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拦在前面,土行孙夫妇截断了后路。姜子牙指着轩辕墓三妖斥道,“你们三个妖怪,今天我一定要收了你们。”

    九尾狐思绪飞速一转,狠厉笑道,“好啊姜子牙,那你就动手吧。杀了我,你儿子也别想活!”

    姜子牙闻言一惊,碧霞元君怒道,“你这妖孽!死到临头还敢胡言?”

    九尾狐笑容愈发凶狠,“姜子牙,难道你不知道你儿子中了我的妖毒?我的血是唯一的解药。我就是死了,也要你伤心欲绝,要你姜家绝子绝孙!”

    姜子牙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不怕告诉你,我的果果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修炼过,早已百毒不侵了。”

    “是吗?”九尾狐眉毛一挑,笑得更加肆意,“要知道我们青丘狐族连千年冰蚕都能够吸收,你居然会以为太上老君的炉火会护得住你儿子的肺腑?姜子牙,没想到你这么愚蠢这么天真。”

    姜子牙浑身发抖,土行孙骂道,“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只九尾狐,我们去青丘相求就是。别忘了,我们侯爷夫人也曾中过你的妖毒,不一样救回来了?你休想以此来威胁丞相,丞相不吃你这套!”

    姜子牙镇定下来祭出杏黄旗,九尾狐笑容敛起,聚集所有功力正要拼个鱼死网破,不想峰回路转,杏黄旗竟被冥后施法收了回去。冥后无视姜子牙与土行孙夫妇的责问眼神,打了三道封印将三妖生擒后,厉声吩咐碧霞元君,“即刻押这三妖去城隍面见君上。若这只狐狸所言属实,君上自会网开一面。若她胆敢欺君,直接扔进酆都地狱不必再行审问了。”

    碧霞元君知晓事关重大,重重地应了一声后立刻启程。姜子牙听出来冥后的后两句话是说给自己和土行孙夫妇听的,遂颔首一礼为方才的冒犯表示歉意。冥后将杏黄旗重新交到姜子牙手里,回身想要把马易抱到自己怀里,不想手腕竟遭了邓婵玉的五色石一击。冥后吃痛缩回手来,邓婵玉警惕地盯着冥后,“丞相,恕婵玉直言。我与姜公子的夫人有过一面之缘,我敢肯定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您的儿媳妇!”

    冥后恬静一笑,“你说错了,本宫不是人。”她右手背轻轻拂过土行孙夫妇及小妹大娘的双眼,四人立刻昏迷过去。姜子牙神色略微惊诧,冥后抱起马易转头看向姜子牙,“不必担心,本宫只是洗去了这四人的记忆而已。依你的道行,应该看得出来,这只狐狸曾修出十条尾巴。天底下九尾狐的确有不少,但这十尾狐狸,当真是很罕见的。她的分身炼出的妖毒,任何一只九尾狐的血都可化解,但若是这妖毒来自她的真身,那这解药真的就只有她的血了。何况,她方才与本宫交手时,用了一招天罗地网,正是千年冰蚕惯用的招数。倘若她是在吸收了千年冰蚕之后才下的毒,那就更危险了。”

    马易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冥后的头发,姜子牙笑道,“易儿这孩子怕是把你当成子牙的儿媳妇了,他啊素爱和果果夫妇亲近,请冥后不要介意。”

    冥后注视着马易,眼神无比地和蔼可亲。水草马明王领着一队阴兵现身,和姜子牙打了个招呼后,朝着冥后拱手,“君上法旨,命王后即刻回銮。”

    一滴眼泪自冥后眼角滑落。她将马易交给姜子牙,马易憋着小嘴抓着冥后的衣服。冥后恋恋不舍地看了马易好一会儿后,拂袖而去。马易大哭起来,姜子牙惑于冥后对马易的态度,但听到马易令人揪心地哭声,还是立刻抛下疑问柔声哄了起来。水草马明王道,“姜先生,那三只冤鬼,君上已带了回去。君上要我转告你,若要他们安心轮回,须得有一人站出来,祭告天地,承诺为他们报仇雪恨,方能散去他们胸中的怨气。六百年前,夏桀暴虐苍生受难,成汤就是以此法安抚的亡灵。姜先生,话已传到,在下告辞。”

    姜子牙颔首回礼后,掐了个诀带着土行孙夫妇和大娘小妹返回西岐丞相府。府中厅内,杨戬等将领携家眷陆陆续续地回来,闻得帝辛竟有这等令人发指的残暴行径,俱是义愤填膺怒气冲冠。哪吒掐着敖丙的脖子追问为何姜伋不收那三个冤魂作伥鬼,敖丙被缠得伸长舌头直翻白眼。马招娣心疼敖丙可怜模样看不下去给了李靖一个眼色,李靖立刻上前把哪吒给拉了回来。敖丙抚着喉咙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后,右臂一抬指着哪吒骂道,“你个臭小子!要不是我,你们李家祖上早死在天火下了,你还能有命在这掐我的脖子!”

    李靖眸色一动,“在下少时曾听祖父提过,我们家曾受过一条青龙的恩惠。难道就是你?”

    “当年陈塘关的百姓受妖人蛊惑不敬上天以致招来天火责罚。要不是我舍了七成道行来护着,别说李家,整个陈塘关都没了!掐我!”敖丙吼完,喘了口粗气径自坐了下来,灌了一口茶水,平了平心绪,道,“哪吒,伥鬼既是救赎也是刑罚。就说我吧。我因为背负杀孽,无□□回成龙。但因为我是冤死的且有功德,所以我可以通过作伥鬼来还阳。但是这个过程很辛苦,首先要有冥官愿意渡你,然后他会跟你定下一份契约。结成契约之后,你的一切就掌握在契主手里,就是说契主要你生你就生,契主要你死你就死。在约定期间,契主若有个万一,你也跟着魂飞魄散。若契主犯了过错,你也同刑。反之,若是你犯了过错,契主也要承担同等的责任。而且还阳不等于重生,你这辈子该怎样还怎样。你看那个老伯,古稀之年了,说实在的,他没几年活头了。这样的话还不如舒舒服服的去投胎。我查了那三个冤鬼的生平,本分老实没干过缺德的事,下世肯能是能做人的。”

    哪吒听得晕晕乎乎,目眩片刻嚷了一句,“反正伥鬼不好玩就是了。不过……”哪吒低头沉吟,“那果果哥听说季儿没了的时候干嘛执意要收他作伥鬼啊?”

    马招娣眉眼一抬,敖丙长叹,“公子那是没办法。少夫人跪求公子休妻再娶,要是季儿真没了,公子这家就散了。唉,天涯处处是芳草,人家就恋这一棵。没招啊!”

    马招娣无声一喟,哪吒鄙视地瞪着敖丙,出言挤兑,“小敖,送你一句话:色字头上一把刀。”

    敖丙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一脸地恼恨。他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口干舌燥,这小子居然害他呛到!

    姜子牙抱着熟睡的马易领着土行孙夫妇和大娘小妹进来。自姜子牙离府之后就严肃沉默的西伯侯这时脸上晕出了一层透明的光彩。马招娣迎上去,“怎么样啊相公,那三个妖怪有没有抓住啊?”

    姜子牙先前感受到他布在西岐的道家罡气出现了振荡,凝神掐算出轩辕墓三妖闯了进来,于是立刻赶了过去。他将马易抱给马招娣照顾,上前一步敛衣参拜,“侯爷,那三个妖怪已经押到了冥界,什么下场子牙也不得而知。”

    西伯侯道,“人在做天在看,是非公道自有定论。本侯关心的是,那三个冤魂是否渡引?”

    “回侯爷,他们胸中一口怨气不灭,难再转世。不过,子牙已从泰山府君那里得知,若要他们轮回,须得有一人挺身而出,祭告天地,许诺为他们报仇雪恨。如此,待事成之后,他们就能安心上路了。”

    “哎呀,师叔,我还当有多难呢,这事包在我身上。”哪吒蹬上风火轮挥出火尖枪,“我现在就去朝歌把那个缺心眼的昏君给了结了。”

    李靖伸手拦下,敖丙站起身来胳膊搭上哪吒的肩膀,“说你是莲藕人你还真没长脑子。杀人是要担责的。子受死后,商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如果你有这个能耐,可以结束乱世开创新局,那你就去。要是没这个本事,你就给我老实待着,听侯爷和丞相怎么说。”

    哪吒甩开敖丙悻悻地低下头来退回李靖身边,回身的时候还不忘瞪上敖丙一眼。姬发面色凝重,出列向西伯侯行了一礼,抬头正要说话,西伯侯立掌阻止。他缓缓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丞相,劳你择个吉日,本侯好斋戒沐浴,昭告冤魂。”

    “侯爷?”姜子牙心潮涌起变了神色,在场众人皆是惊讶。西伯侯道,“我既然已经被扣上了乱臣贼子的帽子,干脆就打正旗号吧。我姬昌俯仰无愧,就算来日史书工笔,说我不忠不义,我也无悔。”

    姜子牙神情动容,俯身再拜,“侯爷是为天下苍生请命,怎会是不忠不义?子牙建议,在岐山设下灵台道场,但凡遭受□□迫害的百姓皆受祭奠。侯爷意下如何?”

    西伯侯颔首允准,“一切就依丞相之意办了。”姜子牙俯身承命,厅中诸人恭谨肃拜。武吉热泪盈眶,“我们老百姓终于有盼头了。”黄天化激动地握上黄飞虎的手臂,“我们终于能给母亲和姑姑讨回公道了。”雷震子蓦然问道,“小敖,你说得什么商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我们在祭告的时候还要杀只鹿啊?”哪吒白了雷震子一眼,“小公子,这你都不懂啊。小敖是说,帝辛死了,鹿台就空出来了,天下人都想把鹿台占为己有。所以我们在攻下朝歌的时候,一定要把鹿台给拆了!”西伯侯与姜子牙哭笑不得,太姒和马招娣慈爱地看着哪吒和雷震子。姬发和姜淑祥努力地绷着脸,姬旦别过头来咳嗽了一声。黄飞虎和邓九公忍俊不禁,李靖默默掩面。杨戬和百花仙子低低而笑,哮天犬和琥珀俱是圆起了眼睛。武吉和土行孙掐起腰来眨巴了两下眼睛,邓婵玉掩了掩嘴。马昆打开扇子遮住面上涟漪,敖丙对着哪吒竖起了大拇指。哪吒骄傲地仰着头,“谢谢你夸我,我知道我很聪明。”敖丙抽着眉角,“玉莲藕,果然皮糙肉厚。”“你敢骂我脸皮厚?哼!”哪吒翻脸,火尖枪唰地挑了出去。敖丙闪身一避,化龙腾云而去。哪吒收回火尖枪,“算你溜得快!”说着追至门口朝天空扮了一个鬼脸,才心满意足地回屋。

    敖丙飞离西岐丞相府即下了冥界,入了殿阁见灯盏已灭帷帐尽垂觉得疑惑,遂抬手招来一个侍从询问缘由。听闻姜伋已经睡下,不由得担心地皱起了眉,“公子今天怎么歇得这样早,是贵体不适吗?”

    侍从轻声回道,“君上赐给公子一碗汤饮,公子用过后便觉得困倦,这就睡下了。”

    敖丙沉吟,“想来是君上为了让公子好生将息,所以赐下了安神养气的汤饮吧。”他抬眸问道,“可有传信给水晶宫?”

    “已经传话过去说今晚无需留门,请少夫人早点安歇,不必等了。”

    “糊涂!”敖丙立眉斥了一声,“少夫人身子欠佳,因怕将病气过给公子,这三个多月一直未曾侍寝也不与公子同房。你传这样的话过去,岂不是令少夫人多思多想?”

    侍从身子一颤,连道失言,请示敖丙是否再传一道消息过去。敖丙想了一下,道,“不必了,现在传话只会越描越黑。左右公子明日是要回去的,就这样吧。你下去吧,送几床棉被给在外头廊下伺候的。今晚风有些强,别冻着了。”

    “诺。”侍从应了一声后缩着肩膀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敖丙掀帘进了寝殿,姜伋卧于塌上虽然睡得很沉但眉头不见舒展。敖丙摸了摸姜伋的额头,又探了探姜伋的脉象,见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下了。

    翌日,敖丙照例去向姜伋问安。听闻姜伋尚未起身,不免有些讶异。迈入姜伋的寝殿,见到这一众侍从匍匐在姜伋塌前浑身颤栗如筛糠一般,登时大骇。敖丙跌跌撞撞地扑到姜伋身边,发觉姜伋手足冰冷直挺挺地躺在榻上,立时魂飞天外。他抖着手指探上姜伋的鼻息,姜伋竟已气绝。敖丙肝胆瞬间碎裂,脸色霎时煞白,软了身子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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