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野久作好奇地伸出手去抚摸樱的长发,真奇怪,她难道不痛吗?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不伤害别人的家伙。

    然而并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他好奇樱的不同寻常,在翻出窗的同时通过对讲机命令手下抓住梦野久作的太宰已经平安落地,在草丛中找到了那只模样惊悚的玩偶,而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们也扶起了神色恍惚的五条樱,并将梦野久作的四肢都塞进了特制的枷锁之中,提着他飞快地下楼与太宰汇合。

    太宰手里的玩偶在被捡起来的同时就化作光点消散开来,足以证明这就是那孩子施展异能力的媒介,听着耳机里手下的汇报,不仅是原本还在发疯的市民逐渐找回了神志,在他眼前中招的樱也回复了意识,太宰才放下心来,恢复了踢踢踏踏的步伐走到医院正门口迎接樱。

    “没事吧?”太宰将风衣披到她肩上,大略扫了一下樱身上的血迹就知道怎么回事,神色不显却极为心疼地抱住了她。

    “还好啦...”樱低声回应,有些疲惫地靠在太宰怀里,“就像是做了个几分钟的噩梦,和每天晚上都差不多,没什么感觉。”

    太宰揉了揉她的脑袋,此时手下恭敬地递上了首领打来的电话,太宰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樱,接过手机。

    樱朝等在不远处的车辆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去。太宰一边打电话一边慢慢踱步,神色漫不经心地停在了被牢牢控制的梦野久作身前,不知道回答了电话里的什么问题,太宰突然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紧接着一巴掌抽在了梦野久作的脸上,脆响炸开,那孩子的半张脸肉眼可见地红肿了起来,嘴角也破裂出血,凄惨无比。

    太宰冷漠地回应道:“因为打针而几乎杀了整个医院的人,这样的小孩子也想利用的首领才是真的可怕吧。”

    紧接着,阴鸷的少年挂掉了电话,随便将手机扔给了手下,转身走到了樱的身边。

    身旁的黑手党成员无不深深地低下了头,为这种明显不应该自己听到的不敬言论感到惶恐。

    樱微微抬了抬嘴角,挽着太宰坐进了车里。

    车上外科医生等在那里,即使挂着吊瓶依旧丝毫不妨碍他利落地将太宰按到急救床上,隔开了对方的裤腿进行紧急正骨。

    从四楼跳下去,就算是太宰也要付出折断一条腿的代价。

    少年的左腿和右手一同被石膏和绷带封印,他神色中难得有点沮丧地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

    “干什么,可怜巴巴的像是...”五条樱抿了抿嘴唇,吞下剩余话语,只是俯下身拨开他凌乱的刘海,碰了碰少年浓密纤长的睫毛。

    太宰却不依不饶地缠着她追问:“像什么?”

    “在煤灰里打滚的猫咪。”樱怜爱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膝头,“下次...不要这样跳下去了,叫别人下楼去捡一下也花不了几分钟。”

    “但你会难过。”太宰专注地看着她。

    樱垂下眼睛,避开和少年对视:“那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有那么娇气。”

    “这种话谁会信呢?”太宰笑起来。他坐起身,习惯性地将樱拉到自己怀里,柔软芬芳的长发绕上他的手指,丝丝缕缕缠缠绵绵。

    “樱是这个世界上最娇气的小女孩。”他贴在少女耳畔说道。

    养伤的日子就在住在对门的两个少年日常吵吵闹闹中度过。樱守在胳膊没长好就断了腿的太宰床边,也跟着听了一耳朵那件事之后的安排。

    港口黑手党不费吹灰之力地将那所不剩什么人的医院收入囊中,而那个精神系异能者因为并没有看顾这种年纪的幼童先例,被几个有关部门来回踢皮球,还是首领最后决定让最近比较清闲的刑讯部成员轮流照顾。

    “森先生真是恶趣味,是打算让刑讯部的同僚吓唬小孩儿吧。”太宰靠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扔着飞镖,啪嗒啪嗒地扎着画着抽象橘色色块的靶子。

    站在一旁的手下不敢应声,只是端着首领送过来的新衣装站在那里。直到终于听见恐惧之源大发慈悲地说了一句“放下吧”才忙不迭地将礼盒放到桌上,飞快地跑了出去。

    太宰扫了一眼礼盒,随手拿起上面的纸条草草看完便揉成一团,扔向门外。刚接了热水回来的樱顺手接住纸条,展开看了一眼:“晚上的宴会——这么急?要我们一起去?”

    “是啊,明明答应过不把你扯进来,森先生到底在想什么啊!我要生气了——”太宰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将脸埋在樱怀里。

    “这种场合,我要比你熟悉呢。”樱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伸长手臂打开了放在一旁的礼盒,“很漂亮的礼服诶,太宰,森先生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哈!谁知道那种变态幼女控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太宰明显泄愤地将石膏在床边敲得邦邦响。

    “这次聚会的对象是森大人新求得的贸易公司社长。无论是端出来的一杯茶,还是对话期间的一句话,都能左右黑手党的动向。”

    穿着入时的少年男女亦步亦趋地跟在和服女子身边,倾听对方的教导。

    “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种割下对方的头就可以决定一切的时代了,你们可要快点成长起来。”

    “道理我都懂,只是我为什么要和那种根本没有带脑子的赖皮家伙一起参加酒会啊——”

    “闭嘴啊你这个黑箱混蛋,”中也捏着拳头,极力忍耐着,“再让我看到你往会报上刊登乱七八糟的内容就让你把它们全都吃下去好了!”

    “真会说大话啊你这个小型生物——”

    “邦”“邦”两声,一人一下打在脑袋上,樱施施然走过他们身边,最先坐进加长林肯之中。

    太宰拾起少女霞色裙摆,讨好地坐到樱身边。中也瞥了一眼含笑望着他们的和服女子后也急急忙忙地跳上了车。

    .

    灯红酒绿的宴会厅足以满足任何人对于黑手党交易的幻想,形形色色的男女在调笑间做着血腥交易,雪茄咬在闪亮亮的金牙间,雪白的合同上印着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公章,祖母绿和鸽血红被扔进水晶杯中,大颗的大溪地珍珠装在小框中作为筹码被肆意挥洒,黑皮肤的兔女郎摔倒进香槟塔之中,银闪闪的记号笔在她塞着零钱的腿环附近签下最慷慨老板的姓名,所有人都为在地毯上肆意横流的泡沫欢呼,他们呼吸着绿色钞票焚烧出的烟气,喷涂出钻石粉末与水银蒸汽,缩小的瞳孔像是雨林阔叶片下产卵的蛙类。

    太宰的微笑像是金粉描在墨纸上,中也僵硬地站在他身后,忍受着身后紧紧贴着他的潮热壮汉躯体,赌桌对面的老板敞着皮衣和花衬衫的领口,骰子与骨牌洗得震耳欲聋。

    “我说,这一把堵上我和同伴的性命。”黑衣黑发的少年抬起被绷带覆盖一半的清秀面孔,清晰地说。

    围拢在此的男人们举起双臂用力地鼓掌,飞起的衬里中露出开了血槽的宽刃匕首和剪断枪管的双铳□□。

    “——赌您的整条‘朝霞之路’宝石运输线路。”

    八号桌寂静下来。

    只有坐在对面的老板端起酒杯,懒洋洋地喝下大半杯灿金的酒水。

    “您怎么看。”太宰治轻松地微笑着,将最后一张暗牌扣在了手心。

    .

    “小子,道上的事不是你有胆子放狠话就行的。”远东最大的宝石商笑起来,黄金牙闪耀出刺目的光芒。

    “如果您担心我身后那家伙的话,可以先打断他一条腿哦!”太宰这样许诺。

    赌桌对面爆发出一阵哄笑,宝石商用力揽过身侧的比基尼女郎,从对方口中咬过雪茄,重重地吸了一口后将筹码推上桌,咧嘴道:“堵了,用一条线路看着港口黑手党的新秀双双殒命在我手里,足够带劲儿。太宰,你的死法可是也由我决定。”

    “当然,既然要赌命,一定会让您充分享受,不是吗?”太宰微笑着,和男人同时掀开了第一张牌。

    站在他身后的中也已经被几个大汉攥住了手脚,拉拉扯扯地呈“大”字型吊在了太宰身后。他并不能看懂牌桌上五花八门的赌法,况且地下赌局一向有各种各样的弯弯绕,只能从周围人一阵阵地起哄中分辨出太宰并不占优势,他咬着牙忍受着那些打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徒劳无功地企图搜出武器。

    他恼火地踢了对方一脚,骂道:“别搜了,我什么也没带进来。”

    打手们哄笑起来,有人嘲笑那个挨踢的家伙:“安德鲁,你把小男孩惹毛了,他还以为你在找他的小手枪!”

    安德鲁啐了一口,用力地拧了一把中也的屁股,转身走开了。

    中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才明白那家伙刚才分明是在、该死。

    人群中在此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人用力从宝石商身边挤过来,扯开了中也的上衣,袒露出少年白皙紧致肌肉线条分明的上半身,紧着他们掏出银色的记号笔在他的肺部和肝部画圈,签下宝石商人的名字。

    太宰同样脱下了外衣,不过走到他身边的比基尼女郎并没脱去少年的黑色衬衫,只是解开了对方的领口,在他纤细笔直的锁骨上画了个金色的圈。

    宝石商人亲吻身边发牌荷官的手指,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回座位,让比基尼女郎为自己剪开第二只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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