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这天，淅淅沥沥下了点小雨。
大概是南方的缘故，校园里看不出是秋天，只是温度骤然降了下来，太阳却是照样出。
第一场是语文，路以柠踏进第一考场，原本要往里去的脚拐了个弯，来了第一列。
段子琛坐在第一个座位悠哉悠哉的换笔芯。
路以柠手撑在他桌上，微微弯下腰，说：“听说谢许珩一直是他们学校的榜一大哥哦，段哥要有危机意识了啊。”
段子琛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要笑不笑的看着她：“柠哥倒是挺为我着急？”
路以柠欲开口，不想后面一个公鸭嗓响起。
“两位同学，是一点也不给我这个第二名面子啊？”
路以柠抬眼看去，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寸头，难得没戴眼镜。
路以柠对他有点印象，唐逾静经常说这个人——
“无语死了，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第一，天天在我爸面前炫耀死他那个逼成绩，装逼范，丑还丑得紧——”
唐逾静的原话。
哦，不，还要加一句，“有点钱就装逼的人间油物。”
只要一看到，唐逾静都要向她吐槽一遍，她耳朵都要起茧了。
但更多的是——
这个寸头从高一起就定在第二个座位，俗称“万年老二”。
路以柠觉得，马上要变成万年老三了，毕竟谢许珩这个九中大佬也不是盖的。
她对这人没什么好感，只冷冷回应：“那同学前路漫漫，加油。”
她发现自己跟某个人呆久了，语气也变得像——嘲讽技能拉满！
寸头一哽，动了动嘴，没说出来话。
路以柠赶在监考老师进来前，挑衅了段子琛一句：“段哥作文千万别拿43了哦～”
-
因为段子琛一个多月的错题讲解，路以柠感觉这次化学一定能一雪前耻，冲上九十！
理综开考前，走廊上熙熙攘攘。
路以柠身子倚靠在石壁上，对身边的人说：“打不打赌？”
男生抬眼看她，勾起笑：“赌什么？”
路以柠昂了昂头：“就赌我这次化学能不能上九十！我觉得我这次必赢！”
段子琛失笑：“你必赢还找我打赌，是不是坑我？”
“我以前从没上过呢，你几率也很大……你就说你赌不赌？”
段子琛无奈：“行。赌注是什么？”
路以柠站直身子，逼近他：“考完我们打算去起云路新开的游乐场，我赢了，你就把我的花销全部报销，怎么样？”
段子琛按住她手上的2B铅笔，反问：“要是我赢了呢？”
路以柠后退两步，看中心花园的广玉兰上一硕洁白，自信回答：“你赢不了的——那……你赢了，我请你喝奶茶吧。”
“你化学错题还是我教的，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这样搞我？”
“嗷，谢谢你——所以你答不答应？”
一个一边倒的赌注，明眼人都不会当这个冤大头，可偏偏——
路以柠听到段子琛点头说“好”。
哼，大冤种。
咳，也不算吧，反正我也会赢。
甚至写试卷的时候她都放弃了平时最喜欢的物理小木块，先做了化学卷。
一路行云流水，除了偶尔一两个超出她能力范围的小填空。
她碰到不少段子琛讲解过的例题，做起来简直激情澎湃，要不是怕影响不好，她甚至想原地跳两下。
啊！她这十七年都没在化学考场这么畅快过啊！
我靠，感觉这把段子琛必死无疑！
这就是心飞扬的感觉啊！段子琛就等着给她报销吧！
直到出考场她人都是飘的——
“段子琛！”她站在走廊大喊一声，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等某人转过来的时候，她就连蹦带跳跑过去，兴奋的不得了：“哎呀～等着为我报销吧！哈哈哈哈哈哈……”
段子琛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触到那柔软的感觉，不甚在意：“嗯。祝你好运——”
-
周六这天，路以柠是被堪比菜市场的微信提示音吵醒的，她长叹一口气，皱着眉打开手机——
「群聊消息“一窝仙女”99+」
路以柠：“……”
真特么精力旺盛。
「不追到女神誓不改名：@唐小鱼，能不能把这个娘啦吧唧的群名换了」
「黎黎黎黎黎黎黎：等你什么时候追到你那个女神吧」
「唐小鱼：+1」
「吃柠檬吗：+1」
「陳：+1」
「哦：+1」
「不追到女神誓不改名：@陳陈意泽特么你跟着加一干嘛？还有段哥，你变了！」
「陳：嫌弃.jpg.心有阳刚之气，什么不能阳刚？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兄弟，你境界太低了」
「哦：同意」
「不追到女神誓不改名：……」
「不追到女神誓不改名：行，你清高，你不得了，你牛逼」
「唐小鱼：现在八点半，九点，起云游乐场门口准时集合，懂？」
「陳：行，马上直升机空降」
「唐小鱼：滚！」
……
路以柠家住起云路，时间充裕。
这会晃去洗漱，再悠哉悠哉的往游乐场走。
路上小摊贩的美食琳琅满目，她买了两瓶豆浆，和两袋烧饼，一边啃，一边晃悠。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站在游乐场门口鹤立鸡群的男生。
戴着白色鸭舌帽，穿着黑白色棒球服，就这么一个身高直逼185的大高个，直直站着，惹得过路人频频回头。
啧，真招人。
路以柠甚至在旁边看到了两个蠢蠢欲动的女生。
她们拿着手机和奶茶，互相推搡着，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娇羞和兴奋。
路以柠突然就站定了，想看看段子琛待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不多时，两个女生就互相依偎着走近了段子琛。
而段子琛呢？继续面无表情。
那张拽脸跟路以柠记忆中的重合，真是丝毫不差。
两个女生扯了段子琛一下，她看到对方就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
路以柠慢慢点评：嗯，不错。
两个女生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她就看到段子琛拿出了手机……
嗯？？？你特么拿手机出来？！
段子琛不知道点了什么，举起手机，给面前的两个女生看，还笑了。
路以柠冷笑一声，心说以前也没见你那么爱笑……
然后她就看到段子琛带着笑指过来了，连带着俩个女生也转过来。
路以柠：？
她盯着段子琛的笑颜，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来气，索性转过了头不看他。
没过多久，她就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然后她看到手上的饼被人勾走了。
懒散闲惯的音色响起：“柠哥神机妙算，知道我没吃早餐。”
你不吃早餐这事，需要算？路以拧在心里暗嗤一声。
路以柠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情绪波动实在有些大，暗暗敛下心里的不自在，假装坦然道：“这不是很有饼么，分你一份。”
段子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么贬低自己不好吧。”
路以柠觉得自己还是没发压下心里那股冒泡滋滋响的酸起，有些气短的走向一旁的长椅上坐着。
段子琛坐在她旁边，咬了一口烧饼，再次打开手机，三两下咽下一半，开口问她：“你知道我刚刚给她们看了什么吗？”
路以柠提醒自己心平气和，但是没来由的，她就是很不满、超级不满：“你爱给她们看什么就——”
她突然顿住了，因为段子琛给她展示了一张图片——一看就是倾中论坛上偷拍的照片，主角是她和身边这个男生。
不知道在哪个落叶的傍晚，她自己已经没太多印象，看起来是某人在给自己讲化学题，可她不知道，原来他们挨的这么近，就像是互相依偎着一样。
路以柠的心跳忽而漏了一拍。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脸热，没说话。
段子琛学着她平常的样子晃了晃手机，只是看起来有些许笨拙，话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我说‘看到这个论坛的另一个对象了吗？喏，就是那个女生。’然后她们就走了，你说她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其实，他说的是“那个提着早餐很可爱的女生”。
路以柠反应过来她们为什么要看着自己，现下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嗷，这么怕被误会？你去论坛辟个谣？”
这会轮到段子琛不说话了，路以柠看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特别生硬的转移话题：“咳咳……他们来了没有？”
她站起来，把豆浆塞给他，自顾自走到游乐场门口，声音不大不小：“快到了。”
—
新建的游乐场，只要宣传力度到位，到哪都是人声鼎沸，给足了新鲜感。
几人在门口集合，商量着要玩的项目。
路以柠清点好人数，就去旁边的售票处买饮料。
结账的时候，段子琛不知道怎么过来了，主动接过了塑料袋，打开收款码，“滴——”一声，就结完了。
路以柠人懵了一瞬。
段子琛收回手机：“不是你的花销都我出？”
路以柠就没见过上赶着花钱的：“哥们，成绩还没出。”
段子琛无所谓地笑笑：“柠哥这么有信心，我当然要配合一下。”
路以柠有些迟疑，觉得他这个做法……怪怪的。
“行……我要是、假设、如果没有90，我再把钱转给你。”
段子琛随意应了声。
“OK啊，我们第一站去鬼屋，不知道它们这个鬼屋好不好玩，去了再说咯！”唐逾静手机上已经做好了一个简短的攻略。
路以柠没意见，段子琛更是不会有其他想法。
鬼屋门口站着两个赤发鬼，涂了黑色唇膏的嘴巴歪着，看起来一点也不恐怖，甚至有种喜剧效果。
这让“仙女一窝”六人组非常担心——
“这个装扮感觉就很搞笑，不会走喜剧道路吧？”
“我还是选择沉默……我觉得我比这两只鬼都吓人。”
“诶诶诶，买了票了啊，不能退！”
“我觉得很好啊，这不是很照顾柠哥和唐小鱼吗？就她俩，玩玩这个级别的很不错——”
路以柠无语竖中指：“滚，别特么cue老子！”
段子琛满脸疑惑，然后他很快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找到了答案——
“啊啊啊啊啊——”
“我靠我靠！我艹啊！！！”
凄惨尖叫声充斥四方，几乎要把这鬼魅的黑暗撕破。
江延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场面，有些震惊：“我鬼都没看到，就被你俩的叫声吓死了。”
不得不说，她俩让整场旅行都极有体验感。
路以柠感受到身边某人在憋笑，一时面子有些挂不住：“怎么？你不怕？”
段子琛极其配合：“啊！怕死了。”
“……”
其实这件鬼屋跟他们想象的有些差别，一进来就一股寒气逼人，只有几米间隔的壁灯是唯一的光源。
室内黑魆魆一片，路以柠走在后面，身边是段子琛，原本互相抱着的唐逾静竟然死到程黎面前去了！
她只得孤独可怜无助的双手环保，增加些安全感，同时还得紧盯着段子琛的脚步，生怕对方一个不配合，就把自己留在原地。
他们现在走在一条□□上，远处的灯光因为暗色中弥漫的白雾显得朦胧。
音响效果很好，那悚人的恐怖片背景在无人讲话的环境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嘶吼和求救，诱惑和绝望……
然后这片荒郊野岭就飘过去一阵风，吹来一个红衣吊死鬼！
“啊啊啊啊啊啊，我靠、我靠——”
路以柠逐渐崩溃，慌不择路就开跑，手忙脚乱的往身边抓一切可以抓得东西——
然后段子琛就被抓着不知道往哪里冲了……
“我艹啊！我真的要死了！”
路以柠带着手上抓着的不明物体钻到了不知道什么桌底，看着很有安全感就是了。
路以柠放松了神经，就发现自己身边还有的人，她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
发现是段子琛，她那颗心又放回去了。
她长叹一口气，手却没松：“原来是你啊，早说嘛，我还能让你帮我挡一下……”
段子琛任由她牵着手，有些好笑地说：“你好像没给我机会说。”
哪来的机会？一路上光顾着逃命了，连牵着的是谁都不知道。
想到这，段子琛眼角的笑意慢慢淡下去，然后开口：“路以柠，刚刚旁边无论站着谁，你都会牵吗？”
路以柠大脑已经冷静了很多，但是拼命跑了这么久，早累了，懒得去思索他话里的深意。
于是她终于松开了久久牵着的手，没有注意到旁边寒意更甚的眼神。
“不会。其实我潜意识知道旁边的人是你我才牵的，但是，咳咳，刚刚不是被吓到了么，就一紧张忘记牵了个你……我又不是神经病，谁都敢拉着就跑，万一是鬼呢？”
她的话洋洋洒洒，但是段子琛的心情莫名又变得好起来：“嗯。知道了。”
路以柠平复完心情，就忍不住向身旁的人抱怨：“刚刚，天呐，突然那个红衣服就出现了，好特么的吓人，我感觉我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她说着，真的捂脸“大哭”起来，特别悲伤。
那简直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段子琛感觉心里的某个地方，变得柔软起来——一种美妙的、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无声笑了笑，忍不住逗她：“你再哭，要招鬼了。”
他话一出，场面瞬间安静。
刚刚捂脸的女生，现在飞快抬头，一点一点往他那缩——
“你比较阳刚，鬼不敢近你的身。”
然后堂而皇之的挪到了对方的肩膀后面。
像小朋友，好可爱。
段子琛心想。
大概是南方的缘故，校园里看不出是秋天，只是温度骤然降了下来，太阳却是照样出。
第一场是语文，路以柠踏进第一考场，原本要往里去的脚拐了个弯，来了第一列。
段子琛坐在第一个座位悠哉悠哉的换笔芯。
路以柠手撑在他桌上，微微弯下腰，说：“听说谢许珩一直是他们学校的榜一大哥哦，段哥要有危机意识了啊。”
段子琛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要笑不笑的看着她：“柠哥倒是挺为我着急？”
路以柠欲开口，不想后面一个公鸭嗓响起。
“两位同学，是一点也不给我这个第二名面子啊？”
路以柠抬眼看去，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寸头，难得没戴眼镜。
路以柠对他有点印象，唐逾静经常说这个人——
“无语死了，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第一，天天在我爸面前炫耀死他那个逼成绩，装逼范，丑还丑得紧——”
唐逾静的原话。
哦，不，还要加一句，“有点钱就装逼的人间油物。”
只要一看到，唐逾静都要向她吐槽一遍，她耳朵都要起茧了。
但更多的是——
这个寸头从高一起就定在第二个座位，俗称“万年老二”。
路以柠觉得，马上要变成万年老三了，毕竟谢许珩这个九中大佬也不是盖的。
她对这人没什么好感，只冷冷回应：“那同学前路漫漫，加油。”
她发现自己跟某个人呆久了，语气也变得像——嘲讽技能拉满！
寸头一哽，动了动嘴，没说出来话。
路以柠赶在监考老师进来前，挑衅了段子琛一句：“段哥作文千万别拿43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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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段子琛一个多月的错题讲解，路以柠感觉这次化学一定能一雪前耻，冲上九十！
理综开考前，走廊上熙熙攘攘。
路以柠身子倚靠在石壁上，对身边的人说：“打不打赌？”
男生抬眼看她，勾起笑：“赌什么？”
路以柠昂了昂头：“就赌我这次化学能不能上九十！我觉得我这次必赢！”
段子琛失笑：“你必赢还找我打赌，是不是坑我？”
“我以前从没上过呢，你几率也很大……你就说你赌不赌？”
段子琛无奈：“行。赌注是什么？”
路以柠站直身子，逼近他：“考完我们打算去起云路新开的游乐场，我赢了，你就把我的花销全部报销，怎么样？”
段子琛按住她手上的2B铅笔，反问：“要是我赢了呢？”
路以柠后退两步，看中心花园的广玉兰上一硕洁白，自信回答：“你赢不了的——那……你赢了，我请你喝奶茶吧。”
“你化学错题还是我教的，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这样搞我？”
“嗷，谢谢你——所以你答不答应？”
一个一边倒的赌注，明眼人都不会当这个冤大头，可偏偏——
路以柠听到段子琛点头说“好”。
哼，大冤种。
咳，也不算吧，反正我也会赢。
甚至写试卷的时候她都放弃了平时最喜欢的物理小木块，先做了化学卷。
一路行云流水，除了偶尔一两个超出她能力范围的小填空。
她碰到不少段子琛讲解过的例题，做起来简直激情澎湃，要不是怕影响不好，她甚至想原地跳两下。
啊！她这十七年都没在化学考场这么畅快过啊！
我靠，感觉这把段子琛必死无疑！
这就是心飞扬的感觉啊！段子琛就等着给她报销吧！
直到出考场她人都是飘的——
“段子琛！”她站在走廊大喊一声，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等某人转过来的时候，她就连蹦带跳跑过去，兴奋的不得了：“哎呀～等着为我报销吧！哈哈哈哈哈哈……”
段子琛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触到那柔软的感觉，不甚在意：“嗯。祝你好运——”
-
周六这天，路以柠是被堪比菜市场的微信提示音吵醒的，她长叹一口气，皱着眉打开手机——
「群聊消息“一窝仙女”99+」
路以柠：“……”
真特么精力旺盛。
「不追到女神誓不改名：@唐小鱼，能不能把这个娘啦吧唧的群名换了」
「黎黎黎黎黎黎黎：等你什么时候追到你那个女神吧」
「唐小鱼：+1」
「吃柠檬吗：+1」
「陳：+1」
「哦：+1」
「不追到女神誓不改名：@陳陈意泽特么你跟着加一干嘛？还有段哥，你变了！」
「陳：嫌弃.jpg.心有阳刚之气，什么不能阳刚？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兄弟，你境界太低了」
「哦：同意」
「不追到女神誓不改名：……」
「不追到女神誓不改名：行，你清高，你不得了，你牛逼」
「唐小鱼：现在八点半，九点，起云游乐场门口准时集合，懂？」
「陳：行，马上直升机空降」
「唐小鱼：滚！」
……
路以柠家住起云路，时间充裕。
这会晃去洗漱，再悠哉悠哉的往游乐场走。
路上小摊贩的美食琳琅满目，她买了两瓶豆浆，和两袋烧饼，一边啃，一边晃悠。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站在游乐场门口鹤立鸡群的男生。
戴着白色鸭舌帽，穿着黑白色棒球服，就这么一个身高直逼185的大高个，直直站着，惹得过路人频频回头。
啧，真招人。
路以柠甚至在旁边看到了两个蠢蠢欲动的女生。
她们拿着手机和奶茶，互相推搡着，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娇羞和兴奋。
路以柠突然就站定了，想看看段子琛待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不多时，两个女生就互相依偎着走近了段子琛。
而段子琛呢？继续面无表情。
那张拽脸跟路以柠记忆中的重合，真是丝毫不差。
两个女生扯了段子琛一下，她看到对方就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
路以柠慢慢点评：嗯，不错。
两个女生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她就看到段子琛拿出了手机……
嗯？？？你特么拿手机出来？！
段子琛不知道点了什么，举起手机，给面前的两个女生看，还笑了。
路以柠冷笑一声，心说以前也没见你那么爱笑……
然后她就看到段子琛带着笑指过来了，连带着俩个女生也转过来。
路以柠：？
她盯着段子琛的笑颜，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来气，索性转过了头不看他。
没过多久，她就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然后她看到手上的饼被人勾走了。
懒散闲惯的音色响起：“柠哥神机妙算，知道我没吃早餐。”
你不吃早餐这事，需要算？路以拧在心里暗嗤一声。
路以柠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情绪波动实在有些大，暗暗敛下心里的不自在，假装坦然道：“这不是很有饼么，分你一份。”
段子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么贬低自己不好吧。”
路以柠觉得自己还是没发压下心里那股冒泡滋滋响的酸起，有些气短的走向一旁的长椅上坐着。
段子琛坐在她旁边，咬了一口烧饼，再次打开手机，三两下咽下一半，开口问她：“你知道我刚刚给她们看了什么吗？”
路以柠提醒自己心平气和，但是没来由的，她就是很不满、超级不满：“你爱给她们看什么就——”
她突然顿住了，因为段子琛给她展示了一张图片——一看就是倾中论坛上偷拍的照片，主角是她和身边这个男生。
不知道在哪个落叶的傍晚，她自己已经没太多印象，看起来是某人在给自己讲化学题，可她不知道，原来他们挨的这么近，就像是互相依偎着一样。
路以柠的心跳忽而漏了一拍。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脸热，没说话。
段子琛学着她平常的样子晃了晃手机，只是看起来有些许笨拙，话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我说‘看到这个论坛的另一个对象了吗？喏，就是那个女生。’然后她们就走了，你说她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其实，他说的是“那个提着早餐很可爱的女生”。
路以柠反应过来她们为什么要看着自己，现下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嗷，这么怕被误会？你去论坛辟个谣？”
这会轮到段子琛不说话了，路以柠看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特别生硬的转移话题：“咳咳……他们来了没有？”
她站起来，把豆浆塞给他，自顾自走到游乐场门口，声音不大不小：“快到了。”
—
新建的游乐场，只要宣传力度到位，到哪都是人声鼎沸，给足了新鲜感。
几人在门口集合，商量着要玩的项目。
路以柠清点好人数，就去旁边的售票处买饮料。
结账的时候，段子琛不知道怎么过来了，主动接过了塑料袋，打开收款码，“滴——”一声，就结完了。
路以柠人懵了一瞬。
段子琛收回手机：“不是你的花销都我出？”
路以柠就没见过上赶着花钱的：“哥们，成绩还没出。”
段子琛无所谓地笑笑：“柠哥这么有信心，我当然要配合一下。”
路以柠有些迟疑，觉得他这个做法……怪怪的。
“行……我要是、假设、如果没有90，我再把钱转给你。”
段子琛随意应了声。
“OK啊，我们第一站去鬼屋，不知道它们这个鬼屋好不好玩，去了再说咯！”唐逾静手机上已经做好了一个简短的攻略。
路以柠没意见，段子琛更是不会有其他想法。
鬼屋门口站着两个赤发鬼，涂了黑色唇膏的嘴巴歪着，看起来一点也不恐怖，甚至有种喜剧效果。
这让“仙女一窝”六人组非常担心——
“这个装扮感觉就很搞笑，不会走喜剧道路吧？”
“我还是选择沉默……我觉得我比这两只鬼都吓人。”
“诶诶诶，买了票了啊，不能退！”
“我觉得很好啊，这不是很照顾柠哥和唐小鱼吗？就她俩，玩玩这个级别的很不错——”
路以柠无语竖中指：“滚，别特么cue老子！”
段子琛满脸疑惑，然后他很快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找到了答案——
“啊啊啊啊啊——”
“我靠我靠！我艹啊！！！”
凄惨尖叫声充斥四方，几乎要把这鬼魅的黑暗撕破。
江延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场面，有些震惊：“我鬼都没看到，就被你俩的叫声吓死了。”
不得不说，她俩让整场旅行都极有体验感。
路以柠感受到身边某人在憋笑，一时面子有些挂不住：“怎么？你不怕？”
段子琛极其配合：“啊！怕死了。”
“……”
其实这件鬼屋跟他们想象的有些差别，一进来就一股寒气逼人，只有几米间隔的壁灯是唯一的光源。
室内黑魆魆一片，路以柠走在后面，身边是段子琛，原本互相抱着的唐逾静竟然死到程黎面前去了！
她只得孤独可怜无助的双手环保，增加些安全感，同时还得紧盯着段子琛的脚步，生怕对方一个不配合，就把自己留在原地。
他们现在走在一条□□上，远处的灯光因为暗色中弥漫的白雾显得朦胧。
音响效果很好，那悚人的恐怖片背景在无人讲话的环境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嘶吼和求救，诱惑和绝望……
然后这片荒郊野岭就飘过去一阵风，吹来一个红衣吊死鬼！
“啊啊啊啊啊啊，我靠、我靠——”
路以柠逐渐崩溃，慌不择路就开跑，手忙脚乱的往身边抓一切可以抓得东西——
然后段子琛就被抓着不知道往哪里冲了……
“我艹啊！我真的要死了！”
路以柠带着手上抓着的不明物体钻到了不知道什么桌底，看着很有安全感就是了。
路以柠放松了神经，就发现自己身边还有的人，她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
发现是段子琛，她那颗心又放回去了。
她长叹一口气，手却没松：“原来是你啊，早说嘛，我还能让你帮我挡一下……”
段子琛任由她牵着手，有些好笑地说：“你好像没给我机会说。”
哪来的机会？一路上光顾着逃命了，连牵着的是谁都不知道。
想到这，段子琛眼角的笑意慢慢淡下去，然后开口：“路以柠，刚刚旁边无论站着谁，你都会牵吗？”
路以柠大脑已经冷静了很多，但是拼命跑了这么久，早累了，懒得去思索他话里的深意。
于是她终于松开了久久牵着的手，没有注意到旁边寒意更甚的眼神。
“不会。其实我潜意识知道旁边的人是你我才牵的，但是，咳咳，刚刚不是被吓到了么，就一紧张忘记牵了个你……我又不是神经病，谁都敢拉着就跑，万一是鬼呢？”
她的话洋洋洒洒，但是段子琛的心情莫名又变得好起来：“嗯。知道了。”
路以柠平复完心情，就忍不住向身旁的人抱怨：“刚刚，天呐，突然那个红衣服就出现了，好特么的吓人，我感觉我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她说着，真的捂脸“大哭”起来，特别悲伤。
那简直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段子琛感觉心里的某个地方，变得柔软起来——一种美妙的、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无声笑了笑，忍不住逗她：“你再哭，要招鬼了。”
他话一出，场面瞬间安静。
刚刚捂脸的女生，现在飞快抬头，一点一点往他那缩——
“你比较阳刚，鬼不敢近你的身。”
然后堂而皇之的挪到了对方的肩膀后面。
像小朋友，好可爱。
段子琛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