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城门启,几个吏员背着东西骑马奔出城去,门下许多百姓过检入京,见两个京兆府差使走到城楼下,粘贴告示,不少人近前去看,有识字的细读其字,不由惊讶:“是册封太女夫的皇令啊!”

    四周都惊诧起来,现谁人不知相府公子失踪,满国搜寻,他的画像此刻还贴在布告墙上呢!人已不见有六日,说句难听的,六日什么都可能发生,人在不在都未必,那位东宫新主竟要立其为正君?

    此举之惊世骇俗,自有史未闻。人群虽未敢大声议论,但骚动如无声水波远荡开。

    众窃窃私望之际,有个跛脚老道走来,沿街打听:“请问可有见过一个缺臂的道人,与我一般年纪?”

    他问了好些,终有个答道:“前些日子京里倒打死个缺胳膊的人,恰也是个道士,不知是不是你找的。”

    老道嚎道:“正是!正是!我知他已去,来是替他还恩……你可知他葬在哪处?是何人安葬了他?”

    两人正说话间,城门外突然奔来两个侯骑,他们连忙避让,只见侯骑入城便分两路,一个奔往定安王府,一个奔往兵部禀告。

    定安王府,褚骁见侯骑传信,立即带路。二人飞快赶至映辉殿庭下,见有一个女子也在等候。

    风临得信忙更衣饮药,出殿时,未想见到闻人言卿也在。

    闻人言卿就等在映辉殿下,似在此等了许久,两肩犹带晨露。她未着官服,穿着一身竹青私袍,纤细身影立于微风,像一朵飘摇于晨光的绿烛火。

    见她来,闻人言卿立刻上前行礼:“殿下,臣有事求见。”

    “何事?”风临说着,抬手对侯骑一挥,侯骑立刻奔上阶,将信递与她,暗道:“禀殿下,萧将军部将于明日抵京。”

    风临点头,阅罢信件,自蹀躞带上挂的袋子中取出火折,单手打开吹燃,烧掉了信件。抬指甩下火星灰烬,风临走下阶来到闻人言卿面前:“请说。”

    “恳请私下奏对。”闻人言卿抬袖作揖。风临瞧了她一下,道:“孤一会儿要去巡京营,若事急,车上谈吧。”

    “谢殿下。”

    风临将要出府,乐柏去安排卫队,路上见秋怀慈从映辉殿方向走来,背着药箱满脸疲意。乐柏打招呼:“秋医官起的好早啊。”

    “没睡。”秋怀慈顶着两黑眼圈道,走到乐柏面前,单手扶住药箱,自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听闻你们今日要往北疆去信,能否捎带上我这一封?”

    乐柏接过:“予谁的?”

    秋怀慈疲倦道:“请我师父的,他也在凌寒城。”

    乐柏道:“待我拿去问问。”

    “有劳。”

    乐柏拿了信略审过,赶忙去前府追上风临,递上信道:“殿下,秋医官有封信想随驿骑送去北疆,您审下。”

    风临拆信观览——

    “尊师亲启:

    半月未曾问候,恩师近来如何?吃的可好?睡的可好?寄去的补养物用着怎样?实甚挂念。

    唉,王府的差不大好当,徒儿在这里,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当差。殿下精神欠佳不说,动不动回来就一身血,本就新伤叠旧伤治得好心慌,这回回来更吓人,哇哇吐血,我活活救了一晚。

    唉,回回医救我都心狂跳,生怕哪回闪失,当真压力如山。每次进殿看见那一排排亲卫腰上挂着的刀,我都肝颤,想起便忍不住泛泪,头发一把把掉,呜呼……老东西!你把我丢在这战战兢兢,自己待在北方快活!你还是个人了?!打发我来应差你养老,你怎么吃得下睡得着的,你的良心在哪里!赶紧给我滚过来!

    这封信我央随八百里加急附去,三天见信七天赶路足够,十日见不到你那张老脸,我就亲自去请你!!

    徒秋怀慈敬上!”

    “……”风临拿着信,沉默不语。乐柏在旁尴尬,低下头扣手。

    李若莲在后面探头问:“殿下,要不要我去揍她一顿?”

    “干嘛揍人家。”风临把信叠好封上,递给乐柏,“拿去交给信兵。出去时交代下亲卫,以后对秋医官好些。”

    乐柏道:“天地良心,我们可没有欺负过秋医官啊!殿下您早有话在前,我们见医官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或许受伤时人焦急些,吓着了她,过后属下亲自去解释。”

    “嗯。”风临点点头,叫她去时给秋怀慈带些补品,便走了。

    及至府门,刚巧碰见静心园云子带着一大队礼箱浩浩荡荡往王府走。

    风临在阶上停下脚步,云子见了她立刻现出笑容,命人停于府前,上前恭恭敬敬递上礼帖给属官,行礼道:“吉闻殿下登主青宫,家主特命备下厚礼来贺。”

    风临瞥了眼那厚厚的一沓礼册,又抬眼瞥了眼道上长难见尾的队伍,有须臾沉默。

    眼前云子还想将家主一片心意昭言,笑道:“殿下容禀,这其中有几——”

    风临忽开口:“荣承贵府美意,待后相谢。”

    说完,她留下乐柏于此交接,抬步离去,再不多言。云子顿时愣住,站看着她背影登车,呆呆行礼后转过头,无声望向身后随从捧的一方方小锦盒,失落地低下头。

    -

    在去往南北军衙的路上,闻人言卿与风临在车内私谈,还没开口,她便先起身跪在车中,令风临变了脸色:“你做什么?”

    风临要扶,她却轻轻推拒,抬手行礼:“近来臣常见慕霁空,恐令殿下生疑,故来自释。臣确与慕霁空私有往来,也确欲于二位间调和,但并无谋私利之心,而是期盼能化解您与她之间的怨结,祈愿保下她一命,臣实在不愿再看到任何一位故人离去了!”

    一番话确令风临措手不及,猜想很多,却没猜到她会这样直接坦白地来与自己对话。风临微微愣,未想她们之中,最先与她倾心而谈的是最忧弱的闻人言卿。

    对于肯真心相待的人,风临向来愿答付真心,故,纵然再不悦,她也稍露真言:“你与她私交甚好。”

    闻人言卿低头深深拜下:“臣与霁空,患难之交。”

    风临眸光微烁,须臾道:“你先起来说话。”

    闻人言卿摇头:“臣接下来所言恐有失当,不敢起身……作为为懿明太女报仇之人,臣相信您是欣赏慕归雨的,八年的忍辱负重、暗中坚行,宣文二十二年的呕心沥血,殿下还京后的每一次照拂暗护,臣知道您都是看在眼中的。殿下心里曾是喜爱她的……”闻人言卿微吸一口凉气,冒险出言:“不然您也不会有以她为师之心。”

    风临猛地攥住刀柄,美面陡沉。

    闻人言卿鬓边冒出丝冷汗,当下此言无异于虎面拔须,可为保友人性命,她不得不冒险,跪道:“她做了错事,以公子为棋入局,无论她是出于何种初心,都不能期望得到殿下原宥。殿下要她为此付出代价,也是她该付的。”

    风临说:“你不是为她求情?”

    冷汗悄然自鬓边留下,闻人言卿提声道:“臣不求赦,只有一言欲呈。凡下臣皆有御使之法,殿下为君,慕归雨为臣,殿下何不将她视为棋子驱使之?”

    风临不由泛起丝讽笑,连她也没意思到这丝自嘲之意:“孤御使得动她么?”

    “能!”她立应。

    “殿下,只要您开口,她会帮您杀了想杀的所有人。”

    闻人言卿跪在车中,抬起眼看向她,秀目于车厢内显得异常亮,一字字道:“所有人。”

    风临心莫名一震,却寻不到缘由,回神时不禁暗暗咬牙:“还是为她求情。”

    闻人言卿道:“不敢,只请殿下顾及大业,利而缓杀。”

    “若是为此,孤应下你了。”

    风临盯着她,眼神深如黑渊:“但愿你能在这期间,寻到留她性命的理由。”

    -

    云子折返静心园时,慕归雨正于房内梳洗,她拿绸巾沾温水拭面,问:“都收下了?”

    “是,殿下都收下了。”

    她微感意外,轻轻笑道:“还以为不会收呢。”云子闻言闪过丝颦蹙,欲言又止。

    慕归雨垂眸,将绸巾沾水,露出点微笑,像自言自语道:“若肯用就好了……”

    低语着,她手指勾起温热绸巾,继续拭面,并询问云子其余事宜。她举动似乎寻常,可若细瞧便会发现,她只在擦一边脸,左半边脸。

    慕归雨好像没有察觉,不断地拿细绸布擦拭左脸,无意识地想拭去什么痕迹,但那脸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直到把脸擦得发红,几乎快要擦破的时候,云子终于觉察异样,忍不住提醒:“您的脸有些红了……”

    擦拭的手忽停在半空,慕归雨微愣,看了手中绸巾片刻,随即微笑将它撇入盆中,转身取干绸巾拭面道:“更衣。”

    -

    巡完军衙,看望完那些提拔的新武官,风临乘车归府,路上她内伤疼痛犯晕,开窗吹些风醒神,在经过西市前街时,忽见街上有个跛脚老道在道边,笔直地瞧着她。

    赶巧西市前街道总是车马多,车行的慢些,风临也是身子难受,连带心情也不爽利,便问:“瞧什么?”

    跛脚老道说:“真君,您身后跟着好多人啊。”

    风临闻言倒微默,见其衣衫破旧,皱眉叹了口气,从袋中取出些银钱,唤亲卫递给那人。

    老道拿到钱后未行礼言谢,而是定睛瞧了许久,后慢慢握拐转身,口里低念:“……救人之难,济人之急,悯人之孤,容人之过,广行阴骘,上格苍穹,人能如我存心,天必赐汝以福……”[1]

    亲卫见状不悦,风临摇头制止,抬手关上了车窗。

    及归王府不久,风绮如与恭定亲王、风安澜便前来请见,携礼来答谢相救。几人相谈一会儿,其间风临询问了风安澜楠安事,得知风宝珠这两年暗蓄势力,与南陈私往,一日也不曾忘旧仇。

    不多时谈话入尾声,风绮如称禀信路事宜稍留,恭定亲王二人告退,未想等她们离去后,风绮如立刻私与风临道:“嗣女复还却未先拜恩殿下,不恭。人老而精,恐有异心,殿下不可不防。”

    风临面上无波澜,仅稍默一瞬。

    “恭定亲王最重小郡王,久别重逢,一时喜而难顾,人之常情。”风临看向她淡淡笑道,“恭定王府仅这一位女嗣,又因陛下调遣在楠安吃了许多苦,也是委屈,孤事忙粗于关怀,还劳你代孤多关切她。”

    风绮如忙悦应。

    -

    南皇城后宫,栖梧宫。

    殿厅内药气轻漫,午光融金,子南玉扶着额头坐在窗下,蹙眉闭目,似有不适,白色长发在日下散发朦胧光晕,幻影如雾。

    他面前放的药只饮了一半,许久都未再动。一旁文雁看在眼中,正愁如何劝饮,外头有宫人入内禀告:“皇夫殿下,顾修容求见。”

    子南玉睁开眼,声音很轻:“请他去正厅吧。”

    不多时他移步于正厅,顾静容行礼,二人落座。见他面色不好,顾静容关问:“怎么瞧着你又瘦了……可是近来不好受?”

    子南玉勉强笑道:“无事,只是一向身弱。你来是有事寻吾?”

    顾静容略低眸,半晌轻声开口:“殿下,我来确是有事想求您。我的宫室与惠君相近,时常探望。他自净王过继后便一直病着,而今又……身子越发不好了。我瞧着他可怜,心里不忍,想来问问殿下能否略作通融,允他见一眼净王,哪怕只是隔着宫廊远远地望一眼也好。”

    说着他隐有伤感:“失去孩子的痛楚,我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见之伤心……”

    这句话恰触动子南玉心伤,一时间也泛起伤感。子南玉本就是心慈之人,兼曾失子丧女,对方孩子又是过继于自己名下,种种相凑,岂能不感伤心软。

    半晌,他叹息着点头:“孩子总是无辜的……让他去见一面吧。”

    顾静容闻言忙起身行礼:“多谢殿下。”

    -

    定安王府文轩阁内,风临自送走风绮如等人后便于此理事,从白日一直埋头至傍晚夕阳西落,理得头脑昏沉。

    长久的伏案令她本就未愈伤的身体更加难受,不得已,风临暂放事务,命人取来煎好的药饮下,饮药时,她顺便拿起清晨慕归雨送礼的礼单扫一眼,打算斟酌一下还礼。

    她一口饮完药,复置盏,阅览礼单。翻阅时,忽然见到一段特别的礼名,在这段字入眼瞬间,风临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一动也不动地望着那段字。

    那段写着:“敬献百年人参六株。敬献巨灵芝一株。敬献丹药百枚,还元丹五枚,大还丹八枚,福寿丹十枚,养气固元丹十枚,参芝荣本妙丸十枚,七宝养心金丸十五枚……”

    随着目光下移,一种无言钝痛自各处伤口传来,像冰冷海水,一点点淹没身躯。

    她看着那段字,很久都没有说话。

    -

    入夜,京城数十里外,一浩荡铁骑踏尘而来,停于官道附近阔地。夜下凤旗与萧字起飘摇,正是赶来的镇北军萧成部。

    万人勒马停驻,一位武官策马上前,远眺前方,月光之下她的铠甲泛着淡蓝光晕,虎首威严,她对着华京方向看了片刻,回头道:“今晚现于此安顿,明日一早入京。”

    正吩咐时,她忽听见后方传来一声呼喊:“可是镇北军么!”

    武官立刻按剑回首,正欲拔兵时,听得那人喊:“别动兵!我是殿下的人!我有令牌在此,可证身份!”

    闻言武官忙抬手示意部下先别动,自驱马向前行了几步,探头看去,正此时树林忽地窜动,一个人影跃出,跳在她眼前扑通跪下,将一个巴掌大的深色铁牌举呈给她,满脸是血道:“将军请看!”

    武官挥手,立有部下上前拿过,武官接过令牌一看,上面刻着清清楚楚一个魏字,她当场睁大眼,震惊道:“魏……这不是魏冲的东西吗?!”

    -

    翌日清晨,风临率人于城门处迎接北军万骑,未想居然见到了失踪许久的东宫旧属丹鹤。

    风临大为意外,忙奔上前,然丹鹤身受箭伤多日,高烧昏沉,全凭着意志力坚持到现在,只为告诉风临:“往东官道上有楠安探子,魏虞侯……魏虞侯伤重,还留在那……”说完便昏去。

    风临大为惊讶,她所言难道是魏冲?!正此时萧成上前呈上铁令牌,风临震惊不已,惊喜又担忧,满腹疑问却无处问询,忙命人将她带回府救治,并立刻派人沿官道大索。

    同日上午,安置完北军的风临马不停蹄赶往皇城东宫,与臣小朝。其间谈及对风恪的对策时,风临忽插了句:“在问罪她的檄文中,加上句话,勒令她还人。”

    这个“还人”指的是谁,在场人谁都不必问。闻人言卿知晓其他人都不好开口,故而只好自己说:“殿下,那日逆贼离逃离明州城时,公子还在城内……臣猜测,或许公子并不在她的手中……”

    “那人为什么找不见?”

    “找不到,就是风恪带走了。”风临道,“朝她要。”

    “殿下——”

    “朝她要。”

    风临黑漆漆眼瞳直望前方,平静道:“交不出人,就去死。”

    翌日中枢再次广布檄文,明言将讨伐谋逆党羽。并奉太女授意,以武皇名义召风恪部所经三州州官入京奏事。凡名召者胆敢推阻,立置谋逆罪,视为同党,遣内卫合族抓捕。一时间东部各州官员人心惶惶,而风临于此时派人掐断向东官道,实行管制,扼制周围州郡向风恪部暗中输送粮草投机的可能。并于同时大范围搜索。

    两项夹击下,风恪不得已率部离开藏身的曲州城,往雍州城急赶,一路仓皇,眼看即将穷途时,刘达意携东夷兵信至。

    五月二十四日,刘达意与东夷王结盟,广告天下镇北王囚皇夺储,她将引兵救国,以清君侧。东夷王宣感其心,欲助拨乱反正,发义兵八万,随刘达意陈兵东疆。

    与此同日,在十五日变故后奔南的楠安暗探终于抵达南疆。当日傍晚,密报便入南陈摄政王府。

    姜卓得信速览后,于殿内手持信报喜道:“还等什么,快快!下诏发战!”

    她拿着信笺踱步,目中隐有激动:“速派人通报楠安郡王。机不可失,趁她病,要她命。”

    “哈哈哈……”姜卓站在殿内,畅想后事,不禁发出愉笑,“国都内乱,风恪勤王,东疆不稳,北地又有漠庭虎视眈眈,此时楠安再一响应勤王,三境动荡,武朝还不大乱?我大陈将兴!裂武而食,指日可待。”

    “届时夺地登位,再将那武朝皇夫收纳身侧……”

    若如此,她岂非天下第一得意权王?

    思及此姜卓简直舒爽至顶,她鲜少露出急切之色,催促属臣道:“快快快,快去传信。”

    属臣见王君还惦记那武朝皇夫,忍不住开口劝道:“王君年富力强,正大展宏图之时,怎却惦念他国皇夫?且不论他身为国父,强纳恐惹天下沸议,论其人,他一个年华已逝的男人,都不知被武国皇帝幸过多少回了,哪里配得上您呢!”

    姜卓停下脚步,扭头看她,忽而悠悠笑问:“若你有机会入他凤帐,你难道不想一亲芳泽?”

    子南玉风姿容貌在属臣脑中过了一遍,她一时微愣,回话稍有迟疑,就是这短暂的迟疑,令姜卓直接抬手抽了她一耳光:“你还真敢想。”

    “臣错了,请殿下恕罪!”那人满身冷汗,噗通磕在地上。

    姜卓俯盯她,嘴笑眼寒,道:“你们懂什么?你们只看得到一个男人,却看不到他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一朝皇夫,一国国父,若为他人所占娶,这将是何等震动天下的事。若能成,当世青史,予便是天下第一权王,还有比这更得意之事么?”

    “予的权势声名必不可少了他成就。予的王宫月夜,也不可缺了他那抹雪色。”姜卓转过身,面朝王座,勾唇而笑。

    “地与人,予全都要。”

    五月二十五日,使臣于武朝被屠之事传入陈国,南陈称,陈王闻讯气急攻心,亡于寝宫。摄政王姜卓携大臣紧急进宫,扶立陈太女为新君。

    五月二十六日,摄政王姜卓宣新君王命,言陈国怒,斥武朝无道,辱国践颜,言将讨逆匡正,向武朝宣战。

    同日,楠安郡王风宝珠修文广布,文内为其母鸣冤,暗讽武皇,隐刺东宫,宣楠安将襄助有道之王,兴兵清君侧。

    武朝三疆动荡,万民惊慌,百官惶惶。正此人心动荡之际,风临召臣于明辉殿议政。

    局势危转,腹背受敌,众皆凝肃,有难定心者如周厚德更生慌意,连问对策,面对臣子的不安,风临却忽而笑了起来。

    周厚德焦急问:“殿下缘何发笑?”

    风临道:“正愁无勋功立威,这便来了。”

    “诸位勿愁,这实乃天助我等。”

    环顾臣子,风临云淡风轻,气度从容笑道:“四海生乱,方是建业之时。”

    她起身挥袖,眸光若出鞘之剑,目与绣龙袍共熠:“时势已至,邀众卿随孤一起,名入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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