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随后被关进了偏僻的柴房里。

    柴房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霉味,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压抑。

    突然,一阵细微的嘤嘤声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云邠紧张地躲在裴楚绪的身后,颤抖着声音说:“那是什么东西?软毛毛的,还会动,好恶心。”

    “宣王殿下该不会连老鼠都不认识吧。”

    云邠双手抱坏,撇过头去,一脸嫌弃地回怼道:“本王……为什么要认识这么恶心的家伙?”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云邠转过头去,只见裴楚绪已经靠着一旁的柴草堆闭上了眼睛,睡得正香。她脸上的疲惫一览无余,显然是在努力保持冷静和清醒之后,身体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沉睡。

    云邠见状,硬是鼓起脸颊两边瘦得皮包骨似的腮帮,轻哼了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但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起身走到一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地方,将一堆柴草厚铺在地上,然后躺了上去。

    “罢了罢了,”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先睡一觉再说。”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刚刚透过云层洒下,几个带剑护卫便来到了柴房前。他们打开了紧闭的柴房门,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惊醒了正在沉睡的云邠和裴楚绪。

    两人还未完全清醒,便被护卫们不由分说地拉起,准备带走。云邠迷迷糊糊地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同时口中不断呼喊着:“喂喂喂,你们要把我们带去哪啊?”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和不安。

    裴楚绪看见眼前熟悉的别院和房间,踏进去,又是那股酒味。

    但眼前的人却不再是原先的人,而是……

    “好久不见,裴楚绪。”中间座位上的那人用一只修长白嫩的手托着腮,缓缓抬起眼眸,低沉的语气里感受不到一丝情绪。他那双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裴楚绪身上,不知为何,裴楚绪感到一丝不适,“会主动跳到陷阱里,可太像你了。”

    “我若不主动投网,你又怎会亲自收网呢?从善。”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下,那人的面容逐渐在光影交错中清晰起来。

    “你从以前就是这么自以为是,到现在家破人亡,你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从善的语气愈发加重,字字句句都如同尖锐的刀刃,直指裴楚绪的心头。裴楚绪的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你们认识?”云邠听了俩人的对话,发出了疑问。

    “差点忘了宣王殿下。”从善看向云邠,嘴角透着一抹让云邠毛骨悚然的笑意。

    “你是什么人?”云邠的眼中透着警惕。

    “在下从善,是祁王殿下的谋士。”从善先是恭敬地回应道,而后嘴角扬起,“不知湘贵妃近日可安好?”

    云邠的眉头紧锁,一股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急欲起身冲向从善,但身体却被护卫们死死按住,动弹不得。他焦急地挣扎,声音因愤怒和担忧而颤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把我阿娜怎么了!快告诉我,她出了什么事?”

    云邠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惧,他深知从善的话绝非空穴来风,阿娜的安危此刻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从善淡然地走近,看着云邠,“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在想着你阿娜,真是母子情深。”

    “贵妃娘娘作为南疆王室唯一的继承人,为了帮助自己重掌南疆政权,不惜以身犯险,在盛云以开设茶园为幌子非法雇佣劳工,实则私下偷渡劳工。你说,这个罪名会如何处置呢?”从善背过身去,得意地扬起头看着墙上的水墨画。

    “听你胡诌!无凭无据,你们凭什么给我阿娜扣罪名?”云邠眼神坚定,尽管内心充满了对阿娜的担忧,但他仍努力保持着冷静和理智,试图从从善的话里找到破绽。

    “宣王殿下可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打探消息啊。”从善的话如同利刃一般直接刺向云邠,他的目的被一眼识破,让云邠瞬间陷入了尴尬之中。云邠的眉头紧锁,他知道自己的急切和冲动可能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意图,这让他顿时感到一阵懊恼。

    “……”云邠试图辩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意识到,此刻的辩解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于是选择了沉默。

    从善看着云邠的反应,心中已经明了。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宣王殿下,不如我们做一场交易,就用……”

    突然,裴楚绪纤细的后颈被从善宽大的手掌紧紧掐住,仿佛被铁钳牢牢锁住般。她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扭曲,难受地皱起了眉头,眼中流露出不屈和气愤。“就用她的命来换你阿娜的命,这个交易如何?”

    “你有本事冲我来!欺负女人,你算什么男人!”云邠大喊着,气愤地想要挣开护卫的束缚。

    从善一脚踹向云邠的胸口,死死地将云邠踩在地上,“不如先拿你开刀吧,不过,就你这瘦得跟豆芽菜似的身板,应该也经不住打吧?哈哈哈哈哈……”从善大笑起来,那阵笑声充满了轻蔑和嘲讽。

    “士可杀,不可辱!”云邠双手攥紧被死死按在地上,强忍着泪水,大吼道。

    “先给他点教训。”从善转身下令,顿了下,又补充了句:“下手轻点,至少要留条命。”

    “遵命!”一身形高大的护卫抬起左脚,正欲蓄力踩下去。

    一支羽镖破窗而入,擦过护卫的脖子,掠过从善的发梢,打碎了桌上的玉瓶,护卫重重倒地。

    一瞬间,屋内众人纷纷向门外看去,从善带护卫走出房间,抬头看向对面的屋顶。

    月光皎皎,一群身着墨绿色衣服的护卫映入眼帘,中间的护卫低眼看向从善,语气低沉却不乏力量,“放了他们。”

    从善挑眼,“你们就是湘翎卫?”

    “我再说一遍,放了他们。”中间的护卫右手握紧剑柄。

    “宗野——”这时,云邠从屋里跑出来,眼眶泛着泪花,挥手喊道。

    下一秒,便被身后的从善一把抓住了衣服,“宣王殿下想去哪?”

    说着,从善身边的护卫便将云邠和裴楚绪挟持住。

    从善看向宗野,挑衅道:“我若不放他们,你们又能怎么样?”

    宗野拔剑,转腕之间袭向从善。从善嘴角勾起,眼中似是在看一场好戏。

    霎时,数支飞箭飞向宗野,其他的湘翎卫随即掩护宗野,拦下飞箭。

    正在这时,一群护卫突然出现,将湘翎卫团团围住。

    “早就听闻湘翎卫护主心切,形影相随,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从善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一旁的云邠面露不悦,双眼瞪着从善的背影,破口大骂道:“从善,你这个阴险的家伙!”

    “不过,湘翎卫也不是好惹的……”云邠渐渐收起脸上的气愤,嘴角勾起,随即挥起手臂,“宗野,给他点教训!”

    一把锋利的匕首随即抵住云邠的喉结,云邠侧眼,看向一脸淡然的从善,只听从善从容应对:“敢再往前走一步,我的手可就不会留情了。”

    云邠一脸惊恐,举起双手,“你可别乱动啊。”

    宗野原先低垂的眉眼挑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随即一支羽镖从袖套里飞出,羽镖射中从善的手腕,匕首掉落。云邠及时接住匕首,下一秒,匕首便抵住了从善的脖子。

    “喂喂喂,我不是说了不要乱动嘛。”云邠露出得意的笑,低头看着一脸震惊的从善。

    从善眉头紧锁,随即拔掉手腕上的羽镖,捂住伤口,鲜血一点点从指缝间流出。

    一旁的裴楚绪看着眼中尽是不甘的从善,从善察觉到后,对上裴楚绪的眼睛。

    “你们还要继续打吗?”宗野看向周围的护卫,只见护卫们似有退缩,宗野便收起了剑。

    “主上,怎么处理他?”宗野瞥了眼从善,又看向云邠,却见云邠一脸坏笑地盯着从善,“当然是杀了他……才怪。”

    “你不敢杀我。”从善笃定道。

    “我是不想杀你,不代表我不敢杀你。”云邠凑近,特意加重最后一句话。

    从善的瞳孔一震,注视着云邠似有深意的眼神。那双眼神与自己当初在宫中看到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云邠了。

    现在的那双眼睛不再是像猎物般惊慌失措,而是像猎人捕猎时透着光的,含有杀气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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