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渚将安顿周菀的任务交与林石而后带着容月两人去医馆疗伤,临行前周菀拉着女儿的手哽咽道:“阿梨,自当保重。”随后又望向容月:“阿梨就拜托了。”说完便跟着林石离开。

    处理好伤口容月带着商梨洛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随后跟着沈渚马不停蹄的赶回宫中,路过糕点铺沈渚下车买了糕点给两人垫肚子。

    一炷香时间之后,容月等人出现在御书房外。

    “哎哟、、我的公主,您可算回来了,陛下同康王殿下可着急死了,几日了,大理寺还未查出凶手,陛下正在气头上呢、、”见到容月的李江赶忙上前迎接小声告知。

    “多谢李公公告知。”容月微微躬身道谢,旁边的沈渚也拱手道谢。

    “使不得,使不得,公主世子快些进去罢。”李江立马躬着身子让道。

    “罪臣容月出求见陛下。”容月退身两步恭敬的跪下一拜大声请罪道。

    见此沈渚也同容月跪下,“罪臣沈渚求见陛下。”两人皆直挺挺的跪在御书房前,御书房内一时间并未作何反应。

    片刻后,“进来罢。”御书房内传出容渊略带疲惫的声音。

    沈渚起身扶起容月,容月让商梨洛在外等她,随即推门二人走进御书房。

    殿内容渊一脸愠怒端坐于龙案前,容羲和则一脸淡定的坐在旁边喝着龙井,进来的二人见此走到御前跪好,容玉渊挥了挥手让身侧的女官退下。

    “沈渚参见陛下,臣有罪,特来请罪。”沈渚抢在容月前开口,手掌交叠于地上额头放在掌背上,跪拜。

    “儿臣拜见父皇,请父皇责罚。”容月说完亦跪拜于御前,话落陷入殿内一片死寂,四人皆未开口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容月觉得自己膝盖有些疼了,额上沁出细细的汗。

    “哼,有罪,你二人可知有何之罪吗?”容渊终是开口,一脸怒气,“你二人起身来,细说之。”见二人确实跪了许久容渊便让二人先起身。

    容月有些颤巍巍的起身,膝上与小腿都忍不住的颤栗,酸疼不已。

    “阿月,你上前细说。”容渊一脸严肃的望着容月。

    “是。”容月躬身答道,“儿臣不应将皇家颜面置之度外,更不应将自身安危抛之脑后,而今儿臣铸成大错还请父皇责罚。“说完容月重重将头磕下,白皙的额头已经泛红。

    见状,一旁的沈渚连忙将错往自己身上揽,“陛下,是罪臣痴缠公主殿下出宫,公主万般无奈之下才同意罪臣的请求,还请陛下责罚于罪臣。”说完亦重重磕头。

    见两人认错积极,容渊叹了一口气,“你二人起身罢,阿月,念极初犯就罚你抄写《女诫》一百遍,免去这月休沐,你可服?”容渊望向殿下跪着的容月。

    “儿臣甘愿领罚,谢父皇开恩。”容月心想不服又能如何?就是才学毛笔字不久就要抄书,简直是折磨啊!!

    “既如此,这几日你先养伤,过几日朕将重新派人去你身边伺候,你退下罢。”容渊走到容月面前扶她起来,仔细查看一番后又道,“稍后,朕遣人给你送一盒凝脂膏,哪有父亲希望自家女娘落疤的。”

    听容渊说重新派人伺候容月有一瞬的呆愣,随即问道,“父亲指的旧人是?”虽说容月问出口,但她心里已知是何人,颇有一番明知故问之姿。

    “白杨擅自离守,当罚,过些日子朕会派他人前来。”容渊一甩袖回到案前,不能罚自己女娘那只能罚他人。

    “父皇,是儿臣不让白杨跟着,还请父皇收回成命,白杨在儿臣身旁兢兢业业,尽忠尽职,儿臣不愿旁的人伺候。”容月叩首道。

    “退下罢。”容渊没有接话,顿了顿复又道,“你带回来的女娘是个好的,好生待她罢。”语毕便不在说话开始批奏章。

    容月倔强的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听容渊这番话便知无事能瞒得过这龙椅之上的九五至尊的皇帝。

    沈渚在一旁有些焦急的给容月使眼神,容月低垂着头,没做反应。

    “阿月,你送我。”坐在一旁没说话的容羲和开口道,随即站起身来,整个人长身如玉,挺拔如松。

    见此,容月无奈起身,“是,小皇叔。”

    “皇兄,瞧见阿月无恙我便安心了,这就先行回府。”容羲和拱手道。

    容渊摆了摆手,“阿旭,回府路上小心。”

    容渊行礼后便转身向屋外走去,容月望着一拐一拐走在前面的容羲和懵了,自己这几月从未见他站起来过,不曾想竟是这样、、、

    他是跛子、、、他竟是跛子、、、

    那宛若山间青竹爽朗清举般的郎君、、竟是跛子!

    想到这容月竟觉得心尖猛然一疼,她突然想起拜师那天自家父皇的欲言又止,容月只觉呼吸一窒。

    神从神坛跌下来,得该多疼啊、、、

    “阿月,跟上。”见容月有些发呆容羲和身形顿了顿。

    “哦,这就来。”回过神的容月应了一声跟上容羲和,抬腿前还转身瞧了瞧还立在那边的沈渚,只瞧沈渚朝她眨了眨那双潋滟丹凤眼,薄唇轻启无声道‘放心,我没事’,见此容月便转身离去。

    走出御书房,容羲和已然在外等候,见容月出来商梨洛与李江便拥了上来。

    “你跟着李公公到龙卫去将白杨带出来罢,皇兄那边我自会去跟他说,你不用担心。”容羲和转过身来轻声说道。

    “下次出门时记得保护好自己,莫要让自己受伤,你父皇今日正值气头。”他停顿片刻,复又道,“女郎的名声何其重要,更甚本朝公主,你好生养伤罢。”说完便一拐一拐往宫外走去。

    见此,容月带着商梨洛跟上李公公去龙卫提人。

    殿内,容渊正一丝不苟批改奏折,边上站立的沈渚有些蠢蠢欲动。

    “津渡,你可知错。”容渊瞟了一眼沈渚。

    “容伯伯,津渡知错,不该私自带阿月出宫,更不该护不住阿月。”沈渚一秒正色,随即认错。

    “你呀,个皮猴儿,你可知这世道女娘的名声有何等重要,这要是一国公主失踪数日传出去不知世人该怎样评判阿月,更甚朝中那些老顽固死盯着朕还有朕的后宫,本朕不纳后妃已引起世家不满,现朕处理民生国事而暂无力处理盘根错节的世家。”容渊放下手中豪笔轻叹道,“且朕与皇后皆亏欠于阿月,出于阿月声誉之重,故而不愿阿月背负骂名,因此今日须得你来背这个锅,还望津渡谅解朕此举。”

    “不敢不从,平日里容伯伯待津渡如亲子,如此一来津渡斗胆待阿月如津渡亲妹妹那般,兄长应仔细护着阿妹。”沈渚作揖道。

    “如此,津渡应知如何应对。”容渊望着沈渚道。

    “臣因自身玩心之重,擅自携公主出府上庄园游园致公主受伤,臣沈渚愿请陛下责罚臣失职之责。”沈渚跪地叩首大声道。

    见此,容渊大声呵斥道:“大胆沈渚,竟敢私自教唆公主出府,传旨,罚沈渚五十军棍,闭门思过一月,康王教子无方,罚俸禄半年。”

    门外听到声音的禁卫军快步走了进来将沈渚押下去,临走前沈渚还朝容渊眨眨眼,容渊看着一阵无奈加好笑。

    不出半日,整个长平城百姓都知晓康王世子的“壮举”。

    太傅府,书房中秦太傅秦忠字(守元)正与大儿子秦河字(盈之)对弈。

    听着仆人来报,秦忠冷哼一声,“皇帝倒是好手段,轻易便将逍遥公主摘个干净,逍遥公主更是荒唐,都已十岁男女大防难道不知晓?!竟还这般冒失,今发生这等事,简直是败坏家风!”

    秦河听闻沉眸不语,手执黑子落下才道,“父亲慎言,我等做好分内之事便可,皇家辛事不可妄言。”

    回过神来的秦忠见棋局已然见分晓,便放下手中白子,“盈之啊,这盘棋布的好啊!不妄老夫悉心教导,如此自当为君分忧呐。”秦忠笑呵呵的抚了抚自己的胡须。

    “儿子谨遵父亲教诲。”秦河垂眸轻笑道。

    秦忠‘嗯’了一声,挥了挥手让秦河退下,表示自己老了精神不济需得休息。

    容月跟着李江将正在受刑的白杨带走,李公公与商梨洛扶着已然昏迷的白杨到明月宫,正准备将白杨扶进去的李江瞧见池荷急匆匆从宫内走来,便将白杨交给池荷扶住,容月原本想自己扶着白杨,可李江死活不肯,说恐被旁人瞧见乱编排了去,听此容月也就随他去了。

    “公主,您与白统领好生养伤罢,老奴这就先行告退,陛下那边离不得人。”见池荷扶稳李江笑呵呵甩了甩拂尘道。

    “今日多谢李公公带路,本宫这点心意你便收下。”容月边说边从袖袋里掏出自己攒下的银两双手递给李江。

    “哎哟,公主此举就见外了,老奴愧不敢收。”李江笑吟吟说完便转身离去。

    见此,容月便不在纠结,带着商梨洛二人将白杨扶进偏房榻上趴着。

    “姑姑,这些银两您拿去太医院抓最好的伤药回来。”安顿好白杨,容月将手中银两递给池荷。

    池荷说了声‘诺’便转身去抓药,容月转身出门从小厨房打了一盆温水,这小厨房还是容渊特设,水是池荷一直温着,因容月十分喜爱洁净,发汗之后总爱沐浴,渐渐池荷便有了温热水这个习惯。

    “阿梨姐姐,我宫里只池荷姑姑一人侍奉,如今白杨伤口须得简单处理之后上药,不知你可介意男女设防,如若是便劳烦你移步隔壁厢房休息片刻,等晚膳时分唤你用膳,你看如何?”将木盆放下后,容月见商梨洛仍矗立在榻前便上前询问。

    “不妨事,我幼时常受些小伤,便跟着学了些,我可以帮忙的。”商梨洛赶忙摆摆手道。

    “那、、要不然你来处理一下?”容月将打湿拧干的帕子递给商梨洛问道。

    见此,商梨洛便利落的将白杨背后伤口周围的带血中衣撕掉,随后接过容月手中的帕子轻轻擦拭起来,过程中白杨疼的苏醒过几次,掀开眸子朦朦胧胧中瞧见商梨洛白皙的无暇的侧脸。

    见商梨洛如此利落,容月有些好笑,心想不知白杨醒来后作何感想,平时冷着一张木头脸,倒是跟阿梨姐姐挺搭的,想到此,容月甩了甩头,怎么还磕起来了。

    这时,抓药的池荷回来了,见容月在一旁帮着拧帕子有些焦急的将伤药放在一旁的凳子上,随后抢过容月手中的帕子道,“公主怎能不设男女大防便轻易将旁的男子的身子瞧了去,若是被旁人知晓,不知该怎么乱嚼舌根了的去,且你这婢子怎敢使唤公主的,仔细你的皮。”池荷早在容月回宫时便听宫婢说公主带回一女娘,以为是容月在外新收的婢子,便开口呵斥。

    见此,容月便知池荷误会,急忙开口解释道:“姑姑误会了,这位女娘不是我的婢子,而是我的救命恩人姓商名梨洛,上谷郡人士,因我一人难免孤独,故而求其母将女娘放我身侧伴我左右,日后便劳烦姑姑待商娘子如我一般。”

    闻言,池荷向商梨洛抱歉一笑随即施礼道,“抱歉,商娘子,请原谅我方才出言不逊。”好似又想到什么。

    向容月行礼道,“公主,虽商娘子乃您的救命恩人,但终究是进了这深宫里头来,若是以后在外自称‘我’等被有心人知晓了,恐又是祸事一端,婢子斗胆请求公主,在明月宫里头商娘子同公主可相差无几,但在外头商娘子终得以婢自称。”

    听闻,容月沉默片刻开口道,“这是我欠缺思虑之处,这般倒是连累阿梨姊姊了,不知阿梨姊姊作何感想?如若不愿我稍后便让姑姑送你出宫,让我表兄将你与周姨安排妥当,定不会亏待了你二人去,日后你还是我的阿梨姊姊,亦是我现下唯一的好友。”

    “多谢公主为我着想,阿梨是愿意的。”商梨洛微微一笑,轻声道。

    “那便如姑姑所言罢,阿梨在宫中一切待遇与我相差无几,若是遇外人,便拿出该有的礼仪那套。”容月望向池荷认真道。

    “既如此,公主与阿梨先出去歇着,剩下的婢子来处理便好。”边说边将二人赶出偏房,想了想又补充道,“商娘子不介意我唤你阿梨吧?”。

    “不介意的,姑姑。”商梨洛轻声答道,“日后我便唤您姑姑,烦请姑姑多多包涵。”

    “阿梨客气了,奔波多日,快些同公主歇息去罢。”说完便关上房门。

    被赶出来的二人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池荷姑姑是个好的,只是有些性急,先前多有冒犯,还请阿梨姊姊莫要怪罪。”

    容月牵起商梨洛的手,复又道,“我带阿梨姊姊熟悉熟悉一下环境吧,稍后我让池荷姑姑在我屋子旁收拾一间来,两个人相处有个照顾,我安心一些,阿梨姊姊莫要嫌弃,旁的阿梨姊姊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池荷姑姑开口便是,池荷姑姑到时会去采办回来。”

    听着容月细细嘱咐,商梨洛微微红了眼眸,“公主日后莫要唤我姊姊,唤我阿梨便是,以防被旁的不轨之人抓住把柄对公主不利。”商梨洛温柔道。

    “这样,真真是委屈阿梨姊姊了。”容月紧紧握住商梨洛的手。

    “阿梨不委屈,幸得公主真心相待,阿梨便已知足。”商梨洛回握住容月的手,感受着容月手上穿来的温度。

    “多谢阿梨谅解,如今国之初成,正是艰难之时,故我向父皇请求所用一切从简,只比平常百姓细致一些,阿梨可万万莫要怪我当时对周姨所诺待遇有些许差别。”容月轻笑调侃道。

    “公主大义,阿梨怎会怪罪,只觉得之所幸。”商梨洛调皮的吐吐舌,“阿梨最喜益民之事。”

    “阿梨姐姐不愧为大渃儿女。”容月顺着商梨洛的话亦调皮道。

    见此,两人哈哈大笑,随后容月便拉着阿梨在明月宫逛了起来,同时也细细的说起明月宫的一切事物与宫中一些需要忌讳的事与话如此,一旁的阿梨安静的聆听着。

    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容月细腻如玉的脸庞,晃了晃阿梨的眼睛,每当阿梨回想起这日明媚的午后,都忍不住对身旁温柔的女娘再而三软了又软那颗防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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