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月意
随着气氛朗然松快，顾灼华朝叶修明媚一笑，正大光明捉住他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腿上，兴致盎然地捏着修长的手指挨个摸过去。
就是这样漂亮的手，在酒吧端起果汁，在昨晚给她抚慰，还终将举起荣耀的奖杯。
她不出声，叶修也就懒洋洋翘着二郎腿，垂眸看她摆弄他的指节，交握屈伸间有片刻掌心相贴，于是温度就连着心动一同被他感知，微妙的甜意沿着血管欢欣鼓舞涌出来，载着饱胀的情绪逐渐充盈了整个胸口。
这是叶修从前不曾体会，而此刻深深了解的感受。
“你手真好看。”顾灼华心满意足地抬头。
“是么？谢谢女朋友夸奖。”叶修不客气地笑了笑。
啧，非要她承认一下是吧？顾灼华品了品这个称谓，觉得有点打蛇随棍上的嫌疑，但还是没忍住弯起了嘴角。
“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肯吃亏啊。”她感叹道。
“我这是行使正当权利。”叶修说。
“是是是，”顾灼华抬手勾住了叶修的脖子，忍俊不禁地凑到他耳边问，“你是不是想听这个？男朋友？嗯？”
叶修就顺势搂住她，迎上了近在咫尺的戏谑眼神，笑着说：“那么作为男朋友，能不能了解一下女朋友昨天在难过什么？”
于是顾灼华心里一软，觉得又被他撩到了。
“你还不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吧？”她想了想，发现还得从基本情况说起。
顾氏靠着研发高端电子产品起家，目前是国内领先的通信技术基础设施和智能终端提供商，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全凭她父母早年的奔波劳碌。
夫妻俩年轻时各自在不同的城市开拓公司业务，顾父负责技术研发，顾母负责商业项目，等到两人事业稳定才生下顾灼华。后来他们感情变淡和平离婚，关系却一直还算不错。
因为顾父双亲早亡，顾灼华幼年其实是跟着外祖长大的。但可惜顾母是家里的小女儿，所以顾灼华小学时两位老人就双双去世，享年八十多岁。她这辈子尽了最大努力，也只让老人多活了两年而已。
她从前就早熟独立，如今更不用说，还早早借着前世经验对顾氏未来的发展提过建议，这才有话语权拒绝跟着父母去其他城市，让他们放心留她一个人在H市读书生活。
毕竟是商人嘛，顾家父母的思想都比较前卫，愿意理解并支持女儿的所有选择，更别说他们本就对她心存愧疚，因此从来都不勉强顾灼华做什么，反而在她成年以后给了她一部分公司股份，每年利润由着她享乐花销或者投资创业。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彼此挂念就够了，不一定需要改变。
讲完这些，顾灼华才轻描淡写提了几句利益圈层的勾心斗角，对那个发小则是一言带过了。
至于为什么昨晚心情格外低落，她笑了笑解释道：“人都有负面情绪，压抑一段时间总得释放出来，这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
“能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失去友谊虽然遗憾，但我其实也没那么在乎。因为有些朋友是注定要走散的，我的未来会不断遇到新的人，没必要太执着。”她总结说。
叶修听完点了点头，抬手落到她的发顶揉了两下，向她真诚建议：“你看，这时候就需要我了。”
“要你做什么？”顾灼华扬眉。
“帮你排忧解难呗，不管什么事儿只要你跟我说，我都会听着。”叶修笑了笑，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顾灼华其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她很难拒绝这样诚挚而宽和的偏爱，加上正好感情升温，叶修可谓一击即中。
她的心里涌出点儿暖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故作轻松地玩笑道：“合理怀疑，这个排忧解难不会指的是带我玩荣耀吧？”
“可以啊，荣耀之神带你起飞。”叶修从善如流地说。
“您哪有这个空啊荣耀之神。”顾灼华笑道，没太当真，因为她除了了解职业选手的生活作息外，还很了解一叶之秋。
叶修精力一直都很旺盛，从荣耀开服那会儿就天天泡在游戏里，当时不知是谁先拉了个荣耀高手群，一区的风云人物都在里头，什么时候打开群聊都能见到有人在热火朝天地讨论。
研究职业，研究技能，研究装备，研究荣耀首创的装备编辑系统，群聊话题总是离不开这些。那会儿没什么战队之分，纯粹是一群热爱荣耀的家伙凑在一起，致力于将这个游戏琢磨透彻，玩出花样。
顾灼华当然也在里头，所以她很清楚叶修可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扑在荣耀上的人物，职业联赛举办后更甚，毕竟那会儿什么都得靠他们自己，就算有多十倍的时间都不够花的。
荣耀粉丝给了这群人一个创世一代的名头，创世创世，那不得拿出开天辟地的精神女娲补天的劲头来。老一辈选手们，有名的无名的，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才有现在的荣耀盛世。
联盟组建以后，一区的高手群就没那么活跃了，没打职业的和已经退役的偶尔会就着比赛闲聊几句，如果有在役的出来发言，指定会被好一阵调侃。
做职业选手是真的累，顾灼华敢笃定的是尽管她和一叶之秋联系少了，但叶修钻研荣耀的时间肯定没少。
叶修本人倒不觉得多忙多累，辟谣说：“职业选手也是有私人时间的。”虽然时间不是很多。
“其实你只是想在休息时间打游戏吧……”顾灼华吐槽。
“谁说的？荣耀是生活，陪你才是休息。”叶修哭笑不得，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种认知，他又不是个被规定了只能绕着荣耀打转的陀螺，何况陀螺也有正常停摆的时候啊。
哟，还挺会哄人的，顾灼华抿唇一笑，问：“陪我干什么都行？”
“都行。”
“那逛街？跳伞？蹦极？”
“……要不还是打荣耀怎么样？”叶修干脆选择躺平。
“哈哈哈哈……”顾灼华笑得肩都在抖，刚刚她心情是有点惆怅，也清楚叶修是看出来才有意转移话题，但不得不说这种不着痕迹的体贴确实让她很是受用。
“所以要不要三冠得主的亲自指导？全职业高手可就在你面前，珍惜机会啊。”叶修笑道，神态高深莫测。
“你还是回去指导你的队员吧三冠得主。”顾灼华立刻说道，满脸都写着拒绝，什么亲自指导啊，掉马现场还差不多。
叶修这人敏锐得不行，在荣耀方面的洞察力更是堪称天花板。隔着网络嘛一切好说，要是在他眼前还装，她并没有太多自信能一点儿破绽不露。
“那可太遗憾了。”叶修面露惋惜地说。
？不是，到底是谁在遗憾啊？
顾灼华莫名就感到了一丝紧迫，要不她还是想想该怎么坦白吧？这念头划过一瞬，又被她强行忽略了过去，反正总有掉马的一天，不急不急，再说再说。
“你不回去吗？”她问。
“还在放假。”叶修语调懒散，靠在椅背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哦，那陪我出门逛逛？中午就在外面吃，下午再去买点东西。”顾灼华说。
生活总是需要一点仪式感的，既然要认真谈恋爱，总不能第一天就光打游戏了吧。
叶修点头答应：“行啊。”
想和她玩荣耀是真的，但时间当然不是现在。
毕竟两个人才把感情观摊开了说清，叶修明白要在她的心里更进一步没那么容易，而既然她已经选择了退让，如果他没有任何得寸进尺的想法，那这就不是情商高低的问题了，这是智商有问题。
不过最主要的，是叶修真的想和她正经约会。
“走吧走吧。”顾灼华招呼他起身，兴致勃勃地拉着叶修朝门口走去，脑海里充满了给他搭配衣服的设想，有种没想到早晨的愿望这么快就能实现的惊喜感。
叶修倒没那么多计划，纯粹是她想做什么就陪她做什么，也好趁此多了解她一点。
他之前来的时候都是晚上，现在日光正好，叶修也算头一回仔细看清了她家全貌，等走到露天停车场，他就是再波澜不惊也被那辆红色的红色玛莎拉蒂SUV晃了下眼。
“哟，挺张扬啊。”叶修感叹。
“张扬才好看嘛，而且稳当。”顾灼华拍了拍车身，另一只手潇洒地转了转套在食指的钥匙扣，在它随着重力落下时合指握住，接着摁了开锁。
除了外形漂亮，她喜欢这辆SUV单纯是因为底盘稳，毕竟H市的路况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无论是选择公交地铁还是出租车，都能颠簸得堪比参与障碍赛。
“红色是挺符合你气质的。”都很耀眼，叶修笑了下，又问，“你平常晕车？”
他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感慨意味，现在想想搭讪那晚她其实没醉，所以上车后靠着他的原因更可能是不舒服。
“从小就晕，所以现在自己开。”顾灼华无奈耸肩，她是本地人又怎样，H市的乘车体验感就连本地人都受尽折磨。
“不错。”叶修点点头表示明白，也没说指的是车不错还是自主驾驶不错。
顾灼华拉开驾驶位的车门，看他一眼：“会开吗？”
“不会。”
“哦，那行。”她就自己坐了进去，边系安全带边问，“有没有兴趣学学？”
“可以考虑，给你当司机有报酬吗？”叶修随口问道，绕到另一边上了副驾。
“现在又不是我搭便车，”顾灼华踩下油门，勾着嘴角跟他算账，“这么说你还欠我的呢，请问叶先生车费怎么付？”
她才不做亏本的买卖。
“哟，只剩烟钱了。”叶修作势摸了下兜，语气遗憾道，“以身抵债，行不行啊？”
“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可不能算，难道昨天你就没爽到吗？我觉得你也挺喜欢的呀。”顾灼华趁着等红灯的时间转头跟他对视，眼神“不小心”向下瞟了瞟，笑容颇有点狡黠。
“咳咳，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叶修被这一眼看得心头发麻，反射性绷紧了大腿，不知是第几回暗自无奈，感叹她在撩人这方面实在是天赋异禀。
看星星是人类的本能，两个人都享受才叫作互相欣赏。如同顾灼华所言，你情我愿时男女间本就不该存在谁占便宜的概念，一个平等的时代里，处女情结是应当被摒弃的糟粕，但初夜情结却无可避免地存在着，因为人们总是难以遗忘。
第一次观星体验无论是爱是恨是欢愉或者痛苦，女人会记得更多来自精神触觉的感受，以此筑成关于夜晚更丰满的幻想；而男人最可能会产生某种身体记忆，就仿佛将感观烙印在了观星本能里头。
对于男人来说，第一次关系的发生相当一场蜕变，再成熟的男人也无可避免会感受到某种洗礼般的颤栗，这往往意味着他们自以为的成长，即从男孩到了男人，会下意识觉得自己更有责任感，思考更多更深的问题。
过往的二十一年证明了叶修并非是那种生理欲望太强烈的男人，但他好歹也处在年轻气盛一碰就有反应的年纪，喜欢的人任何一点暗示都容易成为刺激。
何况人是有联想记忆的，旖旎的什么刚刚过去，如果她不提，叶修还有能力控制自己暂时不作回想，可一经提起，那些怎样怎样的画面就抑制不住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没完全反应，但也不是一点反应没有。
他对恋爱和观星都是初尝，个中滋味很难言说，叶修表面镇定，心里到底有那么几分不好意思，喉结很明显地上下滑动，是不自觉做出来的干性吞咽。
车内就这么点地方，顾灼华怔了下，目光扫过他身上，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捏了捏紧，竟也心头一热撇开眼去。
真是的……她抿着嘴直视前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
叶修这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又纯情又性感的啊！
绿灯亮起，她沉默着踩下油门。
过了一会儿，顾灼华呼吸平缓地开口：“所以你指的是身体能产生的劳动力是吗。”
经济学含义上，劳动力等于人的脑力和体力的总和。
“对啊。”叶修立刻表示认同，尽管他并不清楚这个词的专业定义。
顿了顿，他又颇为语重心长地说：“你看外头阳光明媚的，咱也别总想着这事儿。不然……咳，会让我觉得你只是想睡我。”
其实是的，虽然也不完全是吧，顾灼华略尴尬地想，觉得自己遭受了来自叶修的道德谴责，恍惚还感到了他好像有那么点委屈。
啊啊啊可是他委屈什么啊！这难道不是对他男性魅力的认同吗！顾灼华在心里崩溃，主要是难以置信她竟然真的产生了某种类似于心软和怜爱的情绪。
她犹豫着在善意的谎言和毫不避讳地承认中选择了后者：“因为确实想跟你上床啊……叶修我不骗你，你也别生气哦，刚开始我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就不会去认识你了。”
“但这不是说明你有魅力嘛，想睡你真的是一种夸奖，真的。”顾灼华很诚恳，悄悄瞥了眼叶修的表情。
叶修表情很正常，那天的缘由两人当时就说清楚了，他也并不因为她对性的直白而感到冒犯，能被喜欢的人夸赞有性吸引力确实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叶修对爱情没有预设，唯一喜欢的人就是她，所以觉得顾灼华是什么样子都好，不婚主义也没问题，只要他们还在一起他都乐意去了解和接受。
他笑了下解释道：“没生气，就是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想的。”
冬日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落，清凌凌描摹着并排的轮廓，恰到好处柔化了两分她五官的艳色，又与他神情间淡淡的温和相得益彰。
“现在……都答应你了，我说话算数。”顾灼华也笑，笑容难得含蓄，“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你。”
之前是他认真表白，现在她大大方方还他一句。
“嗯。”叶修低低地应了一声，沉默地感受着内心奇异又陌生的火烫，极力克制着现在就想吻她的冲动。
他自觉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平时还挺爱开点小玩笑，有人说他没羞没躁有人说他嘲讽嘴欠，总之是插科打诨不在话下，但此刻叶修却是头一回意识到，原来他也有不善言辞笨嘴拙舌的时候。
如愿面对她坦然承认的心意，叶修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顾灼华不是没说过喜欢，他能回忆起来的最早是搭讪那会儿，然后就是昨晚，可初识的喜欢不能代替现在，床上的调情话更是不能作数。
所以这句喜欢，才是她对他们的关系最正式的回应。
而叶修为此心动。
就是这样漂亮的手，在酒吧端起果汁，在昨晚给她抚慰，还终将举起荣耀的奖杯。
她不出声，叶修也就懒洋洋翘着二郎腿，垂眸看她摆弄他的指节，交握屈伸间有片刻掌心相贴，于是温度就连着心动一同被他感知，微妙的甜意沿着血管欢欣鼓舞涌出来，载着饱胀的情绪逐渐充盈了整个胸口。
这是叶修从前不曾体会，而此刻深深了解的感受。
“你手真好看。”顾灼华心满意足地抬头。
“是么？谢谢女朋友夸奖。”叶修不客气地笑了笑。
啧，非要她承认一下是吧？顾灼华品了品这个称谓，觉得有点打蛇随棍上的嫌疑，但还是没忍住弯起了嘴角。
“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肯吃亏啊。”她感叹道。
“我这是行使正当权利。”叶修说。
“是是是，”顾灼华抬手勾住了叶修的脖子，忍俊不禁地凑到他耳边问，“你是不是想听这个？男朋友？嗯？”
叶修就顺势搂住她，迎上了近在咫尺的戏谑眼神，笑着说：“那么作为男朋友，能不能了解一下女朋友昨天在难过什么？”
于是顾灼华心里一软，觉得又被他撩到了。
“你还不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吧？”她想了想，发现还得从基本情况说起。
顾氏靠着研发高端电子产品起家，目前是国内领先的通信技术基础设施和智能终端提供商，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全凭她父母早年的奔波劳碌。
夫妻俩年轻时各自在不同的城市开拓公司业务，顾父负责技术研发，顾母负责商业项目，等到两人事业稳定才生下顾灼华。后来他们感情变淡和平离婚，关系却一直还算不错。
因为顾父双亲早亡，顾灼华幼年其实是跟着外祖长大的。但可惜顾母是家里的小女儿，所以顾灼华小学时两位老人就双双去世，享年八十多岁。她这辈子尽了最大努力，也只让老人多活了两年而已。
她从前就早熟独立，如今更不用说，还早早借着前世经验对顾氏未来的发展提过建议，这才有话语权拒绝跟着父母去其他城市，让他们放心留她一个人在H市读书生活。
毕竟是商人嘛，顾家父母的思想都比较前卫，愿意理解并支持女儿的所有选择，更别说他们本就对她心存愧疚，因此从来都不勉强顾灼华做什么，反而在她成年以后给了她一部分公司股份，每年利润由着她享乐花销或者投资创业。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彼此挂念就够了，不一定需要改变。
讲完这些，顾灼华才轻描淡写提了几句利益圈层的勾心斗角，对那个发小则是一言带过了。
至于为什么昨晚心情格外低落，她笑了笑解释道：“人都有负面情绪，压抑一段时间总得释放出来，这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
“能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失去友谊虽然遗憾，但我其实也没那么在乎。因为有些朋友是注定要走散的，我的未来会不断遇到新的人，没必要太执着。”她总结说。
叶修听完点了点头，抬手落到她的发顶揉了两下，向她真诚建议：“你看，这时候就需要我了。”
“要你做什么？”顾灼华扬眉。
“帮你排忧解难呗，不管什么事儿只要你跟我说，我都会听着。”叶修笑了笑，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顾灼华其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她很难拒绝这样诚挚而宽和的偏爱，加上正好感情升温，叶修可谓一击即中。
她的心里涌出点儿暖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故作轻松地玩笑道：“合理怀疑，这个排忧解难不会指的是带我玩荣耀吧？”
“可以啊，荣耀之神带你起飞。”叶修从善如流地说。
“您哪有这个空啊荣耀之神。”顾灼华笑道，没太当真，因为她除了了解职业选手的生活作息外，还很了解一叶之秋。
叶修精力一直都很旺盛，从荣耀开服那会儿就天天泡在游戏里，当时不知是谁先拉了个荣耀高手群，一区的风云人物都在里头，什么时候打开群聊都能见到有人在热火朝天地讨论。
研究职业，研究技能，研究装备，研究荣耀首创的装备编辑系统，群聊话题总是离不开这些。那会儿没什么战队之分，纯粹是一群热爱荣耀的家伙凑在一起，致力于将这个游戏琢磨透彻，玩出花样。
顾灼华当然也在里头，所以她很清楚叶修可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扑在荣耀上的人物，职业联赛举办后更甚，毕竟那会儿什么都得靠他们自己，就算有多十倍的时间都不够花的。
荣耀粉丝给了这群人一个创世一代的名头，创世创世，那不得拿出开天辟地的精神女娲补天的劲头来。老一辈选手们，有名的无名的，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才有现在的荣耀盛世。
联盟组建以后，一区的高手群就没那么活跃了，没打职业的和已经退役的偶尔会就着比赛闲聊几句，如果有在役的出来发言，指定会被好一阵调侃。
做职业选手是真的累，顾灼华敢笃定的是尽管她和一叶之秋联系少了，但叶修钻研荣耀的时间肯定没少。
叶修本人倒不觉得多忙多累，辟谣说：“职业选手也是有私人时间的。”虽然时间不是很多。
“其实你只是想在休息时间打游戏吧……”顾灼华吐槽。
“谁说的？荣耀是生活，陪你才是休息。”叶修哭笑不得，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种认知，他又不是个被规定了只能绕着荣耀打转的陀螺，何况陀螺也有正常停摆的时候啊。
哟，还挺会哄人的，顾灼华抿唇一笑，问：“陪我干什么都行？”
“都行。”
“那逛街？跳伞？蹦极？”
“……要不还是打荣耀怎么样？”叶修干脆选择躺平。
“哈哈哈哈……”顾灼华笑得肩都在抖，刚刚她心情是有点惆怅，也清楚叶修是看出来才有意转移话题，但不得不说这种不着痕迹的体贴确实让她很是受用。
“所以要不要三冠得主的亲自指导？全职业高手可就在你面前，珍惜机会啊。”叶修笑道，神态高深莫测。
“你还是回去指导你的队员吧三冠得主。”顾灼华立刻说道，满脸都写着拒绝，什么亲自指导啊，掉马现场还差不多。
叶修这人敏锐得不行，在荣耀方面的洞察力更是堪称天花板。隔着网络嘛一切好说，要是在他眼前还装，她并没有太多自信能一点儿破绽不露。
“那可太遗憾了。”叶修面露惋惜地说。
？不是，到底是谁在遗憾啊？
顾灼华莫名就感到了一丝紧迫，要不她还是想想该怎么坦白吧？这念头划过一瞬，又被她强行忽略了过去，反正总有掉马的一天，不急不急，再说再说。
“你不回去吗？”她问。
“还在放假。”叶修语调懒散，靠在椅背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哦，那陪我出门逛逛？中午就在外面吃，下午再去买点东西。”顾灼华说。
生活总是需要一点仪式感的，既然要认真谈恋爱，总不能第一天就光打游戏了吧。
叶修点头答应：“行啊。”
想和她玩荣耀是真的，但时间当然不是现在。
毕竟两个人才把感情观摊开了说清，叶修明白要在她的心里更进一步没那么容易，而既然她已经选择了退让，如果他没有任何得寸进尺的想法，那这就不是情商高低的问题了，这是智商有问题。
不过最主要的，是叶修真的想和她正经约会。
“走吧走吧。”顾灼华招呼他起身，兴致勃勃地拉着叶修朝门口走去，脑海里充满了给他搭配衣服的设想，有种没想到早晨的愿望这么快就能实现的惊喜感。
叶修倒没那么多计划，纯粹是她想做什么就陪她做什么，也好趁此多了解她一点。
他之前来的时候都是晚上，现在日光正好，叶修也算头一回仔细看清了她家全貌，等走到露天停车场，他就是再波澜不惊也被那辆红色的红色玛莎拉蒂SUV晃了下眼。
“哟，挺张扬啊。”叶修感叹。
“张扬才好看嘛，而且稳当。”顾灼华拍了拍车身，另一只手潇洒地转了转套在食指的钥匙扣，在它随着重力落下时合指握住，接着摁了开锁。
除了外形漂亮，她喜欢这辆SUV单纯是因为底盘稳，毕竟H市的路况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无论是选择公交地铁还是出租车，都能颠簸得堪比参与障碍赛。
“红色是挺符合你气质的。”都很耀眼，叶修笑了下，又问，“你平常晕车？”
他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感慨意味，现在想想搭讪那晚她其实没醉，所以上车后靠着他的原因更可能是不舒服。
“从小就晕，所以现在自己开。”顾灼华无奈耸肩，她是本地人又怎样，H市的乘车体验感就连本地人都受尽折磨。
“不错。”叶修点点头表示明白，也没说指的是车不错还是自主驾驶不错。
顾灼华拉开驾驶位的车门，看他一眼：“会开吗？”
“不会。”
“哦，那行。”她就自己坐了进去，边系安全带边问，“有没有兴趣学学？”
“可以考虑，给你当司机有报酬吗？”叶修随口问道，绕到另一边上了副驾。
“现在又不是我搭便车，”顾灼华踩下油门，勾着嘴角跟他算账，“这么说你还欠我的呢，请问叶先生车费怎么付？”
她才不做亏本的买卖。
“哟，只剩烟钱了。”叶修作势摸了下兜，语气遗憾道，“以身抵债，行不行啊？”
“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可不能算，难道昨天你就没爽到吗？我觉得你也挺喜欢的呀。”顾灼华趁着等红灯的时间转头跟他对视，眼神“不小心”向下瞟了瞟，笑容颇有点狡黠。
“咳咳，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叶修被这一眼看得心头发麻，反射性绷紧了大腿，不知是第几回暗自无奈，感叹她在撩人这方面实在是天赋异禀。
看星星是人类的本能，两个人都享受才叫作互相欣赏。如同顾灼华所言，你情我愿时男女间本就不该存在谁占便宜的概念，一个平等的时代里，处女情结是应当被摒弃的糟粕，但初夜情结却无可避免地存在着，因为人们总是难以遗忘。
第一次观星体验无论是爱是恨是欢愉或者痛苦，女人会记得更多来自精神触觉的感受，以此筑成关于夜晚更丰满的幻想；而男人最可能会产生某种身体记忆，就仿佛将感观烙印在了观星本能里头。
对于男人来说，第一次关系的发生相当一场蜕变，再成熟的男人也无可避免会感受到某种洗礼般的颤栗，这往往意味着他们自以为的成长，即从男孩到了男人，会下意识觉得自己更有责任感，思考更多更深的问题。
过往的二十一年证明了叶修并非是那种生理欲望太强烈的男人，但他好歹也处在年轻气盛一碰就有反应的年纪，喜欢的人任何一点暗示都容易成为刺激。
何况人是有联想记忆的，旖旎的什么刚刚过去，如果她不提，叶修还有能力控制自己暂时不作回想，可一经提起，那些怎样怎样的画面就抑制不住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没完全反应，但也不是一点反应没有。
他对恋爱和观星都是初尝，个中滋味很难言说，叶修表面镇定，心里到底有那么几分不好意思，喉结很明显地上下滑动，是不自觉做出来的干性吞咽。
车内就这么点地方，顾灼华怔了下，目光扫过他身上，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捏了捏紧，竟也心头一热撇开眼去。
真是的……她抿着嘴直视前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
叶修这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又纯情又性感的啊！
绿灯亮起，她沉默着踩下油门。
过了一会儿，顾灼华呼吸平缓地开口：“所以你指的是身体能产生的劳动力是吗。”
经济学含义上，劳动力等于人的脑力和体力的总和。
“对啊。”叶修立刻表示认同，尽管他并不清楚这个词的专业定义。
顿了顿，他又颇为语重心长地说：“你看外头阳光明媚的，咱也别总想着这事儿。不然……咳，会让我觉得你只是想睡我。”
其实是的，虽然也不完全是吧，顾灼华略尴尬地想，觉得自己遭受了来自叶修的道德谴责，恍惚还感到了他好像有那么点委屈。
啊啊啊可是他委屈什么啊！这难道不是对他男性魅力的认同吗！顾灼华在心里崩溃，主要是难以置信她竟然真的产生了某种类似于心软和怜爱的情绪。
她犹豫着在善意的谎言和毫不避讳地承认中选择了后者：“因为确实想跟你上床啊……叶修我不骗你，你也别生气哦，刚开始我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就不会去认识你了。”
“但这不是说明你有魅力嘛，想睡你真的是一种夸奖，真的。”顾灼华很诚恳，悄悄瞥了眼叶修的表情。
叶修表情很正常，那天的缘由两人当时就说清楚了，他也并不因为她对性的直白而感到冒犯，能被喜欢的人夸赞有性吸引力确实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叶修对爱情没有预设，唯一喜欢的人就是她，所以觉得顾灼华是什么样子都好，不婚主义也没问题，只要他们还在一起他都乐意去了解和接受。
他笑了下解释道：“没生气，就是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想的。”
冬日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落，清凌凌描摹着并排的轮廓，恰到好处柔化了两分她五官的艳色，又与他神情间淡淡的温和相得益彰。
“现在……都答应你了，我说话算数。”顾灼华也笑，笑容难得含蓄，“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你。”
之前是他认真表白，现在她大大方方还他一句。
“嗯。”叶修低低地应了一声，沉默地感受着内心奇异又陌生的火烫，极力克制着现在就想吻她的冲动。
他自觉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平时还挺爱开点小玩笑，有人说他没羞没躁有人说他嘲讽嘴欠，总之是插科打诨不在话下，但此刻叶修却是头一回意识到，原来他也有不善言辞笨嘴拙舌的时候。
如愿面对她坦然承认的心意，叶修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顾灼华不是没说过喜欢，他能回忆起来的最早是搭讪那会儿，然后就是昨晚，可初识的喜欢不能代替现在，床上的调情话更是不能作数。
所以这句喜欢，才是她对他们的关系最正式的回应。
而叶修为此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