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麦克风被他高高地举在空中。他故意往上面吹了一口气，嘈杂的声音绕着场地回荡，于是刚从音乐里逃出来的耳朵又嗡嗡响。
他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到他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好像噙着一片浅色的碎钻，纤长的粉色睫毛飞舞着，他高高地把嘴角扯起来，露出底下紧紧咬着的尖锐虎牙。他的下半张脸很干净，嘴角的皮肤很白，剧烈运动让他半张脸涨红，他大摇大摆地从口腔中吐出长长的舌头，红色的肉在中间捧着银色的圆钉。
撬开香槟之后白色的酒沫一股脑从玻璃里挤出来，三途春千夜刚才一只手随意在台前晃酒瓶，酒里的气体发出刺破空气的拥挤的、类似于鸟类鸣叫的声音，大面积喷溅在地面。汗水和酒水濡湿了他一大片扯开的领口，喘息间胸膛猛烈地起伏着，黑色的长袖上挂的十来缕银色闪片被呈斑点状的灯照射后反射出亮光，随着他身体的晃动碰撞、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他背后的屏幕暗下去，很快变成属于三途的logo。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三、二、一，等三途春千夜终于把它握成拳，靴子在原地蹦了两下、他轻快地从台中央奔跑到边缘，鞋跟卡在边缘棱角上蹬出，大腿下压扯得紧身裤绷紧。
三途春千夜猛地坠入人海里。
她听到男男女女的尖叫，音调相当高，随着舞台边缘向上喷发的乳白色烟雾和开始播放的音乐全部挤进她的耳膜。她一点儿不觉得晕乎，只是奋力踮起脚尖抬起头来好让自己不被亢奋的人流给挤错位，她高高地举起正在拍摄的手机试图在攒动的人头和手机屏幕中录到三途春千夜的身影，前后背都被人挤着，她突然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三途春千夜落进观众里。他很瘦，所以可以被粉丝高高地举起来，她谨慎地观察着许多只手托着他前进的方向，这晓得他是准备顺势游场，而她这次正好位于一个他必经的位置。湿润而肿胀的心脏火热地为他跳动起来，她结束了录制，把手机重新掖进兜里。滑溜溜的手掌把金属外壳都给弄得滑溜，她险些把它丢到地上。
三途春千夜接近她时，她觉得吞咽唾沫这件简单事都变得相当困难。她得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头才不至于让自己太激动而晕过去，把手掌长长地伸出人海的瞬间，她眼前朦胧地想起更多关于三途春千夜的事，她呼嘶呼嘶地从人流中喘着气，脚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刺痛着传递到她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突然变得有些失神，在舞台喷出的交替的烟雾中好像看到三途春千夜的脸。他扯着深褐色的嘴角的疤痕，那菱形变得扁平而尖锐，然后他把烟头插在灭烟砂里。火焰熄灭的气音缩小，橙黄色的烟蒂叠成一排一排地在烟灰缸里盛开，上边被唾液濡湿，下边被火烧焦，深色浅色交替着渐变，她好不容易把视线从他发黄的指节上移到玻璃制的烟灰缸上，她觉得那绕成一圈的烟蒂颇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像它重叠的橘黄色花瓣。
三途春千夜在烟灰缸里种出向日葵。他的手指又细又长，指节相当凸出，白皙的皮肤上有粗砺的深色的茧子，常年吸烟造成他指尖焦黄。他用这双手握枪，把沉甸甸的枪扣在桌面上，垂着头点烟。粉色碎发下透出他填满阴霾的浅色眼眸，她给他点火，跳动的火钻进他的眼睛里，他把眉毛向上挑，她清楚地看到他眼白里渗出的血丝。
三途春千夜用嘴唇叼住烟蒂，用底下一排牙齿咬住烟好叫它向上翘起，她感觉自己的大拇指正被火焰灼烧着。她低眉顺眼地在他面前表现出最温顺的姿态，三途春千夜拽着她的小臂在上面留下三个排列整齐的深紫色指甲印，毛细血管破裂之后皮肤底下渗出红色。
她知道自己正因为他而浑身颤抖着，控制好自己的牙齿和舌头不打着颤对他说话真困难，但她还是老实地伏在他的膝头充当一个人形玩偶的职责，三途春千夜粗糙的指腹轻轻挠她的下巴，隔着一层皮揉她的喉咙，让她浑身发痒。
“最近工作完成的很好。”
她答应着，几乎享受地允许他一步一步用力地掐紧她的脖子。多次被扼住脖颈留下一道抹不掉的痕迹，她权当这是三途春千夜给她上的栓，他缓慢地掐住她，又慢慢地松开手，张嘴叫她喘气。
呼吸频率被他控制的感觉好像三途春千夜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这认识让她喜悦地瞪大眼睛。三途春千夜叼着的烟贴近她的面部，烟涌进她的眼睛和呼吸道，鼻腔和眼睛火辣辣地疼，烟灰落在皮肤上让她的身体发热，她控制不住地落泪，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外涌出来，她张着嘴喘气，每一次吸入空气都让喉咙摩擦着发出难听的声音。
她从摇晃的暧昧的视野里看到三途春千夜模糊的脸，他下垂的眼眸边缘有暗色的眼袋，她看到一根粉色的睫毛沾在他的脸颊上，他用大拇指边缘不轻不重地摩擦着她的下颚，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有时候觉得自己可以就此成为三途春千夜的家养猫――他可以打她，骂她，这都无所谓，只要她可以一直像这样陪伴在他身边，就一切都好。
她想自己就是喜欢三途春千夜。
她沉浸在他带给她的每一次奇妙的体验中，她的心脏因为他而跳动，紧张而羞涩地收缩，他用他的全部把她灌满，她的骨骼、神经、皮肉，好像在遇到三途春千夜之后才变得有用。她幻想着自己能够成为三途春千夜腹中的什么东西，他的食物？他的子嗣？啊啊、那种事情无所谓。
枪在桌面旋转一圈，黑洞洞的口子对准她。她只是乖巧地伏在三途春千夜的膝盖上，她隔着他绷紧的西装裤，感受到他身上炙热的温度。他湿润的手心整个儿捂住她的下半张脸，血液经过一段时间的干涸后变成啫喱状，咸咸地灌进她唇缝间，三途春千夜把一粒胶囊从牙齿间推进她口腔，胶囊壳被他捏瘪，粉末从里面溢出来，她嗅到三途春千夜身上的干燥气味。
她干涩地将它吞下去，不上不下地卡在胸腔的位置，涨痛的苦涩随着每一次呼气从深处被顶上来。
她喜欢三途春千夜什么？
他们这种人，谈论爱和喜欢这件事本身就是值得羞耻的。她自认为自己不配拥有这种情感，更配不上直视三途春千夜。她闭上眼睛亲吻他嘴角的疤痕，干燥的皮肤相贴、她的温度传递到他身上，心脏同频率地振动起来，她紧张得眼皮一直颤抖，她必须闭上眼睛，才不让情感从它们里面倾泄而出。
回过神来就已经心甘情愿地将脖颈送到他手底下，彻底成为他的走狗，彻底皈依。几乎要被这感情给冲晕，她在三途春千夜身边时分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她爱三途春千夜身上的每一处伤疤、这一切促使他成为现在这副讨人喜欢的样子，一颗赤红的多汁的心脏被他的手指捏紧，溢出液体。
爱情是一种奇异的东西，它遮住她的双眼，让她的身体为他变得滚烫。
她果然还是喜欢三途春千夜，也不一定是喜欢“三途春千夜”。她在电脑上与“三途春千夜”重新对上视线时，封锁的记忆泄洪似的喷出，她几乎要颤抖着摁不下去鼠标，他的碧绿色眼眸闪烁着再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于是她的全部变得有意义、变得五彩斑斓，身体的记忆叫嚣着贴近，然而她爱慕的人脸上已经没有疤痕，也不会再回到她身边。
没有被称为是梵天的组织，她也不会与他相遇。
这样就好，一直维持距离就好，一直以观众的身份自居，远远地坐在台下就好。就算在那个世界是如此亲近、就算她真的爱他，那就这样也好。她第一次抢他演出的票、第一次站在静静地等待开场的人群中，她举高着闪烁的手机屏幕，直到灯光亮起、三途春千夜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啊，多近啊，还差几步就可以触碰到他了，还差几步三途春千夜那细长的、多茧的手指就可以抚摸上她的脖颈。他蹲在舞台边上，手拍过一溜观众伸出的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为他的陌生的大部分。
一触即分的手掌，疼痛的火辣辣的拍击，经过麦克风变得有些失真的声音，三途春千夜化过淡妆的脸庞。她竟然有一瞬间为他失声痛哭。
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嘀嗒着没进领口。她嚷嚷着：这样才不好！不好！可是没有人会听清她的话，她细长脖颈上青青紫紫的指印不再是三途春千夜的标记，她捂住脸挣扎着想要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却无论如何无法摆脱三途春千夜。
睡眠变得很正常，身体也不会因为缺乏药物而发抖，明明是这么美好的新生活，她却发自内心地怨恨三途春千夜曾经带给她的美好幻梦。
人的头颅、人舞动的手掌，向上努力伸长去触碰他，好像水的波浪一样。浪一波一波地涌向她，音响里放出震耳欲聋的鸣笛，她一直注视的那片向上喷出的烟雾散去，刚才被人踩踏的脚趾痛得蜷缩起来，她突然就是觉得全身都痛。好痛、好痛，痛得受不了。
三途春千夜被人群向她这边托来。她突然生出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情，手指微微蜷缩着，下一秒又坚定地抻直胳膊，她直直地将手伸向他那边。
他呈大字型，用细长的四肢推动自己。她的指尖先碰到他绑起来的发尾，紧接着掌根摁在他的后脖颈。她用手掌托住他，隔着薄薄的演出服感受到他肩胛骨的凸起，还有他露出的粘腻的皮肤纹路，她湿热而疼痛的掌心和他的后背紧紧相贴，她恍惚着想倘若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可是她还是顺着趋势推开他、把他的身体托向后排，她的皮肤蹭过演出服上一缕一缕的闪片，他的项链落在她头顶。他坠落下去，而她笃定地接住他，他身上有香水和汗液混杂的气味，她突然想起更早更早之前他身上的血腥味。于是她毫无顾忌地为他大声尖叫起来，她的尖叫声混进其他人的声音里，藏进环绕整个场地的音乐里，她听到他在笑，轻快地、张扬地笑着，衣角从她指间像鱼儿似的溜走。
她恍惚地流泪，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已经被牙齿深深地印下一排血印子。她无措地、后知后觉地把滞在空中的手臂收回去，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与悲伤要将她吞没。
她想，这种隐秘的肌肤相贴会是他们这辈子最接近的时候。
他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到他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好像噙着一片浅色的碎钻，纤长的粉色睫毛飞舞着，他高高地把嘴角扯起来，露出底下紧紧咬着的尖锐虎牙。他的下半张脸很干净，嘴角的皮肤很白，剧烈运动让他半张脸涨红，他大摇大摆地从口腔中吐出长长的舌头，红色的肉在中间捧着银色的圆钉。
撬开香槟之后白色的酒沫一股脑从玻璃里挤出来，三途春千夜刚才一只手随意在台前晃酒瓶，酒里的气体发出刺破空气的拥挤的、类似于鸟类鸣叫的声音，大面积喷溅在地面。汗水和酒水濡湿了他一大片扯开的领口，喘息间胸膛猛烈地起伏着，黑色的长袖上挂的十来缕银色闪片被呈斑点状的灯照射后反射出亮光，随着他身体的晃动碰撞、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他背后的屏幕暗下去，很快变成属于三途的logo。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三、二、一，等三途春千夜终于把它握成拳，靴子在原地蹦了两下、他轻快地从台中央奔跑到边缘，鞋跟卡在边缘棱角上蹬出，大腿下压扯得紧身裤绷紧。
三途春千夜猛地坠入人海里。
她听到男男女女的尖叫，音调相当高，随着舞台边缘向上喷发的乳白色烟雾和开始播放的音乐全部挤进她的耳膜。她一点儿不觉得晕乎，只是奋力踮起脚尖抬起头来好让自己不被亢奋的人流给挤错位，她高高地举起正在拍摄的手机试图在攒动的人头和手机屏幕中录到三途春千夜的身影，前后背都被人挤着，她突然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三途春千夜落进观众里。他很瘦，所以可以被粉丝高高地举起来，她谨慎地观察着许多只手托着他前进的方向，这晓得他是准备顺势游场，而她这次正好位于一个他必经的位置。湿润而肿胀的心脏火热地为他跳动起来，她结束了录制，把手机重新掖进兜里。滑溜溜的手掌把金属外壳都给弄得滑溜，她险些把它丢到地上。
三途春千夜接近她时，她觉得吞咽唾沫这件简单事都变得相当困难。她得用力咬住自己的舌头才不至于让自己太激动而晕过去，把手掌长长地伸出人海的瞬间，她眼前朦胧地想起更多关于三途春千夜的事，她呼嘶呼嘶地从人流中喘着气，脚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刺痛着传递到她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突然变得有些失神，在舞台喷出的交替的烟雾中好像看到三途春千夜的脸。他扯着深褐色的嘴角的疤痕，那菱形变得扁平而尖锐，然后他把烟头插在灭烟砂里。火焰熄灭的气音缩小，橙黄色的烟蒂叠成一排一排地在烟灰缸里盛开，上边被唾液濡湿，下边被火烧焦，深色浅色交替着渐变，她好不容易把视线从他发黄的指节上移到玻璃制的烟灰缸上，她觉得那绕成一圈的烟蒂颇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像它重叠的橘黄色花瓣。
三途春千夜在烟灰缸里种出向日葵。他的手指又细又长，指节相当凸出，白皙的皮肤上有粗砺的深色的茧子，常年吸烟造成他指尖焦黄。他用这双手握枪，把沉甸甸的枪扣在桌面上，垂着头点烟。粉色碎发下透出他填满阴霾的浅色眼眸，她给他点火，跳动的火钻进他的眼睛里，他把眉毛向上挑，她清楚地看到他眼白里渗出的血丝。
三途春千夜用嘴唇叼住烟蒂，用底下一排牙齿咬住烟好叫它向上翘起，她感觉自己的大拇指正被火焰灼烧着。她低眉顺眼地在他面前表现出最温顺的姿态，三途春千夜拽着她的小臂在上面留下三个排列整齐的深紫色指甲印，毛细血管破裂之后皮肤底下渗出红色。
她知道自己正因为他而浑身颤抖着，控制好自己的牙齿和舌头不打着颤对他说话真困难，但她还是老实地伏在他的膝头充当一个人形玩偶的职责，三途春千夜粗糙的指腹轻轻挠她的下巴，隔着一层皮揉她的喉咙，让她浑身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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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应着，几乎享受地允许他一步一步用力地掐紧她的脖子。多次被扼住脖颈留下一道抹不掉的痕迹，她权当这是三途春千夜给她上的栓，他缓慢地掐住她，又慢慢地松开手，张嘴叫她喘气。
呼吸频率被他控制的感觉好像三途春千夜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这认识让她喜悦地瞪大眼睛。三途春千夜叼着的烟贴近她的面部，烟涌进她的眼睛和呼吸道，鼻腔和眼睛火辣辣地疼，烟灰落在皮肤上让她的身体发热，她控制不住地落泪，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外涌出来，她张着嘴喘气，每一次吸入空气都让喉咙摩擦着发出难听的声音。
她从摇晃的暧昧的视野里看到三途春千夜模糊的脸，他下垂的眼眸边缘有暗色的眼袋，她看到一根粉色的睫毛沾在他的脸颊上，他用大拇指边缘不轻不重地摩擦着她的下颚，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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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自己就是喜欢三途春千夜。
她沉浸在他带给她的每一次奇妙的体验中，她的心脏因为他而跳动，紧张而羞涩地收缩，他用他的全部把她灌满，她的骨骼、神经、皮肉，好像在遇到三途春千夜之后才变得有用。她幻想着自己能够成为三途春千夜腹中的什么东西，他的食物？他的子嗣？啊啊、那种事情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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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干涩地将它吞下去，不上不下地卡在胸腔的位置，涨痛的苦涩随着每一次呼气从深处被顶上来。
她喜欢三途春千夜什么？
他们这种人，谈论爱和喜欢这件事本身就是值得羞耻的。她自认为自己不配拥有这种情感，更配不上直视三途春千夜。她闭上眼睛亲吻他嘴角的疤痕，干燥的皮肤相贴、她的温度传递到他身上，心脏同频率地振动起来，她紧张得眼皮一直颤抖，她必须闭上眼睛，才不让情感从它们里面倾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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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还是喜欢三途春千夜，也不一定是喜欢“三途春千夜”。她在电脑上与“三途春千夜”重新对上视线时，封锁的记忆泄洪似的喷出，她几乎要颤抖着摁不下去鼠标，他的碧绿色眼眸闪烁着再次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于是她的全部变得有意义、变得五彩斑斓，身体的记忆叫嚣着贴近，然而她爱慕的人脸上已经没有疤痕，也不会再回到她身边。
没有被称为是梵天的组织，她也不会与他相遇。
这样就好，一直维持距离就好，一直以观众的身份自居，远远地坐在台下就好。就算在那个世界是如此亲近、就算她真的爱他，那就这样也好。她第一次抢他演出的票、第一次站在静静地等待开场的人群中，她举高着闪烁的手机屏幕，直到灯光亮起、三途春千夜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啊，多近啊，还差几步就可以触碰到他了，还差几步三途春千夜那细长的、多茧的手指就可以抚摸上她的脖颈。他蹲在舞台边上，手拍过一溜观众伸出的手，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为他的陌生的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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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变得很正常，身体也不会因为缺乏药物而发抖，明明是这么美好的新生活，她却发自内心地怨恨三途春千夜曾经带给她的美好幻梦。
人的头颅、人舞动的手掌，向上努力伸长去触碰他，好像水的波浪一样。浪一波一波地涌向她，音响里放出震耳欲聋的鸣笛，她一直注视的那片向上喷出的烟雾散去，刚才被人踩踏的脚趾痛得蜷缩起来，她突然就是觉得全身都痛。好痛、好痛，痛得受不了。
三途春千夜被人群向她这边托来。她突然生出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情，手指微微蜷缩着，下一秒又坚定地抻直胳膊，她直直地将手伸向他那边。
他呈大字型，用细长的四肢推动自己。她的指尖先碰到他绑起来的发尾，紧接着掌根摁在他的后脖颈。她用手掌托住他，隔着薄薄的演出服感受到他肩胛骨的凸起，还有他露出的粘腻的皮肤纹路，她湿热而疼痛的掌心和他的后背紧紧相贴，她恍惚着想倘若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可是她还是顺着趋势推开他、把他的身体托向后排，她的皮肤蹭过演出服上一缕一缕的闪片，他的项链落在她头顶。他坠落下去，而她笃定地接住他，他身上有香水和汗液混杂的气味，她突然想起更早更早之前他身上的血腥味。于是她毫无顾忌地为他大声尖叫起来，她的尖叫声混进其他人的声音里，藏进环绕整个场地的音乐里，她听到他在笑，轻快地、张扬地笑着，衣角从她指间像鱼儿似的溜走。
她恍惚地流泪，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已经被牙齿深深地印下一排血印子。她无措地、后知后觉地把滞在空中的手臂收回去，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与悲伤要将她吞没。
她想，这种隐秘的肌肤相贴会是他们这辈子最接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