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西南军营离京城东华门最近,可乘上马车也需半柱香。前往军营的路不少坑洼泥地,自然会比较颠簸。又因夏河驾马飞快,这让受伤的北夜墨着实难受。

    “容川,你慢点!殿下还伤着呢!”夏海拉开帷裳,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夏河握着马鞭的手连忙松散,“我给忘了,不过快到军营了。”

    很快,两匹马哒哒地原地踏步,头纷纷甩到另一边,发出到达目的地的叫声。那处,高高地木头匾额上刻着‘城南军营’四个大字,两列均排着五个身穿甲衣,右手竖剑的士兵。

    坐在车厢里的北夜墨拉开绿帘,他庆幸吐了口气,总算到了,要是再颠一会,他就真想睡过去了。

    随后北夜墨走下马车,夏海夏河跟在其左右。军营可是重中之地,那几个士兵虽未见过北夜墨,但他右旁的夏河可接连来去军营四次,二话不说便给其放行。

    大周以武夺天下,自以武为尊,对武将也多有优待,而军营多有士兵比斗。北夜墨三人先去巡看自己的部众,此时都在有序训练。见着柒王到此,百十人纷纷对其行礼。

    北夜墨只是微微点了头,随后就有人来汇报韩洵开近日对他们所为,个个的模样那是愤愤不平啊。

    “王爷,韩校尉一个时辰前便走了。”又一人道。

    “走了?”北夜墨挑眉,“无碍,本王等他。你们训练吧。”

    他知道这个韩洵开,其是辅国大将军韩记的小儿子,前些年随其父韩记出征铁勒族,后赢取胜利,也是小有名气。

    皇帝下诏封他正六品昭武校尉。而夏河在柒王身边做事,并无管职,自然瞧不上夏河。不过此次让夏俩兄弟回京,便想求皇帝为他们某求官职,可奈关系僵持,北夜墨这话并未开口。

    而这韩洵开又是韩家幺子,备受疼爱,十九岁的年纪多多少少都有些骄傲。且打小习武,又听闻北夜墨年少时拜梁启为师,得传其术,便想着有朝一日能同他对手过招。

    恰好此次北夜墨回京,而韩洵开也从父亲驻地幽州回京。

    他已提前派人去请来韩洵开,这少年偏是快了酋时才赶到军营。然北夜墨早已料到他如此,于是大摇大摆地先进他的营帐稍作休息,专门等着人来。

    韩洵开听到自己士兵急急禀告,少年郎意气风发,脸色一下子变青,“他怎能随意进我的营帐?”

    “叫人拦了,可王爷还是进去了……而且……”那士兵感受到韩洵开的怒气,说话皆不敢大声。

    韩洵开踏步飞快,还没待那士兵说完,他直冲进自个的营帐,便见北夜墨端坐在左侧的席位上,正用赞赏的目光看向他。

    一拢青衣,玄纹云袖,停步而立。一双凤眼凌冽桀骜,好似黄金百两都瞧不上的模样,明明带着一股少年的天真潇洒,却多有轻狂傲慢之态。

    “韩小公子。”

    “见过柒王爷。”韩洵开略显不屑的开口,正眼瞧他,“王爷为何在我的营帐?”

    一身偏青色锦袍,束发刻玉白冠,眼眸清明爽朗,面色疲态,如今模样哪有半分武者气态。

    不过他稍稍理解,前些日子与皇上起了争端,听说被打出了重伤。

    “本王知晓小公子会迟些,倒没想到如此晚,便稍作休息。小公子不介意吧?”北夜墨起身拍拍自己的衣袖,好似沾了不少灰一样。

    这动作,不就嘲讽他营帐不够干净整洁吗?

    见状,韩洵开环胸气笑,“介意,本公子十分介意。不知王爷伤可好些?”

    毕竟北夜墨此时一身重伤,韩洵开定不会与他对手过招。再怎么说他自认为是光明磊落之人,当然希望可以公平对决。

    “没好。不过本王不想上场,让他与你对来一场如何?”北夜墨也猜到他的用意,抬手指着右侧的夏河。

    “切!我不想跟他打。”韩洵开直接拒绝,昂着脸连正眼皆不瞧一下夏河。他都不认识这个什么人,为何要跟他比试?

    话音刚落,北夜墨走来略过他,正要拉开帐门,他笑道:“韩小公子是怕输给他吗?他也是和本王从小习武,小公子瞧不起他,便是瞧不起本王。”

    呵,这小子真是狂妄!

    旁边的夏河一听,感动地即将落泪,原来他在殿下心目中是这么重要。

    “我……”

    “比就比。如果他输了,那你……你要去给姜姐姐道歉!”韩洵开忿忿地开口道,显然脸上摆着怼不过北夜墨的生气。

    他何时与姜如絮关系这么好了?

    听闻姜天和韩记关系一向不和,虽都为皇帝左右手,在朝堂上关系也闹得极僵。一个武将霸者辅国大将军,另一个文臣统领当朝宰相,谁都看不惯谁。倒是不知子女辈关系这么好。

    “本王为何要向姜大小姐道歉?”北夜墨冷眼嗤笑,他未做对不起她的事。就因上次哭着从他的府邸出去吗?

    “你自己做了何事,莫非你不知道?”韩洵开瞪大双眼,瞬间觉得北夜墨是个负心汉。姜姐姐对他什么感情,他当真看不出来吗?

    听别人说,人家姑娘带着点心去看他,还把姜如絮直接赶出王府,简直太过冷血。

    “韩小公子,本王不想与你讨论这种无意义的话题。若你没比试的想法,本王要回府了。”终归还是少年懵懂,一些事只看的到表面。

    “不不不……我比。如果我赢了,我问你一个问题。”韩洵开只好让一步。

    旁边的夏河见北夜墨有要拒绝的姿态,立马大喊,“好!比!”

    随即,夏河这傻小子就遭到了北夜墨、韩洵开、夏海三人的怒视。要和韩洵开比试的是夏河,加上北夜墨在王府时便答应他,只好让其小心防备。

    天日浮浮,稀少卷云。军营擂台位于整个城南军营的中间位置,直径莫约有十米宽,以足够过招之人大出拳脚。此时众人得知有场对武,早已排队等候观看。

    余下三人也转来擂台一处,只见夏河身穿军中长袍,且他慢条斯理地走来。

    于此,北夜墨略显不解,“易川,你为何要换衣服?”

    “那可是用一贯钱新做的,怕等会扯坏了……”夏河咧嘴笑。

    此时已有不少人士兵围在擂台周边,静等着这场精彩的比武。显然各派势力分明,右半边是韩洵开的部下,纷纷提剑举戟为他呐喊助威。左半边的夏河一方自然不甘落下,个个声如洪钟。

    “韩校尉,冒犯了。”夏河抬手鞠躬。

    哪料这韩洵开傲气的很,根本没正眼瞧夏河,反而先看了一眼坐在擂台外的北夜墨,哼声道:“王爷,你且看,本公子是如何把他打趴下!”

    夏河撇撇嘴,白了他一眼,随后也对北夜墨喊道:“殿下,你看着,我会帮你把这小子打趴下!”

    “你为何学我说话?”韩洵开气道。

    他可是看在北夜墨的份上,才愿意同他比试,这人竟如此傲慢无礼!

    “切!话只能你说?我不能啊?”夏河气笑,瞧他那副傲气的模样,真想现在就出拳打去。

    听到擂台传来的声音,北夜墨无奈地扶额,“这俩小子真是……”

    此时,擂台的两人已经开始各显身手。最先由韩洵开发出攻击,夏河一时未反应过来,险些俊脸得个重拳。当然夏河也不甘示弱,那一掌袭来时,同样一掌回击,形成制衡。

    最先抓住机会的夏河,长腿一抻,可让韩洵开重心不稳,便能摔倒在地。可韩洵开身形灵活,直接劈成一字腿。

    夏河便一脚直击他的腹部,没料唰一声,韩洵开双腿合起。没待夏河出腿,就被其两腿夹击,一个屁股坐在地上。两个人也都高明,双手皆往后撑住,都来个下腰,霎时间,两人皆弹起立稳双脚。

    坐那处的北夜墨和夏海,抿着茶。

    北夜墨先问,“容川,你看好谁?”

    闻言,夏海沉默。

    他们两人同样岁数,也是打小习武,依现在形势分析,还真不敢谁先会赢。韩洵开身形灵活,攻击防守多样;夏河出招笨重,看似缓不济急,但一拳一掌都非常致命。

    若讲看好谁,当然是自己弟弟了。

    “我和你同样想法。”北夜墨似乎看出夏海心中所想,毕竟是自己人,当然希望自己人能赢。

    此时已是酋时,日落西边,晃晃晚霞烧红了半边天,但另半边的银灰色夜空正追赶着那片夕红。

    城郊之外,唯有擂台那块最不安静,也最令人振奋。双方士兵各为自家校尉呐喊助威,一声盖过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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