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换好了没？”唐逾静在休息室门口催促着。
路以柠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她：“待会骑马？”
“嗯，程黎已经过去了。”
路以柠把毛巾挂回去，跟着她出去。
游泳馆跟跑马场真就天南海北，路以柠觉得网上说“我家保姆和保安异地恋”的人说的是真的。
有钱人，真特么的潇洒。
据唐逾静说这跑马场的某些机构还未完善，所以现在只是一个仅供休闲的娱乐场所，他们可以随便玩。
程黎从小跟着她哥到出去玩，骑马就是小菜一碟，这会已经提拉着缰绳施施然走到她身边。
路以柠愣了愣，然后立马伸出手做了个万福礼，恭敬的对马背上的人说：“娘娘要小的做什么？小的这就去做——”
程黎笑的不行，然后朝她挥了挥马鞭：“小柠子，臣妾一向知道你的拍照技术好，今儿个就给宫里的贵妃们拍几张照吧，逾贵妃已经给你拿相机去了。”
路以柠听到这话立马开心的笑了起来：“小的遵命。”
没一会，段子琛拿着一台单反递给她：“唐逾静还在挑马，让我给你送过来。”
路以柠道声谢，小心翼翼接过手，熟练地调制设备，段子琛在边上没忍住问：“兼职还要学摄影？”
路以柠不舍的把眼睛从镜头上移开，有些好笑的对他说：“这个纯属个人爱好，皇上真是不亲民，小的兼职只能发发传单刷刷墙了。”
段子琛弯起嘴角：“怎么？朕下次陪你一起发传单亲亲民？”
“可以啊，小的不敢有意见。”
程黎趴在马背上，一手给马顺毛，对段子琛解释：“路以柠从初中起就爱上了摄影，跟中了毒一样，一朝沉迷无法自拔——你慢慢弄，我去溜两圈。”
说完就一拉缰绳，马蹄扬起，跑远了。
路以柠往后小跑几步，举起相机，冲着段子琛笑：“段哥，段哥，看这边！”
段子琛视线一直就跟着他，只轻轻转动身子——
“咔擦”——画面定格在段子琛微微翘起的嘴角中，身后是广袤的草场，前方是举着相机的女孩儿，他是主角儿，站在蓝天下。
……
路以柠拿着相机的兴奋劲在段子琛牵来一匹马时达到了顶峰。
段子琛问她要不要试试，她放下相机，犹豫着：“可是我一点儿也不会……”
段子琛微微颔首，说：“听我指挥，我让你享受一回当贵妃的感觉。”
路以柠笑：“不行，我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必须是皇后！”
段子琛拍了拍马，说：“好，皇后娘娘，请上马——”
路以柠绕到左边去，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换马靴。
段子琛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当当当”就变出了一双皮质马靴：“37码，合脚吗？”
路以柠松开鞋带，有些站不稳，段子琛把手臂伸过来让她扶着。
她微微定了身形，回答：“合脚。你好厉害哦！今天你是哆啦A段！”
段子琛无奈笑笑，偏偏路以柠犯贱：“你不讽刺我，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段子琛一脸无辜：“我讽刺过你吗？我很温和的。”
路以柠懒得听他胡说八道，一把踩住马镫往马背上坐，可是还是有点高，不得不要段子琛扶两下。
但一上去，她就有些害怕了，太高了啊！
段子琛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她的耳边，沉的让她慢慢冷静下来：“不要害怕，马会感知到你的情绪，你如果慌张，它也会跟你共情，所以别紧张，放松。”
段子琛拉住缰绳，顺顺马背，对上面的人说：“路以柠，看前方，不要看下面。”
很神奇，路以柠那颗怦怦乱跳的心就像是被他安抚，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平静的以至于她想笑。
马大概是匹老马，很温顺，被段子琛牵着慢慢走。
路以柠看着前方，又看了看段子琛，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像开水“咕噜咕噜”冒泡泡一样，感觉不论发生什么都能接受，要开心的起飞。
她不敢晃得太厉害，举了相机，问段子琛：“我可以在马背上拍照吗？会不会很危险。”
“可以。它很乖，不会有危险。”
路以柠看着相机，画面里有蓝天、白云、草场，有策马扬鞭的程黎和唐逾静，还有互相追逐的江延和陈意泽……最终画面停留在身边那个人温柔缱绻的眼神里。
.
继庄园那天过后，路以柠又回归到兼职生活。
国庆节这么热闹，旅游的一大把，她这个关头去兼职还挺赚钱。
不过她偶尔也去她妈开的蛋糕店里转悠两下。
国庆最后一天，她刚写完作业去兼职的奶茶店工作，就碰到了段子琛。
对方可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她，一时没说话。
刚过饭点，路以柠还没到工作时间，索性就跑出来跟他聊天。
她坐在门口的长椅上，问身边的男生：“你去哪啊？”
男生开口：“回家。”
路以柠有些奇怪的看着这条路的方向，明明倾川西苑跟这条路恰好相反，回哪门子的家？！
她也没多问：“你吃过午饭了么？”
“和谢许珩一起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路以柠觉得段子琛心情不太好。
你看，他连语气都变回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了。她有些失落的想。
段子琛像是思索良久，终于问她：“你什么兼职都做？”
路以柠记得自己好像没给他讲这些，便问：“什么都做？比如？”
段子琛想也没想：“游乐场发传单，还有，装扮成小熊揽客，嗯……和这个。”
路以柠瞬间站起来，嗤笑道：“好啊段子琛！你根本知道那天商场里的熊是我，干嘛不说？”
段子琛轻轻笑起来，像是觉得她这样好玩：“你也没问啊。”
路以柠气鼓鼓的，懒得和他讲。
段子琛去看她的脸：“别气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回答我：你做这么多兼职干什么？”
路以柠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就装装样子。
于是斜睨段子琛一样，放下环胸的双手，转过去：“那就告诉你吧——咳咳，就是意泽生日在十一月，我想送他一双球鞋，10月二十七那鞋就该出了，我趁着国庆做兼职赚钱呐。”
段子琛嘀咕了句“又是他”。
路以柠没听清，问他怎么了？
他清了清嗓子：“你多久开始准备的？”
路以柠：“刚开学吧。”
她察觉到某个坐在旁边的人心情更差了。
她有些忐忑的反省了一遍：我说错什么了？
结果是什么也没发现。
她看了看钟，对段子琛说：“你是不是要走了？”
段子琛一句“这么急着赶我走？”还未脱口就给她一句“你等我，我给你做奶茶，昨天刚学会的！”给堵回去了。
路以柠一边往店子里走，一边对他说：“放心啦，员工每天都有一杯免费饮品，不收你钱——我觉得我做的还可以。”
段子琛被她叭叭叭一大堆堵的说不出话，最后奶茶到手时还冰冰凉凉。
某只小狗眨眨眼，扬起明媚的笑容：“快喝快喝！看看好不好喝？！”
段子琛喉头一哽，“吸溜”一口，也不管尝没尝出味道，尽量真诚地夸了一顿：“哇！你好厉害哦！好好喝。”
路以柠：“……别学我说话。”
段子琛看着她，但笑不语。
.
国庆一过完，大大小小的假也算是过完了，所有人都得慢慢收心。
路以柠不再兼职后，周末大多数时候不是待在房间里跟化学做殊死搏斗，就是去蛋糕店晃悠。
“叮咚～”
微信传来一条新消息。
路以柠滑开查看。
「林老师：班长啊！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啊？」
路以柠回复的很快。
「吃柠檬吗：老师好，我今晚有时间。」
「林老师：回复这么快，是不是一直盯着手机？假期也要多看看书，把你那个化学提上来，不是就能保持年级前五了啊！」
路以柠：……
为什么回消息快了也要被教育！
「吃柠檬吗：好的，OK！谢谢老师关心！(微笑.jpg）」
「林老师：是这样啊，我这个呢，今天有点忙，想看看你能不能去学校校长室帮我领两份资料给谢许珩送过去，要填的东西比较多，明天教育局就催着要交，所以今天就必须要给他。我本来是要让他自己来的，但是必须要有一个证明人在，我就想着干脆你给他送过去算了，你看你有没有时间？」
路以柠看了看，觉得反正自己也没事干，就答应了。
.
从学校拿着档案袋出来，月上梢头，空气中却有些沉闷，没过一会便有闷雷打下来。
他拨通谢许珩的电话，却是另一个男生接的：“你好。”
路以柠愣了愣，反应过来应该是会长，赶在对方挂之前出声：“我是路以柠，我想找谢许珩。”
那头沉默了几秒，一阵窸窸窣窣后就换了个男生接听：“班长好～”
路以柠被他的笑意感染，不自觉笑了起来：“林老师应该告诉你了我会给你送资料，你在家吗？”
那头罕见的停顿几秒，就响起带着歉意的声音：“不好意思，班长，我忘记了，现在在外面，你可能要等上一会儿。”
说完，那头似乎又想到什么，语气明快起来，“你可以帮我拿给段子琛吗？他家住我家隔壁，我晚点去他那拿，谢谢班长～”
路以柠没觉得麻烦，便道：“可以，你跟段子琛说一句。”
那头应了声。
路以柠挂完电话，顺着路牌找到倾川西苑。
里面都是林立的小洋楼，坐落在各个地方，绿化面积很广，看着很漂亮。
她顺着门牌号看过去——
24户、25户、26户……就是这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紧张，在原地搓了搓手才上去摁响门铃。
她以为开门的会是个保姆阿姨，或者管家？
结果乍一看到门后的段子琛都没反应过来。
对方显然有些懵，不确定的说：“路以柠？”
路以柠见他这幅表情，晃了晃手中的档案袋，笑了笑：“是啊！谢许珩没告诉你，我会来给他送资料么？”
这时又有几声闷雷乍响。
她怕回去晚了路上得下雨，也不管段子琛什么反应，向他解释：“林老师让我给他送资料，他不在家，我……”
闷雷终于炸开天空，豆大的雨点猛砸下来，打在地上啪啪作响。
“……只好送到你家来了。”路以柠慢悠悠的补充完。
段子琛没开口，他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温柔到有点骇人：“珹珹？是不是珹珹回来啦？”
路以柠看到段子琛身形一僵，而后又恢复如常。
段子琛接过袋子，对她说了句“先进来”，把门关上了。
路以柠在原地犹豫要不要换鞋，可段子琛直接握着她的手腕走出玄关，拐过了客厅，上了楼。
她听到底下有人在说话，也来不及回头。
这大概是段子琛的房间，有个小客厅，茶几、沙发、电视一应俱全。
她还没缓过来，站在门口看到里面铺了毯子，还是停下来，把鞋脱了。
这会在灯光下，她才看清段子琛：穿着很柔软的纯黑家居服，头发也软趴趴的，配着暖光灯，让人感觉可爱的不得了，如果没有刚刚那顿雷厉风行的操作的话。
段子琛打开电视，把遥控器递给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倒对她说：“现在雨大，打伞也会淋湿，我叫车，车来了你再走。”
路以柠坐在沙发上，乖乖点头。
男生又说：“我先下去一会儿，茶几上有吃的，你先自己待在这，可以吗？”
路以柠不敢有异议，还是点头说“可以”。
段子琛走了后，路以柠随意点了部偶像爱情剧，百无聊赖的看着大落地窗外的雨。
噼里啪啦的，没有一点要停的架势。
路以柠开始环视这个平层。
靠窗那面全是由落地窗砌成的，视野很开阔。
整个房间走的都是简约风，不过到底是男生的房间，细看还是有一丝丝的乱。
比如校服外套就要掉不掉的挂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被子有一半都掉在了地上……
“砰——”
路以柠吓一跳，以为是幻听，结果楼下又接二连三的响起了玻璃、瓷器的破碎声。
她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又怕出去看会惹得段子琛不快，于是煎熬的在沙发上等着雨停。
电视里男女主也遇到这么个下雨天，倾盆大雨，女主不知道干嘛，哭得撕心裂肺——
段子琛进来了。
还递给她一杯热果汁，路以柠喝了一口——蜂蜜柚子茶。
刚刚段子琛递过来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对方手上的血痕。
她又喝了口，没说话。
段子琛什么都没解释，大概率是不想自己知道的事。路以柠漫无边际的想。
她搁了玻璃杯，忍不住去看他的手，最后挪开视线：“你放假就待在家里么？”
她又去看了看对方的手。
段子琛拆了条巧克力棒给她：“嗯。”
路以柠咬了一口，还是忍不住去看。
段子琛似乎终于被她盯得受不了了，叫她名字：“路以柠。”
“啊，啊？”
段子琛拿纸巾抹去了手背的血，说：“我不疼，只是不小心刮到的。”
路以柠终于不用憋着那口气了，一下就跳到他面前，举起他的手：“这么多条口子，你要多不小心？有酒精么，好歹消消毒。”
男生由着她动作，道：“有，在那边那个柜子上。”
路以柠按他指的位置走过去，果然看到两瓶消毒水，还有一堆药，那些名字太冗长，看不懂。
她取了消毒水和棉签，顺口就问了：“怎么那么多药？保健品？”
段子琛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路以柠直觉肯定没好话。
果然——
“预防你神经衰弱给你买的，快吃，一瓶不够就两瓶。”
——“滚呐！”
她恶狠狠的走过来，倒消毒水的时候故意往他手上猛的一倒，惹的段子琛“咝～”一声。
“活该，谁让你不积口德。”
路以柠涂完药，洗了个手，回来继续吃饼干。
外面闷雷滚滚，暴雨没有要歇的架势，也不知道车什么时候来。
她百无聊赖地又往嘴里扔了块薯片，段子琛放下手机叫她：“路以柠。”
“怎么？”
段子琛把目光移向她，说：“楼下那个人是我妈。”
路以柠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又有些愣怔：“嗯，啊？”
段子琛看着她重复：“你站在门口时，里面说话的人是我妈，刚刚我下楼，摔东西的那个人，也是我妈。”
路以柠有些怔怔的，对他说：“那……你们是吵架了么？”
段子琛终于不再看他，看着电视剧里男女主下雨天的分手桥段，说：“没有。我妈妈，她生病了。”
路以柠感觉喉头涩涩的，她听见自己小心翼翼说：“我有打扰到阿姨休息么？要不我现在走吧。”
段子琛笑了：“你在说什么？模仿这个女主角淋雨吗？”
路以柠被他转移注意力，扔了个抱枕过去：“你看我像智障么，段子琛？我不会拿伞的啊！”
段子琛接住她的抱枕：“是是是，你最聪明了——小的肯定不敢让你淋雨。”
“滚！”
路以柠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她：“待会骑马？”
“嗯，程黎已经过去了。”
路以柠把毛巾挂回去，跟着她出去。
游泳馆跟跑马场真就天南海北，路以柠觉得网上说“我家保姆和保安异地恋”的人说的是真的。
有钱人，真特么的潇洒。
据唐逾静说这跑马场的某些机构还未完善，所以现在只是一个仅供休闲的娱乐场所，他们可以随便玩。
程黎从小跟着她哥到出去玩，骑马就是小菜一碟，这会已经提拉着缰绳施施然走到她身边。
路以柠愣了愣，然后立马伸出手做了个万福礼，恭敬的对马背上的人说：“娘娘要小的做什么？小的这就去做——”
程黎笑的不行，然后朝她挥了挥马鞭：“小柠子，臣妾一向知道你的拍照技术好，今儿个就给宫里的贵妃们拍几张照吧，逾贵妃已经给你拿相机去了。”
路以柠听到这话立马开心的笑了起来：“小的遵命。”
没一会，段子琛拿着一台单反递给她：“唐逾静还在挑马，让我给你送过来。”
路以柠道声谢，小心翼翼接过手，熟练地调制设备，段子琛在边上没忍住问：“兼职还要学摄影？”
路以柠不舍的把眼睛从镜头上移开，有些好笑的对他说：“这个纯属个人爱好，皇上真是不亲民，小的兼职只能发发传单刷刷墙了。”
段子琛弯起嘴角：“怎么？朕下次陪你一起发传单亲亲民？”
“可以啊，小的不敢有意见。”
程黎趴在马背上，一手给马顺毛，对段子琛解释：“路以柠从初中起就爱上了摄影，跟中了毒一样，一朝沉迷无法自拔——你慢慢弄，我去溜两圈。”
说完就一拉缰绳，马蹄扬起，跑远了。
路以柠往后小跑几步，举起相机，冲着段子琛笑：“段哥，段哥，看这边！”
段子琛视线一直就跟着他，只轻轻转动身子——
“咔擦”——画面定格在段子琛微微翘起的嘴角中，身后是广袤的草场，前方是举着相机的女孩儿，他是主角儿，站在蓝天下。
……
路以柠拿着相机的兴奋劲在段子琛牵来一匹马时达到了顶峰。
段子琛问她要不要试试，她放下相机，犹豫着：“可是我一点儿也不会……”
段子琛微微颔首，说：“听我指挥，我让你享受一回当贵妃的感觉。”
路以柠笑：“不行，我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必须是皇后！”
段子琛拍了拍马，说：“好，皇后娘娘，请上马——”
路以柠绕到左边去，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换马靴。
段子琛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当当当”就变出了一双皮质马靴：“37码，合脚吗？”
路以柠松开鞋带，有些站不稳，段子琛把手臂伸过来让她扶着。
她微微定了身形，回答：“合脚。你好厉害哦！今天你是哆啦A段！”
段子琛无奈笑笑，偏偏路以柠犯贱：“你不讽刺我，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段子琛一脸无辜：“我讽刺过你吗？我很温和的。”
路以柠懒得听他胡说八道，一把踩住马镫往马背上坐，可是还是有点高，不得不要段子琛扶两下。
但一上去，她就有些害怕了，太高了啊！
段子琛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她的耳边，沉的让她慢慢冷静下来：“不要害怕，马会感知到你的情绪，你如果慌张，它也会跟你共情，所以别紧张，放松。”
段子琛拉住缰绳，顺顺马背，对上面的人说：“路以柠，看前方，不要看下面。”
很神奇，路以柠那颗怦怦乱跳的心就像是被他安抚，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平静的以至于她想笑。
马大概是匹老马，很温顺，被段子琛牵着慢慢走。
路以柠看着前方，又看了看段子琛，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像开水“咕噜咕噜”冒泡泡一样，感觉不论发生什么都能接受，要开心的起飞。
她不敢晃得太厉害，举了相机，问段子琛：“我可以在马背上拍照吗？会不会很危险。”
“可以。它很乖，不会有危险。”
路以柠看着相机，画面里有蓝天、白云、草场，有策马扬鞭的程黎和唐逾静，还有互相追逐的江延和陈意泽……最终画面停留在身边那个人温柔缱绻的眼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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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庄园那天过后，路以柠又回归到兼职生活。
国庆节这么热闹，旅游的一大把，她这个关头去兼职还挺赚钱。
不过她偶尔也去她妈开的蛋糕店里转悠两下。
国庆最后一天，她刚写完作业去兼职的奶茶店工作，就碰到了段子琛。
对方可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她，一时没说话。
刚过饭点，路以柠还没到工作时间，索性就跑出来跟他聊天。
她坐在门口的长椅上，问身边的男生：“你去哪啊？”
男生开口：“回家。”
路以柠有些奇怪的看着这条路的方向，明明倾川西苑跟这条路恰好相反，回哪门子的家？！
她也没多问：“你吃过午饭了么？”
“和谢许珩一起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路以柠觉得段子琛心情不太好。
你看，他连语气都变回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了。她有些失落的想。
段子琛像是思索良久，终于问她：“你什么兼职都做？”
路以柠记得自己好像没给他讲这些，便问：“什么都做？比如？”
段子琛想也没想：“游乐场发传单，还有，装扮成小熊揽客，嗯……和这个。”
路以柠瞬间站起来，嗤笑道：“好啊段子琛！你根本知道那天商场里的熊是我，干嘛不说？”
段子琛轻轻笑起来，像是觉得她这样好玩：“你也没问啊。”
路以柠气鼓鼓的，懒得和他讲。
段子琛去看她的脸：“别气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回答我：你做这么多兼职干什么？”
路以柠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就装装样子。
于是斜睨段子琛一样，放下环胸的双手，转过去：“那就告诉你吧——咳咳，就是意泽生日在十一月，我想送他一双球鞋，10月二十七那鞋就该出了，我趁着国庆做兼职赚钱呐。”
段子琛嘀咕了句“又是他”。
路以柠没听清，问他怎么了？
他清了清嗓子：“你多久开始准备的？”
路以柠：“刚开学吧。”
她察觉到某个坐在旁边的人心情更差了。
她有些忐忑的反省了一遍：我说错什么了？
结果是什么也没发现。
她看了看钟，对段子琛说：“你是不是要走了？”
段子琛一句“这么急着赶我走？”还未脱口就给她一句“你等我，我给你做奶茶，昨天刚学会的！”给堵回去了。
路以柠一边往店子里走，一边对他说：“放心啦，员工每天都有一杯免费饮品，不收你钱——我觉得我做的还可以。”
段子琛被她叭叭叭一大堆堵的说不出话，最后奶茶到手时还冰冰凉凉。
某只小狗眨眨眼，扬起明媚的笑容：“快喝快喝！看看好不好喝？！”
段子琛喉头一哽，“吸溜”一口，也不管尝没尝出味道，尽量真诚地夸了一顿：“哇！你好厉害哦！好好喝。”
路以柠：“……别学我说话。”
段子琛看着她，但笑不语。
.
国庆一过完，大大小小的假也算是过完了，所有人都得慢慢收心。
路以柠不再兼职后，周末大多数时候不是待在房间里跟化学做殊死搏斗，就是去蛋糕店晃悠。
“叮咚～”
微信传来一条新消息。
路以柠滑开查看。
「林老师：班长啊！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啊？」
路以柠回复的很快。
「吃柠檬吗：老师好，我今晚有时间。」
「林老师：回复这么快，是不是一直盯着手机？假期也要多看看书，把你那个化学提上来，不是就能保持年级前五了啊！」
路以柠：……
为什么回消息快了也要被教育！
「吃柠檬吗：好的，OK！谢谢老师关心！(微笑.jpg）」
「林老师：是这样啊，我这个呢，今天有点忙，想看看你能不能去学校校长室帮我领两份资料给谢许珩送过去，要填的东西比较多，明天教育局就催着要交，所以今天就必须要给他。我本来是要让他自己来的，但是必须要有一个证明人在，我就想着干脆你给他送过去算了，你看你有没有时间？」
路以柠看了看，觉得反正自己也没事干，就答应了。
.
从学校拿着档案袋出来，月上梢头，空气中却有些沉闷，没过一会便有闷雷打下来。
他拨通谢许珩的电话，却是另一个男生接的：“你好。”
路以柠愣了愣，反应过来应该是会长，赶在对方挂之前出声：“我是路以柠，我想找谢许珩。”
那头沉默了几秒，一阵窸窸窣窣后就换了个男生接听：“班长好～”
路以柠被他的笑意感染，不自觉笑了起来：“林老师应该告诉你了我会给你送资料，你在家吗？”
那头罕见的停顿几秒，就响起带着歉意的声音：“不好意思，班长，我忘记了，现在在外面，你可能要等上一会儿。”
说完，那头似乎又想到什么，语气明快起来，“你可以帮我拿给段子琛吗？他家住我家隔壁，我晚点去他那拿，谢谢班长～”
路以柠没觉得麻烦，便道：“可以，你跟段子琛说一句。”
那头应了声。
路以柠挂完电话，顺着路牌找到倾川西苑。
里面都是林立的小洋楼，坐落在各个地方，绿化面积很广，看着很漂亮。
她顺着门牌号看过去——
24户、25户、26户……就是这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紧张，在原地搓了搓手才上去摁响门铃。
她以为开门的会是个保姆阿姨，或者管家？
结果乍一看到门后的段子琛都没反应过来。
对方显然有些懵，不确定的说：“路以柠？”
路以柠见他这幅表情，晃了晃手中的档案袋，笑了笑：“是啊！谢许珩没告诉你，我会来给他送资料么？”
这时又有几声闷雷乍响。
她怕回去晚了路上得下雨，也不管段子琛什么反应，向他解释：“林老师让我给他送资料，他不在家，我……”
闷雷终于炸开天空，豆大的雨点猛砸下来，打在地上啪啪作响。
“……只好送到你家来了。”路以柠慢悠悠的补充完。
段子琛没开口，他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温柔到有点骇人：“珹珹？是不是珹珹回来啦？”
路以柠看到段子琛身形一僵，而后又恢复如常。
段子琛接过袋子，对她说了句“先进来”，把门关上了。
路以柠在原地犹豫要不要换鞋，可段子琛直接握着她的手腕走出玄关，拐过了客厅，上了楼。
她听到底下有人在说话，也来不及回头。
这大概是段子琛的房间，有个小客厅，茶几、沙发、电视一应俱全。
她还没缓过来，站在门口看到里面铺了毯子，还是停下来，把鞋脱了。
这会在灯光下，她才看清段子琛：穿着很柔软的纯黑家居服，头发也软趴趴的，配着暖光灯，让人感觉可爱的不得了，如果没有刚刚那顿雷厉风行的操作的话。
段子琛打开电视，把遥控器递给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倒对她说：“现在雨大，打伞也会淋湿，我叫车，车来了你再走。”
路以柠坐在沙发上，乖乖点头。
男生又说：“我先下去一会儿，茶几上有吃的，你先自己待在这，可以吗？”
路以柠不敢有异议，还是点头说“可以”。
段子琛走了后，路以柠随意点了部偶像爱情剧，百无聊赖的看着大落地窗外的雨。
噼里啪啦的，没有一点要停的架势。
路以柠开始环视这个平层。
靠窗那面全是由落地窗砌成的，视野很开阔。
整个房间走的都是简约风，不过到底是男生的房间，细看还是有一丝丝的乱。
比如校服外套就要掉不掉的挂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被子有一半都掉在了地上……
“砰——”
路以柠吓一跳，以为是幻听，结果楼下又接二连三的响起了玻璃、瓷器的破碎声。
她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又怕出去看会惹得段子琛不快，于是煎熬的在沙发上等着雨停。
电视里男女主也遇到这么个下雨天，倾盆大雨，女主不知道干嘛，哭得撕心裂肺——
段子琛进来了。
还递给她一杯热果汁，路以柠喝了一口——蜂蜜柚子茶。
刚刚段子琛递过来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对方手上的血痕。
她又喝了口，没说话。
段子琛什么都没解释，大概率是不想自己知道的事。路以柠漫无边际的想。
她搁了玻璃杯，忍不住去看他的手，最后挪开视线：“你放假就待在家里么？”
她又去看了看对方的手。
段子琛拆了条巧克力棒给她：“嗯。”
路以柠咬了一口，还是忍不住去看。
段子琛似乎终于被她盯得受不了了，叫她名字：“路以柠。”
“啊，啊？”
段子琛拿纸巾抹去了手背的血，说：“我不疼，只是不小心刮到的。”
路以柠终于不用憋着那口气了，一下就跳到他面前，举起他的手：“这么多条口子，你要多不小心？有酒精么，好歹消消毒。”
男生由着她动作，道：“有，在那边那个柜子上。”
路以柠按他指的位置走过去，果然看到两瓶消毒水，还有一堆药，那些名字太冗长，看不懂。
她取了消毒水和棉签，顺口就问了：“怎么那么多药？保健品？”
段子琛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路以柠直觉肯定没好话。
果然——
“预防你神经衰弱给你买的，快吃，一瓶不够就两瓶。”
——“滚呐！”
她恶狠狠的走过来，倒消毒水的时候故意往他手上猛的一倒，惹的段子琛“咝～”一声。
“活该，谁让你不积口德。”
路以柠涂完药，洗了个手，回来继续吃饼干。
外面闷雷滚滚，暴雨没有要歇的架势，也不知道车什么时候来。
她百无聊赖地又往嘴里扔了块薯片，段子琛放下手机叫她：“路以柠。”
“怎么？”
段子琛把目光移向她，说：“楼下那个人是我妈。”
路以柠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又有些愣怔：“嗯，啊？”
段子琛看着她重复：“你站在门口时，里面说话的人是我妈，刚刚我下楼，摔东西的那个人，也是我妈。”
路以柠有些怔怔的，对他说：“那……你们是吵架了么？”
段子琛终于不再看他，看着电视剧里男女主下雨天的分手桥段，说：“没有。我妈妈，她生病了。”
路以柠感觉喉头涩涩的，她听见自己小心翼翼说：“我有打扰到阿姨休息么？要不我现在走吧。”
段子琛笑了：“你在说什么？模仿这个女主角淋雨吗？”
路以柠被他转移注意力，扔了个抱枕过去：“你看我像智障么，段子琛？我不会拿伞的啊！”
段子琛接住她的抱枕：“是是是，你最聪明了——小的肯定不敢让你淋雨。”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