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4
“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叶琛不解地看向清水绫奈。
“嘘。”清水绫奈的声音在黑暗中适时响起，引得叶琛看向她。
待到外界重归于一片平静后，清水绫奈才放开紧箍着叶琛的双手。她歉意地笑笑：“抱歉。”
“没事。”叶琛下意识抚向自己的手臂，他感觉那里似乎有电流划过，酥酥麻麻的，很是奇怪。
“怎么了？”清水绫奈敏感地察觉到叶琛的不对劲。
“我没事。”叶琛抬眸，换了话题，“现在有鲢清父亲的旧部支持鲢清，我想我们还差些火候。”
清水绫奈歪着头沉思，而后狡黠一笑：“我想到有一个人，她或许可以帮助我们。”
“谁——”叶琛的话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清水绫奈猛地拽住，她压在他的耳畔，压低声音耳语几句，引得叶琛目光怔了怔。
紧接着身后再次传来声响，这一次的声势似乎更为浩大。在叶琛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感受到一只柔软的手猛地推在自己的胸口，他毫无防备，踉跄地跌进了更深的黑暗中，恍惚间他只来得及看到清水绫奈唇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清水绫奈听见了鲢淇的声音。
鲢淇似乎是带着怒意而来，他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听说他亲爱的王妃正在这里私会男人。他似乎没想过这种事情应该隐蔽地处理，而是堂而皇之地带着大队人马赶来，势要将自己的丑事公之于众。
危险几乎就要破门而入，清水绫奈脸上却是一派的淡定从容。
就在鲢淇冲进来的瞬间，清水绫奈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揽住，拖到了角落里。
鲢淇原本的气焰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时，被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冷静过后的暴怒。
他看向身后那个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鲛人，目光似寒冰，他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你不是说，看到王妃和一个男人在这里私会？王妃呢？”
鲢淇的声音越是低哑，那鲛人越是害怕，他浑身颤抖，就连唇瓣都哆哆嗦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真的看到了……他们……他们一起进来这里……怎么……”
鲢淇任由那鲛人将整个房间都看了个彻底，最后他跪倒在鲢淇脚边，一双手紧紧捏着鲢淇的衣角，大颗的汗珠流下，他不住地讨饶：“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将功赎过……”
“够了！”鲢淇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地怒吼出来。
鲛人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他一双眼睛瞪得浑圆，里面流出汩汩的鲜血，同时他的鼻孔、嘴巴和耳朵都流出汩汩的鲜血，而他不过转瞬之间，便躺在地上，静静地死去。
躲在角落里的清水绫奈，静静地旁观着眼前血腥的画面，她相信，若是刚刚没有及时脱身，此时躺在地上的尸首大概就是她了。
在黑暗静谧的环境下，清水绫奈能明显地听到两个心跳声。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是救她的那个人。
因为紧贴在一起，清水绫奈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却被身后那人压低声音警告：“冒犯了。”
虽然只有一句，虽然是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但清水绫奈几乎立刻认出，这正是琼珠的声音。
是琼珠救了她！
清水绫奈没敢再有所动作，她眼睁睁看着鲢淇再一次巡视了四周，他的目光怪异，似乎在嗅着空气中不寻常的气味。
但很快，他敛了神色，带着大队的人马离开了。
刚刚的喧闹仿佛不复存在，箍着清水绫奈的手松开，清水绫奈得以喘了口气。她转身，琼珠还隐于黑暗中，只是一双眼睛却仿佛发着光。
“你救了我。”听起来像是问句，但清水绫奈却用肯定的语气说出。
琼珠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到她的面前，她恭敬地弯了弯腰：“王妃，大婚之前您不应该再四处走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清水绫奈对于她的古板产生了兴趣，她故意说道：“如果我说，不是误会呢？”
琼珠猛地抬头，对上对方眼中明显的笑意，她又很快低下了头：“王妃不要说笑了。”
“嗯，是我说笑了。”清水绫奈不再多说，背过身去，“送我回去吧。”
琼珠看着她的背影，竟觉得无端的孤独感。这人刚刚还调笑自己，转眼间却又变了情绪，换了副面孔。
琼珠摇了摇头，或许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也说不定。
*
鲢淇大踏步走进来的时候，清水绫奈正在研磨香粉。怕她无聊，鲢淇特意让她打发时间的。
鲢淇怒气冲冲地进来，越是对上清水绫奈平静的面孔，他越是难以遏制心中的暴虐感。
他一把上前推倒桌上的香炉，香灰撒了一地，也弄脏了清水绫奈的裙摆。
清水绫奈倒是不在意，她掸了掸灰，抬眼看他：“有气去别处撒，别在这儿发疯。”
清水绫奈的话彻底激怒了鲢淇，往日只是对上她的双眼，就能平静下来的鲢淇，在今日似乎彻底失去了耐性，他双眼通红，嘶哑着发出声音：“你昨天晚上见了谁？”
清水绫奈的手顿了顿，而后状似无意地再次捏住自己的衣角：“与你无关。”
一句“与你无关”将鲢淇的暴怒推向顶点，他几乎整个人朝着清水绫奈扑过去，像极了饿虎扑向猎物，清水绫奈当即便被压制在床上，浑身动弹不得。
“滚开！”清水绫奈一腔怒火涌上心头，她几乎咬着牙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别以为你的那些小把戏可以骗过我！空气里有人类的味道，你和谁见过我都知晓！”鲢淇怒不可遏。
“既然你都知道，何必还问我？”明明因为被钳制住而呼吸不畅，清水绫奈却还是倔强地不肯低头。
大概是清水绫奈眼中的浑不在意彻底击垮了鲢淇，他双眼微眯，迸发出寒光，心中陡然升起强烈的杀意。
“我似乎太纵容你了。”鲢淇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便用力捏住清水绫奈的脖颈，她脖颈处的血管很脆弱，这让鲢淇有一种错觉，好似他轻轻一捏，她就会如同一朵凋零的花一般折断。
鲢淇力气大得吓人，他的双手如同铁手一般，死死掐住清水绫奈，清水绫奈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鲢淇的双手越发用力，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求生的本能让她的双手抓在鲢淇的手臂上，奈何力量太过悬殊，最终只是长长的指甲在蓝色皮肤上留下血红色的刮痕。
看着清水绫奈濒死的模样，鲢淇却头一次心中没有生出愉悦的快感。他眼前无端端浮现出父亲和鲢泉的面容，他们都曾以这般姿态死在他的手里。
他突然像是触碰到了烫手山芋一般，猛地松开了紧紧掐着清水绫奈的双手。
重新呼吸到空气，清水绫奈剧烈地咳嗽起来，同时拼命地后退，想要离开鲢淇的桎梏。
鲢淇好似受了刺激，突然神经质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那里沾满了鲜血，而后他看到一脸惊恐的清水绫奈，伸出手想要去安抚她，可清水绫奈眼中抗拒的神色让他退缩了。
鲢淇最终落荒而逃。
清水绫奈看着鲢淇仓皇的背影，重重地喘息。一片阴影投下，挡住了她的部分视线。
“你还好吧？”对方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清水绫奈抬头，正看到一脸关切的琼珠。
“还活着。”清水绫奈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
琼珠这才看清楚清水绫奈脖子上的伤势。紫红色的指痕交错地布满脖颈，犹如蜿蜒盘桓的山路，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更显得那伤势骇人得很。
她眼角还带着因疼痛而溢出的泪水，对上琼珠的视线，清水绫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琼珠愣了愣，随便扯了个借口，“明日大婚的喜服我想让你看看。”
“哦，”清水绫奈看了一眼她空荡荡的双手，问道，“喜服呢？”
“喜服在……”琼珠有些不知所措，她根本就不是为了喜服而来，她又从哪里变出喜服。
清水绫奈似乎也不想在纠缠下去，摆摆手道：“无所谓了，不论是喜服还是婚礼，我都没有半分期待。”
清水绫奈原本清明的双眼似乎变得浑浊起来，那里面带了些失望过后的颓废感，但更多的却是狠厉的杀意，那眼神琼珠曾在浅盈眼中看到过。
鲢淇是从某一天突然变得嗜血成性的。为了稳坐王位，他不仅杀死他的同胞弟弟，甚至还发动了一场暴动，除掉了所有明面上反对他的人。
而浅盈的大哥，就死在那场暴动中。
浅盈的大哥并非主谋，他甚至不知情，只是无意中替对方跑了个腿，就被鲢淇打上了谋逆的罪名。
浅盈苦苦哀求，可鲢淇宁可错杀，不肯放过。她眼睁睁看着鲢淇亲手将她的大哥杀死，他甚至还满心欢喜地带着刚为浅盈买的耳坠，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概是那一次，让浅盈彻底心寒了。她开始意识到，她效忠了这么多年的鲢淇，是否是一个值得她去终生效忠的人。
浅盈的复仇是有预兆的。她曾向琼珠求助，希望她可以一同扳倒鲢淇。可琼珠拒绝了她，她只以为浅盈不过是一时冲动，等她冷静下来就会意识到，鲢淇的势力深不可测，绝不是她们这种人可以轻易扳倒的。
琼珠或许低估了一个人的决心。浅盈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苟活，哪怕是玉石俱焚，飞蛾扑火，也好过独自在发霉的角落苟延残喘。
她缺少了浅盈的那份勇气，所以她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浅盈。
浅盈死不瞑目的样子，好似在对她诉说心中那些难以言说的苦难和悲痛。只是想到，琼珠就夜不能寐。
“你之前说要在大婚那天杀掉他，还作数吗？”琼珠艰难地开口，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清水绫奈眸光微动，但依旧淡淡道：“当然。”
琼珠深吸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释然了很多。若是必须畏惧些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死亡，她或许可以畏惧活着。
“算我一个。”琼珠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在琼珠看不到的角度，清水绫奈收起脸上壮烈的悲痛，而是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嘘。”清水绫奈的声音在黑暗中适时响起，引得叶琛看向她。
待到外界重归于一片平静后，清水绫奈才放开紧箍着叶琛的双手。她歉意地笑笑：“抱歉。”
“没事。”叶琛下意识抚向自己的手臂，他感觉那里似乎有电流划过，酥酥麻麻的，很是奇怪。
“怎么了？”清水绫奈敏感地察觉到叶琛的不对劲。
“我没事。”叶琛抬眸，换了话题，“现在有鲢清父亲的旧部支持鲢清，我想我们还差些火候。”
清水绫奈歪着头沉思，而后狡黠一笑：“我想到有一个人，她或许可以帮助我们。”
“谁——”叶琛的话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清水绫奈猛地拽住，她压在他的耳畔，压低声音耳语几句，引得叶琛目光怔了怔。
紧接着身后再次传来声响，这一次的声势似乎更为浩大。在叶琛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感受到一只柔软的手猛地推在自己的胸口，他毫无防备，踉跄地跌进了更深的黑暗中，恍惚间他只来得及看到清水绫奈唇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清水绫奈听见了鲢淇的声音。
鲢淇似乎是带着怒意而来，他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听说他亲爱的王妃正在这里私会男人。他似乎没想过这种事情应该隐蔽地处理，而是堂而皇之地带着大队人马赶来，势要将自己的丑事公之于众。
危险几乎就要破门而入，清水绫奈脸上却是一派的淡定从容。
就在鲢淇冲进来的瞬间，清水绫奈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揽住，拖到了角落里。
鲢淇原本的气焰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时，被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冷静过后的暴怒。
他看向身后那个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鲛人，目光似寒冰，他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你不是说，看到王妃和一个男人在这里私会？王妃呢？”
鲢淇的声音越是低哑，那鲛人越是害怕，他浑身颤抖，就连唇瓣都哆哆嗦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真的看到了……他们……他们一起进来这里……怎么……”
鲢淇任由那鲛人将整个房间都看了个彻底，最后他跪倒在鲢淇脚边，一双手紧紧捏着鲢淇的衣角，大颗的汗珠流下，他不住地讨饶：“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将功赎过……”
“够了！”鲢淇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地怒吼出来。
鲛人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他一双眼睛瞪得浑圆，里面流出汩汩的鲜血，同时他的鼻孔、嘴巴和耳朵都流出汩汩的鲜血，而他不过转瞬之间，便躺在地上，静静地死去。
躲在角落里的清水绫奈，静静地旁观着眼前血腥的画面，她相信，若是刚刚没有及时脱身，此时躺在地上的尸首大概就是她了。
在黑暗静谧的环境下，清水绫奈能明显地听到两个心跳声。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是救她的那个人。
因为紧贴在一起，清水绫奈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却被身后那人压低声音警告：“冒犯了。”
虽然只有一句，虽然是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但清水绫奈几乎立刻认出，这正是琼珠的声音。
是琼珠救了她！
清水绫奈没敢再有所动作，她眼睁睁看着鲢淇再一次巡视了四周，他的目光怪异，似乎在嗅着空气中不寻常的气味。
但很快，他敛了神色，带着大队的人马离开了。
刚刚的喧闹仿佛不复存在，箍着清水绫奈的手松开，清水绫奈得以喘了口气。她转身，琼珠还隐于黑暗中，只是一双眼睛却仿佛发着光。
“你救了我。”听起来像是问句，但清水绫奈却用肯定的语气说出。
琼珠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到她的面前，她恭敬地弯了弯腰：“王妃，大婚之前您不应该再四处走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清水绫奈对于她的古板产生了兴趣，她故意说道：“如果我说，不是误会呢？”
琼珠猛地抬头，对上对方眼中明显的笑意，她又很快低下了头：“王妃不要说笑了。”
“嗯，是我说笑了。”清水绫奈不再多说，背过身去，“送我回去吧。”
琼珠看着她的背影，竟觉得无端的孤独感。这人刚刚还调笑自己，转眼间却又变了情绪，换了副面孔。
琼珠摇了摇头，或许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也说不定。
*
鲢淇大踏步走进来的时候，清水绫奈正在研磨香粉。怕她无聊，鲢淇特意让她打发时间的。
鲢淇怒气冲冲地进来，越是对上清水绫奈平静的面孔，他越是难以遏制心中的暴虐感。
他一把上前推倒桌上的香炉，香灰撒了一地，也弄脏了清水绫奈的裙摆。
清水绫奈倒是不在意，她掸了掸灰，抬眼看他：“有气去别处撒，别在这儿发疯。”
清水绫奈的话彻底激怒了鲢淇，往日只是对上她的双眼，就能平静下来的鲢淇，在今日似乎彻底失去了耐性，他双眼通红，嘶哑着发出声音：“你昨天晚上见了谁？”
清水绫奈的手顿了顿，而后状似无意地再次捏住自己的衣角：“与你无关。”
一句“与你无关”将鲢淇的暴怒推向顶点，他几乎整个人朝着清水绫奈扑过去，像极了饿虎扑向猎物，清水绫奈当即便被压制在床上，浑身动弹不得。
“滚开！”清水绫奈一腔怒火涌上心头，她几乎咬着牙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别以为你的那些小把戏可以骗过我！空气里有人类的味道，你和谁见过我都知晓！”鲢淇怒不可遏。
“既然你都知道，何必还问我？”明明因为被钳制住而呼吸不畅，清水绫奈却还是倔强地不肯低头。
大概是清水绫奈眼中的浑不在意彻底击垮了鲢淇，他双眼微眯，迸发出寒光，心中陡然升起强烈的杀意。
“我似乎太纵容你了。”鲢淇冷冷地说完这句话，便用力捏住清水绫奈的脖颈，她脖颈处的血管很脆弱，这让鲢淇有一种错觉，好似他轻轻一捏，她就会如同一朵凋零的花一般折断。
鲢淇力气大得吓人，他的双手如同铁手一般，死死掐住清水绫奈，清水绫奈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鲢淇的双手越发用力，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求生的本能让她的双手抓在鲢淇的手臂上，奈何力量太过悬殊，最终只是长长的指甲在蓝色皮肤上留下血红色的刮痕。
看着清水绫奈濒死的模样，鲢淇却头一次心中没有生出愉悦的快感。他眼前无端端浮现出父亲和鲢泉的面容，他们都曾以这般姿态死在他的手里。
他突然像是触碰到了烫手山芋一般，猛地松开了紧紧掐着清水绫奈的双手。
重新呼吸到空气，清水绫奈剧烈地咳嗽起来，同时拼命地后退，想要离开鲢淇的桎梏。
鲢淇好似受了刺激，突然神经质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仿佛那里沾满了鲜血，而后他看到一脸惊恐的清水绫奈，伸出手想要去安抚她，可清水绫奈眼中抗拒的神色让他退缩了。
鲢淇最终落荒而逃。
清水绫奈看着鲢淇仓皇的背影，重重地喘息。一片阴影投下，挡住了她的部分视线。
“你还好吧？”对方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清水绫奈抬头，正看到一脸关切的琼珠。
“还活着。”清水绫奈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
琼珠这才看清楚清水绫奈脖子上的伤势。紫红色的指痕交错地布满脖颈，犹如蜿蜒盘桓的山路，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更显得那伤势骇人得很。
她眼角还带着因疼痛而溢出的泪水，对上琼珠的视线，清水绫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琼珠愣了愣，随便扯了个借口，“明日大婚的喜服我想让你看看。”
“哦，”清水绫奈看了一眼她空荡荡的双手，问道，“喜服呢？”
“喜服在……”琼珠有些不知所措，她根本就不是为了喜服而来，她又从哪里变出喜服。
清水绫奈似乎也不想在纠缠下去，摆摆手道：“无所谓了，不论是喜服还是婚礼，我都没有半分期待。”
清水绫奈原本清明的双眼似乎变得浑浊起来，那里面带了些失望过后的颓废感，但更多的却是狠厉的杀意，那眼神琼珠曾在浅盈眼中看到过。
鲢淇是从某一天突然变得嗜血成性的。为了稳坐王位，他不仅杀死他的同胞弟弟，甚至还发动了一场暴动，除掉了所有明面上反对他的人。
而浅盈的大哥，就死在那场暴动中。
浅盈的大哥并非主谋，他甚至不知情，只是无意中替对方跑了个腿，就被鲢淇打上了谋逆的罪名。
浅盈苦苦哀求，可鲢淇宁可错杀，不肯放过。她眼睁睁看着鲢淇亲手将她的大哥杀死，他甚至还满心欢喜地带着刚为浅盈买的耳坠，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概是那一次，让浅盈彻底心寒了。她开始意识到，她效忠了这么多年的鲢淇，是否是一个值得她去终生效忠的人。
浅盈的复仇是有预兆的。她曾向琼珠求助，希望她可以一同扳倒鲢淇。可琼珠拒绝了她，她只以为浅盈不过是一时冲动，等她冷静下来就会意识到，鲢淇的势力深不可测，绝不是她们这种人可以轻易扳倒的。
琼珠或许低估了一个人的决心。浅盈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苟活，哪怕是玉石俱焚，飞蛾扑火，也好过独自在发霉的角落苟延残喘。
她缺少了浅盈的那份勇气，所以她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浅盈。
浅盈死不瞑目的样子，好似在对她诉说心中那些难以言说的苦难和悲痛。只是想到，琼珠就夜不能寐。
“你之前说要在大婚那天杀掉他，还作数吗？”琼珠艰难地开口，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清水绫奈眸光微动，但依旧淡淡道：“当然。”
琼珠深吸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释然了很多。若是必须畏惧些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死亡，她或许可以畏惧活着。
“算我一个。”琼珠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在琼珠看不到的角度，清水绫奈收起脸上壮烈的悲痛，而是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