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觉得自己难得在施仪面前扳回一局，心情美妙极了。
早读课一下课，他就大摇大摆地回了座位，往座位上一瘫，表情耀武扬威的，视线时不时落在施仪身上，期待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施仪没有搭理他，拿出手机打开百度，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展航很少看她在教室里玩手机，好奇地问：“仪姐百度什么呢？百度看病，癌症起步，这可不兴查呀。”
严谨闻言脸上笑意一顿，皱眉看了施仪一眼。
施仪语气苦恼，“最近有个Omega总是当着我的面，吃我信息素味的东西，眼神还一直瞟我，我查查他什么意思。”
“什么？！有Omega暗恋你？！什么时候的事？！”展航震惊，并努力朝严谨使眼色，通知他有情敌出没！
严谨脸一抽：“吃个东西就暗恋了？”
“什么？！仪姐是Alpha？！”前面听到八卦的姜聪也扭过头来，
展航忙捂住他的嘴，“嘘！谨哥不让提。”
姜聪比了个OK的手势，扒开展航的手，才对严谨说：“你是Beta不了解，Omega故意当着Alpha的面吃Alpha信息素味的东西，还有眼神暗示，那不就是妥妥的标记邀请吗？反正我是干不出来这种事。”
严谨：……
他脸上的红润迅速退了下去，脸色一白，又一黑。
施仪看得好笑，嘴角弯了一下，把手机放回兜里，没打算再继续逗他。
展航和姜聪很少看她笑，这一笑，他们觉得不妙。
“那个，仪姐，这样的骚O咱不能要哈！谨哥虽然是Beta，但胜在不骚！”姜聪努力为严谨扛大旗。
严谨：……
展航点头表示赞同，为严谨握拳加油，并刺探情报：“不过仪姐，那个Omega是谁啊？是我们班的吗？”
施仪慢悠悠扭头，看了严谨一眼。
严谨顿时整个人一僵，背后汗毛竖起，深怕自己今天把她惹毛了，她要暴露什么，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捂住展航的嘴，手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活生生拖走了。
“别问别打听，不礼貌。”
到了阳台上，展航终于挣脱了出来，恨铁不成钢，“我替你问问清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严谨还没从自己竟是个“骚O”的消息里缓过来，觉得自己今天里子面子全没了，无语地往阳台栏杆上一趴，摆了摆手。
“我和她没关系，你别瞎折腾了。”
展航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地铁老人看手机，他从未见过如此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昨天不还好好的，今天又没关系了？
“那你们昨天课上一起偷溜出去干什么了？翘课分手？”
严谨：……
想到昨天厕所里的事，严谨的耳朵又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误以为自己发情了，叫Alpha出来救救自己，怎么救？要真发情了，不就得标记？
啧，施仪不会真觉得他是个主动邀请的骚O吧？！
好吧，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主动过了。
艹，黑历史。
“八班有人叫你去打球，快去吧，滚滚滚。”
把展航往八班那群抱着篮球的队伍里一推，看着展航被那些人勾肩搭背一起走了，严谨才松了口气。
这时，脏辫郑帅三人兴冲冲地来了。
“谨哥，恭喜你彻底坐稳星桂一哥的宝座！今晚咱哥仨请你吃饭！”
星桂一哥。
严谨听着这几个字，眼神下意识地就往教室里飘了一下，落在了埋头刷题的施仪身上。
那天没有施仪，他怕是坐不稳这个位置。
星桂根本没有一哥，只有一姐。
但是除了他，没有别人知道。
严谨觉得自己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撇了一下嘴，敷衍地点了点头。
耳边三人叽叽喳喳，教室里那人冷冷清清，严谨看了许久，觉得施仪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她明明在校外可以那么强势，为什么在学校里要畏畏缩缩？
“你们说的那个星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严谨打断他们叽叽喳喳的吹捧，忽然好奇。
三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依稀记得前两天谨哥还让他们别再他面前提星姐呢？
“星姐就是一个，人狠话不多的大姐大。”郑帅总结。
话确实不多，不过应该也不会主动惹事，严谨又问：“你们是怎么认识她的？”
郑帅摆手叹笑：“我们哪里配认识星姐。”
王一凡左右看看，没有外人靠近，才小声道：“这事要从高一说起了，在那之前还没有星姐这号人物。有一天毛立峰带着几个小弟，和校外社会上的混子，装城管收保护费，好巧不巧地收到了星姐的摊位上……”
严谨挑眉，他知道施仪是缺钱的，不然那晚就不会因为一万块钱标记他了。动穷人的钱，和要穷人的命有什么区别？
“然后就打起来了？”
“没有，她给了。”
严谨：……
“然后呢？”
“然后没几天，毛立峰他们又故技重施，几次下来，星姐就不肯给了。毛立峰他们就装城管要收她的摊位，还打砸，后来这件事应该整条街都知道吧？”王一凡看郑帅。
“可不是，”郑帅接话，面部表情异常夸张，“星姐是个不要命的狠人，她一挑八不说，下手根本不管对方死活，打到最后，她一根麻绳捆八人，拿了她那个小型液化气就要点火，说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丁杰听得瑟瑟发抖，捂着嘴小声说：“听说那几个人直接吓尿了裤子，后来连滚带爬跑了，至此就没人敢惹星姐，不要命的人谁敢惹啊。”
“也不是，后来毛立峰和周正偷偷堵过星姐几次，反正都没吃到什么好果子，再后来就不敢了。”
严谨听完，眉头紧锁。
他不觉得施仪很酷，也不觉得很吓人，联想到她的家庭情况，严谨只觉得施仪很不容易。
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没有人会拼命的。
上课回到教室后，严谨没有再打扰施仪，默默拿出了课本听课。
他开始意识到，施仪之所以无时无刻不在刷题，大概就是因为她的每分每秒都很宝贵吧，她要很努力地学习考上好的大学，才能出人头地，摆脱现在的苦日子。
人家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还在闹一些不明不白的脾气，纯属浪费人家时间，活该讨人嫌。
晚上晚自习，严谨没有回来，和郑帅他们吃饭去了。
施仪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闷闷的，也不叽叽喳喳了，还有点不习惯。
严谨是按Alpha培养长大的，没有Omega的自觉也正常，施仪怀疑自己早上捉弄他，是不是戳他痛处了。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施仪走出校门的时候还在看手机，手机界面上是和严谨的微信聊天框，她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但迟迟没有打下一个字来。
路边的车滴滴鸣笛了两声，施仪才回过神来，还是息了屏把手机扔回了兜里。
“小仪？”
路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施仪扭过头去看，就见路边的豪车边，站着一个俊朗斯文的男人，他带着银丝边框眼镜，文质彬彬，气质不凡，正对着她笑。
沈复礼。
这个温和的笑容贯穿了她前13年，现在几年没见，施仪觉得这张脸在记忆里都快消失了，看到他，也没有提起什么情绪，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看她这么冷淡，沈复礼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又重新挂了回去，关上门走了过来。
“几年不见，我差点没认出来。”
“你怎么在苏城？”
施仪一边问，一边下意识看了眼路边的车。车窗是防窥的，看不到里面，她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别人。
注意到她的视线，沈复礼道：“就我一个人，我来看看你。”
闻言，施仪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她知道，沈复礼不可能特意来苏城看她，如果可能，就不会5年一次都没来过了。
“上车吧，我带你去吃点夜宵？”沈复礼走到车边，打开后座门，邀请。
施仪没有动，“不用了，我还有事。”
沈复礼一愣，神色有些受伤，小心翼翼地问：“哥哥难得来一次，不和哥哥叙叙旧吗？”
太陌生的称呼了，施仪一瞬间也有些愣神，许久才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奶茶店，“去喝杯奶茶吧。”
“好。”沈复礼又笑了起来，眼神特别柔和。
正是晚自习的时间，奶茶店里没什么人，只有最里面的位置坐着四个人，桌上的麻将被搓得哗啦啦响，很引人注目。
施仪点完单，和沈复礼找位置坐的时候，就看到了最里面坐着的严谨。
严谨也看到了他们，他的视线在沈复礼身上转了一圈，眉头一皱，斯文败类。
好好好，他今天一直不敢打扰努力学习的施仪，施仪倒好，出来约男人喝奶茶？说好的每分每秒都十分宝贵呢？
“碰！”严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一张二饼重重拍在桌子上。
“这里有点吵，我们坐外边一点。”沈复礼说。
施仪没有异议，两人挑了一张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
“平时不见她顺着谁，原来喜欢斯文败类型。”严谨哼哼着。
“谨哥说谁呢？”郑帅扭头看，惊，“卧槽，仪姐约了别的男人，谨哥你的头有点绿。”
严谨：……
“闭嘴，吵死了。”
郑帅捂嘴，小声问：“那……这麻将还打吗？”
“打啊，为什么不打，”严谨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嫌弃地啧了一声，“这里怎么没有空调出风口，大热天要热死谁，换个位置。”
郑帅心说这不是您想要安静一点的位置才选了最里面的吗？
心里这么想，面上郑帅几人已经动作麻利地用桌布把麻将一包，一起提着放到了施仪座位的隔壁的隔壁。
既有出风口，又不显得偷听太明显。
严谨很满意，坐下就继续开始搓麻将，嘴里碰啊杠啊的，吵得很。
施仪：……
有时候就很搞不明白，严谨一天天哪来的这么多气性。
沈复礼眉头微皱，说：“要不我们再换个位置？”
严谨：……
这个时候奶茶正好送了过来，施仪接过奶茶，淡淡地道：“就坐这里吧。”
“补花~”严谨的声音轻快了许多。
“你是来看沈又蓝的吧。”施仪开门见山。
沈复礼刚把插入吸管的动作一顿，面上温和的笑意里透着一丝尴尬，“她不让我来，你知道的，她对家里的占有欲比较强，身体又不好，我们也是没办法。”
“我理解。”
抱错刚认回的时候，沈家是很舍不得她的，一开始想两个孩子都留着，施琼光不肯，生把她带走了。
后来沈家又说，那就两家多来往。她第一次回沈家玩的那天，沈又蓝就发病了，喘不上气，一看见她就心绞痛，再后来，沈家人不能和她有一丝一毫的联系，被沈又蓝发现她就会犯病。
渐渐的，他们就再无往来了。
施仪很理解，只要她出现在沈家，沈又蓝就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所以后来即便有再多的困难，她也没有去求助过沈家。
他们本就该毫无联系。
奶茶店里的灯光很亮，沈复礼打量着施仪，才发现她和以前很不一样了，穿着发型都显得整个人灰扑扑的，和印象里那个明媚的少女天差地别。
沈复礼皱着眉，柔声道：“但是哥哥这几年一直很想你，等我明年大学毕业了，就来苏城工作，到时候就能照应你了。”
施仪礼貌微笑着，没有回应。
明年，她会离开苏城，报考外省的大学。
没得到回应，沈复礼的情绪又低落了一些，“小仪，你变得冷漠了很多，以前你一直是个很热情开朗的小丫头。”
“人会长大的。”
“是，你已经成年了，”沈复礼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放到了桌上，“迟到半个月的成年礼物。”
盒子里，是一条亮闪闪的手链，很漂亮，施仪看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
“心意领了，礼物就不用了。”
沈复礼像是无法习惯施仪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尴尬地沉默喝奶茶，也没有把那条手链收回去。
“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五年，就让我们生分至此了吗？小蓝来苏城，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
她已经没什么可欺负的了，生活落魄、成绩不好、没有朋友。
沈复礼松了口气，打开手机递了个二维码来：“她会长大的，我们也会慢慢恢复联系，加个微信吧？”
“沈复礼！！！”
施仪还没回应，奶茶店门口已经传来了一声尖叫。
那一声尖叫极为刺耳，直接吸引了奶茶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小蓝！”沈复礼惊了一下，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门口的女生长得甜美可爱，身上项链、手链、手镯、脚链一大堆，珠光宝气，富贵逼人。但她此刻的表情却很凶狠，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提前走是要偷偷来见她！到底谁是你的亲妹妹！你就这么放不下她吗？！”
沈又蓝话是跟沈复礼说的，看的却是施仪，指着施仪的手指，恨不得要戳到施仪脸上去。
“你礼不礼貌啊？大庭广众吵死人了！”
施仪刚要往后退一步，已经被人拉了一把，严谨站到了她身前。
沈复礼这个时候也把沈又蓝往边上拉了一下，神情很是无奈，解释道：“五年没见，我难得来一次苏城，就过来看看。”
“五十年没见你也不该来！她死了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偷了我13年的人生！你心疼的应该是我！他们全家都应该去死！”
沈又蓝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呼吸急促，好像下一秒就要厥过去，沈复礼叹了口气，不争辩了，伸手给她顺气。
严谨冷着脸，“谁偷你人生？谁抱错的孩子你去恨谁，施仪一出生就会乾坤大挪移和你互换人生是吧？你对一个同为受害者的人逼逼赖赖什么？”
“谁受害？她享了13年不该她享的福！”沈又蓝气炸，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严谨，看严谨护着施仪，眉头一皱：“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癫婆。”
严谨受不了似的皱着脸，拉着施仪出去了。
两人一直走到了公交站台，严谨才松了施仪的手，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回。”
她语气很淡，没什么情绪，严谨看她一眼，被气笑了。
“哦！对！出了学校你就是厉害的星姐了，可以自己回去！你这么厉害，刚才怎么任人欺负？不知道骂回去？”
“嘴快不过你。”
严谨：……
“好好好！我多管闲事，耽误你发挥了是吧？”
施仪看他气得面红耳赤，本来还很冷漠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来。
“没有，谢谢你，热心肠。”
严谨：……
他看施仪还能笑得出来，愣了一下，显得他生气很傻逼似的，揉揉鼻子也不气了。
“你为什么不生气？”
施仪看着公交站台电子牌显示的到站时间，淡淡地道：“生气没有用，这是我们两家永远化不开的结。”
“结归结，她怪你就是不对，你们都是受害者。”
施仪回头看他，撩开了额上的刘海，露出了还没长好的疤痕，“你见过我这个，她也被打过，这些本不该她受的，我理解她的恨。”
严谨看得整张脸都要皱起来了，“那是你父亲的错，不是你的，你别被PUA了！”
施仪笑了一下，“我知道，但是她天然弱势方，没有人会站我这边，我只想远离他们。”
“我会站你。”严谨按住了施仪的双肩，目光坚定。
施仪一愣，她看着严谨总是嘻嘻哈哈的脸上，难得正经的表情，缓缓弯了一下嘴角。
“谢谢，只剩一年了，明年我会考北方的大学，跑远远的。”
严谨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受虐倾向，施仪不怼他，还和他说心事，他竟然觉得很不习惯。
收回双手，插校服袋里，严谨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点点头，“北方好，你这稀烂的成绩，到北方我可以给你找路子。”
施仪：……
时间不早了，公交一来，施仪挥挥手回家了，今晚的摆摊还是要摆，不能因为出了一点点糟心事就影响赚钱。
星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施仪刚好回来摆摊。
那个时候严谨已经在床上躺着了，他反复回忆今晚在奶茶店的对话，想起来那个斯文败类说什么迟来半个月的成年礼物。
他和施仪都认识快一个月了，半个月前的生日，他竟然丝毫不知道。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施仪是星姐，还在热烈追求呢，这也太不合格了吧？
她那个糟心瘫子爹肯定不会给她过生日的，她不会五年没有过过生日了吧？
严谨越想越觉得可怜，寻思要不要给她补个生日礼物？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的关系也没好到这份上吧？前两天还要老死不相往来的，这几天事情太多，没能达成那样的目标，现在估计也算不上什么朋友，买了施仪肯定也不会收。
想得太多睡不着，还有点饿了。
严谨看看时间，快十一点半了，不知道施仪还在不在摆摊，买点吃的去。
他晃晃悠悠下楼，走到星桂马路边的时候，望月街上的路边摊已经没几个了，能看到大家都在收拾收拾要撤了。
只有那个星星小蛋糕的摊位，和对面一个烧烤摊，还一动不动地在等客。
和那晚一样。
“咳，一份星星小蛋糕两根烤肠。”严谨站在摊位旁点单。
施仪看他一眼，见他要转账，开口道：“请你。”
严谨一愣，努力抿住要翘起的嘴角，“这么好。”
施仪淡笑，把奶糊糊倒进小蛋糕模具里，又现拆了两根烤肠放油锅里。
严谨看着她操作，眼神时不时落在施仪的脸上，虽然她一直带着口罩，但严谨知道那口罩下面是怎样一张冷艳的脸。
“你这样真好看。”严谨看了一会儿，脱口而出。
施仪挑眉看他，轻笑一声，“临时标记影响过了，你终于开始觉得我在学校里很普了？”
严谨：……
“我不是那个意思，啧，你一天不怼我不习惯？”
小蛋糕和烤肠出锅，严谨拎着走到了施仪边上的马路牙子上蹲着吃。
两人难得和谐相处，严谨觉得心情美妙，开口道：“咱俩都互通那么多秘密了，别老死不相往来了呗。”
施仪扭头看他，想了想，说：“我没说过那样的话。”
严谨：……
切。
Alpha就是可恶，态度总是模棱两可的。
不过，不否认就是同意，严谨美滋滋地摇摆着身子，觉得这个星星小蛋糕真是美味极了。
他在马路牙子上待了很久，时不时和施仪搭一句话，一直陪到施仪收摊。
他看施仪还有小半瓶牛奶没用完，放回了收纳盒里，撇了一下嘴，忍不住问：“你不是真的喜欢喝牛奶？”
施仪收摊的动作不停，“喜欢。”
严谨抬头望望天，耳朵一红，清了清嗓子，又问：“还剩一点，你怎么不喝掉？”
施仪说：“放冰箱，明天还能用。”
严谨一愣，皱起了眉。
知道她缺钱，不知道她省成这样。
回到家，刚躺下，手机震动了一下。
严谨一愣，心想不会是施仪给他发消息吧，这么难得？
他忙拿起手机一看，是条陌生号短信。
陌生号码：【噩运降临，趁早远离施仪。】
严谨脸色一沉，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之前论坛说的，施仪每交一个朋友，那个朋友都会倒霉，最后会和施仪分道扬镳。
怎么，施仪身上有窃听器？他俩今晚关系刚缓和一点，就来噩运消息了？
严谨咬牙切齿，回复消息：【你谁啊？管天管地管人家交友放屁？臭傻逼。】
对面没有回复。
严谨扔了手机，睡觉。
第二天一早，严谨去学校，过马路的时候一辆小电驴在马路上乱窜，直接撞到了他脚边。
严谨反应快，灵活得往边上扭了一下，才没被撞到。
“你长不长眼睛？”
小电驴上的男人嘴里喊着抱歉抱歉，又呲溜一下蹿走了。
严谨皱眉，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毁了。
他走到校门口，忽然想起了昨晚那条短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噩运降临了？
严谨在校门口思忖了一下，转身去了马路对面的超市。
施仪今天到班的时候，严谨还没来，她觉得有点奇怪，严谨就住在对面，平时到得挺早的，从来没有迟到过。
正想着，那人风风火火地进来了，手里拎着个什么箱子，猛地往她桌上一放——一箱纯牛奶。
施仪：……
“你这是干什么？”
严谨努努嘴，“迟来半个月的成年礼物。”
施仪：……
她没见过谁送生日礼物送一箱牛奶的。
“又不贵，又爱喝，又没有老死不相往来，没道理不要吧？”
好有道理。
10班同学们的目光如炬，施仪顶着那些奇怪的目光，默默点头道谢，把牛奶放到了桌子下面去。
严谨看得高兴，往座位上一座，双手抱臂，心里冷哼了一声。
臭傻逼，他天生反骨，他就不远离施仪，他还要交朋友贴贴！
早读课一下课，他就大摇大摆地回了座位，往座位上一瘫，表情耀武扬威的，视线时不时落在施仪身上，期待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施仪没有搭理他，拿出手机打开百度，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展航很少看她在教室里玩手机，好奇地问：“仪姐百度什么呢？百度看病，癌症起步，这可不兴查呀。”
严谨闻言脸上笑意一顿，皱眉看了施仪一眼。
施仪语气苦恼，“最近有个Omega总是当着我的面，吃我信息素味的东西，眼神还一直瞟我，我查查他什么意思。”
“什么？！有Omega暗恋你？！什么时候的事？！”展航震惊，并努力朝严谨使眼色，通知他有情敌出没！
严谨脸一抽：“吃个东西就暗恋了？”
“什么？！仪姐是Alpha？！”前面听到八卦的姜聪也扭过头来，
展航忙捂住他的嘴，“嘘！谨哥不让提。”
姜聪比了个OK的手势，扒开展航的手，才对严谨说：“你是Beta不了解，Omega故意当着Alpha的面吃Alpha信息素味的东西，还有眼神暗示，那不就是妥妥的标记邀请吗？反正我是干不出来这种事。”
严谨：……
他脸上的红润迅速退了下去，脸色一白，又一黑。
施仪看得好笑，嘴角弯了一下，把手机放回兜里，没打算再继续逗他。
展航和姜聪很少看她笑，这一笑，他们觉得不妙。
“那个，仪姐，这样的骚O咱不能要哈！谨哥虽然是Beta，但胜在不骚！”姜聪努力为严谨扛大旗。
严谨：……
展航点头表示赞同，为严谨握拳加油，并刺探情报：“不过仪姐，那个Omega是谁啊？是我们班的吗？”
施仪慢悠悠扭头，看了严谨一眼。
严谨顿时整个人一僵，背后汗毛竖起，深怕自己今天把她惹毛了，她要暴露什么，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捂住展航的嘴，手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活生生拖走了。
“别问别打听，不礼貌。”
到了阳台上，展航终于挣脱了出来，恨铁不成钢，“我替你问问清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严谨还没从自己竟是个“骚O”的消息里缓过来，觉得自己今天里子面子全没了，无语地往阳台栏杆上一趴，摆了摆手。
“我和她没关系，你别瞎折腾了。”
展航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地铁老人看手机，他从未见过如此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昨天不还好好的，今天又没关系了？
“那你们昨天课上一起偷溜出去干什么了？翘课分手？”
严谨：……
想到昨天厕所里的事，严谨的耳朵又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误以为自己发情了，叫Alpha出来救救自己，怎么救？要真发情了，不就得标记？
啧，施仪不会真觉得他是个主动邀请的骚O吧？！
好吧，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主动过了。
艹，黑历史。
“八班有人叫你去打球，快去吧，滚滚滚。”
把展航往八班那群抱着篮球的队伍里一推，看着展航被那些人勾肩搭背一起走了，严谨才松了口气。
这时，脏辫郑帅三人兴冲冲地来了。
“谨哥，恭喜你彻底坐稳星桂一哥的宝座！今晚咱哥仨请你吃饭！”
星桂一哥。
严谨听着这几个字，眼神下意识地就往教室里飘了一下，落在了埋头刷题的施仪身上。
那天没有施仪，他怕是坐不稳这个位置。
星桂根本没有一哥，只有一姐。
但是除了他，没有别人知道。
严谨觉得自己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撇了一下嘴，敷衍地点了点头。
耳边三人叽叽喳喳，教室里那人冷冷清清，严谨看了许久，觉得施仪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她明明在校外可以那么强势，为什么在学校里要畏畏缩缩？
“你们说的那个星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严谨打断他们叽叽喳喳的吹捧，忽然好奇。
三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依稀记得前两天谨哥还让他们别再他面前提星姐呢？
“星姐就是一个，人狠话不多的大姐大。”郑帅总结。
话确实不多，不过应该也不会主动惹事，严谨又问：“你们是怎么认识她的？”
郑帅摆手叹笑：“我们哪里配认识星姐。”
王一凡左右看看，没有外人靠近，才小声道：“这事要从高一说起了，在那之前还没有星姐这号人物。有一天毛立峰带着几个小弟，和校外社会上的混子，装城管收保护费，好巧不巧地收到了星姐的摊位上……”
严谨挑眉，他知道施仪是缺钱的，不然那晚就不会因为一万块钱标记他了。动穷人的钱，和要穷人的命有什么区别？
“然后就打起来了？”
“没有，她给了。”
严谨：……
“然后呢？”
“然后没几天，毛立峰他们又故技重施，几次下来，星姐就不肯给了。毛立峰他们就装城管要收她的摊位，还打砸，后来这件事应该整条街都知道吧？”王一凡看郑帅。
“可不是，”郑帅接话，面部表情异常夸张，“星姐是个不要命的狠人，她一挑八不说，下手根本不管对方死活，打到最后，她一根麻绳捆八人，拿了她那个小型液化气就要点火，说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丁杰听得瑟瑟发抖，捂着嘴小声说：“听说那几个人直接吓尿了裤子，后来连滚带爬跑了，至此就没人敢惹星姐，不要命的人谁敢惹啊。”
“也不是，后来毛立峰和周正偷偷堵过星姐几次，反正都没吃到什么好果子，再后来就不敢了。”
严谨听完，眉头紧锁。
他不觉得施仪很酷，也不觉得很吓人，联想到她的家庭情况，严谨只觉得施仪很不容易。
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没有人会拼命的。
上课回到教室后，严谨没有再打扰施仪，默默拿出了课本听课。
他开始意识到，施仪之所以无时无刻不在刷题，大概就是因为她的每分每秒都很宝贵吧，她要很努力地学习考上好的大学，才能出人头地，摆脱现在的苦日子。
人家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还在闹一些不明不白的脾气，纯属浪费人家时间，活该讨人嫌。
晚上晚自习，严谨没有回来，和郑帅他们吃饭去了。
施仪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闷闷的，也不叽叽喳喳了，还有点不习惯。
严谨是按Alpha培养长大的，没有Omega的自觉也正常，施仪怀疑自己早上捉弄他，是不是戳他痛处了。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施仪走出校门的时候还在看手机，手机界面上是和严谨的微信聊天框，她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但迟迟没有打下一个字来。
路边的车滴滴鸣笛了两声，施仪才回过神来，还是息了屏把手机扔回了兜里。
“小仪？”
路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施仪扭过头去看，就见路边的豪车边，站着一个俊朗斯文的男人，他带着银丝边框眼镜，文质彬彬，气质不凡，正对着她笑。
沈复礼。
这个温和的笑容贯穿了她前13年，现在几年没见，施仪觉得这张脸在记忆里都快消失了，看到他，也没有提起什么情绪，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看她这么冷淡，沈复礼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又重新挂了回去，关上门走了过来。
“几年不见，我差点没认出来。”
“你怎么在苏城？”
施仪一边问，一边下意识看了眼路边的车。车窗是防窥的，看不到里面，她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别人。
注意到她的视线，沈复礼道：“就我一个人，我来看看你。”
闻言，施仪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她知道，沈复礼不可能特意来苏城看她，如果可能，就不会5年一次都没来过了。
“上车吧，我带你去吃点夜宵？”沈复礼走到车边，打开后座门，邀请。
施仪没有动，“不用了，我还有事。”
沈复礼一愣，神色有些受伤，小心翼翼地问：“哥哥难得来一次，不和哥哥叙叙旧吗？”
太陌生的称呼了，施仪一瞬间也有些愣神，许久才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奶茶店，“去喝杯奶茶吧。”
“好。”沈复礼又笑了起来，眼神特别柔和。
正是晚自习的时间，奶茶店里没什么人，只有最里面的位置坐着四个人，桌上的麻将被搓得哗啦啦响，很引人注目。
施仪点完单，和沈复礼找位置坐的时候，就看到了最里面坐着的严谨。
严谨也看到了他们，他的视线在沈复礼身上转了一圈，眉头一皱，斯文败类。
好好好，他今天一直不敢打扰努力学习的施仪，施仪倒好，出来约男人喝奶茶？说好的每分每秒都十分宝贵呢？
“碰！”严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一张二饼重重拍在桌子上。
“这里有点吵，我们坐外边一点。”沈复礼说。
施仪没有异议，两人挑了一张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
“平时不见她顺着谁，原来喜欢斯文败类型。”严谨哼哼着。
“谨哥说谁呢？”郑帅扭头看，惊，“卧槽，仪姐约了别的男人，谨哥你的头有点绿。”
严谨：……
“闭嘴，吵死了。”
郑帅捂嘴，小声问：“那……这麻将还打吗？”
“打啊，为什么不打，”严谨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嫌弃地啧了一声，“这里怎么没有空调出风口，大热天要热死谁，换个位置。”
郑帅心说这不是您想要安静一点的位置才选了最里面的吗？
心里这么想，面上郑帅几人已经动作麻利地用桌布把麻将一包，一起提着放到了施仪座位的隔壁的隔壁。
既有出风口，又不显得偷听太明显。
严谨很满意，坐下就继续开始搓麻将，嘴里碰啊杠啊的，吵得很。
施仪：……
有时候就很搞不明白，严谨一天天哪来的这么多气性。
沈复礼眉头微皱，说：“要不我们再换个位置？”
严谨：……
这个时候奶茶正好送了过来，施仪接过奶茶，淡淡地道：“就坐这里吧。”
“补花~”严谨的声音轻快了许多。
“你是来看沈又蓝的吧。”施仪开门见山。
沈复礼刚把插入吸管的动作一顿，面上温和的笑意里透着一丝尴尬，“她不让我来，你知道的，她对家里的占有欲比较强，身体又不好，我们也是没办法。”
“我理解。”
抱错刚认回的时候，沈家是很舍不得她的，一开始想两个孩子都留着，施琼光不肯，生把她带走了。
后来沈家又说，那就两家多来往。她第一次回沈家玩的那天，沈又蓝就发病了，喘不上气，一看见她就心绞痛，再后来，沈家人不能和她有一丝一毫的联系，被沈又蓝发现她就会犯病。
渐渐的，他们就再无往来了。
施仪很理解，只要她出现在沈家，沈又蓝就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所以后来即便有再多的困难，她也没有去求助过沈家。
他们本就该毫无联系。
奶茶店里的灯光很亮，沈复礼打量着施仪，才发现她和以前很不一样了，穿着发型都显得整个人灰扑扑的，和印象里那个明媚的少女天差地别。
沈复礼皱着眉，柔声道：“但是哥哥这几年一直很想你，等我明年大学毕业了，就来苏城工作，到时候就能照应你了。”
施仪礼貌微笑着，没有回应。
明年，她会离开苏城，报考外省的大学。
没得到回应，沈复礼的情绪又低落了一些，“小仪，你变得冷漠了很多，以前你一直是个很热情开朗的小丫头。”
“人会长大的。”
“是，你已经成年了，”沈复礼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放到了桌上，“迟到半个月的成年礼物。”
盒子里，是一条亮闪闪的手链，很漂亮，施仪看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
“心意领了，礼物就不用了。”
沈复礼像是无法习惯施仪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尴尬地沉默喝奶茶，也没有把那条手链收回去。
“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五年，就让我们生分至此了吗？小蓝来苏城，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
她已经没什么可欺负的了，生活落魄、成绩不好、没有朋友。
沈复礼松了口气，打开手机递了个二维码来：“她会长大的，我们也会慢慢恢复联系，加个微信吧？”
“沈复礼！！！”
施仪还没回应，奶茶店门口已经传来了一声尖叫。
那一声尖叫极为刺耳，直接吸引了奶茶店里所有人的目光。
“小蓝！”沈复礼惊了一下，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门口的女生长得甜美可爱，身上项链、手链、手镯、脚链一大堆，珠光宝气，富贵逼人。但她此刻的表情却很凶狠，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提前走是要偷偷来见她！到底谁是你的亲妹妹！你就这么放不下她吗？！”
沈又蓝话是跟沈复礼说的，看的却是施仪，指着施仪的手指，恨不得要戳到施仪脸上去。
“你礼不礼貌啊？大庭广众吵死人了！”
施仪刚要往后退一步，已经被人拉了一把，严谨站到了她身前。
沈复礼这个时候也把沈又蓝往边上拉了一下，神情很是无奈，解释道：“五年没见，我难得来一次苏城，就过来看看。”
“五十年没见你也不该来！她死了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偷了我13年的人生！你心疼的应该是我！他们全家都应该去死！”
沈又蓝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呼吸急促，好像下一秒就要厥过去，沈复礼叹了口气，不争辩了，伸手给她顺气。
严谨冷着脸，“谁偷你人生？谁抱错的孩子你去恨谁，施仪一出生就会乾坤大挪移和你互换人生是吧？你对一个同为受害者的人逼逼赖赖什么？”
“谁受害？她享了13年不该她享的福！”沈又蓝气炸，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严谨，看严谨护着施仪，眉头一皱：“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癫婆。”
严谨受不了似的皱着脸，拉着施仪出去了。
两人一直走到了公交站台，严谨才松了施仪的手，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回。”
她语气很淡，没什么情绪，严谨看她一眼，被气笑了。
“哦！对！出了学校你就是厉害的星姐了，可以自己回去！你这么厉害，刚才怎么任人欺负？不知道骂回去？”
“嘴快不过你。”
严谨：……
“好好好！我多管闲事，耽误你发挥了是吧？”
施仪看他气得面红耳赤，本来还很冷漠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来。
“没有，谢谢你，热心肠。”
严谨：……
他看施仪还能笑得出来，愣了一下，显得他生气很傻逼似的，揉揉鼻子也不气了。
“你为什么不生气？”
施仪看着公交站台电子牌显示的到站时间，淡淡地道：“生气没有用，这是我们两家永远化不开的结。”
“结归结，她怪你就是不对，你们都是受害者。”
施仪回头看他，撩开了额上的刘海，露出了还没长好的疤痕，“你见过我这个，她也被打过，这些本不该她受的，我理解她的恨。”
严谨看得整张脸都要皱起来了，“那是你父亲的错，不是你的，你别被PUA了！”
施仪笑了一下，“我知道，但是她天然弱势方，没有人会站我这边，我只想远离他们。”
“我会站你。”严谨按住了施仪的双肩，目光坚定。
施仪一愣，她看着严谨总是嘻嘻哈哈的脸上，难得正经的表情，缓缓弯了一下嘴角。
“谢谢，只剩一年了，明年我会考北方的大学，跑远远的。”
严谨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受虐倾向，施仪不怼他，还和他说心事，他竟然觉得很不习惯。
收回双手，插校服袋里，严谨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点点头，“北方好，你这稀烂的成绩，到北方我可以给你找路子。”
施仪：……
时间不早了，公交一来，施仪挥挥手回家了，今晚的摆摊还是要摆，不能因为出了一点点糟心事就影响赚钱。
星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施仪刚好回来摆摊。
那个时候严谨已经在床上躺着了，他反复回忆今晚在奶茶店的对话，想起来那个斯文败类说什么迟来半个月的成年礼物。
他和施仪都认识快一个月了，半个月前的生日，他竟然丝毫不知道。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施仪是星姐，还在热烈追求呢，这也太不合格了吧？
她那个糟心瘫子爹肯定不会给她过生日的，她不会五年没有过过生日了吧？
严谨越想越觉得可怜，寻思要不要给她补个生日礼物？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的关系也没好到这份上吧？前两天还要老死不相往来的，这几天事情太多，没能达成那样的目标，现在估计也算不上什么朋友，买了施仪肯定也不会收。
想得太多睡不着，还有点饿了。
严谨看看时间，快十一点半了，不知道施仪还在不在摆摊，买点吃的去。
他晃晃悠悠下楼，走到星桂马路边的时候，望月街上的路边摊已经没几个了，能看到大家都在收拾收拾要撤了。
只有那个星星小蛋糕的摊位，和对面一个烧烤摊，还一动不动地在等客。
和那晚一样。
“咳，一份星星小蛋糕两根烤肠。”严谨站在摊位旁点单。
施仪看他一眼，见他要转账，开口道：“请你。”
严谨一愣，努力抿住要翘起的嘴角，“这么好。”
施仪淡笑，把奶糊糊倒进小蛋糕模具里，又现拆了两根烤肠放油锅里。
严谨看着她操作，眼神时不时落在施仪的脸上，虽然她一直带着口罩，但严谨知道那口罩下面是怎样一张冷艳的脸。
“你这样真好看。”严谨看了一会儿，脱口而出。
施仪挑眉看他，轻笑一声，“临时标记影响过了，你终于开始觉得我在学校里很普了？”
严谨：……
“我不是那个意思，啧，你一天不怼我不习惯？”
小蛋糕和烤肠出锅，严谨拎着走到了施仪边上的马路牙子上蹲着吃。
两人难得和谐相处，严谨觉得心情美妙，开口道：“咱俩都互通那么多秘密了，别老死不相往来了呗。”
施仪扭头看他，想了想，说：“我没说过那样的话。”
严谨：……
切。
Alpha就是可恶，态度总是模棱两可的。
不过，不否认就是同意，严谨美滋滋地摇摆着身子，觉得这个星星小蛋糕真是美味极了。
他在马路牙子上待了很久，时不时和施仪搭一句话，一直陪到施仪收摊。
他看施仪还有小半瓶牛奶没用完，放回了收纳盒里，撇了一下嘴，忍不住问：“你不是真的喜欢喝牛奶？”
施仪收摊的动作不停，“喜欢。”
严谨抬头望望天，耳朵一红，清了清嗓子，又问：“还剩一点，你怎么不喝掉？”
施仪说：“放冰箱，明天还能用。”
严谨一愣，皱起了眉。
知道她缺钱，不知道她省成这样。
回到家，刚躺下，手机震动了一下。
严谨一愣，心想不会是施仪给他发消息吧，这么难得？
他忙拿起手机一看，是条陌生号短信。
陌生号码：【噩运降临，趁早远离施仪。】
严谨脸色一沉，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之前论坛说的，施仪每交一个朋友，那个朋友都会倒霉，最后会和施仪分道扬镳。
怎么，施仪身上有窃听器？他俩今晚关系刚缓和一点，就来噩运消息了？
严谨咬牙切齿，回复消息：【你谁啊？管天管地管人家交友放屁？臭傻逼。】
对面没有回复。
严谨扔了手机，睡觉。
第二天一早，严谨去学校，过马路的时候一辆小电驴在马路上乱窜，直接撞到了他脚边。
严谨反应快，灵活得往边上扭了一下，才没被撞到。
“你长不长眼睛？”
小电驴上的男人嘴里喊着抱歉抱歉，又呲溜一下蹿走了。
严谨皱眉，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毁了。
他走到校门口，忽然想起了昨晚那条短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噩运降临了？
严谨在校门口思忖了一下，转身去了马路对面的超市。
施仪今天到班的时候，严谨还没来，她觉得有点奇怪，严谨就住在对面，平时到得挺早的，从来没有迟到过。
正想着，那人风风火火地进来了，手里拎着个什么箱子，猛地往她桌上一放——一箱纯牛奶。
施仪：……
“你这是干什么？”
严谨努努嘴，“迟来半个月的成年礼物。”
施仪：……
她没见过谁送生日礼物送一箱牛奶的。
“又不贵，又爱喝，又没有老死不相往来，没道理不要吧？”
好有道理。
10班同学们的目光如炬，施仪顶着那些奇怪的目光，默默点头道谢，把牛奶放到了桌子下面去。
严谨看得高兴，往座位上一座，双手抱臂，心里冷哼了一声。
臭傻逼，他天生反骨，他就不远离施仪，他还要交朋友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