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摄影棚,《镜中人》剧组。

    月云提着一打咖啡晃悠进来,来探老朋友段奕宏的班。

    原本计划中,女主角“玛瑞亚”的父亲将邀请邹兆龙来饰演。但后来才知道,他一直有一条原则:如果是外国人执导的外国电影,他会拒绝在其中扮演反派角色。

    导演阿萨夫-伯恩斯坦劝说无果,只能选择另寻他人,没想到段奕宏意外答应下来。

    虽说月云觉得邹兆龙的原则没什么必要,也没什么自信,毕竟电影就只是电影而已。但这并不妨碍他更加欣赏邹兆龙,有自己原则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值得被尊重。

    至于老段,他一个奥斯卡影帝自然无所谓这些。月云猜他八成还是想轻松一段时间,规律自己的生活作息,才会接下这部戏。他在国内的工作强度有目共睹,这种反派对他来说没有难度,出来就等于度假。

    趁着派发咖啡的功夫,月云这个挂名制片人,终于有空关心关心自己的演员:些宁啊,怎么样,这段时间还习惯吗?泰莎,跟你姐姐一起演戏的感觉如何?法米加女士,很高兴见到你。

    维拉-法米加和泰莎-法米加是两姐妹,年龄却足足相差21岁,这次在戏中一个扮演刘些宁的母亲,一个扮演她的同学也不违和。

    这群人打电影开拍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月云,心里吐槽他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可真是彻底。唯有导演贼高兴,他就怕这种大导演当制片人时对他指手画脚,没想到电影都快拍完了才见到他人。

    泰莎跟月云这么多年没见,依旧有些害羞,羞涩的笑了笑,便淑女的躲在一边。

    她姐姐维拉-法米加的性格却很活泼,接着月云的话茬,直接开起了玩笑:哦,天!感觉糟透了。难道我不能也演个Sally的同学什么的吗?我觉得,如果多请几位化妆师,我的脸还可以拯救一下,让它看起来没有那么老。

    月云哭笑不得,这一位还真是自来熟,第一次见面就让他话都没法接,涉及女士的年龄可是大问题。

    好在段奕宏跟她已经非常熟悉,见月云语塞,接茬道:认命吧维拉!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啦,我们这种老东西也只能演演年轻人的父母了。

    他跟维拉-法米加同岁,又处的很好,这么说倒是无妨。

    月云苦笑: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给你们找个高中生的活儿!

    维拉-法米加哈哈大笑:还是算了,我怕真正的高中生朝我吐口水,这种活儿还是让泰莎来吧。

    笑闹中,月云发现刘些宁似乎有话想对他说,但又犹犹豫豫不敢开口,显然是因为人多眼杂,索性找个借口单独跟她一起:对了些宁,我记得车上还有一箱饮料,你来跟我搬一下。

    二人走出摄影棚,老远就看见停在门口的RSQ超跑,但那上面不可能装大件东西,刘些宁顿时意识到月云是在给她机会。

    她鼓起勇气,结结巴巴道:月指导,剧组好像……好像没有……没有帮我请……请裸替。

    月云这下终于明白她在纠结什么了,因为《镜中人》这部电影中,有部分大尺度裸露镜头。

    但是这事儿难道阿萨夫-伯恩斯坦没跟她交流吗?一般这种情况,在演员决定要不要接剧本时就会商量好,怎么会拖到现在?

    他心思电转,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你不知道M摄影棚的人工智能,可以实时演算……唔,就是跟CG合成一样,替代“裸替演员”的吗?

    M摄影棚的这个功能,提前经过专门培训的导演们肯定都清楚。但实际上,用不用还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假设阿萨夫-伯恩斯坦这次会用,那刘些宁的合同里,自然也就不必赘述这一条。

    现在《镜中人》剧组没有请裸替演员,如果刘些宁的演员合同中,也没有提到关于裸%露镜头的要求,那么就肯定是默认会用这种技术来进行拍摄。因为用这种技术,电影画面就等同于后期的特效,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专门列入演员合同的。

    因此,假设阿萨夫-伯恩斯认为刘些宁是火焰一系的演员,从而默认她熟悉M摄影棚的种种技术,那么,他肯定就不会再多费口舌跟她解释。

    现在看刘些宁为了这个纠结,那肯定就是不知道。

    果然,月云问完后,她一脸懵的样子:啊?还能这样吗?我还以为……还以为……

    月云差点笑出声,难道这小丫头这段时间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为了艺术献身?

    他忍着笑:唔,是这样……好莱坞其实和其他国家的电影圈一样,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开放。

    见她虚着眼盯过来,月云脸不红心不跳的又补了句:唔……起码在我们火焰是这样。如果火焰的导演需要演员进行裸%体表演,那一定会将详细要求明确的写进合同里。你的合同里如果没有这一项,那就肯定不会进行这种拍摄,放心吧。

    刘些宁松了口气,跟月云谈论这个话题实在让她脸红心跳。他身上的气质实在太过迷人,要不是他早早结婚……不对,恐怕也只有妮娜-杜波夫那样的人才配得上……

    见她思绪不知又飞到何处,月云伸手在她失去焦点的眼睛前晃了晃:回神!想什么呢?

    刘些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强忍尴尬:原来是这样……谢谢月指导……

    眼见她低着头、红着脸就要往摄影棚里钻,月云连忙叫住她:你等一下!

    就这么放她进去,他就是有八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他随意找个借口留住她,开始扯闲话:些宁啊,你以后要多跟导演交流,勇敢表达自己的想法。这种事随便一问就知道,你却拖到现在,确实很不应该啊。

    刘些宁也是有苦难言,她的性格算是爱玩爱闹的那种,但像她这种小偶像,有时候真的没啥话语权。尤其这位阿萨夫-伯恩斯导演,性格还是不苟言笑的那种,她就更不敢随便跟人套近乎了。

    她只能低下头糯糯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多跟导演交流的。

    月云继续闲扯:嗯,加油,我看好你哦。你现在孤身在外,所以难免感到孤独,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融入不进去。但正因如此,你才更要打开心扉,多尝试着跟人交流,不要环境一换就成鹌鹑了。

    刘些宁被他温声安慰,忽然感觉有好多话想要倾诉:其实我以前在韩国也是……

    谁料月云却忽然打断:好了,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我先走了。

    刘些宁无语凝噎:……

    她嘴角抽搐几下,眼看着月云头也不回的钻进跑车开车走人,留下她自己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灵光一闪,她忽然反应过来,月云为什么非要跟她掰扯几句再走。她会心一笑,而后懊恼的拍拍脑袋,再揉揉小脸,取出镜子,确定脸上红晕消散,这才返回摄影棚。

    比弗利山,王扬别墅。

    月云夫妻穿着随意,就这么空着手,抱着熊猫宝宝骑马前来,准备蹭一顿王扬家的牛肉饺子。

    这东西弄起来很麻烦,月云自己并不常做,点外面的又没有那个氛围,王扬这算是用了心思。

    一进门,月云就发现他两个孩子今天有点蔫蔫的,不似往常的活泼,连可爱的熊猫宝宝和漂亮至极的阿克哈-塔克马——塔娜,都无法让他们高兴起来:怎么了霍普,失恋了?王琰你呢,不会也失恋了吧?哈哈哈哈。

    王珂闻言给了月云一个白眼:我可不像你们。除了爱情,生活里还有其他许多值得追求的事。

    妮娜也笑:比如事业,对吧?我听说你被选中饰演《奇异博士2》中,能够穿梭平行世界的女孩儿?

    杰西卡端着饺子过来,状似无意,却又带点为人父母的骄傲地道:唔,霍普自己跑去试镜,我跟扬都不知情,没想到还真被选上了。

    月云摸摸王琰的小脑袋:那不错啊,恭喜!除了我们,恐怕这电影是最近唯一还算“正常”的电影了。

    王扬端着另一盘刚煮好的饺子过来,他就现实了许多:哈,她不被选中我才会觉得奇怪。杰西似乎还觉得迪士尼那帮人精不认识她的宝贝女儿呢……

    杰西卡-阿尔芭白了老公一眼,她夸夸孩子怎么了?自信要从小培养才行。

    月云和妮娜对视一眼,耸耸肩,这种事根本无法避免。再说王珂的长相结合了杰西卡-阿尔芭和王扬的全部优点,算是小美人胚子一个,完全对得起观众。

    但……就凭这点小事,根本不值得王扬兴师动众的请他们吃饭,还亲手包饺子这么隆重:所以,这两个小家伙到底干了什么让你们发火,你们是发火了对吧?

    一提这个,杰西卡似乎还在点生气,立马变得气呼呼的不想理会一双儿女。

    王扬正跟月云用筷子搏斗,可惜他没能抢到盘中最后一个饺子:嗨……其实也没什么……前几天我们不在,霍普领着弟弟拆家,结果把你送我的两颗金苹果偷偷吃掉了。可是你也知道,他们一个十六岁,一个才四岁。

    他耸耸肩:杰西为此发了好大的火,就算是家里的东西,没有家长同意,也不能私自偷用对吧?其实在我看来,小孩子要是对家里的东西不感兴趣,那才要坏……

    眼见杰西卡又有发火的趋势,王扬连忙找补道:咳咳……所以,只能劳驾上帝你亲自跑一趟,解除他们身上的魔法啦。

    王扬似乎认为这种事对月云来说,也就是摆摆手、打个响指的问题。毕竟他在这个世界里,几乎表现的无所不能。

    可问题是,某种意义上来说,面对这种情况,他还真没辙。

    月云夹着饺子的筷子猛的停在妮娜嘴边,脸上的笑容骤然淡去,让众人心中全都咯噔一下。

    王扬见他脸色突变,原本还很淡定的他,瞬间就慌了:怎么了?噢……它……金苹果的魔法……是能够解除的……对吧?

    月云眉头微皱,迅速思考对策,这事儿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继续将饺子喂向妮娜,却被她躲开:克劳德!这是很严肃的事情!怎么还忙着吃!

    月云半晌无语,吓的杰西卡抱着小儿子几乎就要哭出来。

    王珂面色煞白,这祸大半是她闯的,她当时不知怎么地,发现金苹果后,一时间脑抽,就去试着咬咬看,没想到竟然真的咬得动。以为找到宝贝的王珂,很有爱的将另一颗金苹果分享给了弟弟,没想到却闯下弥天大祸。

    王扬也几乎要摊在椅子上,万一这个魔法不能解除,那后果……

    妮娜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低声问道:亲爱的,到底有没有解决办法?你说句话呀。

    月云叹息一声,先给他们一个定心丸:办法有,不过相当麻烦!

    王扬夫妻俩齐齐松口气,有办法就好,否则王珂还算好一点,如果让王琰顶着4岁的身体活一辈子,那简直太可怕了……

    王珂的眼泪无声流下,她这次是真的怕了。打小她就是明星二代里的孩子王,养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所以哪怕私自在家里翻箱倒柜,也是大大咧咧毫不担心父母责怪。

    结果在她预料之中,虽然老妈批评了她,但老爸却不以为意。

    一直到刚刚,她看见她心中无所不能的克劳德叔叔皱眉……

    如果只有她自己也就罢了,她自己干的事,她自己来承担后果,没什么可说的。可万一害了弟弟……

    她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幸好幸好,还有办法。

    月云眼见小丫头霍普得到了教训,耐心解释道:金苹果上的魔法……比较特殊。与其说它是魔法,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一种祝福。所以就算是我,暂时也很难强行消除它的影响。这就好比,不可能有人会闲的没事干,去专门研究如何让一个“十分健康”的人,变得去掉“十分”,只余下“健康”一样。

    他身上宝物、功法、传承无数,如果是针对各种诅咒、疾病之类的负面影响,那办法没有十种也有八种。

    偏偏面对这种本来是正向作用,却在无意间害了人的“祝福”,他一时间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因为本来也没有人会去“消除祝福”。

    王扬没心情听他长篇大论,拉着他的胳膊焦急道:所以,你是有办法的,对吧?

    月云无奈,他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对。在神秘侧上,我只能尝试着从炼丹术入手,想办法将他们身上的“祝福”提炼出来。毕竟,这种祝福是金苹果的效力,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药”带来的。而只要是“药”,那就肯定可以被炼丹术影响。

    王扬皱眉:那他们岂不是……要成孙猴子了?

    杰西卡一脸茫然,她对中国文化的了解程度还不够。妮娜却因为自身就是仙躯,对这种事情门清:那样做……会很疼吗?

    月云点点头:原则上,我不能再对他们进行干涉,免得影响“药性”,顶多屏蔽掉他们的痛觉神经。但是……你知道的,炼丹用的火也不是凡火,就算屏蔽掉痛觉神经,恐怕也没有多大用处。

    他继续补充道:当然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他们走上超凡之路。只要有所成就,到时候金苹果的影响自然就不算什么。可是这个办法,他们一样得顶着现在的外表度过许多年,可能是许多许多,许多年……

    这次杰西卡听懂了,抱着儿子默默流泪,他还这么小,怎么就得遭受这种罪呢,就算走上超凡之路,那跟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区别?

    王扬却发现铁哥们的用词艺术,让这件事还有另一种转圜的余地:神秘测上?那非神秘测呢?有更好的办法吗?

    月云微微一笑,果然不愧是白手起家创下诺大基业的王扬,这种时刻也没有彻底慌了神:有!克隆他们未被祝福前的躯体,再转移他们的意识。

    王扬皱眉,目光紧盯月云眼睛:有把握吗?如果有必要,我可以……

    月云也是被他未说完的话逗乐:放松,老兄,现有的电影够用了。他们很幸运,我之前的旅程中,恰巧就收集了这些技术。

    王扬终于真正放下心来,虽然克隆身体和转移意识听上去很不靠谱,但既然月云做出了保证,那肯定就行得通。

    至于孩子们中间要遭的罪,就只能是当成教训了。唔,看上去大女儿是真的吸取了教训,这会儿正靠着母亲默默流泪,想来她以后绝不敢乱翻东西了。

    他忽然想起月云之前对他说过的趣事:等等……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可以通过“点化”,重塑动物身躯,让它们变成人形,对吧?你……

    月云嘴角一抽,这位在非紧张状态时,还真是思维敏捷。

    他当然可以强行重塑俩孩子的肉%身,毕竟他都有办法以元神为引复活修士,重塑肉%身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但金苹果的效力会一直存在于俩孩子的躯体内,重塑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他总不可能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或者直接一步到位,给他们“捏”成成年人的模样。

    再者说,让王珂吃点小苦头,也是他乐于见到的,所以他才在最佳导演面前进行了这么一出表演。免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到时候真的闯下大祸,变得没法收拾。

    两个男人对视一阵,默契的岔开话题,终于让这顿饭有了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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