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外面有个自称是姑娘外家表兄身边的小厮,名叫茗烟的,说是求老爷与姑娘救救表少爷。”管家来到书房外跟林如海请示。

    林如海有些疑惑,“可是说了因为何事?”叫他与黛玉去救宝玉?说笑了吧?他父女俩何德何能?

    “说是被贾大人用荆棘条打了,如今昏迷不醒,还高烧不退。想请您与姑娘出面,请第五道长去给他医治。”管家将他从茗烟嘴里挖出来的话,都禀告给林如海,“老爷,可要见他?”

    “嗯,见吧。另外,去请了三位姑娘与大姑爷还有谦哥儿来。”也不知为何没请了太医,林如海也暂时不多想,只是吩咐将孩子们请来,还叫人去找第五燕齐。

    “老爷?这?可是合适?那毕竟是姑娘外家的事,叫大姑娘他们来听,可是会让姑娘失了颜面?”管家虽然跟着林如海,对安云桐他们也是非常敬重的,可到底是黛玉在他心里排在前头些,所以,也处处是多为黛玉考虑的。

    “无事,你是没见到他们如今说是亲姐弟也不为过。叫他们都来。”一家子有商有量的,等他以后不在了,他们姐弟几个也能互相帮扶。

    管家只好去请了人去前厅。

    茗烟见到林如海他们出来了,咔哒的就跪在地上,“林老爷,林姑娘,请您救救我们宝二爷吧,他,他被老爷打得快要死了!”茗烟进来后,看到除了他想见的黛玉之外,还有一家之主林如海,当朝状元第五大人,还有那个厉害的安大姑娘,心里有些哆嗦。这三个厉害的在,他可能请到林姑娘帮忙请那位能耐的道长老爷给二爷治病呢?他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可是哭诉的声音可不打一点儿的弯。

    茗烟虽然不大满意林如海将外人都请了来,可到底是没想太多,他只想尽自己所能,给自家二爷找得保命的大夫,那么别人看他二爷、怎么看府里,他也不是很在意。

    茗烟还是不能很好地隐藏自己的心思,脸上都露出来了呢,哪怕他低头快,也叫林如海看见了。

    “爹爹?”听说宝玉出事,黛玉看在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是担忧得很。看到林如海沉默着,她便有些急切地叫了一声。

    “宝玉有难,我这个姑丈自然是想帮他的。只不过你第五叔叔不知现在何处忙着,要等派出去的人回话。”要知道就前些日子第五燕齐是住在府里的,后面就总是不见人了,也不知是去忙些什么。方才去叫人寻他,也是去第五燕齐往日常去的地方寻,也不知能否找到呢。这就全看宝玉运气如何了。

    而且,因为自己这边的亲戚去叨扰第五燕齐,林如海可是有些心虚的呢。因为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出面求情,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情分上,第五燕齐始终都会给自己面子的。这可相当于是裹挟贤弟了呢。他如何不能心虚?

    听到这里,安云桐三个与第五长清心里也有疑惑。他们其实也不大好意思来参与到贾家二房里的事。毕竟那一房的人,为人处世多多少少有些奇怪。实在是有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那种尴尬。此时直面面对贾家二房的“丑事”,就弄不明白林如海的心思,实在有些不自在。

    林如海见安云桐与第五长清面色实在有些尴尬,便叹气道,“叫你们来,也是因为往后我们三家的下一辈,就是你们几个撑着……你们也长大了,这些事也得学着处理。”

    他是丝毫没有想为贾家遮丑的考量,而且,他也是真心当安云桐姐弟三人当成自己的孩子,而第五长清自然也是被爱屋及乌的,且又是已经入朝为官了,在一边给大家出出主意也是极好的,更别说,看看他如何处事可更为重要了。

    但是,林如海对于贾政如此对宝玉,还闹出这么大事来,他打心底里觉得不高兴,今日可是黛玉定亲的好日子,偏偏有这些事闹出来。

    他忍不住想着,这莫非是打给他看的?毕竟今日黛玉定亲的好日子,宝玉却是撞上来,王府又着人去训斥,可谓是将贾政的脸面扯下来仍在地上踩。

    这叫一向注重脸面的贾政如何受得住?这不,就要把气撒在“罪魁祸首”上了。

    林如海的猜想,安云桐与第五长清都想到了,两人悄悄对视一眼,便轻轻摇头,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脸色有些郁郁的黛玉。

    黛玉也是极其聪慧的姑娘,安云桐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她有些赌气,“真是,终究是让他自己吃苦了。”

    “宝玉他现如今到底如何了?可是请了太医?”安云桐看了看黛玉,便轻声地问道。

    “京中有名的大夫已被请了去,只是宝二爷他都烧糊涂了,还没醒来。大夫们都说二爷难救,要我们请太医。可是小的出门时,府里还没去请。到底小的更信道长老爷,小的便冒昧想请林姑娘帮帮小的,请道长老爷过去,为我们二爷医治。”

    “你来请?我那岳母与二舅兄,是不晓得的?”林如海眉头都拧成了麻绳。方才管家是没到这点,他此时听了,顿觉难办。这小厮忠心可鉴,但实在是行事鲁莽。

    可是茗烟却是不懂啊,他说完求救的话后,便低着头不敢出声了。

    龙凤胎与宝玉接触不多,年纪又小,虽然可怜宝玉遭遇,可想到早上他的莽撞,恐怕宁王府那边对他们的玉儿姐姐有误解,所以心里便矛盾得很,既想着他能平安无事,也想他再受点苦,免得再闯出祸来,连累他人。

    也许是天意。林如海派出去的人,就只是跑了两条街,就在一条街上的算命摊子上遇到了与人讨论着什么的第五燕齐。

    “哎哟,第五老爷,您快些回去吧,老爷正寻您,有要紧事要您帮忙呢。”

    算命摊子的小道士愣住了,很是好奇地看着第五燕齐,“这位道友,您在家是排行第五吗?竟是叫您第五老爷了?莫非前面除了他说的老爷,还有第二、第三、第四老爷?”

    “嗯?”第五燕齐也是被这番话闹得哭笑不得,“可不是,我就是第五的呢!”

    说着与之告辞,接过那位寻他的长随的缰绳,策马而去。

    看着追赶过去,原本还想问个明白,那个道友是不是家中老五的小道士悻悻然放下手,又开始惫懒地坐在一边,期待着有人来占卜问卦之类的。

    而第五燕齐回去的路上也没多想什么,一路只是让骏马小跑着往林府去。至于为何找他,等见了林如海自然清楚。

    可是心静如水的第五燕齐,在听到林如海羞愧地说出请他回来帮忙的原因后,还是有些烦躁了,“怎的又是那个小娃娃?他才多大点?就整天给贫道整这些个幺蛾子?”

    他这话说得,大家都有点不好意思,除了第五长清。

    “叔叔也不必在意。”第五长清说出这话来,就被茗烟嗷的一嗓子的哭声打断了,“求第五大人开恩,让道长老爷去瞧瞧我家二爷吧,小的给您磕头了!”

    话音未落,头已经碰碰地磕地上,恨不得将地面磕出个洞来,好叫第五长清看到他的诚心。

    “也不是不让我叔叔前去。只是,若是你二爷家已经请了太医过去,而我叔叔不请自来,岂不是叫我叔叔平白叫你家老爷与老太太看轻了去?”第五长清好像心里有个直觉,宝玉不会轻易丢了性命的。但是他也不好直接说不让第五燕齐去给宝玉治病啊。

    第五燕齐看到自家侄子这般为自己着想,倒是心里熨贴得很,“无事,我们现在跟贾家也算是亲戚,我作为长辈,上门去看望晚辈,也不是不可。”

    林如海在一边感激地应着,“贤弟此言甚是。得知侄子宝玉生病了,我俩作为晚辈,去看看也无妨。”到时候若是太医诊治妥善,那就好。若是不妥,第五燕齐出手也是顺理成章,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于是林如海与第五燕齐就起身出去了,第五长清想了想,也拉着谦哥儿一起,“你就代表你的姐姐妹妹三人,全了礼数。”

    “是的,谦哥儿帮我们瞧瞧宝玉表兄。”黛玉在一边,紧紧攥着安云桐的手,轻声地说道。

    “姐姐们放心!”谦哥儿瞬间改变主意,“好吧,我就跟着大姐夫去。”

    茗烟见着大家动身,激动得呜呜直哭,给黛玉他们磕头后,便小跑着跟上了。

    等林如海他们到了贾府后,却是看到贾母正在哭骂着贾政,“都怨你。若是宝玉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好叫你彻底当这个家!”

    贾政紧紧地盯着废了好大劲才请来的太医,希望他能将宝玉治好。

    岂料这时候太医却是脸色凝重地摇头了,“老太君,贾大人,令公子如今这般,若是吃了药还醒不来,那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

    要不是看在宫中贤德妃的面子,他都不愿意来这府上。

    贾母眼前一黑。这个诊断结果,可是跟先前的那些名医一样的啊,难不成,难不成她的宝玉,当真要离开她了。他可还没享福啊,宫里的贤德妃可是福气在后头啊,他怎么能先走一步,叫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到了此时,正是最伤心的时候,她反倒是哭不出来了,只两眼淌着泪水,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叫贾政看了,心里一阵哆嗦。

    “老太太,您可别撑着。宝玉,他定会无事的。”

    “滚!”

    “老太太!”茗烟这时候也顾不得太多了,他连滚带爬地进去,“老太太,林老爷与第五道长还有第五大人带着安家的谦哥儿来了!”

    贾政听着林如海带着人来了,还有些愤怒,觉得他来看自己笑话了,可是当他听到第五燕齐的名号,心中不满顿时又化为欢喜,不待老太太开口,他就忙不迭地喊请他们进来。

    老太太也是顿时满怀希望,“对对对,快请!快请!我的宝玉有救了。”这个时候,倒是把过往所有的不愉快,都摒弃了呢。

    那个太医已经在一边写药方了,听到老太太说宝玉有救了,就觉得是看不起自己,将药方涂黑了,就黑着脸告辞,“既然有高明之人来医治令公子,何故请老夫来?这不是耍老夫吗?”

    “太医莫恼,原先他们也是以为我叔叔还在外面做事,便想着请太医来救命。太医之医术,我们可是知晓的。”第五长清这时候温和地开口,化解长辈们的尴尬,也是为了不让自家叔叔无辜被人记恨了。少一个敌人总归是好的。

    那位太医见是第五长清,他可是在皇帝那边见过这位才中状元便做出不少功绩的少年,又得他恭维,心中已去了一半,又想起了第五燕齐的名声,剩下的怒火便又去了三分。

    此时第五燕齐已经上去给宝玉把脉,见其脉搏虚弱,生机流失,也凝重起来。

    随之他便拿出了金针,在火上烧了烧便给宝玉扎穴位。

    一屋子人都安静下来,紧张地看着第五燕齐下针。

    过了半个时辰,第五燕齐才停下,随后把了把脉,才呼出一口气,“太医您也来帮贫道掌掌眼?似乎好些了?”

    太医绷着连点头,很是谨慎地上前去把脉了好一会,才一脸喜色地看着第五燕齐,“道长果然名不虚传!贾公子烧开始退了,生机起来了!”

    贾母喜极而泣,贾政也是激动得脸抽抽起来,一时间都想上前查看,“道长,宝玉可是无碍了?”

    “嗯,约莫半个时辰,便能醒来。给他喝一碗药固元即可。”说着他就接着太医的纸笔来写药方,“太医以为这个房子如何?”

    太医瞧了一会子,摸着胡须道,恭维方子极好,第五燕齐医术高明的话来。

    索性大家也就等了半个时辰,宝玉果真醒来,却是形容萧瑟,只缩在角落里不说话。

    贾母心疼坏了,哄他喝了药之后,迷糊之间,第五燕齐与太医齐齐把脉,确定已无大碍,又吩咐贾母一定让宝玉按时喝药,他们这才离去。

    林如海也跟着起身告别,贾母过来道谢,“女婿为了宝玉奔波,让我们的亲戚受累,让太医受累,是我们不好。也多谢大家的大恩。”

    众人纷纷避开老太太的礼,只说是应该的,便也着急离开。

    老太太坐在一边,看着熟睡的宝玉,深深叹了一口气,女婿一家还有女婿的这便宜亲家也当真是好的,也怪自己以往做了些错事,导致与他们关系有了破裂,如今想要修复和安家的关系,怕是也难了。罢了,只希望他们以后也能如今这般,看在林家的面上能不计较她这个老婆对安家的不好,会照应几分宝玉了。

    她是不知道,林如海他们对宝玉与贾政的意见可多了些。哪怕如今没事一般上门来救人。而且,今日这闹腾,宁王府也是知晓了的,对贾政也多了许多不喜,觉得这是指责宁王府上门指责贾政教子不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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