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四皇子就派人送了十名舞姬到明府。明儒义对儿子明方逊的表现十分恼怒,今日见到这些舞姬,更加觉得气不顺。明大人斥责长子不争气,在达官显贵面前失了明家颜面。

    明方逊不以为意说:“儿子不过是多喝了几杯酒,有些失态罢了。四殿下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这还送来了美人,说明殿下对父亲还是极为看重的。”

    明儒义听着只觉得一口血往胸口窜,拿起茶盏向儿子砸去,吼道:“逆子,你这个逆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明方逊自知这次是真的惹到了父亲,赶忙赔不是道:“父亲,我错了,儿子错了,再也不敢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明玉妆走了进来,看到父亲一脸怒容想要出言宽慰。明儒义见到女儿心情好了不少,再看到旁边的大儿子怎么都不顺眼,又数落道:“你若能半点像你妹妹,我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以后,你的两个妹妹还得倚仗着你,能不能上点心?争点气?”

    明方逊虽是明家长子,但并非现在的明夫人所出。其生母是明老爷身边的一个通房丫头,生下他后不久便死了。明老爷将他记在了明夫人名下,成为了明家嫡长子。但因其生母死因不明,一直有风言风语传是明夫人去母留子。明方逊从小顽劣,长大了听说生母的传言之后,对明夫人更是目无尊长。明夫人对于管教这个非自己所出的儿子也是有心无力。

    因此,明方逊同一同长大的两个妹妹并不亲厚。

    明方逊听到父亲又夸妹妹来贬低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出口酸道:“妹妹今日看着气色不是太好。想想也是,我要是妹妹,大概昨晚也睡不好。苦练了十多年的琴技,想着一鸣惊人,能攀上高枝,没想到却被一个无名的舞姬掩盖了所有光彩。“

    明玉妆本就心情不太好,听到明方逊如是说,气的嘴唇都在颤抖。但在父亲面前还是要保持大家闺秀的端方形象。她看也不看明方逊一眼,向父亲行礼问安,转头便走。

    明方逊却不依不饶:“嘿,小妹。哥哥这么关心你,你怎么是这个态度?哪有名门贵女的样子?“

    明儒义看着儿子更加不顺眼,吼道:“滚!滚出去!”

    明方逊如获大赦,赶紧向父亲行礼,一溜烟跟着跑出来。他见明玉妆并未走远,还不死心,又跟上去说:“妹妹啊,哥哥还是很关心你的。若是四殿下高攀不上,妹妹还可以转头考虑一下意世子。只是,我看他对那舞姬也颇为在意,妹妹就算是嫁过去,在这后宅争宠里,恐怕还比不上那些个通房妾室的。我看,妹妹还不如找个寒门学子下嫁,以明家的家世,起码还能做个当家主母。往后,哥哥也会照拂着妹妹。”

    明玉妆冷冷扫了一眼他说:“就不劳哥哥费心了。“

    这么多年,明方逊各方面都不怎么样。明家外放,家里并不宽裕,他倒也没惹出大祸。只是游手好闲,终日不务正业。在明老爷那里,处处被明玉妆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终于,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狠狠奚落她,他自然是不肯放过。

    明方逊说:“对了,妹妹。要驾驭男人啊,不可以靠表面那些花里胡哨的功夫,最重要的是闺房的功底。要不是因为你是我亲妹子,当哥的可是不会说这些。昨晚那舞姬,那身段,那腰肢。啧啧啧,我一摸就知道,她的闺房功底了得,妹妹可比不过这些下贱的小骚货。这不,四殿下又送来了好些美人。等我给她们开了苞,挑出伺候男人功夫最好的安排给妹妹。妹妹何不趁待嫁闺中的这些日子,好好向这些舞姬学学如何伺候男人。免得以后在夫家被冷落。“

    明玉妆气得脸通红,转身一个耳光甩过来,不再与他多言。

    明方逊被打懵在原地,指着明玉妆骂骂咧咧。

    明玉颜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但她并没有上去给姐姐帮忙,甚至心中还有莫名的欢喜。大家只知道明家大姑娘才貌双全,却无人关注明家二姑娘。完美耀眼如姐姐,如今也似跌落神坛般被人奚落。那么,是否她就可以有机会被看见?在父母的心里,她的分量是否可以再重一些?

    明府鸡飞狗跳,四殿下府里倒是风平浪静。只是,弦月仍旧觉得烦闷,出门散心。因不想引人注意,没带侍卫,只有几个婆子丫头陪着。出门发现大街小巷都有人在吟唱《飞天簪花曲》,弦月更加心烦意乱。萧衍对明家和明玉妆的态度,已经让她心有不快。又冒出一个和陈禾儿如此相似的舞姬,更加另她寝食难安。

    弦月说:“以前他多少还会在意下我的感受。可自从爹娘不在了,他连样子都不想装了吗?”

    谢嬷嬷扶着弦月劝慰道:“殿下还是在意王妃的。这时常送来的好东西,都是难得的珍宝,可见殿下也是花了心思的。”

    弦月说:“若真是在意,他怎么会给明家大姑娘送琴?明家也是贱,恨不得把女儿直接往男人的床上送?”

    谢嬷嬷说:“王妃且宽宽心,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贵为王爷却没个妾室,那世人又得要说王妃善妒。王妃大可不必跟那些狐妹子计较,任凭她们翻了天去,永远都不会是正妃。而在这后宅里,只有正妃才是主,其他女人在您面前顶多是个奴婢。明家女儿上赶着给人做小,即便给了侧妃的封号,那也是妾。”

    弦月说:“其实我在意的,倒不是明家大姑娘。我也知道,他给明家大姑娘脸面,更多是为了拉拢明家。意世子与明家大姑娘郎有情妾有意,那是整个都城的权贵圈都知道的,他又岂会不知。”

    谢嬷嬷道:“奴婢原本以为明家大姑娘是被明大人给逼着来的。可看那日的情形,她倒是愿意的很。这明家姑娘放着青梅竹马的世子妃不做,偏要上赶着做小。”

    弦月说:“原以为是个心气高的,实则是个野心勃勃、自以为聪明,却势利绝情的女人。这种女人是入不了殿下的眼的。他真正在意的只有陈禾儿那个贱人。那个贱人,越是冷待他,他越是渴望。那个舞姬怎么会长得和陈禾儿一模一样?”弦月说着有些激动,手攥成了拳,紧紧的捏着帕子。

    谢嬷嬷有些慌了,毕竟除掉陈禾儿是她的差事。可如今,这么一个人活生生的冒出来,她心里也没底,解释说:“老奴派人去查过了,吴家百来口人全困在院子里,没出来一个活口。当天起火的时候,陈禾儿确确实实还在院子里。”

    弦月一直以为是谢嬷嬷为了斩草除根,指使人放的火。其实,谢嬷嬷并不知道起火的原因。她并也不敢多说,毕竟为此,她也捞到好大一笔赏银。

    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舞姬,谢嬷嬷也难以心安。不管她到底是不是陈禾儿,她都想快点弄死她,以免夜长梦多。她可不想主子认为她办事不利,失了主子的信任。

    路过一家茶楼,又有人在吟唱《飞天簪花舞》。弦月已经舒缓一些的情绪,又郁结了。

    谢嬷嬷转念一想,冒出一个歹念对弦月说:“如今,这《飞天簪花舞》在民间盛传。这民间的好东西都该进贡给皇太后瞧瞧。何不邀请那个舞姬到宫中献技?这莫大的殊荣,想必意世子也无法拒绝。无论她是不是陈禾儿,只要进了宫,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到时候殿前失仪,随便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就能让这个舞姬死上一百次。即便她侥幸过关,出宫之时天色已晚,道路不平,难保马不会失了前蹄。这畜生就是畜生,总有失足的时候,也怪不得谁。”

    弦月看了一眼谢嬷嬷,淡淡的说了句:“就按嬷嬷的意思办,务必安排周全。”

    主仆两个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偏离了大路,走到了小巷子里。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婢,也不知所踪。

    弦月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可为时已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五个黑衣蒙面人,,举着刀向她们逼近。

    谢嬷嬷挡在弦月面前大声呵斥:“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

    谢嬷嬷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其中一个男子用刀口抵住了脖子。她一个深宅中的老妇,哪见过这种场面,瞬间吓得腿软。

    其中一个男子调笑道:“哟!好漂亮的娘子。看来哥几个艳福不浅呐。今儿可以才色双收!”用刀抵着谢嬷嬷的男子,随手一挥把她打晕了过去。随即,就伸手来扯弦月的衣服。

    出门从来都是前呼后拥,使奴唤婢的弦月,哪经历过这种场景?弦月吓得惊叫。可她立马就被人捂住了嘴,发不出声。那几个男子好似饥不择食,就地把她压在身下。那一瞬间,绝望和恐惧淹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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