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来肖某府上,可是有何要事?”肖沐川慵懒的倚在檀木太师椅上,一手摇了摇羽扇,一手拿起茶杯吹了吹,呡了口热茶。

    李昙看了看手中的茶,是峨眉雪芽。这种茶生于蜀地高山之上,昼夜温差大,取之于清晨冒出的一点嫩芽尖,其口感清香馥郁,清醇淡雅。因为难得,皇室也只有少量,又因为这通常由高僧进贡,有佛茶之意,通常宫里都是嫔妃爱喝。没想到这肖沐川倒喜欢这种口味的。

    “今日来,且是因为我这有一故人想来拜访肖将军。”李昙心下着急,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徐徐图之。

    苏让忙从李昙身后走了出来,跪在地上:“九华山师侄苏让见过师叔!”

    肖沐川却故作惊讶,“哦,你是谁,这位小兄弟可不要随便认人哦,毕竟你我素未蒙面,我又从未从任何人那里听人提起过你,再者,你来京也已有些时日了吧,怎么早不登门晚不登门,偏偏这时候才来,别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吧。”

    肖沐川说完,还戏谑的朝苏让眨眨眼。

    苏让一时语塞,想起自家师父对眼前这位师叔的评价,巧舌如簧,阴晴不定,千万别得罪对方,当远离之,远离之。师父当时咬牙切齿,一连说了好几遍定要自己远离这位师叔。

    “你说你是我师侄,可有何凭证,你师父又是何人,他对你就没啥嘱咐?”肖沐川说完这话,眼里的戏谑终于消失,似乎隐含了某些期盼。

    苏让却更不知如何作答了,一时头脑里全是师父严正警告要自己远离这位的声音,他正头脑飞速运转,想着说点什么好。奈何对方眼神太过热忱,一时倍感压力,脑子倒越发乱了,师父那声洪亮的“要远离!”,倒是更响亮了。

    李昙轻轻咳了一声,“你有什么就直接跟你师叔说吧,想来你师父对你有颇多叮嘱,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说完对苏让使了个眼色。

    苏让头脑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想了想折中道:“师父让徒儿莫要惹师叔生气,师叔如今不同往日,位高权重政事繁忙,莫要给师叔添麻烦。”

    “哦,你师父真这样说的?”肖沐川眉眼一挑,似乎并不相信,可嘴角眉梢的喜悦却又那么明显。

    苏让:“诶……是的!”

    肖沐川沉吟了一会儿,羽扇一挥,“起来吧。”

    苏让忙站了起来,迟疑了一会儿道:“师叔,师妹她……”

    “什么师妹?你还有个师妹,怎么不带过来让师叔一起瞧瞧。”肖沐川很明显是在装傻充愣。

    其是苏让本还有点怀疑那天戴面具掳走师妹之人,是否就是肖沐川。今天见到本人,就立马确定了。那周身的气度,以及那挑衅的眼神,显然与面前之人无二。只是还是没弄明白为何要带走师妹。

    李昙见此情形,知道今日怕是问不出个结果了,目前当务之急是要确定苏忆安是否存在危险。

    他想了想斟酌道:“肖将军不知,他有个师妹从小顽劣,听闻有个师叔在京城,前些日子还嚷嚷着要来探望师叔。小姑娘嘛,不懂事,肖将军如此繁忙之人岂是能随意打扰的。只不过,她素来自作主张惯了,哪日扰了肖将军清净,还望海涵哪。”

    肖沐川呵呵一笑,神情颇为玩味,“即是同门子侄,我自然是好生招待的,毕竟谁的面子都不看,但师兄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李昙和苏让闻言互看一眼,知道苏忆安应该是无大碍了,两人都稍稍放了心。这府中守卫森严,他们刚进来时就发现了,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实不实还有几队护卫巡视,估计还有许多暗哨。硬闯肯定是不行的,只怕拼个体无完肤,也找不到了。只能先离开,待之后再从长计议。

    如此这般,二人很快就拜别了肖沐川。李昙眉头紧锁,默默无言走了一会儿后,对苏让道:“现今只能传信给你师父,让其快点进京了。我再让骁龙卫夜探肖府,不过肖沐川目的不明,也不易打草惊蛇,省的激怒对方。”

    苏让点头,“是,我这就去。”

    当晚任长安就派了几名骁龙卫去夜探肖府,可惜一无所获。更奇怪的是,府里一切照旧,似乎看不出有哪个地方加重了守卫,就好像苏忆安真的不在这里一样。

    “看样子确实难找了,不然肖沐川也不会那么淡定。应该也不是针对我,不然早就跟我谈条件了,那只能是陈年旧事了,去查下到底当年苏肖二人发生了什么?”李昙捏了捏眉头,对任长安道。

    任长安自从见了李昙,就随李昙住入了明德殿里,景帝对此默认,并赏了个出入自由的宫牌给他。

    肖府,苏忆安沉沉睡了一觉,终于醒了,她发现全身已经恢复了力气。于是赶紧爬起来,翻窗就想跑,刚一落地。

    “啧啧啧,师侄怎会有如此特殊的爱好,正门好好的不走,硬要翻窗户。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娘亲,教得人这么没规矩。”

    苏忆安气得牙痒痒的,转过身发现肖沐川摇着羽扇,站在房前的一颗桃树下。

    这天分明不热,可他为了姿态体仪还是不停地摇着羽扇,苏忆安忍不住想,怎么不扇死你这个讨嫌鬼。可面上却也一点都不敢显露,她笑呵呵的对肖沐川道:“师叔,这么早啊。今天不忙吗?”

    “你在这里,我还忙什么,没有什么比我与师侄好好相聚更重要的了。”肖沐川说得阴阳怪气的,抬手指了指苏忆安,“过来!”

    苏忆安乖乖的走了过去。

    肖沐川手指着比划指了一圈屋子周围,“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拿弓箭指着你吗?你要是敢跑出去,定会被乱剑射死!”说着拿羽扇点了点苏忆安的额头。

    突然就一箭羽擦着苏忆安的耳垂过去,吓得苏忆安一跳,要是自己突然一偏头,今日自己怕是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苏忆安一时后怕起来,身上冷汗渍渍。

    肖沐川偏头看了看她,瞧见她被吓得脸色发白的样子,噗呲一笑,“你放心,你好好待在这里,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苏忆安缓了缓,脸色稍稍转了过来。这时侍女端了碗面条上来,肖沐川拿羽扇指了指,“饿了吧,快去吃吧。”

    苏忆安本来没有胃口,可是吃了一口,发现面条劲道,汤头鲜美可口,一时被勾搭出了饥饿感,狼吞虎咽起来。

    肖沐川瞅着她朗声笑了起来,直让她慢点吃。

    九华山,苏止刚嗦完一碗阳春面,就接到信鸽传信,看完信的内容,一时愣在原地,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苏夫人正在收拾碗筷,她是个美丽的妇人,面目和善,即便没有绫罗绸缎,也掩盖不了她的婀娜多姿,和姝色丽容。

    她看着哀叹不止的苏止,放下碗筷,走过去把信件拿过来看了看,蹙了蹙眉,叹道:“这显然是冲着你来的,你就快快下山去吧。”

    苏止看着她嘴唇蠕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夫人却嫣然一笑,“行啦,你们僵持这么多年,也够啦。我估计他念着你也不会真的对女儿怎样,不过你无论如何都该走一趟,现下九华山的小童越来越多,老被这么封锁,也不是个事啊。而且,听闻你师弟钱多,你努努力,讨点来用吧。”

    苏止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媳妇,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呜呜呜……婉容,你这是卖夫求荣啊。”苏止委屈得直嚷嚷。

    苏夫人却是扶腰爽朗笑了一阵,啐道:“你都老胳膊老腿的,卖就卖啦。刚开春,山上的小童好多都生了病,你要是卖了自己,能换点银子来,给他们吃点好的也行啊。这么多年总是我大姐家接济我们,我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啦。”

    苏止想了想确实如此,况且小安还在他手里,这趟京城自己是要去定了的。

    于是苏大掌门往包袱里胡乱塞了两件衣服,几张饼子,就这么大咧咧下山了。

    九华山其实离京城三四百里地,苏止脚程快,一两天就能赶到。

    可他久未出山,又为了抄近道,一时走岔了道,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密林中,转来转去,迷失了方向。

    夜已深,苏止挠头正在想如何是好,突然听到人声,出于直觉,他先躲了起来,等人走近,才发现是两个士兵模样的人走过,他跟着摸了过去,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塔,塔外面看起来很陈旧,塔身上有斑驳苔藓,在朦胧夜色中,显得很是阴森恐怖。

    那两个士兵显然也觉得气氛诡异,啐了一声问守在塔门口的人道:“里面还要多久?”

    “快了吧,那边要得急,最近处子也比较难找,唉!这tm都是些什么差事啊。”

    “害!你我这种小士兵除了听命行事,还能怎样?”几人一时抱怨了起来。

    刚抱怨了一阵,就听到一阵响亮的咳嗽声,“都在说什么呢,贵人让你们办事,是看得起你们,你们还不知好歹起来。”

    “是是是,小的们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天师这是取好啦?”士兵们看到来人,忙谄媚了起来。

    来人却是个道士,尖嘴秃腮,一双吊眼,斜倪着人,显得很是目中无人。他后面有几个人推了个木桶出来,远远的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

    道士带着人离开了,很快塔前只剩下了刚来的那两个人,二人又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瞧着前面的人走远了,苏止跳了出来,打晕二人,摸到了塔里面去。

    刚一走进去,就被里面的腥臭味,冲得差点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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