伯约酒量太好，一边吐槽刘大娘多事。他狠狠灌一杯酒，引得对面张恕直道慢些。
他为什么要管刘大娘的事，酒的烈使雷侃浓重的剑眉深深蹙起，一概的端严倒难得地透出一丝飘逸。随着想法的深入，一个莫名的情愫渐渐包裹了他，使他不敢深想下去。
他甩甩脑袋，继续与张恕饮酒唱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苏八娘直接越众上前，爽朗笑着叮嘱我几句，又瞄瞄范纯仁，向我附耳道：“阿妹的定力愈发不好了，若我与陈…他在一处，也绝不像你似的偷眼去看。“我应诺。她淡淡睇一眼范纯仁，目露警告之意。
范纯仁剑眉一挑，有些困惑。随后那桃花状的风眸微转向我，目露了然，唇畔是止不住的笑意。
苏八娘看着微惭的我，执起我的素手，将之覆在范纯仁的手上。
树丛中苏轼唤着“阿姊“，苏八娘有些忧郁地笑道：“尧夫是良配，阿好福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此，阿姊便放心了。“
我与范纯仁十指交缠，紧紧箍在一处。我的温婉不失直爽、严厉不失关爱的长姊，一生将在不幸的婚姻中香消玉殒，一生不得与心上人相守，却仍将执手偕老这个最真挚的祝福送给了我。我的视野迅速模糊，在长姊进入树丛后再也忍不住，到范纯仁的怀中小声哭了起来。木桃拉住要上前询问的如琢，二人往前头搭帐篷去。
“傻阿好，别哭了！这不，长姊还未进他程家的门呢，你掉什么金豆子？“范月郎轻拍我的背。我的襥头早卸下了，他另一只手顺着我如绸缎般的长发。
我平复好心情，拿帕子抹了脸，强压住心头酸涩，与月郎边摆龙门阵边去追木桃他们。我到后，又是嘻嘻哈哈闹腾着，两顶帐篷便搭好了。
“阿好手巧，帐篷是好的，应极舒适吧。“范纯仁抚着结实的帐篷，感叹。
“春日云淡，把个心儿透凉。“我唱了句。
“杜鹃正欢，却是怎的伤感？“范纯仁挑眉，用昆曲唱过去。
“菟丝过娇，倒只养在尼庵。“我想到长姊的话，合掌用川剧唱。
“渊博师太，应有峰回路转。“范月郎接口唱。
“有情难全，只叹鸳鸯成双。“我感叹。
“禅理也妙，超度人世百态。“范月郎轻柔的昆曲如甘霖滋润我心。
“便如你言，惟愿千里婵娟。“我望着天，唯留真心祝祷。
“八百仞南山，二更鼓过，飞也似地传，直入通济宝殿。“范纯仁思忖片刻，秦腔的豪放便从他喉中迸溅出来。
我想通关节，与木桃一起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