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清楼，是月华的居所，一向神秘，我从未见得。
第一次踏入楼中，我不禁被其独特的布局所震撼，古色古香的木质装饰，繁复的雕刻和镂空，透露出一种沉静而威严的气息。楼内装饰古朴典雅，夕照的光线透过精雕细刻的窗棂洒下，将斑驳的树影投射在光滑如玉的地面上，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楼中似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让人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生怕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但今日，不是来赏玩的。
霜清楼中，气氛凝重，戒备森严，五步一卫，有几个颇为眼熟——应是天阙院的人。
看来今日的席，不太好吃。
柳落白轻车熟路地领着我穿过长长的花廊，来到装饰典雅的大厅。厅内，月华眉头紧锁，坐在正上首的沉木高背椅上若有所思，锦瑟立在她身后，忧心忡忡。两侧座椅上分别坐着几位坊里的执首管事，有熟悉的，譬如崔管事、墨麒和有过一面之缘的孙长老，但多数都不曾见过，他们或低头沉思，或互相私语，整个大厅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紧张的气氛。
我向墨麒略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便随柳落白来到月华面前，微微欠身施礼。
“阿六不必见礼。这段时日，委屈你了。”
我微微笑道：“月华姑娘客气了，既是替公子分忧，阿六不觉得委屈。”
事到如今，无需她来做好人。
月华碰了个软钉子，苦笑道：“阿六这是怨我呢，唉，确是我的错，不应将公子牵扯进来……”
柳落白坐在旁边的沉木椅上，黑着脸打断道：“待事情了了，承诺过的东西别忘了才是。”
“公子放心，我兰香坊定不会食言！”月华掏出丝帕，偷偷拭去额间的薄汗。我看在眼里，内心虽生出几分欢喜，但觉得话不至说得这般生硬，毕竟相识多年，情分总还是有的。于是抬手悄悄扶上柳落白的肩膀，小声唤道：“公子。”
柳落白侧过头，手执玉扇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尽管言语中仍是冷淡，但脸色缓和不少：“既是吃席，便上菜吧。”
“是。”月华忙应道，目光转向我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嫉妒，又似感激。
月华递去一个眼神，锦瑟立刻会意，走上前两步，站到中间清了清嗓子：“闭门！”原本八开的雕花木门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闭合，将里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霜清楼内，气氛愈发凝重。
“诸位都是兰香坊的老人了，想必都清楚兰香坊当前的处境，只因那件东西，正魔两道明争暗抢，近几月尤为猖獗，坊内折损不少人手。今日请大家来，只因当前情势太过严峻，需得集思广益，想出个办法来，让兰香坊度过难关。”
锦瑟说完，厅内安静非常，竟无一人说话。
这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颤巍巍地站起来，声音嘶哑：“锦瑟姑娘，老朽说来惭愧。虽在兰香坊待了多年，但心思全放在教琴上边儿。斗胆问上一句，最近坊内究竟发生何事，竟让坊主如此担忧，可有哪位为老朽解惑？”
这一问，竟让锦瑟愣了愣，还没等她开口，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岳老头儿，若不知发生何事，你乐院前些日子无端少了好几个乐师，为何啊？”
老人不慌不忙，捻着白须回道：“那几个偷琴的贼人，乐院自己处理了就行了，何须劳烦□□事？”
□□事我见过一两次，他负责经营的山岚堂是兰香坊对外的商号，遍布九州各地，织就了整个兰香坊的情报网。柳落白替我讨的蓝莹石便是他派人去寻的。之前见面都是匆匆忙忙，今日离得近了，才发现□□事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倒不像个做生意的。
他沉声道：“老头子，都这般大年纪了，说谎也不怕脸红。今日坊主为何召集我等，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呀，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事说得极是，今日有几桩事须得理清楚。这第一桩便是各堂口将渗入的暗桩清理情况简单讲讲。”锦瑟说完，冲身后点点头，两个天阙院的玄衣人抬上来一张书案，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姑娘在案几前坐下，垂目静坐。
“之前每个堂口不都上报过么？”一个瘦削的中年人开口道，从我注意他到现在，他都没睁开过眼睛。
“是，之前各堂口确都报过一次，但——”
“怎么，报过便不能再报一次？”柳落白突然横插一嘴，我清楚地看见瘦削的中年人眼皮猛然抬了一下。
锦瑟闻言，了然一笑，不再说话。
突然的沉默让厅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始作俑者倒是面色如常，悠闲地摇着玉扇。
中年人缓缓站起身来，面对月华一指柳落白道：“坊主，今日谈的既是兰香坊自己的事，何故外人在此？”
瞬间，尴尬的气氛凝滞在半空，似化成了悬空的利剑，紧张得让人呼吸都小心翼翼。我站在柳落白的身后，清晰地感受到寒意自他身上散发开来，明显是动了怒气。但心有不悦的不仅是他，月华也皱起了眉头：“魏管事，柳公子是我费尽心力请来的座上宾，这‘外人’二字，怕是过于生分了。”她的话并不严厉，甚至还很温柔，但这位姓魏的管事脸色明显变得迟疑，拱拱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长长叹了口气。
“月华，”柳落白靠着椅背，眼睛微闭，话中带着嘲讽，“兰香坊何时沦落到下边儿人也能对主子指手画脚的地步了？”
月华眼角扫了眼脸色铁青的魏管事，笑得勉强：“公子教训的是，月华记住了。”
第一次踏入楼中，我不禁被其独特的布局所震撼，古色古香的木质装饰，繁复的雕刻和镂空，透露出一种沉静而威严的气息。楼内装饰古朴典雅，夕照的光线透过精雕细刻的窗棂洒下，将斑驳的树影投射在光滑如玉的地面上，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楼中似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让人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生怕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但今日，不是来赏玩的。
霜清楼中，气氛凝重，戒备森严，五步一卫，有几个颇为眼熟——应是天阙院的人。
看来今日的席，不太好吃。
柳落白轻车熟路地领着我穿过长长的花廊，来到装饰典雅的大厅。厅内，月华眉头紧锁，坐在正上首的沉木高背椅上若有所思，锦瑟立在她身后，忧心忡忡。两侧座椅上分别坐着几位坊里的执首管事，有熟悉的，譬如崔管事、墨麒和有过一面之缘的孙长老，但多数都不曾见过，他们或低头沉思，或互相私语，整个大厅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紧张的气氛。
我向墨麒略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便随柳落白来到月华面前，微微欠身施礼。
“阿六不必见礼。这段时日，委屈你了。”
我微微笑道：“月华姑娘客气了，既是替公子分忧，阿六不觉得委屈。”
事到如今，无需她来做好人。
月华碰了个软钉子，苦笑道：“阿六这是怨我呢，唉，确是我的错，不应将公子牵扯进来……”
柳落白坐在旁边的沉木椅上，黑着脸打断道：“待事情了了，承诺过的东西别忘了才是。”
“公子放心，我兰香坊定不会食言！”月华掏出丝帕，偷偷拭去额间的薄汗。我看在眼里，内心虽生出几分欢喜，但觉得话不至说得这般生硬，毕竟相识多年，情分总还是有的。于是抬手悄悄扶上柳落白的肩膀，小声唤道：“公子。”
柳落白侧过头，手执玉扇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尽管言语中仍是冷淡，但脸色缓和不少：“既是吃席，便上菜吧。”
“是。”月华忙应道，目光转向我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嫉妒，又似感激。
月华递去一个眼神，锦瑟立刻会意，走上前两步，站到中间清了清嗓子：“闭门！”原本八开的雕花木门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闭合，将里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霜清楼内，气氛愈发凝重。
“诸位都是兰香坊的老人了，想必都清楚兰香坊当前的处境，只因那件东西，正魔两道明争暗抢，近几月尤为猖獗，坊内折损不少人手。今日请大家来，只因当前情势太过严峻，需得集思广益，想出个办法来，让兰香坊度过难关。”
锦瑟说完，厅内安静非常，竟无一人说话。
这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颤巍巍地站起来，声音嘶哑：“锦瑟姑娘，老朽说来惭愧。虽在兰香坊待了多年，但心思全放在教琴上边儿。斗胆问上一句，最近坊内究竟发生何事，竟让坊主如此担忧，可有哪位为老朽解惑？”
这一问，竟让锦瑟愣了愣，还没等她开口，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岳老头儿，若不知发生何事，你乐院前些日子无端少了好几个乐师，为何啊？”
老人不慌不忙，捻着白须回道：“那几个偷琴的贼人，乐院自己处理了就行了，何须劳烦□□事？”
□□事我见过一两次，他负责经营的山岚堂是兰香坊对外的商号，遍布九州各地，织就了整个兰香坊的情报网。柳落白替我讨的蓝莹石便是他派人去寻的。之前见面都是匆匆忙忙，今日离得近了，才发现□□事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倒不像个做生意的。
他沉声道：“老头子，都这般大年纪了，说谎也不怕脸红。今日坊主为何召集我等，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呀，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事说得极是，今日有几桩事须得理清楚。这第一桩便是各堂口将渗入的暗桩清理情况简单讲讲。”锦瑟说完，冲身后点点头，两个天阙院的玄衣人抬上来一张书案，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姑娘在案几前坐下，垂目静坐。
“之前每个堂口不都上报过么？”一个瘦削的中年人开口道，从我注意他到现在，他都没睁开过眼睛。
“是，之前各堂口确都报过一次，但——”
“怎么，报过便不能再报一次？”柳落白突然横插一嘴，我清楚地看见瘦削的中年人眼皮猛然抬了一下。
锦瑟闻言，了然一笑，不再说话。
突然的沉默让厅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始作俑者倒是面色如常，悠闲地摇着玉扇。
中年人缓缓站起身来，面对月华一指柳落白道：“坊主，今日谈的既是兰香坊自己的事，何故外人在此？”
瞬间，尴尬的气氛凝滞在半空，似化成了悬空的利剑，紧张得让人呼吸都小心翼翼。我站在柳落白的身后，清晰地感受到寒意自他身上散发开来，明显是动了怒气。但心有不悦的不仅是他，月华也皱起了眉头：“魏管事，柳公子是我费尽心力请来的座上宾，这‘外人’二字，怕是过于生分了。”她的话并不严厉，甚至还很温柔，但这位姓魏的管事脸色明显变得迟疑，拱拱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长长叹了口气。
“月华，”柳落白靠着椅背，眼睛微闭，话中带着嘲讽，“兰香坊何时沦落到下边儿人也能对主子指手画脚的地步了？”
月华眼角扫了眼脸色铁青的魏管事，笑得勉强：“公子教训的是，月华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