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正好被何艺祯看在眼里。
*
许欢放下杯子：“算了，没意思，想拍的拍不到。你陪我去房间休息，我再想想你的事。”
周茹茹不解，她觉得许欢在酝酿着什么。
“我是个女的，你怕什么。”
她亲昵地挽上周茹茹的手，路过阮涛时，低声说：“送你了，你得感谢我。”
周茹茹越走越感到不对劲，她甩开许欢：“我们能不能在这里说。我住处离这里挺远的，我怕太晚了回不去。”
“你不想知道周玉川的事了吗？”
“我——”周茹茹感到一阵目眩。
“你怎么了？”许欢扶住她，“你还有意识吗？”
“我突然头晕。”周茹茹捂着脑袋。
“那就别回去了，跟我一起在这里住下——我要一张大床房。”
许欢有问题。周茹茹拿出手机打给陶北北，响了几声没人接，她又打给冯炯，刚响了一声，就看到许欢回过头，她马上将手机藏到身后。
周茹茹想说话，嘴唇颤抖着发出几个音，在喧闹的大堂没人听见她说什么。
服务员看了看周茹茹，许欢解释：“喝多了，我带她去休息。”
周茹茹只感到周遭喧闹声减弱，踉踉跄跄不知走了多久。
来到客房，她瘫软在地上。模模糊糊中，看到许欢走了出去，阮涛走进来。
“茹茹，你怎么醉成这样。我真心疼，快去床上躺着。”阮涛的手伸向她的脸。
她的寒毛一根一根竖起来。
“芒果爸爸，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上回你说的话还算数吗？”周茹茹抬起头，眼神迷离看向阮涛。
他欣喜：“怎么不算数呢。”
“你先去洗澡，一身的酒味。”
“好，你等着我。”阮涛满心欢喜走进浴室。
“洗干净点。”周茹茹说，手慢慢摸向身后，拿出手机。
*
何艺祯仍和朋友们谈笑风生。内心却无比煎熬。
她看着周茹茹喝下那杯果汁，她和许欢走后不久，阮涛也离开。
她完全可以坐视不理，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过了今夜，一生要强的周玉川，可能就永远消失在她和谢谦的生活里了。
她拿起香槟，整杯灌下。
不行，她做不到。
何艺祯跑到酒店大门，她问门口迎宾：“有没有看到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孩出去，她身边可能还跟了一个男的或一个女的，也可能没跟。”
迎宾说没有。她又来到前台问了一样的问题：“她有上楼吗？快告诉我啊！”
前台都是经过培训，不会随意透露：“这我们不能说。”
“要出人命你们也不说吗！”何艺祯一拍桌子。什么优雅，体面，顾不上了。
服务员面面相觑，整齐地摇头。
何艺祯气恼地拿出手机，没有办法了。
他打给谢谦，刚拨通却马上转为正在通话中。
被他按掉了。
何艺祯气恼地将手机摔在地上。
*
与此同时，周茹茹缓慢地在手机上操作。
通讯录。
往下拉。
谢谦。
*
谢谦和吴博士的交谈渐入佳境。
学者大拿的清高脾气，并不在意技术能赚多少，而是能改变世界多少。谢谦准确拿捏，眼看就要拿下。
他看到何艺祯来电，心想她应该知道，便挂断了。
没过多久，来电又亮起。
周茹茹。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他起身走到屋外，“喂，茹茹，你怎么不说话？”
不对。
他屏住呼吸。
*
手机又被周茹茹放到身后。
她不知道阮涛什么时候出来，她见电话拨通后，就将手机藏了起来。
两眼流下绝望的泪水。
果然，阮涛很快出来。下半身围着浴巾。
“大金球的夜景真美，谢谢你带我来看。”她似笑非笑。
“那是，你要是喜欢，我以后经常带你来。”阮涛投来深情且油腻的眼神。
周茹茹照单全收：“那你能在钱江新城给我买套房子吗？”
“没问题。”
阮涛想扑过来，周茹茹又说：“别急，先陪我看看风景。”
他性急，连呼吸都有点急促：“哎呀，完事了再看。”
“反正今晚我也跑不掉，先陪我看看嘛。”周茹茹的脸颊微红，说话软软糯糯，让他不忍拒绝。
“好好好，看一会儿。”
手机一直接通着。听到这里，谢谦冲了出去。
大金球，离这里不过两公里。没时间开车，谢谦在马路上狂奔。
一边拨下电话：“你TM搞什么玩意，马上查出是谁带走周茹茹，现在在哪个房间！”
葛言在电话那头呆住：“你说什么啊？”
“你祈祷她今晚不出任何意外，否则，绝对弄死他。”
*
两人看了十分钟，阮涛按捺不住，摸向周茹茹的手臂。
“不要这么急嘛……”
“茹茹，你是不是在拖时间啊，还想着谁会来救你？”
“怎么会呢。”周茹茹知道留给她时间不多了，无声地哭起来。
*
葛言用十分钟摆平酒店管理层，查到周茹茹进入的房间。
谢谦不带减速地冲进酒店。
葛言看呆了，两千米，这家伙用10分钟就跑到了？
谢谦怒吼：“快带我去！”
*
阮涛将周茹茹抱起，扔到床上。
“这什么衣服，真碍事。”
周茹茹用仅有的力气反抗着。
“你放心，跟了我只有享福。我给你买房子，买包包，买口红，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乖，别挣扎了。”
他露出猥琐的笑容，两手扣住脖子上的丝带，想要用蛮力扯断。
就在这时，门被踹开。阮涛做贼心虚，吓得从床上翻下来。
谢谦第一个冲进来，第一眼就看到被吓得不轻的周茹茹。
他慌慌张张上前，抱起周茹茹揉进怀里：“是我。”
一团热气突然靠近，周茹茹陷入熟悉的怀抱中，令她心安。
那个低沉苏软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又是你，救了我。
她闭上了眼睛。
葛言冲过来，对着阮涛就是一脚。
阮涛吓得跪倒在地上：“我知道错了，我给你们钱，我的钱都给你们。”
谢谦看向他，两眼笼上黑压压乌云。
他刚才跑得几乎缺氧，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抱起周茹茹。软软瘦瘦的人，就这么近地贴着他。
他的胸膛起起伏伏，她也跟随着摇动。
“我送她回去。”
葛言想要挽救一下兄弟情：“你今晚有重要的事，我送她就行。”
谢谦没搭理他，抱着周茹茹走出房间。
慈善晚宴提前结束。有人收到风声，都等在门口。
谢谦抱着周茹茹穿过一双双好奇的目光。
女孩像是没什么体重，男人轻而易举地将她捧在手心。
今晚过后，他在外界眼里，就不是用情专一、没有黑料的人了。
但他就是不想放下，他想抱着她一直走下去。
人群里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泛了红。
谢谦和她目光相交，旁若无人地离开酒店。
*
周茹茹半睡半醒。偶尔睁眼的时候，霓虹灯令人炫目。
她还有些残存的意识，她知道怀抱她的人是谢谦。出于本能，她认为他不应该这样抱着她。
“让我下来吧。”
谢谦以为她不舒服。他缓缓蹲下，护她站立起来：“那种药，会让人动不了，说不出话，还要过几个小时才会消退，你别勉强。”
周茹茹两腿无力，两手不受控制地抓着谢谦手臂。
和他接触，没有异性的陌生感。甚至，又和从前某些画面模糊重叠。
但他说，他们以前不认识。
周茹茹恍惚地摇摇头，让自己清醒点。
“我先打了陶北北和冯炯，我没有办法才找你的，原以为你不会接，那我就完了。谢先生，这份情，我会记一辈子的。”
都这个时候，依旧说得这样生分。谢谦心疼，脱下西装披在她身上：“说话算话，你要记一辈子。”
话音刚落，广场中央的水池喷涌而出，几十米高的水柱在空中翩然起舞。
周茹茹感知混沌，她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迷茫地看向四周。谢谦将她转向喷泉。
此时，光影攒动，水雾虚化。周茹茹眼皮越来越沉，不由自主地将头靠在谢谦肩上。
她越发恍惚，好像被拉入幻境。
那年冰冷的雨水，疾驰而来的车辆，喧嚣的人群。
昏睡前，好像身体被控制，凑近谢谦脖颈：“告诉谢谦，我不后悔，照顾好这个孩子。”
*
广场的另一边，何艺祯从热闹的人群中走过。
窈窕的身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但冷若冰山的脸孔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她就知道，什么已经放下，都是假的。
她高傲地抬了抬头，睥睨着周围投来的目光。想要从那个女人手中，抢回谢谦的心，有什么难的，她背后有虹盛集团，她最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她还有六年的陪伴。
可她不愿。
她这辈子都不会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
她走到无人处，痛苦起来。
她始终没能变成父亲希望的人，控制不住地，动了心。
要说是什么时候，大概是那年历经十几个小时飞机，气压令人头涨，一出舱，就看到少年低头看手机，抬头的一刹那嘴角笑容停留，这一笑就是她的六年。
*
葛言在海丰酒店门口，焦急地张望着。看见谢谦的车开来，连忙围上来。
“已经来了一波记者，都让我给打发了。你赶紧开个价，把这新闻给买了。”
谢谦将车停稳，到副驾驶座将昏睡的周茹茹抱出：“我爸会出钱的，我着什么急。”
躲在酒店外围的狗仔，看见谢谦的车子，从树丛里探出身拍照。
葛言将手摇成了风扇，几人马上跑过去拦住他们拍照。
葛言捂着额头：“我的天，你这么高调干什么，你这是为她好吗。”
谢谦停下，看向小葛，小葛吓得一哆嗦。毕竟他怀中这位女人，实在特殊。
“我看到名单上又许欢，就让她回去了。她是怎么进去的我可不知道，你别找我麻烦啊。”
兄弟一场，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找他麻烦了。
“葛言，谢谢你。”
葛言像是吃了蜜糖：“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给她开好房间了，这里走。”
“她睡我房间。”
*
纯白纱帘如海浪般拱起，又落下。
谢谦看着窗外。相较于钱江新城，西湖的夜景更显宁静。
刚才是冲动了。他无所谓记者怎么写他，可他抱着周茹茹出现在人群里，也不知道会将她推到怎样的风口浪尖上。
就是从知道她陷入危险，他开始失去理智，克制不住的愤怒。
葛言叫来周艳，帮周茹茹换洗，就在豆豆的房间。
“好……好……就是，您说他怎么这样呢。叔叔您放心，我看到他，一定向您汇报！”葛言毕恭毕敬，赔笑着挂了电话。
“你爸找你找不到，打给我了。”电话一挂，他哭丧着脸对谢谦说，“他说这次牵扯到虹盛集团，不是钱的事就能搞定。他让你赶紧去找何盛解释清楚。”
“阿远说他联系了几家本土媒体，都说不会发新闻。但今晚有好几家全国性媒体，他的面子没那么大啊。CEO的形象代表着公司形象，你要是出问题，你们公司就得受牵连。类似的新闻你别说没看到过，你赶紧想想办法吧。”
谢谦眼神凝重，像是专心思考着什么。
【告诉谢谦，我不后悔，照顾好这个孩子。】
那声音好像穿透多年的时光，传到他的耳边。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时候，对谁说的。
还有，她不后悔什么。
内心深处不断撞击。所有的问题，似乎都指向同一个答案。
失忆前的托付。
“算了算了，魂都跑到屋里去了，说了也白说。”葛言无奈地总结道，“这次小心点，别忘了措施都做到位。”
*
许欢放下杯子：“算了，没意思，想拍的拍不到。你陪我去房间休息，我再想想你的事。”
周茹茹不解，她觉得许欢在酝酿着什么。
“我是个女的，你怕什么。”
她亲昵地挽上周茹茹的手，路过阮涛时，低声说：“送你了，你得感谢我。”
周茹茹越走越感到不对劲，她甩开许欢：“我们能不能在这里说。我住处离这里挺远的，我怕太晚了回不去。”
“你不想知道周玉川的事了吗？”
“我——”周茹茹感到一阵目眩。
“你怎么了？”许欢扶住她，“你还有意识吗？”
“我突然头晕。”周茹茹捂着脑袋。
“那就别回去了，跟我一起在这里住下——我要一张大床房。”
许欢有问题。周茹茹拿出手机打给陶北北，响了几声没人接，她又打给冯炯，刚响了一声，就看到许欢回过头，她马上将手机藏到身后。
周茹茹想说话，嘴唇颤抖着发出几个音，在喧闹的大堂没人听见她说什么。
服务员看了看周茹茹，许欢解释：“喝多了，我带她去休息。”
周茹茹只感到周遭喧闹声减弱，踉踉跄跄不知走了多久。
来到客房，她瘫软在地上。模模糊糊中，看到许欢走了出去，阮涛走进来。
“茹茹，你怎么醉成这样。我真心疼，快去床上躺着。”阮涛的手伸向她的脸。
她的寒毛一根一根竖起来。
“芒果爸爸，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上回你说的话还算数吗？”周茹茹抬起头，眼神迷离看向阮涛。
他欣喜：“怎么不算数呢。”
“你先去洗澡，一身的酒味。”
“好，你等着我。”阮涛满心欢喜走进浴室。
“洗干净点。”周茹茹说，手慢慢摸向身后，拿出手机。
*
何艺祯仍和朋友们谈笑风生。内心却无比煎熬。
她看着周茹茹喝下那杯果汁，她和许欢走后不久，阮涛也离开。
她完全可以坐视不理，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过了今夜，一生要强的周玉川，可能就永远消失在她和谢谦的生活里了。
她拿起香槟，整杯灌下。
不行，她做不到。
何艺祯跑到酒店大门，她问门口迎宾：“有没有看到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孩出去，她身边可能还跟了一个男的或一个女的，也可能没跟。”
迎宾说没有。她又来到前台问了一样的问题：“她有上楼吗？快告诉我啊！”
前台都是经过培训，不会随意透露：“这我们不能说。”
“要出人命你们也不说吗！”何艺祯一拍桌子。什么优雅，体面，顾不上了。
服务员面面相觑，整齐地摇头。
何艺祯气恼地拿出手机，没有办法了。
他打给谢谦，刚拨通却马上转为正在通话中。
被他按掉了。
何艺祯气恼地将手机摔在地上。
*
与此同时，周茹茹缓慢地在手机上操作。
通讯录。
往下拉。
谢谦。
*
谢谦和吴博士的交谈渐入佳境。
学者大拿的清高脾气，并不在意技术能赚多少，而是能改变世界多少。谢谦准确拿捏，眼看就要拿下。
他看到何艺祯来电，心想她应该知道，便挂断了。
没过多久，来电又亮起。
周茹茹。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他起身走到屋外，“喂，茹茹，你怎么不说话？”
不对。
他屏住呼吸。
*
手机又被周茹茹放到身后。
她不知道阮涛什么时候出来，她见电话拨通后，就将手机藏了起来。
两眼流下绝望的泪水。
果然，阮涛很快出来。下半身围着浴巾。
“大金球的夜景真美，谢谢你带我来看。”她似笑非笑。
“那是，你要是喜欢，我以后经常带你来。”阮涛投来深情且油腻的眼神。
周茹茹照单全收：“那你能在钱江新城给我买套房子吗？”
“没问题。”
阮涛想扑过来，周茹茹又说：“别急，先陪我看看风景。”
他性急，连呼吸都有点急促：“哎呀，完事了再看。”
“反正今晚我也跑不掉，先陪我看看嘛。”周茹茹的脸颊微红，说话软软糯糯，让他不忍拒绝。
“好好好，看一会儿。”
手机一直接通着。听到这里，谢谦冲了出去。
大金球，离这里不过两公里。没时间开车，谢谦在马路上狂奔。
一边拨下电话：“你TM搞什么玩意，马上查出是谁带走周茹茹，现在在哪个房间！”
葛言在电话那头呆住：“你说什么啊？”
“你祈祷她今晚不出任何意外，否则，绝对弄死他。”
*
两人看了十分钟，阮涛按捺不住，摸向周茹茹的手臂。
“不要这么急嘛……”
“茹茹，你是不是在拖时间啊，还想着谁会来救你？”
“怎么会呢。”周茹茹知道留给她时间不多了，无声地哭起来。
*
葛言用十分钟摆平酒店管理层，查到周茹茹进入的房间。
谢谦不带减速地冲进酒店。
葛言看呆了，两千米，这家伙用10分钟就跑到了？
谢谦怒吼：“快带我去！”
*
阮涛将周茹茹抱起，扔到床上。
“这什么衣服，真碍事。”
周茹茹用仅有的力气反抗着。
“你放心，跟了我只有享福。我给你买房子，买包包，买口红，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乖，别挣扎了。”
他露出猥琐的笑容，两手扣住脖子上的丝带，想要用蛮力扯断。
就在这时，门被踹开。阮涛做贼心虚，吓得从床上翻下来。
谢谦第一个冲进来，第一眼就看到被吓得不轻的周茹茹。
他慌慌张张上前，抱起周茹茹揉进怀里：“是我。”
一团热气突然靠近，周茹茹陷入熟悉的怀抱中，令她心安。
那个低沉苏软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又是你，救了我。
她闭上了眼睛。
葛言冲过来，对着阮涛就是一脚。
阮涛吓得跪倒在地上：“我知道错了，我给你们钱，我的钱都给你们。”
谢谦看向他，两眼笼上黑压压乌云。
他刚才跑得几乎缺氧，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抱起周茹茹。软软瘦瘦的人，就这么近地贴着他。
他的胸膛起起伏伏，她也跟随着摇动。
“我送她回去。”
葛言想要挽救一下兄弟情：“你今晚有重要的事，我送她就行。”
谢谦没搭理他，抱着周茹茹走出房间。
慈善晚宴提前结束。有人收到风声，都等在门口。
谢谦抱着周茹茹穿过一双双好奇的目光。
女孩像是没什么体重，男人轻而易举地将她捧在手心。
今晚过后，他在外界眼里，就不是用情专一、没有黑料的人了。
但他就是不想放下，他想抱着她一直走下去。
人群里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泛了红。
谢谦和她目光相交，旁若无人地离开酒店。
*
周茹茹半睡半醒。偶尔睁眼的时候，霓虹灯令人炫目。
她还有些残存的意识，她知道怀抱她的人是谢谦。出于本能，她认为他不应该这样抱着她。
“让我下来吧。”
谢谦以为她不舒服。他缓缓蹲下，护她站立起来：“那种药，会让人动不了，说不出话，还要过几个小时才会消退，你别勉强。”
周茹茹两腿无力，两手不受控制地抓着谢谦手臂。
和他接触，没有异性的陌生感。甚至，又和从前某些画面模糊重叠。
但他说，他们以前不认识。
周茹茹恍惚地摇摇头，让自己清醒点。
“我先打了陶北北和冯炯，我没有办法才找你的，原以为你不会接，那我就完了。谢先生，这份情，我会记一辈子的。”
都这个时候，依旧说得这样生分。谢谦心疼，脱下西装披在她身上：“说话算话，你要记一辈子。”
话音刚落，广场中央的水池喷涌而出，几十米高的水柱在空中翩然起舞。
周茹茹感知混沌，她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迷茫地看向四周。谢谦将她转向喷泉。
此时，光影攒动，水雾虚化。周茹茹眼皮越来越沉，不由自主地将头靠在谢谦肩上。
她越发恍惚，好像被拉入幻境。
那年冰冷的雨水，疾驰而来的车辆，喧嚣的人群。
昏睡前，好像身体被控制，凑近谢谦脖颈：“告诉谢谦，我不后悔，照顾好这个孩子。”
*
广场的另一边，何艺祯从热闹的人群中走过。
窈窕的身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但冷若冰山的脸孔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她就知道，什么已经放下，都是假的。
她高傲地抬了抬头，睥睨着周围投来的目光。想要从那个女人手中，抢回谢谦的心，有什么难的，她背后有虹盛集团，她最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她还有六年的陪伴。
可她不愿。
她这辈子都不会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
她走到无人处，痛苦起来。
她始终没能变成父亲希望的人，控制不住地，动了心。
要说是什么时候，大概是那年历经十几个小时飞机，气压令人头涨，一出舱，就看到少年低头看手机，抬头的一刹那嘴角笑容停留，这一笑就是她的六年。
*
葛言在海丰酒店门口，焦急地张望着。看见谢谦的车开来，连忙围上来。
“已经来了一波记者，都让我给打发了。你赶紧开个价，把这新闻给买了。”
谢谦将车停稳，到副驾驶座将昏睡的周茹茹抱出：“我爸会出钱的，我着什么急。”
躲在酒店外围的狗仔，看见谢谦的车子，从树丛里探出身拍照。
葛言将手摇成了风扇，几人马上跑过去拦住他们拍照。
葛言捂着额头：“我的天，你这么高调干什么，你这是为她好吗。”
谢谦停下，看向小葛，小葛吓得一哆嗦。毕竟他怀中这位女人，实在特殊。
“我看到名单上又许欢，就让她回去了。她是怎么进去的我可不知道，你别找我麻烦啊。”
兄弟一场，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找他麻烦了。
“葛言，谢谢你。”
葛言像是吃了蜜糖：“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给她开好房间了，这里走。”
“她睡我房间。”
*
纯白纱帘如海浪般拱起，又落下。
谢谦看着窗外。相较于钱江新城，西湖的夜景更显宁静。
刚才是冲动了。他无所谓记者怎么写他，可他抱着周茹茹出现在人群里，也不知道会将她推到怎样的风口浪尖上。
就是从知道她陷入危险，他开始失去理智，克制不住的愤怒。
葛言叫来周艳，帮周茹茹换洗，就在豆豆的房间。
“好……好……就是，您说他怎么这样呢。叔叔您放心，我看到他，一定向您汇报！”葛言毕恭毕敬，赔笑着挂了电话。
“你爸找你找不到，打给我了。”电话一挂，他哭丧着脸对谢谦说，“他说这次牵扯到虹盛集团，不是钱的事就能搞定。他让你赶紧去找何盛解释清楚。”
“阿远说他联系了几家本土媒体，都说不会发新闻。但今晚有好几家全国性媒体，他的面子没那么大啊。CEO的形象代表着公司形象，你要是出问题，你们公司就得受牵连。类似的新闻你别说没看到过，你赶紧想想办法吧。”
谢谦眼神凝重，像是专心思考着什么。
【告诉谢谦，我不后悔，照顾好这个孩子。】
那声音好像穿透多年的时光，传到他的耳边。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时候，对谁说的。
还有，她不后悔什么。
内心深处不断撞击。所有的问题，似乎都指向同一个答案。
失忆前的托付。
“算了算了，魂都跑到屋里去了，说了也白说。”葛言无奈地总结道，“这次小心点，别忘了措施都做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