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时，路以柠顺势牵住了段子琛的手，他反握住，十指紧扣。
他们沿着梅林走着，伴着浅浅的月光，路以柠倏然开口：“今天晚上我那一脚是不是很疼？”
都听到了闷响，
“不疼。”
路以柠不信，固执地盯着他的眼睛。
段子琛“投降”：“好吧，一点儿。”
路以柠满意地转过头，说出一直没有说的道歉：“对不起”
“不——”
“其实我在初二的时候遇过性骚扰。”路以柠淡淡的打断他。
段子成蓦然呼吸一窒，手不自觉地握紧。
“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回家的路不算热闹，我倒是爱偷懒走另一条更不热闹的路。我就像平时一样等红绿灯，我不知道旁边什么时候站了个大叔……我，我其实有些怀疑的，但我还是心怀侥幸，直到他的手放在我身上我才知道我有多么愚蠢——
“就，就还挺幸运的，我很大声地喊他滚，然后狂奔。他可能有些……嗯，忌惮，没有来追我。
“不过我后来也没走过那条路，我妈妈不放心，让我住校了——这么一说，我还挺勇敢的吧。”
她说这段话时，脸色依然温和，表现的尤为坦诚，说完就目光灼灼地看着段子琛的眼睛——
那里面泛起了波澜，涌动着她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
他在唐逾静程黎的眼里看到过愤懑，在陈意泽眼里看到过鄙夷，却第一次看见这种不算强大却能轻而易举让她心脏一颤的情绪。
甚至在那复杂的情绪里，他竟品出了“愧疚”。
段子琛另一只手抚过她画了淡淡鸢尾红眼影妆的眼尾，说：“对不起。”
他想起南鹿山的时候，只是碰了一下而反应激烈的路以柠，那时他竟然丝毫没发觉哪里不对劲。
路以柠满意晚他的表现后就受不了长时间难为情的氛围，收回视线，有些无赖地说：“所以你不可以再怪我打你了！”
段子琛无奈：“没有怪你，也没有打我。”
“以后要是吵架你也不可以翻旧账，说我对你家暴！”
“不吵架，不翻旧账，换我哄你，好不好？”段子琛简直拿她没办法。
“切，你就骗我——今天晚上是不是把校网里的照片保存了？”路以柠上挑的眼尾睨着他，颇具娇气，“你还说打电话。”
段子琛没料到他会提这茬，一时不免心虚，“之前没有合照，想存——没有下次了。”
“是么？”路以柠满脸犹疑，“晚上唐小鱼拍了这么多，你去找她要。”
段子琛乖乖点头，实则在路以柠先出来的那几分钟早就保存完了，顺带发了个大红包感谢。
“不过，会长和谢许珩到底什么关系？”路以柠看到一整晚这两人都黏一块儿，“我们谢同学真的是为爱转学？”
“‘我们’？‘谢同学’？”段子琛挑眉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进而鄙视，“一个被甩了又追回来的狗皮膏药而已。”
“段子琛——”路以柠轻拍他的脸“你醋劲好大——你还说你不翻旧账。”
段子琛：“……”
大意了。
“所以他和会长分手以后现在复合的？”路以柠问。
“嗯，所以他长得再人模狗样你也不能喜欢他了。”
“……”
路以柠觉得这个话题没法聊。
半轮银钩前的薄纱被清风吹散了，冰凉的月光裹在小叶紫檀和白刺梨上，泛出淡淡的清辉。
“话说校园网上的谣言闹得这么凶，要不辟个谣？”路以柠松开他的手，面向他，背对着路走，也不怕摔跤。
她这说话说的精妙，谣言已经传了一年多了，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谣言坐实后提，让人想不通她的目的。
况且，这谣言究竟指的是什么？不好说。
是指以前传的“校花、校草互表心意、大秀恩爱”、“班长、学委眉目传情、暗度陈仓”这种小尬剧呢，还是单指今天那张疑似热吻的照片？
段子琛佯装礼貌地询问：“柠柠指的是哪方面的谣言？我不太明白。”
路以柠有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觉，支支吾吾：“就、就今天那个……哎呀，没什么。”
路灯照到她为了美观忘记摘下来的耳扣吊坠，玻璃质感的红宝石与耳根那一片红简直要融为一体。
段子琛看她因为着急马上就要绊脚，立刻拉住她的手，微微弯腰凑近，抬手捻住那枚小巧的红玻璃珠子，低叹：“好漂亮。”
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眉眼深邃，一双眸子里尽是认真，好像真的在夸这玻璃珠似的。
简直要了命了。
路以柠认命般任那不听话的心跳动。
远方传来模糊的聊笑，近处是竹叶的摇曳。他继续说：“不辟谣了，坐实好不好？”
路以柠几乎在他话毕的瞬间，就踮脚吻住了他的唇角，只一秒、只一下，却勾得两个人都心跳如擂鼓。
段子琛没让她退开，小心翼翼的托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还十指紧扣着。两人气息喷洒交错，吻得毫无章法，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啃咬、舔舐，两个人都憋得脸颊通红。
退开的时候，路以柠顾不上平复呼吸，就笑得停不下来。
段子琛脸上有点挂不住。
“哈哈哈……段子琛还以为你很会呢，哈哈哈。”路以柠两手撑在他肩上，呼吸紊乱，直不起腰。
段子琛：“……”
按以往的模式来说，这会儿他多半得骚一下，比如：“下次努力，争取不喘”什么之类的，可是没有，
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接触到的那片温热柔软和试探着的小截舌头，这都与眼前这个女生一样可爱。
这么想着他的耳朵又烧起来，喉结上下一滚，简直难以直视对方的眼睛，又忍不住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腰。
陆以宁也笑得累了，软软的趴在他的肩上，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场面一时温柔的不可思议。
这一天晚上分别的前一秒，路以柠叫住段子琛，附在他耳边飞快说：“不喜欢别人，只喜欢你。”
说完就提着裙摆跑回了寝室，徒留她的小男朋友一个人在原地煎熬。
而我们的路以柠同志半夜激动得从床上爬起来，折了六十三颗星星，看了二十多页《古唐诗注解》。
夜深人静，圆柏和女贞叶在落地窗前冒起叶浪，路以柠收好书，书签停在：
多情却被无情恼，今夜还如昨夜长。
——元好问
.
八班的街舞最后由于表演形式单一但气氛热烈，拿了个二等奖，全班依旧很开心地鼓掌窜脱着林伟章给点奖励。
林伟章也很给面子，大手一挥就是请客吃饭，让参加的同学去班长那报名，表演了的同学必须到场。
班级里热热闹闹地起哄，说着：
“老班大气！”
“老班好帅！”
“阿伟我爱你！”
“阿伟可不可以喝酒？”
……
林伟章一律“啧”声，道：“咱班的学生能不能矜持点啊。”
庆祝会定在了市中心的某个KTV包厢里——是8班一个女生家里开的。唐逾静和江延拉着几个人打了半天的牌才等到人来齐。
路以柠进来时，刚好和玩完一轮“斗牛”的陈意泽抬眼对上。她笑了笑，但对方很快就移开眼，若无其事的进行下一轮。
林伟章刚进来十分钟，就被包厢里哭天嚎地的声响轰得提前付完钱走了。
有两个女生演起了小尬剧，并且让陆以宁献唱《香水有毒》。
“啊，骄傲的苏苏，你真的不打算再爱我了吗？”“龙傲天”站在矮凳上，满脸悲痛的捂着心脏。
“苏苏”掩面哭泣（实则是憋笑），佯装万分难舍：“龙傲天！你告诉我你身上的香水味是哪个女人留下的？！”
路以柠适时、夸张地唱出：“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苏苏！你为什么要闻我的衬衫？你压根不信任我！”
“苏苏”说：“阿龙，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难道是我的错吗？我不该吗？”
路以柠感情十足投入：“呜～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她的美～”
“龙傲天”：“苏苏，你听我说，我们从头来过！”
路以柠：“擦掉一切陪你睡～”
——
一通演完，所有人都笑疯了，路以柠累瘫在唐逾静怀里，接过段子琛递过来的橙汁。
其余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热热闹闹的。不过，路以柠和段子琛没有再参与。
中途，陈意泽接了个电话，出去了没有再进来。
段子琛注意到她的视线，捏捏她的手，却没有说话。
后来大家又吵吵闹闹的玩了几轮牌，甚至趁着没人管，叫服务员上酒。
那几位少爷、小姐满脸犹豫，说要不要叫司机把家里的红酒送来，被几个男生以“你都出来野了，当然得喝野酒了！”为由，叫了一箱青岛上来。
于是他们玩起了罚酒服务：有人借着酒劲表白，诉着几年辛酸暗恋史；有人借着酒劲吐槽家里逼得紧，于是开启了新一轮比惨大赛，一整个叫苦不迭；有人已经醉的爬起来，开始新一轮的麦克风轰炸……
反正路以柠被唐逾静拉起每个都掺和了一点，最后大家都醉的差不多了，嚷嚷回家。
纵观全场，竟然就剩段子琛这个没参与的和路以柠这个只喝了一点的人是清醒的。
无奈，只得把那几位没被司机接走的人安顿好。
送完女生上车记下车牌号后，又把那几个在发酒疯的弄走，段子琛终于回到了包厢。
包厢里的彩灯还没关，只有没声音的显示屏上滚动着字幕映照在室内唯一的女生脸上，使她整个人混在夜幕之中。
路以柠在哭。
意识到这个的段子琛突然就不知该怎么办，是停在门口还是直接进去。
可看到那人面前多出来的三四个空酒罐，他有些头疼，只好走过来。
“柠柠怎么喝那么多？”
路以柠竖起四根手指，讲话很轻：“意泽说四罐才算多，我这儿三罐，不算。”
“……”
总算知道这人怎么回事了。
虽然知道有些不合时宜，但他心里依旧泛起酸酸胀胀的感觉。
他推开了面前的瓶瓶罐罐，俯下身：“还走得动吗？要不要抱？”
路以柠坐直了，眼神有些混沌，又有些伤感。许久没作声，段子琛在旁边耐心的等着。
“可不可以背——”
“背、背、背，怎么不可以。”段子琛随即背对着她蹲下来，让她趴在背上。
路以柠的脑袋拱在他的颈侧，毛茸茸的，蹭得段子琛心痒。
她安静了几分钟，软软地开口：“我和他认识好久、好久了。”
“嗯。”
“第一次……段哥——你怎么哭了，段哥？”
“我没哭。”
“段哥，你别哭啊，你怎么哭了——”
“……”
耳侧传来明显的抽泣声。
明明是你在哭。
“我也好久好久没理他了，多久……唔，十一天。”
“我觉得他真的，好过分啊，段哥。”说到这哽咽声更明显，“他以前不这样……”
段子琛的心猛地一颤。
路以柠又安静了。
蝉声在香樟树上织成了密布的网，前方不远处的主干道上川流不息。
段子琛背着她沿步行街往前走，偶有行人回视他们。
就在他以为路以柠趴在他背上睡着时，轻微的声音又混在夜色里，钻进他的耳朵：“我和陈意泽做了七、八年朋友，第一次吵这么大的架，也第一次这么久不讲话……”
“刚和他做朋友时，我还是中二病：踹翻过他的桌子，藏过他的作业本，趁他不注意放好多盐在他的杯子里，好多、好多。”
她每说一句，段子琛便不由自主的去想象那些画面，再而由衷的羡慕陈意泽。
“他总是很包容我，我对他那么坏，他还在我饭卡不见的时候把卡给我，替我和唐小鱼受罚。
“他和叔叔阿姨吵架后老是在我家蹭吃蹭喝，我妹妹都快把他当亲哥了——哦，他们关系好好。
“他为什么要和我吵架啊？是不是我真的没有关心他，都没察觉到他不对劲……”
她越说声音越低，情绪也越低落。
“不怪你。”段子琛说。
“那他为什么还不理我啊……”她哽咽了，泪水浸湿了他的颈侧，“他明明已经不生气了，为什么不找我啊……”
她的语气委屈又埋怨。
“过两天他会找你的。”段子琛哄她。
“你骗人……”
路父路母不在家，段子琛按着路以柠的手指开了纹锁。
这时的路以柠安静的过分，除了浑身软的不像话以外，非常的安分。
他把人半搂半抱地放在床上，又连忙出去泡蜂蜜水——中途他在冰箱里找蜂蜜找了半天，最后发现就放在净水器旁边，差点要被自己蠢死。
端着水进去的时候，路以柠一手搭在眼上看天花板。她喝了酒，对周遭的一切都特别迟钝，乖乖的被扶着喝水，听话的不得了。
又在被扶去洗手间的时候，不声不响的吐了段子琛一身。
段子琛：“……”
挺好，至少没吐自己身上，否则衣服脏了，他就束手无策了。
在被递牙刷时，路以柠鼻子嗅了嗅，皱起眉头：“段哥你好臭。”
段子琛：“……”
“是，我臭。你现在就一个任务——把自己弄得香香的，好不好？”
她点头：“好。”
事实证明，她还真行。在段子琛的帮助下，除了没换衣服，把自己弄得清清爽爽。
还大发慈悲的为他找了一件路父的新短袖上衣丢给他，然后毫不眷恋的倒头就睡。
段子琛换完上衣看到她毫不设防的睡颜，决心以后不能让她不在自己身边时喝酒。
小心翼翼地为她盖好被子，收拾完屋子又在床头放了杯水之后——
离去之前，没忍住在她唇角落下一枚吻，夜风吹得透纱帘缓缓晃动。
他们沿着梅林走着，伴着浅浅的月光，路以柠倏然开口：“今天晚上我那一脚是不是很疼？”
都听到了闷响，
“不疼。”
路以柠不信，固执地盯着他的眼睛。
段子琛“投降”：“好吧，一点儿。”
路以柠满意地转过头，说出一直没有说的道歉：“对不起”
“不——”
“其实我在初二的时候遇过性骚扰。”路以柠淡淡的打断他。
段子成蓦然呼吸一窒，手不自觉地握紧。
“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回家的路不算热闹，我倒是爱偷懒走另一条更不热闹的路。我就像平时一样等红绿灯，我不知道旁边什么时候站了个大叔……我，我其实有些怀疑的，但我还是心怀侥幸，直到他的手放在我身上我才知道我有多么愚蠢——
“就，就还挺幸运的，我很大声地喊他滚，然后狂奔。他可能有些……嗯，忌惮，没有来追我。
“不过我后来也没走过那条路，我妈妈不放心，让我住校了——这么一说，我还挺勇敢的吧。”
她说这段话时，脸色依然温和，表现的尤为坦诚，说完就目光灼灼地看着段子琛的眼睛——
那里面泛起了波澜，涌动着她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
他在唐逾静程黎的眼里看到过愤懑，在陈意泽眼里看到过鄙夷，却第一次看见这种不算强大却能轻而易举让她心脏一颤的情绪。
甚至在那复杂的情绪里，他竟品出了“愧疚”。
段子琛另一只手抚过她画了淡淡鸢尾红眼影妆的眼尾，说：“对不起。”
他想起南鹿山的时候，只是碰了一下而反应激烈的路以柠，那时他竟然丝毫没发觉哪里不对劲。
路以柠满意晚他的表现后就受不了长时间难为情的氛围，收回视线，有些无赖地说：“所以你不可以再怪我打你了！”
段子琛无奈：“没有怪你，也没有打我。”
“以后要是吵架你也不可以翻旧账，说我对你家暴！”
“不吵架，不翻旧账，换我哄你，好不好？”段子琛简直拿她没办法。
“切，你就骗我——今天晚上是不是把校网里的照片保存了？”路以柠上挑的眼尾睨着他，颇具娇气，“你还说打电话。”
段子琛没料到他会提这茬，一时不免心虚，“之前没有合照，想存——没有下次了。”
“是么？”路以柠满脸犹疑，“晚上唐小鱼拍了这么多，你去找她要。”
段子琛乖乖点头，实则在路以柠先出来的那几分钟早就保存完了，顺带发了个大红包感谢。
“不过，会长和谢许珩到底什么关系？”路以柠看到一整晚这两人都黏一块儿，“我们谢同学真的是为爱转学？”
“‘我们’？‘谢同学’？”段子琛挑眉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进而鄙视，“一个被甩了又追回来的狗皮膏药而已。”
“段子琛——”路以柠轻拍他的脸“你醋劲好大——你还说你不翻旧账。”
段子琛：“……”
大意了。
“所以他和会长分手以后现在复合的？”路以柠问。
“嗯，所以他长得再人模狗样你也不能喜欢他了。”
“……”
路以柠觉得这个话题没法聊。
半轮银钩前的薄纱被清风吹散了，冰凉的月光裹在小叶紫檀和白刺梨上，泛出淡淡的清辉。
“话说校园网上的谣言闹得这么凶，要不辟个谣？”路以柠松开他的手，面向他，背对着路走，也不怕摔跤。
她这说话说的精妙，谣言已经传了一年多了，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谣言坐实后提，让人想不通她的目的。
况且，这谣言究竟指的是什么？不好说。
是指以前传的“校花、校草互表心意、大秀恩爱”、“班长、学委眉目传情、暗度陈仓”这种小尬剧呢，还是单指今天那张疑似热吻的照片？
段子琛佯装礼貌地询问：“柠柠指的是哪方面的谣言？我不太明白。”
路以柠有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觉，支支吾吾：“就、就今天那个……哎呀，没什么。”
路灯照到她为了美观忘记摘下来的耳扣吊坠，玻璃质感的红宝石与耳根那一片红简直要融为一体。
段子琛看她因为着急马上就要绊脚，立刻拉住她的手，微微弯腰凑近，抬手捻住那枚小巧的红玻璃珠子，低叹：“好漂亮。”
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眉眼深邃，一双眸子里尽是认真，好像真的在夸这玻璃珠似的。
简直要了命了。
路以柠认命般任那不听话的心跳动。
远方传来模糊的聊笑，近处是竹叶的摇曳。他继续说：“不辟谣了，坐实好不好？”
路以柠几乎在他话毕的瞬间，就踮脚吻住了他的唇角，只一秒、只一下，却勾得两个人都心跳如擂鼓。
段子琛没让她退开，小心翼翼的托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还十指紧扣着。两人气息喷洒交错，吻得毫无章法，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啃咬、舔舐，两个人都憋得脸颊通红。
退开的时候，路以柠顾不上平复呼吸，就笑得停不下来。
段子琛脸上有点挂不住。
“哈哈哈……段子琛还以为你很会呢，哈哈哈。”路以柠两手撑在他肩上，呼吸紊乱，直不起腰。
段子琛：“……”
按以往的模式来说，这会儿他多半得骚一下，比如：“下次努力，争取不喘”什么之类的，可是没有，
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接触到的那片温热柔软和试探着的小截舌头，这都与眼前这个女生一样可爱。
这么想着他的耳朵又烧起来，喉结上下一滚，简直难以直视对方的眼睛，又忍不住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腰。
陆以宁也笑得累了，软软的趴在他的肩上，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场面一时温柔的不可思议。
这一天晚上分别的前一秒，路以柠叫住段子琛，附在他耳边飞快说：“不喜欢别人，只喜欢你。”
说完就提着裙摆跑回了寝室，徒留她的小男朋友一个人在原地煎熬。
而我们的路以柠同志半夜激动得从床上爬起来，折了六十三颗星星，看了二十多页《古唐诗注解》。
夜深人静，圆柏和女贞叶在落地窗前冒起叶浪，路以柠收好书，书签停在：
多情却被无情恼，今夜还如昨夜长。
——元好问
.
八班的街舞最后由于表演形式单一但气氛热烈，拿了个二等奖，全班依旧很开心地鼓掌窜脱着林伟章给点奖励。
林伟章也很给面子，大手一挥就是请客吃饭，让参加的同学去班长那报名，表演了的同学必须到场。
班级里热热闹闹地起哄，说着：
“老班大气！”
“老班好帅！”
“阿伟我爱你！”
“阿伟可不可以喝酒？”
……
林伟章一律“啧”声，道：“咱班的学生能不能矜持点啊。”
庆祝会定在了市中心的某个KTV包厢里——是8班一个女生家里开的。唐逾静和江延拉着几个人打了半天的牌才等到人来齐。
路以柠进来时，刚好和玩完一轮“斗牛”的陈意泽抬眼对上。她笑了笑，但对方很快就移开眼，若无其事的进行下一轮。
林伟章刚进来十分钟，就被包厢里哭天嚎地的声响轰得提前付完钱走了。
有两个女生演起了小尬剧，并且让陆以宁献唱《香水有毒》。
“啊，骄傲的苏苏，你真的不打算再爱我了吗？”“龙傲天”站在矮凳上，满脸悲痛的捂着心脏。
“苏苏”掩面哭泣（实则是憋笑），佯装万分难舍：“龙傲天！你告诉我你身上的香水味是哪个女人留下的？！”
路以柠适时、夸张地唱出：“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苏苏！你为什么要闻我的衬衫？你压根不信任我！”
“苏苏”说：“阿龙，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难道是我的错吗？我不该吗？”
路以柠感情十足投入：“呜～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她的美～”
“龙傲天”：“苏苏，你听我说，我们从头来过！”
路以柠：“擦掉一切陪你睡～”
——
一通演完，所有人都笑疯了，路以柠累瘫在唐逾静怀里，接过段子琛递过来的橙汁。
其余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热热闹闹的。不过，路以柠和段子琛没有再参与。
中途，陈意泽接了个电话，出去了没有再进来。
段子琛注意到她的视线，捏捏她的手，却没有说话。
后来大家又吵吵闹闹的玩了几轮牌，甚至趁着没人管，叫服务员上酒。
那几位少爷、小姐满脸犹豫，说要不要叫司机把家里的红酒送来，被几个男生以“你都出来野了，当然得喝野酒了！”为由，叫了一箱青岛上来。
于是他们玩起了罚酒服务：有人借着酒劲表白，诉着几年辛酸暗恋史；有人借着酒劲吐槽家里逼得紧，于是开启了新一轮比惨大赛，一整个叫苦不迭；有人已经醉的爬起来，开始新一轮的麦克风轰炸……
反正路以柠被唐逾静拉起每个都掺和了一点，最后大家都醉的差不多了，嚷嚷回家。
纵观全场，竟然就剩段子琛这个没参与的和路以柠这个只喝了一点的人是清醒的。
无奈，只得把那几位没被司机接走的人安顿好。
送完女生上车记下车牌号后，又把那几个在发酒疯的弄走，段子琛终于回到了包厢。
包厢里的彩灯还没关，只有没声音的显示屏上滚动着字幕映照在室内唯一的女生脸上，使她整个人混在夜幕之中。
路以柠在哭。
意识到这个的段子琛突然就不知该怎么办，是停在门口还是直接进去。
可看到那人面前多出来的三四个空酒罐，他有些头疼，只好走过来。
“柠柠怎么喝那么多？”
路以柠竖起四根手指，讲话很轻：“意泽说四罐才算多，我这儿三罐，不算。”
“……”
总算知道这人怎么回事了。
虽然知道有些不合时宜，但他心里依旧泛起酸酸胀胀的感觉。
他推开了面前的瓶瓶罐罐，俯下身：“还走得动吗？要不要抱？”
路以柠坐直了，眼神有些混沌，又有些伤感。许久没作声，段子琛在旁边耐心的等着。
“可不可以背——”
“背、背、背，怎么不可以。”段子琛随即背对着她蹲下来，让她趴在背上。
路以柠的脑袋拱在他的颈侧，毛茸茸的，蹭得段子琛心痒。
她安静了几分钟，软软地开口：“我和他认识好久、好久了。”
“嗯。”
“第一次……段哥——你怎么哭了，段哥？”
“我没哭。”
“段哥，你别哭啊，你怎么哭了——”
“……”
耳侧传来明显的抽泣声。
明明是你在哭。
“我也好久好久没理他了，多久……唔，十一天。”
“我觉得他真的，好过分啊，段哥。”说到这哽咽声更明显，“他以前不这样……”
段子琛的心猛地一颤。
路以柠又安静了。
蝉声在香樟树上织成了密布的网，前方不远处的主干道上川流不息。
段子琛背着她沿步行街往前走，偶有行人回视他们。
就在他以为路以柠趴在他背上睡着时，轻微的声音又混在夜色里，钻进他的耳朵：“我和陈意泽做了七、八年朋友，第一次吵这么大的架，也第一次这么久不讲话……”
“刚和他做朋友时，我还是中二病：踹翻过他的桌子，藏过他的作业本，趁他不注意放好多盐在他的杯子里，好多、好多。”
她每说一句，段子琛便不由自主的去想象那些画面，再而由衷的羡慕陈意泽。
“他总是很包容我，我对他那么坏，他还在我饭卡不见的时候把卡给我，替我和唐小鱼受罚。
“他和叔叔阿姨吵架后老是在我家蹭吃蹭喝，我妹妹都快把他当亲哥了——哦，他们关系好好。
“他为什么要和我吵架啊？是不是我真的没有关心他，都没察觉到他不对劲……”
她越说声音越低，情绪也越低落。
“不怪你。”段子琛说。
“那他为什么还不理我啊……”她哽咽了，泪水浸湿了他的颈侧，“他明明已经不生气了，为什么不找我啊……”
她的语气委屈又埋怨。
“过两天他会找你的。”段子琛哄她。
“你骗人……”
路父路母不在家，段子琛按着路以柠的手指开了纹锁。
这时的路以柠安静的过分，除了浑身软的不像话以外，非常的安分。
他把人半搂半抱地放在床上，又连忙出去泡蜂蜜水——中途他在冰箱里找蜂蜜找了半天，最后发现就放在净水器旁边，差点要被自己蠢死。
端着水进去的时候，路以柠一手搭在眼上看天花板。她喝了酒，对周遭的一切都特别迟钝，乖乖的被扶着喝水，听话的不得了。
又在被扶去洗手间的时候，不声不响的吐了段子琛一身。
段子琛：“……”
挺好，至少没吐自己身上，否则衣服脏了，他就束手无策了。
在被递牙刷时，路以柠鼻子嗅了嗅，皱起眉头：“段哥你好臭。”
段子琛：“……”
“是，我臭。你现在就一个任务——把自己弄得香香的，好不好？”
她点头：“好。”
事实证明，她还真行。在段子琛的帮助下，除了没换衣服，把自己弄得清清爽爽。
还大发慈悲的为他找了一件路父的新短袖上衣丢给他，然后毫不眷恋的倒头就睡。
段子琛换完上衣看到她毫不设防的睡颜，决心以后不能让她不在自己身边时喝酒。
小心翼翼地为她盖好被子，收拾完屋子又在床头放了杯水之后——
离去之前，没忍住在她唇角落下一枚吻，夜风吹得透纱帘缓缓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