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天水离主动配合的缘故,至少在形式上朱达尔并没有太过于为难她。

    几个佣兵走在前方,另外几个跟在天水离身后,将人围得严严实实。

    这还是她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对待。

    天水离的外表太有欺瞒性,看起来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娇娇女,她降落在提瓦特之后,凡是对她有所企图的人几乎都被她反杀,某种意义上来说,与对方以貌取人掉以轻心也有关系。

    但朱达尔却将她看得很紧,可想而知在对方的算计里,将她交给教令院后可以获利多少。

    抵达教令院时,天将要破晓,暮色还未完全褪去,四下里都是一副将明未明灰蒙蒙的色调。

    教令院座落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巨大古木之上,顺着石质斜梯延展的方向徒步向上,便能抵达这个须弥最核心的地方。

    门口是一片开阔的石质平台,大门由精致的青金色与水色的玻璃制成,这样的色调令天水离想到了一路走来看见的灯盏,那些如次第绽开的花蕾一般的路灯,也是这样的青蓝色调。

    看来设计这座建筑的建筑师们审美是相当不错。

    她被带着继续往里面走。

    越过一座室内喷泉,穿过长长的一截路,在一座电梯模样的建筑前,朱达尔停住了脚步。

    “我去禀告一下贤者大人,”他对天水离身边的佣兵示意,“你们带这位客人去旁边的资料室稍作休息,记住,不可怠慢客人。”

    天水离心中觉得好笑。

    软禁就软禁,干嘛非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朱达尔不放心地离开了,天水离有意注意到,对方进了那个电梯模样的建筑里,下一刻建筑上行。

    看来那位所谓的贤者,便是在上面了。

    两个佣兵领着她往智慧宫拐角处的一个小隔间走去。

    即使是黎明时分,教令院内也依旧零零星星有几个学者,不知道是在此处待了一个通宵,还是踩着黎明时分的露水踏入智慧宫。天水离心中权衡了一下,觉得一会还是不要弄出太大动静的好,免得打扰到这些人用功。

    房间门被佣兵打开,天水离垂着头往里进,在佣兵准备锁门的时候,猛地发难,手肘拐住对方的脖颈用力一勾,将人直接拉进房间内,反手劈在后颈。

    另一个佣兵听到异动,还未来及将视线转到这边,就被天水离骤然逼近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刀解决了。

    完事之后,天水离将两名佣兵直接拖进房间内,从他们身上搜出这间房门的钥匙,站在外面果断地落了锁。

    一番下来行云流水。

    天水离在心中夸奖自己,万一以后失业了,说不定还可以去接一些潜行的私活。

    *

    进来时天水离有留心这个地方的布局,她目的分明地直奔有藏书的大厅。

    然后她拍着脑袋,对着眼前浩如烟海的藏书开始犯愁。

    她怎么知道她要找的东西在哪本书里啊?

    天水离目光在智慧宫内转了一圈,将为数不多的几个学者纳入眼底,在心中盘算了诸多可能性后,她决定从里面挑一位看起来脾气最好的学者入手。

    那个桌前面露难色挠头发的金发青年,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天水离默不作声地走到对方座椅旁边,抱臂望着眼前高大的书柜,泄气地叹了口气。

    青年果然被她惊扰到,他抬头看了天水离一眼,目光中带着疑惑。

    天水离对他抱歉一笑,然后咬了咬唇,俨然是一副社恐少女局促不安的模样。

    最后她长吸一口气,走到金发青年的身边,小声地发问。

    “那、那个,不好意思打扰学长一下,我可以问学长一个问题吗?”

    “啊?哦,当然可以,什么问题?”

    离近了天水离才注意到青年在画一张设计图纸,方才面露难色恐怕就是在为稿纸上的的两个方案里纠结。

    她一面分心扫了一遍设计稿,一面不忘自己来此的目的。

    “我在找一段关于世界树的历史,但是却不知道相关资料在哪里,”她有些不好意思,连说话声也小了些,“我、我不是研究这方面的,我是……”

    是什么呢?天水离突然卡住。

    她是毁灭令使,是来毁灭提瓦特的,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过纳努克大人向来奉行的原则——文明是宇宙中悄然滋生蔓延的癌症,而他化身为熵,将殆尽一切。

    某种意义上来说,毁灭命途的她,也算是宇宙中的清理者?

    天水离想到了喀西琳。

    喀西琳是医者,她是生论派的。

    “……我是生论派的,课程内容里没有与这些相关的材料。”

    金发青年了然地笑笑,指着智慧宫的一个方向道:

    “在那边的书架里,如果是之前没接触过这类资料的话,推荐你从那本《记忆与地脉》的科普手册先开始读,其它书籍太多抽象概念,对刚接触这些的人来说有些费解。”

    “好的,谢谢学长!”

    得到了想要的讯息,天水离十分满足,故作赧然的双眸中划过一丝狡黠,离开之前她含着笑意丢下一句。

    “看学长画的是工程图,没想到对这方面的知识也这么了解。”

    “哦对了,如果预算充裕的话,我更看好方案二哦,方案一虽然节省经费,却总觉得少了点艺术性呢。”

    “这些东西是我朋友提过而我凑巧记住了而已,”青年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面上纠结散去,小声嘀咕,“我也更加喜欢方案二。”

    “啊要是能在预算方面说服委托人就好了。”

    *

    从书架上找到了醒目的《记忆与地脉》一书,天水离按着目录索引,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章节。

    第三章,地脉与世界树的关系。

    “在前面的章节中,我们知道,自有资料开始,人们从不否定「地脉」对这个世界记忆的吸收功能,这些「地脉」像树根一样扎根于地底,从地底的空洞向上延伸,纵横交错遍布整片提瓦特大陆。凡是有地脉的地方,那里的历史便会经由地脉吸收,最终汇聚在一起,而那些记忆交汇之地,则被研究地脉的先辈们命名为「世界树」。”

    “「世界树」汇聚了自大地诞生以来所有的记忆,也是文明发展从古至今所有智慧的浓缩。须弥为七国之中象征着智慧的国度,其原因也正是于此,我们伟大的神明,执掌「智慧」之权能的大慈树王,便能与世界树进行链接。某种程度上来说,草之神的能力,其实也是世界树能力在常世的具象延伸。”

    “失去了地脉的土地,是与世界树断开链接的土地,那里终将被死气盘踞,最终归为一片荒芜的废墟[注1]。”

    天水离翻到注释。

    [注1]现有资料可以参考,蒙德的雪山文明,璃月的层岩巨渊,稻妻的鹤观岛,都有发现地脉枯萎的证据。

    有关世界树的解释到此截止,天水离心中却感到有些古怪。

    大慈树王?那不是须弥的前代草神吗?那现如今的神明去哪里了?

    现任草神可以与世界树进行链接吗?如果不能,那现在的世界树又是什么样的状态?

    现在天水离几乎可以肯定,世界树与限制她的那股世界意识绝对同根同源。但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在这本厚厚的书中只占这么一小段篇幅,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人好奇世界树的运作原理吗?

    或者说,有人曾经好奇并且研究过,但研究结果却被删除了。

    天水离草草将整本书翻了一遍,结果发现了让她更为震惊的东西。

    那是在有关地脉与星座关系论述的章节中,智慧宫的藏书似乎并不禁止学者在其上写下标注,而那一页的几段批注中,有一段批注却是一行短诗。

    「无数流星划过今夜的天空……如果选中了正确的那一颗,它将把你的愿望带向千百个世界。」

    下面一行小字标注了出处。

    ——《有关星空的寓言集》。

    天水离越往下看,越是心惊。

    这是她的世界的东西!

    她本以为这个世界只是宇宙万千文明中再普通不过的文明,现在看来,隐藏在这个世界表象之下的信息并不简单。

    或许她还可以再多想一层,她降落在这里,真的只是欢愉星神的恶作剧吗?

    天水离还来不及细细思考,先前她脱身的那个方向传来了一阵喧哗。

    一队佣兵堵住智慧宫的大门,另一队进到里面挨个排查。

    绝对是来找她的!

    天水离记下那段笔记的页码后将书放归原地,她躲在书架的阴影中,屏息躲避佣兵的搜捕。

    将书桌和花盆当作掩体,一路潜行。智慧宫门口把守着一队佣兵,外面隐约传来盘问进出学者的声音,天水离心知往外潜行这条路不通,便反其道而行之,一路摸到向上的电梯旁边。

    她百般小心,却没想到刚摸到电梯旁边,那里面就并肩走出来两个人。

    天水离深吸一口气,暗暗做好战斗的准备。

    却见电梯里的人,一个身穿深蓝色教令院制服的老者,与一位戴着面具的青年学者,他俩迎面将天水离撞了个正着。

    这戴面具的家伙,怎么这么眼熟呢?

    天水离脑子轰地一炸。

    只见青年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

    “看来我之前的话没有说错,这才过去几个小时,我们就又见面了,”他的嗓音还是那样带着戏谑笑意,“不过怎么每次遇见你,你都一副下一刻就要对我拔剑的模样呢?”

    天水离真想感叹一句。

    怎么是你!

    怎么又是你!

    怎么老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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