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军击破海河防线,民主军某部受重创……”“民主军在定罗取得胜利……”

    “史莱姆送你这玩意儿,是让你听曲解闷的,你这都听得啥玩意儿。”

    周满月看渡生就快把耳朵贴收音机里去。

    “嘘”,渡生做了个手势,又听了会才关了收音机。

    “不是每次都能听到。”

    “所以你这不出门,就是为了守着听消息。”

    赵胤成好手段,将渡生从一个笼子换到另一个笼子,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偏生眼前这姑娘毫无感觉,反而还为赵胤成担惊受怕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回来了,你怎么办?”

    “如果他不回来,我就不要他了。”渡生低沉回了一句。

    “好了,不说这些,今晚使臣设宴,史莱姆也有份,我带上你吧。”

    使臣是法兰西的,这些年越来越多外邦人进到华夏国,来了之后划块地方就说是租界,华夏人未经允许不可进,做生意也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阿公早些年对此就很反感,他说来往归来往,但这样卖国家权益的行为可耻。

    在这种宴席上,也有和渡生一样的华夏的人,这些人和外邦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都对着外邦人卑躬屈膝。

    “你别惹事,记得你来这里是探听消息的。别的事少管。跟着我。”周满月低声嘱咐渡生。

    史莱姆自有去处,渡生跟着周满月就扎在女人堆里。

    “这位小姐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是我一远房亲戚的女儿,时不时我会带出来见见世面。应该哪回遇到过。”周满月如此回答一位女士的问话。

    那位女士又打量了渡生几眼,大概实在想不起来也就放弃了。

    这里的女人聊来聊去无非是时下装扮,聊八卦也比较收敛,一点即停,都是有头有脸的,说多了得罪人就麻烦。

    渡生听了一会儿心里头闷得慌,就借机要去洗手离开,周满月又低声叮了几句才叫一个侍女带她出去。

    出去后渡生打发了侍女,自己单独前往。

    “被男人甩了,上这儿吊新主了。”镜子里突然出现的女人惊到渡生。

    渡生回身打量着对方,没什么印象。

    “哼,赵胤成丢下你回安都了,谁不知道呀。”

    哦,看来是赵胤成的红粉。见渡生无力回驳,对方又趁势追击。

    “听说赵家打了败仗,准备联姻拉赞助呢?你这个狐狸精,也就是被人玩的下贱货。”

    “道听途说的东西也拿来我面前显摆。”渡生反击。

    “哈,蠢货,被男人甩了还不知道。”

    回程途中,渡生很沉默。周满月和史莱姆用偷偷用眉眼交流。渡生先下的车。

    “谢谢,我到了。”

    “渡生,我们会想尽办法打听安都那边的情况的,你放心。”周满月出声安慰。

    渡生温和笑笑以表谢意。

    “老史,我的心怎么有点慌呢?”

    老史把手摸到周满月胸口,“没有黄,

    只是在跳动。”

    随后的几日,小史莱姆依旧去渡生那里画画,回家后周满月就会打听渡生的情况。小史莱姆总是说没事呀。

    直到月末的最后一天,小史莱姆是哭着回来的。

    “我在外面敲了挺久,苏姐姐都没开门,她走了,呜……”

    周满月赶紧拿着赵胤成留在她那的钥匙赶过去,读到了渡生简短的告别信“我留了一本画画的书给小史莱姆,她可以照着画。”再无其它。

    赵胤成是在渡生走后的第六天,才辗转知道了消息,那时他与下属们正在防空洞激烈讨论战事。听到后,他只摆了摆手,示意晚点再谈。

    晚点就晚了再三天,等他回想起去问,已经失去渡生所有的消息。

    “少帅。在这里我们就没了夫人的踪迹。”副官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赵胤成心里恼火没处发,气得把帽子抓起扔在了地上,露出光秃秃的脑壳,还有一条难看的疤。

    副官赶紧把帽子捡起拍掉了尘土,恭敬地递给了赵胤成。

    晋城效外的黄石镇,镇里人大多避祸逃离,剩些老弱病残在家中等死。这个镇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几经易手,一会儿是闵军的过阵子又是盟军的,它恰好就在两军之间的交界处。镇上的“要员”早就跑了,在没跑的老弱病残中挑了个多少机灵点的瘸子听候差遣,巧的是,两边找的都是这瘸子。

    “如果看到这个人,立马报告。”一个盟军军官手执一张照片让瘸子和其他人看。

    瘸子睁大眼睛看着,“我从未长得这么俊俏的人,见到了定能认出来。请问长官,见到了人怎么把人留住。”

    “你可留不住人,让人留意行踪就成。少帅有重赏。”

    待军官走远后,瘸子眯起眼看着天上的太阳,喃喃道“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就是赏赐。”

    渡生本打算前往安都,火车到恽城就动不了,前面的轨道炸坏了还没修复好。越近战场,渡生听到的消息越多。

    她和一群四处避难的人混迹一处,长头发绞成了短发,胸前重新捆上了绑带,脸上上也不知涂的什么脸色泛黑。她带了点钱财,小心藏着掖着,从不在人前暴露。外人只奇怪她“一个男的”逃难带只猫干嘛。有一次还遇到几个地痞要把猫抢去吃了,一人一猫逃了几大圈才甩开那些人。

    这群人的目的是晋城,说那里是盟军地盘,盟军是政府军,闵军与外邦勾结是贼军。于是渡生决定也前往晋城。

    没了交通工具,必须步行走到下一个城镇,渡生想起她的马,走之前也没机会看奔月和小马,只是回宜宁巷拿了点东西就被阿罗赖上了,它一路跟着她,她没办法只好带着它。

    “你说你跟着我干嘛,又不能让我骑着,白天你呼呼大睡,我还得扛着你走,我图你啥。你找个母猫过日子不行吗?”

    爬过一段陡坡渡生气喘吁吁找了块石头坐着休息,阿罗对她的谴责不以为然,对着她喵喵反驳,惹得旁人哂笑。

    “年青人,你这猫有点神。”一位有点年纪的男子搭讪。

    “养久了,就有点神经。”渡生顺口胡诌。

    这人渡生有点印象,火车上就见过。逃难的什么人都有,不是所有人都能次次遇上,有些人起初见过,后来就没见到。

    他们之间没什么照应,只是凑巧大家的目的地一样,像渡生这样单着的脚程快,那些拖家带口的很快就拉在后头。

    昨天竟有人趁势打劫,渡生就更不愿与陌生人靠近,她决定到了下一个城镇,要想办法买匹马或马车。

    “年青人,你也是去晋城吧。我也是。”那男的喝了口水又开口了。渡生只点点头,耐心为阿罗把干鱼一点点撕开。

    “我看你体力还不错,到底是年青,我就不行。”那人趁说话挪近,挪到一个点见渡生望向他就停止了。

    “你看,”那人左右看了看,“我随身带了些银两,我想与你一起搭个伴去晋城,路上的花费我负责。”

    “那先生想要我做什么?”

    “年青人真爽快。两个人相互有个照应,我看你也是个练家子,我只需要紧急时候帮我一把。”

    “先生想多了,大难临头各自飞。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那人笑了笑说,“大不了我也就是损失点钱财。就这么说定了。”

    夜晚来临,这一老一小终究还是搭伴而行。

    “前面有人家,若是运气好可以借宿,小苏,你看怎样?”

    “听叔的。”

    运气不好不坏,借宿不成,给了点钱让在廊下凑合一晚。奔波一天有个地歇歇脚也是好的。

    “这天下不知啥时候能太平。原以为有民主政府,能有好日子,连大总统都没好日子过,更何况我们呢。小苏,到了晋城可有落脚的地方,要是没有就去找我。”

    “大总统为什么都没有好日子过?”

    “大总统下台了。他手无寸铁,兵权都在他人手里,被轰下来很正常。”

    “那现在谁是总统?”

    “谁打赢了谁就能当大总统。”

    “叔是觉得盟军能赢?”

    “不是盟军能赢,是赵家能赢。”见渡生预备洗耳恭听的样子,挑起他熊熊的八卦之心。

    “这赵家呀……”

    一老一小一猫,无心睡眠,直到下半夜老先生说一句“明天再讲!”靠着墙就睡了。

    渡生还在细品老先生说的。敢情她嫁得还是安都甚至有可能是整个华厦第一等的家族。赵胤成是赵家后起之秀力挽狂澜救盟军于水火之中,被赵大帅亲自授少帅印。

    渡生问及联姻的事,老人家说:“古来联姻强强联手都是有的,赵家三个儿子联的是谁,就不清楚了。外头盛传的是赵家老二多些。儿子多不怕,推哪个出来都行。”

    都行吗?赵胤成会愿意吗?带着这样的疑惑渡生渐渐睡去。

    感觉没睡多久,渡生就被一阵“啊呃呃呃”惊醒,只见昨晚眉飞色舞的人正手忙脚乱和一头驴在较量。她赶紧起身去帮手。

    “小苏,我在村里买了头驴,又求着人卖了个板车给我。”

    这老头真是个有资产的人呀。渡生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还是收敛得挺好。

    “叔,我这趟真是三生有幸,遇见您这样的好人。”

    重新上路后,轻松多了,就是阿罗对驴子颇有敌意,时不时跳上驴背挠驴的尾巴。

    这天到了一个破落的小村。

    “叔,你歇会儿,我去找点水。”

    “小苏,你留点神,这里有点邪性。”

    “什么人,举起手来。”老先生话音刚落,几个端着枪的人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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