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她和荣问邯争吵了之后，她再也没和他见过面。
她忙着处理公司大小事务，忙着全力弥补赵峰遗留下来的各种漏洞，直到接到了程树的电话，她才想起来荣问邯。
“小沛，最近怎么样？忙吗？”
对于这个突然间出现的，对她的生活表现出极大关心的叔叔，她还没能完全适应，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回道，“还可以。”
“最近荣总有联系你吗？”
她皱了皱眉，想起了上次并不愉快的谈话经历，“没有。”
程树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满，“小沛，上次我是出于你的面子，才没有继续追究廷明，但是这个荣总啊，是不是把我的客气当成了理所应当？现在的年轻人呵！”
话锋一转，他却突然间提起了李亿，“小沛，你认识李亿这个人吗？”
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您说哪位？”
“李亿，杰达老总。”
她不知道程树问这句话什么意思，但保险起见，她十分谨慎回道，“认识，但不是很熟。您找他有事情吗？”
“小沛啊，这年轻人啊，我发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谦虚！我前几天去打高尔夫的时候偶然间碰见了这个李亿，我发现他这个小伙子啊，有种你们现在大部分年轻都不具备的美德……”
接下来，她被迫听了长达十多分钟的，来自程树对于李亿的赞美。
实在是不想再继续听下去，她咳嗽了一声，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插进去，但程树却提前一步停止了对李亿的溢美之词，“小沛啊，其实我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你对你的终生大事，目前有什么考虑吗？”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了一下。
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语气平淡地问道，“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程树呵呵地笑着，“李亿这个小伙子，他说他是单身，还说和你是大学校友，一直想要认识你，但是苦于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正好我挺欣赏这个小伙子的，你看你们俩是不是见上一面，聊一聊，了解一下彼此？”
她不明白是程树真的外出碰巧认识了李亿，而李亿也因为从自己这里吃了闭门羹，转而想从程树那里下手，还是程树和李亿原本就认识，这次只是想试探她的口风。
但程树已出国很多年，出国前李亿和她差不多大，并没接管公司业务，程树和他能有什么交集呢？
她思来想去，觉得如果不说实话，恐怕程树之后不死心还会继续来当说客，就直接说道，“叔叔，李亿前阵子过来找过我，想要和我发展进一步的关系，但是我拒绝了。”
她将求婚的过程含糊带过，“我在很久之前和李亿有过几次接触，觉得我们二人不太合适。”
程树闻言呵呵地笑着，“不合适，是哪里不合适？我看李亿这小伙子蛮不错的嘛。”
即便不喜欢李亿，但她也觉得这样背后谈论很不礼貌，不想解释太多，含含糊糊地说，“立场观念不同。”
“你们年轻人啊！”程树不赞同地发出感叹，倒也没再过多纠缠这个话题，“小沛，我最近想在康市为毕邦办一个个人展，你有知道的适合办展的美术馆吗？”
她松了一口气，沉吟道，“办展这方面我没有什么太多的研究……”
“算了，我一会叫毕邦去找你，你们两个年轻人谈谈，你把定位发给我，我跟毕邦那孩子说一下。”
她给程树发过去公司位置，没过半小时毕邦就开车过来了。
毕邦穿得很时尚，从头到脚一身的名牌，耳朵上戴着耳钉，头发也被染成了十分亮眼的橙红色。
他在她的办公室四处打量了一番，才坐在沙发上，“程枝沛，恒裕。”他重复了一遍，哼笑了一声，“久仰您大名啊，程总。”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露出礼貌性的微笑，“我叔叔想让我帮您找一家适合开个人展的美术馆……”
他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老头子一天到晚的净想些新花样。”
她愕然，不知道该怎样说。
她之前并不认识毕邦，也从来没和此人接触过。在她眼里，且不说程树这人如何，但是单凭一路将毕邦资助成颇有名气的艺术家这一点，她以为毕邦对程树的态度是感激涕零的。
但今天看毕邦的态度，却并不是这样。
努力压下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她咳嗽一声，又问道，“毕先生，您大概要展出多少幅作品？对场馆有什么需要吗？我这边麻烦朋友帮忙问一下。”
毕邦嗤嗤地笑着，又摇了摇头，转而谈起另一件事，“程总，听说你未婚夫被你送进监狱了，确实有这件事吗？”
她的脸色冷了下来，“我想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没必要向毕先生您一一汇报吧？”
他举起手做投降状，“好好好，这是你的私事。”又嘀咕抱怨，“都被车撞了，我看也没让她长点记性啊！”
虽然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到了，慢慢皱起眉，她问，“被车撞了？你怎么知道我被车撞了？”
她今天是第一次和毕邦见面，慈善晚宴她提早走了，也没见过他，被车撞这件事，就连程树她都没有告诉过，但他今天却脱口而出。
毕邦的脸上闪过慌乱的神色，他咳嗽几声，连忙站起身，“关于艺术展的事，后续我让我助理和你沟通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下意识起身要去送他，他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坐电梯下楼就行。”
说完就匆匆走了。
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十分疑惑不解，沉思中她走到了窗边，往下看时，她看到毕邦正站在花坛旁，一脸不耐地打着电话。
她打开了窗户。
因为楼层不高，毕邦说话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进来，她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几句话。
“我的车被拖走了。”“赶紧过来接我。”“地址发给你。”
她仍旧站在窗边。
过了几分钟，一辆车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连忙跑到毕邦身边，点头哈腰地为他打开了车门。
“小心点！别被她看到！”
“给我开什么车门，赶紧进去！”
最开始的那几秒，她并没明白毕邦对待司机如此疾言厉色，究竟是在躲着谁，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随着两人坐进车子，车缓缓启动，在从后车座原本就开车的车窗里，突然露出来一条呲着牙，凶神恶煞的狗。
狗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在看到楼上的她之后，更是汪汪叫了两声。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脏也砰砰狂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腰侧磕在了写字桌上。
出车祸那天，车里坐着的司机她并没有看清长相，但是那条狗她记得长什么样子。
“怎么会这样？”她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着，下意识就拿起手机，想联系荣问邯。
通讯录里找到他的号码，拨出去的前一秒她才清醒了点，想起来前阵子他们二人的争吵。
她脑中一片空白，靠着写字桌，慢慢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她想，或许程树比她想象中怀有更大的恶意。
荣目、馄饨铺、公司楼下闹事……原本她以为毫无头绪的一件件事，从舒秘书开始，现在慢慢都联系起来。
除荣目之外，其他的人或事，都或多或少和程树有着联系，就连多年前城郊的那块拆迁地，也是全程在程树回国的那段时间发生的。
或许事情的关键点就在程树身上。
努力做了几次深呼吸，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仔细思考了一番对策，随即拨通了电话。
“李智，我是程枝沛，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方便见一面吗？”
“啊，没事没事，我没事，真的没事，其实我和赵峰很久之前就分手了。”
“和你没关，真的，我不是在说漂亮话安慰你，真的和你没关系，在同学聚会之前，我俩感情就已经出了问题，是的是的，真没骗你。”
“对，我今天找你，是想麻烦你一件事，你知道康市有哪家展厅适合举办艺术展吗？”
“啊，不是我要开艺术展。程树你知道吗？是我叔叔，他一直在资助一个学生，叫毕邦，这位毕先生想要办展，我叔叔想让我联系一下，看看康市有哪家展厅比较合适。”
李智认识的人多，或许会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怀着这样的心思，她尽可能地将事情详细描述出来，包括程树很多年待在国外，最近才刚回国、包括程树成立了基金会资助贫困学生完成梦想、包括在所有受到资助的学生中，毕邦是叔叔最寄予厚望的一个……
李智人又热心，一边听，还一边问她，他们二人聊了有一段时间，突然间，李智那边大拍大腿：“哎哎，等一下，你说你叔叔资助的那个学生，毕什么，不好意思我没记住他名字，叫什么来着？”
“毕邦。”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啊……”李智努力回想，又说道，“算了！咱下午约了几点见？你等我去打听一下，下午见面再聊！”
她忙着处理公司大小事务，忙着全力弥补赵峰遗留下来的各种漏洞，直到接到了程树的电话，她才想起来荣问邯。
“小沛，最近怎么样？忙吗？”
对于这个突然间出现的，对她的生活表现出极大关心的叔叔，她还没能完全适应，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回道，“还可以。”
“最近荣总有联系你吗？”
她皱了皱眉，想起了上次并不愉快的谈话经历，“没有。”
程树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满，“小沛，上次我是出于你的面子，才没有继续追究廷明，但是这个荣总啊，是不是把我的客气当成了理所应当？现在的年轻人呵！”
话锋一转，他却突然间提起了李亿，“小沛，你认识李亿这个人吗？”
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您说哪位？”
“李亿，杰达老总。”
她不知道程树问这句话什么意思，但保险起见，她十分谨慎回道，“认识，但不是很熟。您找他有事情吗？”
“小沛啊，这年轻人啊，我发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谦虚！我前几天去打高尔夫的时候偶然间碰见了这个李亿，我发现他这个小伙子啊，有种你们现在大部分年轻都不具备的美德……”
接下来，她被迫听了长达十多分钟的，来自程树对于李亿的赞美。
实在是不想再继续听下去，她咳嗽了一声，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插进去，但程树却提前一步停止了对李亿的溢美之词，“小沛啊，其实我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你对你的终生大事，目前有什么考虑吗？”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了一下。
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语气平淡地问道，“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程树呵呵地笑着，“李亿这个小伙子，他说他是单身，还说和你是大学校友，一直想要认识你，但是苦于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正好我挺欣赏这个小伙子的，你看你们俩是不是见上一面，聊一聊，了解一下彼此？”
她不明白是程树真的外出碰巧认识了李亿，而李亿也因为从自己这里吃了闭门羹，转而想从程树那里下手，还是程树和李亿原本就认识，这次只是想试探她的口风。
但程树已出国很多年，出国前李亿和她差不多大，并没接管公司业务，程树和他能有什么交集呢？
她思来想去，觉得如果不说实话，恐怕程树之后不死心还会继续来当说客，就直接说道，“叔叔，李亿前阵子过来找过我，想要和我发展进一步的关系，但是我拒绝了。”
她将求婚的过程含糊带过，“我在很久之前和李亿有过几次接触，觉得我们二人不太合适。”
程树闻言呵呵地笑着，“不合适，是哪里不合适？我看李亿这小伙子蛮不错的嘛。”
即便不喜欢李亿，但她也觉得这样背后谈论很不礼貌，不想解释太多，含含糊糊地说，“立场观念不同。”
“你们年轻人啊！”程树不赞同地发出感叹，倒也没再过多纠缠这个话题，“小沛，我最近想在康市为毕邦办一个个人展，你有知道的适合办展的美术馆吗？”
她松了一口气，沉吟道，“办展这方面我没有什么太多的研究……”
“算了，我一会叫毕邦去找你，你们两个年轻人谈谈，你把定位发给我，我跟毕邦那孩子说一下。”
她给程树发过去公司位置，没过半小时毕邦就开车过来了。
毕邦穿得很时尚，从头到脚一身的名牌，耳朵上戴着耳钉，头发也被染成了十分亮眼的橙红色。
他在她的办公室四处打量了一番，才坐在沙发上，“程枝沛，恒裕。”他重复了一遍，哼笑了一声，“久仰您大名啊，程总。”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含义，但还是露出礼貌性的微笑，“我叔叔想让我帮您找一家适合开个人展的美术馆……”
他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老头子一天到晚的净想些新花样。”
她愕然，不知道该怎样说。
她之前并不认识毕邦，也从来没和此人接触过。在她眼里，且不说程树这人如何，但是单凭一路将毕邦资助成颇有名气的艺术家这一点，她以为毕邦对程树的态度是感激涕零的。
但今天看毕邦的态度，却并不是这样。
努力压下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她咳嗽一声，又问道，“毕先生，您大概要展出多少幅作品？对场馆有什么需要吗？我这边麻烦朋友帮忙问一下。”
毕邦嗤嗤地笑着，又摇了摇头，转而谈起另一件事，“程总，听说你未婚夫被你送进监狱了，确实有这件事吗？”
她的脸色冷了下来，“我想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没必要向毕先生您一一汇报吧？”
他举起手做投降状，“好好好，这是你的私事。”又嘀咕抱怨，“都被车撞了，我看也没让她长点记性啊！”
虽然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到了，慢慢皱起眉，她问，“被车撞了？你怎么知道我被车撞了？”
她今天是第一次和毕邦见面，慈善晚宴她提早走了，也没见过他，被车撞这件事，就连程树她都没有告诉过，但他今天却脱口而出。
毕邦的脸上闪过慌乱的神色，他咳嗽几声，连忙站起身，“关于艺术展的事，后续我让我助理和你沟通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下意识起身要去送他，他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坐电梯下楼就行。”
说完就匆匆走了。
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十分疑惑不解，沉思中她走到了窗边，往下看时，她看到毕邦正站在花坛旁，一脸不耐地打着电话。
她打开了窗户。
因为楼层不高，毕邦说话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进来，她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几句话。
“我的车被拖走了。”“赶紧过来接我。”“地址发给你。”
她仍旧站在窗边。
过了几分钟，一辆车开了过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连忙跑到毕邦身边，点头哈腰地为他打开了车门。
“小心点！别被她看到！”
“给我开什么车门，赶紧进去！”
最开始的那几秒，她并没明白毕邦对待司机如此疾言厉色，究竟是在躲着谁，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随着两人坐进车子，车缓缓启动，在从后车座原本就开车的车窗里，突然露出来一条呲着牙，凶神恶煞的狗。
狗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在看到楼上的她之后，更是汪汪叫了两声。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脏也砰砰狂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腰侧磕在了写字桌上。
出车祸那天，车里坐着的司机她并没有看清长相，但是那条狗她记得长什么样子。
“怎么会这样？”她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着，下意识就拿起手机，想联系荣问邯。
通讯录里找到他的号码，拨出去的前一秒她才清醒了点，想起来前阵子他们二人的争吵。
她脑中一片空白，靠着写字桌，慢慢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她想，或许程树比她想象中怀有更大的恶意。
荣目、馄饨铺、公司楼下闹事……原本她以为毫无头绪的一件件事，从舒秘书开始，现在慢慢都联系起来。
除荣目之外，其他的人或事，都或多或少和程树有着联系，就连多年前城郊的那块拆迁地，也是全程在程树回国的那段时间发生的。
或许事情的关键点就在程树身上。
努力做了几次深呼吸，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仔细思考了一番对策，随即拨通了电话。
“李智，我是程枝沛，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方便见一面吗？”
“啊，没事没事，我没事，真的没事，其实我和赵峰很久之前就分手了。”
“和你没关，真的，我不是在说漂亮话安慰你，真的和你没关系，在同学聚会之前，我俩感情就已经出了问题，是的是的，真没骗你。”
“对，我今天找你，是想麻烦你一件事，你知道康市有哪家展厅适合举办艺术展吗？”
“啊，不是我要开艺术展。程树你知道吗？是我叔叔，他一直在资助一个学生，叫毕邦，这位毕先生想要办展，我叔叔想让我联系一下，看看康市有哪家展厅比较合适。”
李智认识的人多，或许会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怀着这样的心思，她尽可能地将事情详细描述出来，包括程树很多年待在国外，最近才刚回国、包括程树成立了基金会资助贫困学生完成梦想、包括在所有受到资助的学生中，毕邦是叔叔最寄予厚望的一个……
李智人又热心，一边听，还一边问她，他们二人聊了有一段时间，突然间，李智那边大拍大腿：“哎哎，等一下，你说你叔叔资助的那个学生，毕什么，不好意思我没记住他名字，叫什么来着？”
“毕邦。”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啊……”李智努力回想，又说道，“算了！咱下午约了几点见？你等我去打听一下，下午见面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