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八月,北京月妖精工作室总部,声乐练习室。

    刚刚大学毕业,顺利考取医师资格证的冯希瑶已经在此“闭关”两月,进行混声训练。

    她是如此的专注,以至于月云走进门半天她都没有注意到,还是他恶作剧式的将一颗荔枝核弹在她后脑勺上,才反应过来:老师?你怎么来了?

    月云手中提着一大串糯米糍,闻言笑道:我的公司,我不能来?

    冯希瑶无语,她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伸手摘下一颗默默剥起壳。这个季节还能拿到刚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荔枝,也就自家老师有这个实力。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在公司疯狂练习,练到嗓子不舒服了,就用黑科技治疗仪扫一扫,治好嗓子后接着练。所以她现在感觉非常疲惫,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拉扯。

    月云发现她似乎情绪不高,收起玩笑的心思:妮娜忽然要跟闺蜜一起去旅行,她的性格你也知道,想一出是一出的,所以我没有提前通知,直接过来了。小梁呢,我进来怎么没看见她?

    冯希瑶吞下荔枝肉,游魂似的道:她在忙……

    月云眉头微皱,他这位小学生今天的状态还真是很丧:怎么了?难道还有人敢给我们的小公主添堵不成?

    额呵呵……

    冯希瑶有气无力的呵呵几声,算是响应月云的笑话,默默吃着荔枝。月云见她不想说,也不勉强,坐下陪她一起吃。

    吃着吃着,她忽然低下头,轻声吐出一句:老师,我不学医了……

    月云心中的惊讶简直像是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要知道她为了学医,甚至一度考虑过要不要走这条路,现在怎么突然又……

    她明明才刚刚实现了梦想来着。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导致她做了这个决定。

    但他这位学生已经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了,所以他现在也不敢随意插话,生怕弄巧成拙。也许她现在缺的只是一个倾听者。

    见月云没吭声,反而认真等待自己的下文,冯希瑶咬咬嘴唇:我……如果真要当一名医生的话,医师资格证其实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每两年都要重新考核的医师执业证,工作医院等等一系列复杂的问题……

    她吸了吸鼻子:可是我的情况……不说真正治病救人,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就不错了……

    月云点头表示赞同,有的工作可以两种一起做,有些却真的不行。以她现在的人气,只要公开露面,一定会引起围观,到时候别说看病,能维持好秩序就不错了。

    但让她最近情绪如此之丧的根源,恐怕不是这个显而易见的原因。

    很快,月云带来的荔枝被两人吃光,冯希瑶指尖压着一枚荔枝核,下意识地在桌上滑来滑去,开口道:之前……有个音乐综艺找过我,但是被屠屠姐婉拒了。

    不等月云反应,她又继续道:当时我很不理解……但是现在……我才终于知道,你们都是在保护我。

    月云顿时明白,她这是自信心受挫了,安慰道:你的进步……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你又不是音乐专业出身,所以不要着急,一点点慢慢来就好。

    冯希瑶第一次在月云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接下来的话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可是,别人也不是音乐专业出身的呀?她却唱的那么好……那么好……

    她哽咽一阵:所以我有时候就在想,我真的,适合唱歌吗?

    月云心道不妙,这孩子这回是真的被打击到动摇了信念。

    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都清楚她在说谁。别的且不说,只单论进步速度,2021年的陈卓璇,真的会让同龄歌手感到绝望。

    尤其冯希瑶还把她当成对手,压力就更加巨大。

    更尤其……她还占着这么多现实硬件条件、甚至超凡之力的便宜……

    这都没比过别人,简直让她有点无地自容。

    所以这段时间她拼了命的练习,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呆在练习室里,公司大门都没出去过几次。

    这么高强度的练习,身体上的损伤和疲乏可以依靠治疗仪抚平,但精神上的疲惫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所以她看起来才格外萎靡。一直到刚刚,她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仅仅才二十三岁的冯希瑶,面对这么多这么复杂的压力,哪怕她心脏再大,也终究是被这巨大的压力压垮了。

    手指轻敲桌面,吸引她的注意力集中,月云正视她迷茫的眼睛,严肃道:你是我亲自挑选的学生,你可以怀疑自己,但是,你不可以怀疑我。

    学生信心破碎,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肯定她认同她。

    然而能让一向大心脏的冯希瑶破防,这份打击,已经不是简单对她的肯定和鼓励就能修复得了的了。

    所以他说,你不用相信自己,你只需要相信我。

    所以他收起了伪装法术,赤%裸裸的展示着自己的神权,那独属于掌乐仙君的神之权柄!

    他的身躯越来越亮,不朽之光填满了整间练习室,整个人忽然化作一道金光,鬼附身似的附在冯希瑶身上,操纵她的躯体走到钢琴前,用她的嘴说出自己的话:瑶瑶啊……就让老师我亲自来教你,天赋的正确使用方法……

    指尖跳跃,平常只被她用来练习音准,有些“屈才”的斯坦威大钢琴,在这一刻才真正实现了它的价值,第一次奏出华丽的乐章。

    原谅我,这一首

    不为谁而做的歌

    …………

    被困在自己体内剥夺了行动权,被老师真实身份震惊到思考不能,看客一般,像是在看4D电影的冯希瑶。却能清晰无比的感受到“她自己”是如何发声,如何换气,如何共鸣,如何闭合,如何调动身体的每一丝肌肉。

    这是梦吗?

    如果是,那她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

    梦为努力浇了水

    爱在背后往前推

    …………

    短短片刻之后,她已经忘记了害怕,忘记了惊诧,只愿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之中,为“自己”的歌声所陶醉。

    这歌声跟她自己所唱的比起来,简直不像出自同一个人!就好像牙牙学语的婴儿和长大后的大歌唱家的差距一般!

    连她自己,都被“自己”的歌声征服,更别说他人。

    但,如此轻松写意的转音与假声,真的是她的声带所能发出的吗?

    那无与伦比的平衡混声技术,真的是她的先天条件所能做到的吗?

    老师他,是不是在说着善意的谎言呢?

    可是……

    可是,现在……

    此时此刻,就现在,真的是“她自己”在唱歌啊!

    她亲自感觉到的感觉,无比真实的感觉……

    一曲唱毕,她已经明白了老师所为何意。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老师已经将身体控制权交还。

    月云温柔地笑了笑:怎么样,现在,不会再没有自信了吧?牢牢记住这个感觉!

    冯希瑶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连日来的疲劳,再加上被月云这么一吓,又被这样“以神迹展示铁一般的事实,证明她自己能行”,神经已经崩到了极限。

    现在骤然一放松,立马睡了过去。

    或者说,晕了过去……

    月云挥挥手,在她从琴凳上倒地之前,开启传送通道,稳稳的将她送到床上。

    希望自家的小学生醒来以后,不要找他麻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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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神附身”事件,冯希瑶不出所料的,练习更加拼命了,只不过精神状态跟之前完全不同。

    本来嘛,一件事努力之后究竟有没有回报,结果确定或是未知,那给人的动力完全就是两回事。

    月云将她的上限提前展示出来,把她的嗓子当成“乐器”一般演示了一遍,她发现自己的天赋被充分发挥之后,能造成的效果简直离谱,当然是动力十足,往死了练。

    至于她失去的信心,在看到自己的上限后,自然也回来了。因为她知道,技术嘛,无非就是时间问题……

    现在输给对手,不代表就会永远输给对手。

    反而是月云担心她再这么练下去,会对音乐失去兴趣,满足她的小小虚荣心,给她报了一档综艺,去跟吴宣仪一起学开车。

    劳逸结合,学习才能更有效率。

    事实上,月大导演给猛禽公主的RSQ超跑老早就已经准备好,连涂装都是她最喜欢的兰博基尼橙,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因为她之前根本没时间学驾照,车子只能放在车库里吃灰。

    现在她终于毕业,等她考到驾照,北京城里的球形胎超跑,可就不再是宋祖儿一家独有。

    月云这个老师当到这份上,也真是没谁了。

    既然来了北京,人情上的应酬肯定少不了。

    月云跟段奕宏约饭,结果到了地方一看,整个《神奇宝贝:出发!》剧组的主演,除了还在好莱坞拍戏的宋祖儿和日本那位,其他人全都到齐了,还有硬糖少女的两位和不少“家属”。

    他看看段奕宏:我就说你怎么忽然换了风格,请我到这种高级会所来,原来根本就不是你做庄啊……

    段奕宏哈哈一笑:我哪儿有这闲钱?这是人家晓彤的主场。

    关晓彤嘿嘿几声,也不否认:导演,好久不见啊!

    其余吴磊、欧阳娜娜、张子枫、鹿晗等人也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跟他问好,看得出来,月云的人缘相当不错。

    他拍拍吴磊肩膀,又轻轻捶了捶他的胸膛:不错嘛!这么多年没见,长成大小伙子了。唔,很结实,看来平时没少练。

    这一位是出了名的等比例放大脸,闻言感慨道:月指导,这么多年你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帅。

    月云哈哈一笑,继续扯这个容易出问题,转移话题看向硬糖的两人,故意问道:今天是我们老朋友重聚,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啊?

    刘些宁和陈卓璇被问的一愣,月云平时可不会问这种让人尴尬的问题,所以两人没有丝毫准备,被问的尬在原地。

    这种私下活动,哪里有那么多规矩,朋友邀请就一起来了,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鬼知道月云忽然抽什么风。

    还是刘些宁更有急智:那个……《镜中人》已经安排了上映时间,所以……我们也算是老朋友啦!

    她这么说,是暗指段奕宏不是也在这里吗?

    月云哈哈一笑:不错嘛些宁,反应可以啊,大有进步,不错不错。卓璇,你可是给我惹了好大的麻烦,最近瑶瑶差点被你唱自闭了。

    陈卓璇先是一惊,她就说月云怎么会忽然抽风,原来是这么回事。但看他表情,又不像是要找她麻烦的样子,估计也就是借着玩笑表达小小不满而已。

    再仔细一想,这座大厅里,有他私人电话的除了段奕宏以外,就只有她一个人,怎么也迁怒不到她头上:哼!怎么可能,你骗鬼呢!

    月云笑着摇摇头,其实冯希瑶之前是自尊心受挫问题,跟她没什么关系。现在小小考验一下她们的机变、反应能力,也算是拐着弯的为他自己出口气。

    他连比带划夸张道:真的就差一点,只那么一点哦。

    众人被他夸张的肢体动作逗笑,但这其中谁真以为月云是在开玩笑,谁又看出了门道,就不得而知。

    这所月云口中的“高级会所”占地面积广阔,人工湖泊,高尔夫球场等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平时也只招待会员,他们今天进来玩肯定是破了例,所以段奕宏才会吐槽他哪儿有这闲钱。

    因此饭后月云也没急着走,独自去湖边钓鱼,算是给他们机会,将当着众人的面无法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果然,没一会儿关晓彤和鹿晗齐齐溜达过来,想为鹿晗在好莱坞寻求机会。

    机会多的是,但据月云观察,似乎只有关晓彤比较在意这个,像极了督促老公上进的操心老婆,他本人好像并不是非常上心。

    他的性格和月云有点像,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一般不会强求。再加上他早早挣够了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对事业什么的,已经看淡了。

    月云心底里当然更认可鹿晗的这种状态,毕竟他自己也躺了有段时间了。但关晓彤为了这事儿,把她所认识的,他在北京的朋友几乎全都请来相聚。

    这个情他不能不承她的:神奇扬过段时间,要为《沙丘》寻找男主角,我个人觉得吧……小鹿其实还挺有保罗-厄崔迪那一身贵公子气质的。

    关晓彤闻言兴奋的差点尖叫起来:真的?谢谢导演!

    《沙丘》电影是什么概念?谁都知道那是火焰下一阶段主打的系列电影,超级大制作。在火焰归还漫威宇宙之后,鹿晗要真能成功饰演这个系列的男主角,他的事业可以说一步就能到达顶峰,也不怪她兴奋。

    月云嘴角一抽,连忙拉住她:你先等我说完,只是我个人这么觉得!

    她咧着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满是期待地看着月云。

    自从《S%C%P:瓷娃娃》横扫世界以来,关晓彤的优质资源不断,处境可比平行宇宙里的她强太多,那些烂片她再也没有接过,事业爱情双丰收,生活的顺风顺水。唯独男友对事业不怎么上心这事儿,让她有点头疼。

    了解月云的人都知道,他在硬糖少女的出道夜上,就只跟鹿晗和宋茜两位明星嘉宾喝过酒、说过话。一开始人们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其他明星的粉丝暗戳戳diss他,但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比起王思聪“娱乐圈纪检委”,月云才更像是“明星人品鉴别器”。

    既然月云欣赏鹿晗,那这次趁他来京的机会,她索性就抓住机会推他一把。

    月云继续道:我跟王扬是朋友,所以我没办法强行要求他用小鹿,顶多也只能推荐他去试镜。可是神奇扬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一向是“非天才演员不用”。所以小鹿如果真的想在电影事业上有所突破,那可就得狠狠地下苦功练习角色塑造,然后再用诚意去打动他。

    关晓彤这才想起来,那位大导演对演员非常挑,这可怎么办。虽说他最惨的一部电影,导演的锅占了绝大部分,但也让他背上了“偶像包袱重到不肯让头发落灰”这个标签。神奇扬若是知道这事儿,怕是定好的合同都能黄了。

    鹿晗这边一听这么难,已经有了放弃的打算,有那功夫不如跟朋友多打几局游戏,反正他也不靠演电影挣钱。但女朋友如此上心,他也不好表露出来,只能耐着性子看着月云钓鱼发呆。

    月云从表情上将两人的心思摸了个七七八八,心中有数:当然了,《沙丘》说到底也还是一部以群像为主的科幻史诗商业电影,对演员演技的要求没有文艺片那么高,小鹿的机会其实还是挺大的,他的气质真的非常合适。

    他说来说去,其实一句话就可以形容“这事儿要靠鹿晗自己争取”。

    两人意识到这次谈话已经可以结束,起身告辞,看关晓彤那表情,鹿晗等下且得受教育了。

    二人走后没多久,又有人过来,不是陈卓璇还有谁。

    她隔着老远就开始调侃:月指导今天是来排忧解难来啦?那我可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月云浅浅一笑,她还是那么聪慧,这么半天,已经判断出今天这个局主要是干啥的:难得啊,也有你解决不了的麻烦。

    陈卓璇小小翻个白眼,在他边上的钓鱼椅上坐下:我解决不了的问题可多了去了,而且这一件,我认识的人里头,怕是只有你能帮帮忙。

    月云用表情示意她说说看,但没想到她却关心起冯希瑶的状况:希瑶她……最近怎么样?

    他没想到她竟然当了真,这个误会可不敢闹大:挺好,就是看了你的舞台,信心有些受挫,不过很快就调整好,前几天还去学开车了。我跟你开玩笑呢,不要往心里去。

    陈卓璇点点头:那就好。

    顿了顿,她直奔主题:其实我想求你的事,也跟《爆裂舞台》有关。这节目不是“桃”的吗?所以我舞台的音源,在“鹅”系软件上一直没法上。

    月云几乎在05年后成立的,在世界各大地区内具有强大影响力的,每一个公司都有投资。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他说的话有充沛的分量。

    所以对陈卓璇来说天堑一般的难题,对月云来说,可能也就是一个招呼的事儿。

    他挑挑眉: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参加爆裂舞台的歌手有很多,一旦他打了招呼,给她一个人开后门,那她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必然要被人质疑。

    陈卓璇叹息一声:克劳德,你真的想多了,比我有背景的人,可多了去了。

    月云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已经有人有非桃系软件的音源了?哈哈哈哈,那你挺走运啊。

    如果不单一个人,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走运什么啊?要不是你忽然过来,我也不可能麻烦你。

    陈卓璇吐槽道。

    她要说的其实还有另一件事:你曾经说,在我有几个证明自己的舞台之后,月妖精的曲库,会免费对我开放……

    月云微微一笑,重复自己的话: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陈卓璇倒是没料到,他会在这儿等着她:我……呃……你是这个意思啊,嗨!

    月云抓起鱼竿,卸下一尾小鱼扔回湖中:你可以随便用,不用跟月妖精打招呼。不过,瑶瑶那边,可得你自己去说。

    陈卓璇脸上一黑,她就怕这个……

    尤其刚刚才听说,她因为她差点自闭,你现在让她怎么说?

    她哼哼一会儿,也不走,也不说同意,就这么赖在这里,让后边的人心里暗诽。

    但月云却权当没看见,专心钓他的鱼。

    陈卓璇见卖萌无果,咬牙恨恨道:你也不怕我这块磨刀石,把你的“绝世宝刀”给磨断了!

    月云听的哈哈大笑,他的确是有一丁点这个意思在里面:哈哈哈哈哈!其实我倒是更担心你,别到时候你先受不了。

    陈卓璇冷哼一声,扭头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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