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感叹皇族奢侈起来,真是令人咂舌,白泽看着他们用了六大箱极品灵石,追踪并打开了了被他破坏了一部分的传送阵,现在又看着他们用四个上古神器的灵力辅助,打开了皇宫的传送阵。

    他不是朝廷的人,趁着没人留意到和怀疑他身份的时候,好乘机离开,去收拾姜盈月给他留下来的烂摊子。

    与此同时,众人已经通过传送阵回到了朝歌皇宫的北门,宗政东君、乾隐和苏瀛洲三人不断给紫金锁魔塔输送灵力困住烛无伤,期间三人都不敢懈怠,而倪天就已经被安排到了天牢中,等候审问。

    现在最棘手的烛无伤被困在了紫金锁魔塔里,他神情漠然,甚至没有一丝要反抗的动作,可所有人听到他的名号后,都不敢对他小觑,苏瀛洲阴鸷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耐,建议让烛无伤也一并关入天牢,交由他审理。

    姜盈月眼尾瞥过苏瀛洲,心中烦躁不安,天牢中的有对妖族伤害极大的关押阵法,况且苏瀛洲此人手段极其残忍,她现在和烛无伤有双生咒在身,岂能让他落在苏瀛洲手里!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吟片刻,直接对姜灏阳道:“天牢是困不住他的,烛无伤的妖力诡异,连紫金锁魔塔都无法伤他分毫,唯有栖梧宫的水牢和紫金锁魔塔才能让他无法动弹。”

    栖梧宫是安王后生前的住所,要进入必须经过临帝旨意。最重要的是,水牢不设刑,这是她母后立下的规矩,临帝至今也没有动过。

    “好,接下来交给哥哥处理,你快回去休息。”姜灏阳对着怀中的姜盈月轻声安抚。

    瑶琴带着一群宇衡宫的宫人,早已在一旁守候着,推着特制的轮椅上前,接过姜灏阳怀中的姜盈月。

    离开时,姜盈月路过宗政东君身边,特意停下来说道:“谢谢师兄来救我,改日定登门道谢!”她笑意盈盈,将登门两字咬重。

    然后撇了一眼苏瀛洲,脸上还留着友好的笑容,像是被救后的感激,苏瀛洲也不自觉恍惚了一瞬。

    再扫过乾隐时,正是背对着其他人,她脸上神情就不太友好了。

    等姜盈月回到宇衡宫后,她才在瑶琴口中知道,自她离开了宫中,临帝就直接派出宗政东君全城搜查,并让乾隐开了封城阵。

    今日从奉扬楼顶层传来了婴儿啼哭声,宗政东君收到风声立马就赶到了。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姜盈月叹了口气,她现在还能感觉到紫金锁魔塔的力量,虽然不致命,可她浑身都不舒坦,似乎也感觉到烛无伤的怒气……

    这时姜盈月难免对白泽抱怨,交给他的事情,处理得一塌糊涂!

    “殿下,那妖怪没伤到你吧?”瑶琴难掩担心,小心翼翼的询问。

    姜盈月下意识摇头,她的嘴动了动,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一直到傍晚,一身布衣的白泽才现身,“别再骂了,烦死了!”

    姜盈月时不时在心里骂他,他都能听到,天生有这种能力有时候真的很烦!

    她早已屏退左右,坐在寝宫里等了他多时。

    白泽看着姜盈月凉飕飕的眼神,只能开口解释:“一收到你的信号,我就去了!你让我拐走的那个祖宗我也得要安顿好才行啊!……那我也架不住那些小孩哭得震天响啊!”

    这些解释姜盈月听不进去,白泽只能无奈的叹气:“真没来得及……宗政东君来得太快了,传送阵还没结束,他就出现了,你们系出同门,他一眼就认出是你的传送阵,我已经破坏了六处阵脚了,可他还是推演出来了!”

    “听起来,真的是没法怪你啊。”她睨了一下白泽,幽幽道:“知道他能推演出来,还是费心破坏了六个阵脚,白泽大人真是辛苦了。”

    白泽讪笑,他知道姜盈月在讽刺他,“毕竟是在朝歌城内……”

    姜盈月打断他道:“你不想暴露自己,我不怪你。锦意如何了?”

    诚王家的小郡主,是姜盈月派白泽仿照失踪案的手法带走的,不出所料,在锦意失踪后,案件才引起了重视,连太子都被派下任务。

    她早前就想要插手此事了,可苦于担心被猜忌,所以才让白泽帮她这忙,而她就等着姜灏阳上门来寻,求她来处理案件。

    “那小祖宗已经混进了那群孩子里了,我把她记忆消除,别人问起来,只会觉得她是受惊过度,失去记忆。”白泽回答道。

    姜盈月心里对锦意带有歉意,就多问一下她的情况:“这段日子,她过得好吗?会不会很害怕?”

    白泽撇撇嘴,慵懒无辜的眸子里,满是被狠狠折磨过的无奈:“她过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是被她折腾得不轻就是了。”

    姜盈月舒心的扯开了笑容,能想象那孩子怎么折腾人的,对白泽的怨念也化作一点幸灾乐祸了。

    看到姜盈月笑了,白泽还是有点心虚,于是他多说了一点:“你也不用太担心,他现在如你所愿,被关在了栖梧宫的水牢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那家伙现在安全的很,你要是想救他,也来得及。”

    平时多透露一句都怕被雷劈的白泽,少有的透漏出一些信息来,姜盈月当然要乘机追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救他?”

    “我是通晓世情,不是预知未来,也无法出谋划策,言尽于此。”白泽没好气的说着,白眼翻了又翻。

    姜盈月无视他的话,得寸进尺的继续问:“他安不安全我比你清楚,要不你再说点有用的?”

    白泽的脸明晃晃写着:我说的难道还不够多吗?随后他讥讽开口:“你这么多阴谋诡计,不过救个人,还能难得到你?

    “你特意把他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不就是为了将他关在栖梧宫的水牢里吗?不就是图水牢不设刑吗!”白泽戳穿了她的心思,表明了她明明知道怎么做,还要为难他干什么!

    话虽如此,可姜盈月还是有些许心神不宁……

    她等了一晚,直至破晓前临帝才派人接她到栖梧宫。

    自从安王后离世后,姜盈月算是第一次再踏进这里,当年她和姜灏阳收到消息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昨夜下了一场雨,空气凉丝丝的,充斥着草木的水汽。

    她就端坐在轮椅上,抬眸细看栖梧宫的大门,这样的高度更让她不由得恍惚,仿佛时间倒流 在孩提时代,她还是个依赖别人的孩子……

    瑶琴在门口就被拦下,取而代之为她推轮椅的人,变成了宗政东君。

    姜盈月看见他时,礼貌的和他打招呼:“师兄这些年可还好?”

    虽然宗政东君一直在临帝身边做事,可姜盈月见过他的次数寥寥可数,从前她在国师府里学艺时,他早已出师,只偶尔见面,说什么同门情分,其实少得可怜。

    “帝姬有心了,属下一切安好。”宗政东君回答得客气疏离,语气平静,公事公办的意味浓郁。

    姜盈月想要套近乎的心思也熄灭了。

    穿过栖梧宫的寝殿,姜盈月留意到这里处处都如当年的模样,摆设用品一尘不染,能看得出经常有人打扫,就像是一直都有主人居住的模样。可想而知这是临帝特意吩咐的,有时候她看不懂临帝,究竟是爱帝位多一点,还是爱母后多一点。

    宗政东君一路推着姜盈月往水牢方向走,安王后发明的水牢,是专门用来关押妖族囚犯的,里面有强大的阵法,能令妖族失去妖力,这是安王后亲手设计的阵法,已经无人能复制了,而她长年作为守阵人供输灵力,如今水牢阵法的灵力尚未消失。

    水牢下是四面密不透风的水墙,巨大的牢笼矗立在中央,烛无伤还有紫金锁魔塔困着,被双重牢笼困住的他,只是静静的闭目,用盘腿的姿势坐下,紫金的光芒围绕在他周身,不能威胁他半分,发而给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

    银白的发丝和冷洌精致的五官,无时无刻吸引着人的目光,姜盈月越是靠近,越是惊艳他的长相,明明是个妖族,可总给人一种悲悯众生的佛子感觉。

    此刻因为感觉到她的靠近,烛无伤轻轻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这一眼,姜盈月的心似是心虚一般漏跳了一拍。

    “到了水牢之后,他不曾睁开过眼睛,也不回答任何问题,东君说,是你提议将他关入水牢的,孤猜想,你应该别有用心。”临帝背对着姜盈月,看见烛无伤睁开了眼,才开口。

    说她别有用心,姜盈月并不否认,“烛无伤虽是妖族,但他并不属于任何阵营,儿臣怕有人对他用私刑,平白多了仇怨。”

    她的理由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临帝转身,看着她毫无破绽的神情,忽而就笑了:“皎皎啊,你是孤的女儿,难道你以为孤会不了解你吗?”

    姜盈月努力维持着平静,她不敢赌一个帝王的心思,现下忽然被他一句话打得措手不及,她更加不敢多说了。

    临帝慈父般引导着她,“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不妨跟孤说说。”

    姜盈月手指摩挲着,鼓起勇气直视临帝的眼睛,颤着声音道:“父皇,儿臣心悦他。”

    一瞬间的寂静,让姜盈月的声音显得更加清晰:“儿臣从没有求过你什么,就求你这一件事可以吗?”

    他的女儿确实难得求他一回,只是这话从姜盈月口中说出,临帝目光微凛,反问道:“此人与我儿仅仅相处了几天,就能教人倾心心悦,父皇倒是不知此人到底该不该留了?”

    所以说即使姜盈月明明知道要怎么救下烛无伤,可是对上临帝,她的父皇,其实还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既然皎皎心悦此妖,那你也一定知道他的真身吧?”临帝继续问道。

    姜盈月不知道,她对烛无伤到了解,其实可能也比他们多不了多少……

    “儿臣不知。”她只能坦白。

    临帝语重心长的开解:“皎皎,办案不能对疑犯产生感情,你难道不懂吗?”

    “父皇,他不是疑犯。”姜盈月平静的解释道:“幼童失踪案和他没有关系,儿臣当初……”

    还没等姜盈月解释完,临帝就打断了她的话:“当众掳走帝姬,已是重罪!。”

    她不再将话说下去,因为她已经明白,临帝是不会放过烛无伤的,不管她说什么。

    在临帝心中,妖族不可留,不管他是否有危害过人族……什么罪名都不重要。

    可是话已经说口了,戏就要演到底,而且她必须救他。

    于是她眼眶中开始蓄满了泪水,神情恋恋不舍的看着烛无伤,再看回临帝的时候,又转换成了决绝的意味:“父皇真的不能放过他吗?”

    对于姜盈月的反应,虽在临帝的意料之外,却无法改变他的想法:“皎皎,此人于你实非良配,当断则断方为上策。”

    “他不需要是我的良配,只需父皇放他一马。”姜盈月还是想争取,希望这件事情可以平静无波的度过。

    她不需要什么良配,但烛无伤这回算是被她连累了,况且二人身上还有双生咒,她父皇看样子已经对烛无伤起了杀心,现下她衡量着要不要把这个事情说出来,她先前说双生咒无解,是骗烛无伤的,若是把此事说出,宗政东君说不好也知道双生咒的解法,毕竟两人师出同门……

    临帝沉吟半晌,他先是严肃的神情看着姜盈月,随后叹了口气,道:“两天后,十二道斩妖天雷,若他不死,便可离去。”

    斩妖天雷,百年前妖族五皇子挺过了六道就露出了真身,随后被救走。据说现在都无法恢复人身……

    姜盈月目光眦裂,她摇头,“不行!”

    临帝挥挥手,示意宗政东君送她回去,于是姜盈月厉声喊道:“九道!不能再多了!”

    “父皇!!求你了……”

    最后,利用临帝对她的心软,临帝承诺了九道斩妖天雷。

    不得不说,九道天雷下来,即使烛无伤不死,人身估计暂时是无法维持了……

    姜盈月暗自苦笑,烛无伤如今被困,她确实有愧,她父皇如今是如何都不肯轻易罢休了,若把双生咒说出,真被宗政东君解开了,按照她父皇的性子,烛无伤说不定还要多挨几下天雷……

    离开前,她多看了几眼困在水牢中央的烛无伤,可他没有再睁开眼看她一次了。所以姜盈月只能希望他能一直保持沉默。

    两天内姜盈月做好了各种准备,羽灵丹已经让瑶琴随手携带上了。

    慎刑司建在宫中西南方,由玉一尘布阵的审妖台下,这日正午,宗政东君为首的刑骑尉镇守八个方位,奉天营由苏瀛洲带头,守卫在临帝等皇族的身边。

    巨大的圆形审妖台上,烛无伤被连带着紫金锁魔塔一起押送过来的,据说早上苏瀛洲曾经在水牢中打开了紫金锁魔塔,结果被烛无伤释放的妖力打伤在地。

    姜盈月坐在轮椅上,对临帝要求,她要在最前方看着行刑,临帝以为她担心自己言而无信,但既然他已经答应了是九道天雷,就不会食言。

    于是临帝就准许了她坐在自己身边。

    姜灏阳也陪在姜盈月身侧,担心她害怕等会的斩妖天雷。

    可是姜盈月是真的已经在怕了,她看了眼瑶琴的衣襟,里面放着羽灵丹,又环视了周围,父皇和哥哥在场,连三皇兄四皇兄也在场……

    她有点不确定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但回想到这段时日来……这一把,她已经没有什么能输的了。

    然后她看向斩妖台上的烛无伤,他今日倒是全程都睁开了眼睛,见她看了过来,对她扯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身长玉立的白衣男子,脚下就是巨大的斩妖台,正午的烈日照在他的鲛人纱上,连庄严的斩妖台都增添了几分流光涟漪,配上他精致的五官,不显女气又当得上秀色可餐,若是寻常女子看见了,定会心神荡漾。

    可姜盈月一点都荡漾不起来,她清楚烛无伤的笑里充满了恶意,他能一直保持沉默,大概就是在等这一刻……

    而她也在等,只是目的不一样而已。

    “开始吧。”临帝坐下,发号施令。

    宗政东君得令,上前布阵引雷,他的实力姜盈月从前只有听说,现在终于能亲眼见到了,也明白师傅当初没夸大其词,能在他这个年纪里,拥有如此灵力操控精准度,实在是罕见……

    他一身玄色官服,冷峻的外表满是肃杀之气,长指结印翻动,看似毫不费力就驱动了天雷阵。

    在第一道天雷劈在烛无伤身上时,他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可姜盈月却忍不住浑身抽搐,喉间满是铜腥气,霎时间狠狠呕出一口鲜血!

    喷薄而出的鲜红染上了临帝身前的地面!

    这忽如其来的变局,打得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即便是一向沉稳内敛的帝王也露出了惊愕之色,周围的人更是怔愣住,几乎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临帝一声怒喝,他命令宗政东君立刻停下!

    可已经晚了一步,第二道天雷已至,再次劈到烛无伤身上,可他只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身形未动,发丝都不乱一下。

    而姜盈月的神魂像是被人撕裂开一样,她知道天雷疼,但没想到这么疼,可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倒在地上时,她眼里看到着急的父皇,错愕的哥哥。

    “皎皎!”

    “殿下!”

    “快叫太医!”

    “东君!快停手!”

    姜盈月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了很多身影朝她围了过来,最后眼前一黑,只能听到周遭吵闹的声音,随后凭着一股求生欲吞下了瑶琴喂过来的羽灵丹,就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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