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的那天早晨，天气意外的好，南柚是自然醒的。
因为怕阳光惊扰了她的睡眠，罗婷将两层窗帘布拉得死死的，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南柚半眯着眼睛靠着床板坐了起来，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恍恍惚惚像是另一个梦境。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猛地扼住她的咽喉，她惊得跳下床去，一如半个月前的那个早晨。
“阿姨！”
少女几乎破音的尖叫一下惊动了隔壁埋头看书的陆笙，他摘下耳机，从房间里出来，不甚耐烦地低斥了一句：“我妈今天加班，喊什么？”
南柚猛地转过身来，看见陆笙那张熟悉的带着疏离感的脸，沸腾在身体各处的不安瞬间都停止了叫嚣。
于是世界都平和下来，脚底的冰冷逐渐传递到感知系统，窗外小区里小孩嬉闹的声音和狗吠声也都涌进耳朵，争先恐后地占据了南柚的大脑。
陆笙看着南柚转过身来，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堪堪遮住大腿根，一双纤细的腿暴露在初春寒冷的空气里，赤着脚站在地上。
小姑娘上挑的眼角染着一抹惊恐的红，眼底还残存着水气，满脸的无助和迷茫。
一瞬间，陆笙想起了那天电话里女孩儿连呼吸都哽咽的哭声，尴尬和怜意同时冲上脑门，他倒吸一口凉气，猛地背过身去，声音浅淡又严厉：“进去把衣服穿好，一个女孩子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
回答他的是震天响的关门声。
明明她才是那个不干好事的人，这避之不及的态度倒显得自己居心不良似的。
陆笙被南柚气得笑出来，忽然脑海中又浮现出女孩儿纤细的双腿，他晃着脑袋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低声念着“高一小孩”回了自己的房间。
“完蛋了！”
南柚钻进被子里，回想起刚刚的画面，将脑袋闷进枕头里无声地尖叫，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好不容易从这事儿当中回过神来，南柚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已经十点多了，难怪肚子有些饿了，她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后，下意识去戴那块儿黑布，一转头才发现床头柜上空无一物。
对了，三七以后不用再戴孝了。
南柚怔怔地眨眨眼，在空无一人的房间轻轻说了声“再见”。
陆笙靠在门边敲了敲门：“收拾好没？”
南柚缓缓拉开一条门缝，露出一个脑袋问他：“干嘛？”
陆笙低头看了一眼女孩儿乱蓬蓬的发顶，整了整背包：“我妈没留饭，让我今天带你出去吃，吃完直接送你回学校。”
南柚不大开心地噘着嘴：“直接去学校不是睡不了午觉了吗？”
陆笙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没理会她的抱怨，转身到桌边坐下：“等你十五分钟，要是没好，我就自己出去吃了。”
南柚反手将门甩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啊，好烦啊。”
这种烦躁一直持续到下午的考试，无论是考试前桌椅移动的声音还是考试后大家聚在一起论题的对话都将这种情绪燃至沸点。
南柚握紧手里的笔将一字一字都重重写下，试卷的反面印出了正面的墨迹，可是那把火却不停下，仍将思绪炙烤着，连教室里翻试卷的声音都在鼓动着她的心跳。
写完题的瞬间，南柚将笔搁下，将脑袋伏在桌面上双臂交叠遮住了视线，她的眼睛未曾闭上。
脑中空空的，虽然没有睡觉却觉得意识很疲倦，将桌上的划痕数了又数，脑中堪堪平静下来时，椅子被人轻轻踹了一脚，又一脚。
南柚的眉头微微一皱，还不及起身，就看见跟前落下一个身影，眼角一瞥就看见了中年男性圆润的腰身。
啊，是班主任。
南柚没动，反而将双眼闭上，把我推醒吧，她想。
耳边是轻轻一声长叹，然后那身影慢慢离开了。
那燃烧了一下午的火突然就停下了，像是在一盆沸水里掺进了一茬子冰块，滋滋作响，最后安静下来。
南柚忍不住笑了，轻轻一声，无人听闻。
“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你睡觉的时候，老张就站你边上，我踹你你都没反应！”
晚饭回教室以后，李雪菲搬着桌子跟南柚说，南柚推着桌子愣了一下，然后配合地吃惊了一下说：“啊，我睡得这么沉的吗？”
“嗯嗯，”李雪菲点头，然后瞥了一眼边上坐着的谢逸，小声问她：“你们俩还没和好吗？干嘛不让谢逸帮你搬桌子。”
南柚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也凑过去低声回她：“你怎么不让周超帮你搬？”
“那怎么能一样！”
李雪菲惊叫的时候，南柚一把将桌子推回原位，撞得谢逸的桌子晃了一下，谢逸抬头看她，她说了一声“不好意思”，自顾自坐下了。
李雪菲明显还想在周超和谢逸不一样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南柚起身就想往外走，还没来得及让谢逸让一让，便被人堵在了位置上。
那张熟悉的令人不悦的脸骤然出现，吴佳妍估计是趁着考试后的混乱进了他们班，没有一点外来客的自我认知，毫不客气地往谢逸桌上一撑，满脸八卦：“南柚，你可以啊，没声没息就谈恋爱了。”
李雪菲在后排下意识地看向谢逸，却发现这同桌两个人都紧紧盯着吴佳妍，南柚更是眉头皱着，不解地看着这个脑子抽抽的初中同学：“什么有的没的？”
吴佳妍见大家都看着她就更开心了，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中午都看到了，你不是跟一个帅哥一起吃饭吗？还送你来学校了。”
这种时候，谢逸居然是最先开口的：“那是她表哥，天天都接送她上学。”
吴佳妍学习虽然不怎么样，八卦却是一等一的，南柚家里的情况她知道的八九不离十，听了这话嗤笑一声：“切，她妈都不是栗城人，哪来的表哥？这种时候天天陪在身边，真爱啊。”
南柚的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面上没一点表情，谢逸愣愣地看向她，却没有得到她一个眼神，南柚冷漠的双眼里现在只有吴佳妍的面孔。
气氛变得不太对劲。
吴佳妍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撑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站直了身子，李雪菲正着怎么想打圆场，没想到南柚却笑了：“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
教室其他位置的人还在嬉笑打闹，南柚这一句说得很轻，但足够周围几个人都听见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雪菲偏过头去脸皱成一团，恨不得掐死这个串班的。
吴佳妍讪讪地：“不是就算了嘛。”
说着，转身就想走。
南柚一瞬间伸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胳膊，指尖几乎嵌入对方的皮肤中，而谢逸坐在外头将她卡在了座位里，她整个人被吴佳妍的走势带着踉跄了一下，谢逸慌忙扶住了她。
教室里有一瞬间的寂静，板凳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视，南柚干脆撑着谢逸的肩膀站稳了，冲着吴佳妍和善地笑了笑，眼底却是波澜不惊的审视。
大家的视线便散去了，各自聚在一起聊着各自的话题，杂乱的声音又出现在教室的不同角落。
南柚还是那样声音轻轻的，面上挂着温温柔柔的笑意，眉眼弯弯的，眸光里却带着冷意：“你怎么总八卦别人身边的男生啊，看上了就说啊，需不需要我帮你要他的号码？”
吴佳妍满脸的尴尬，甚至忘了甩开南柚的手，还不及说些什么，就听南柚又说：“可是我要怎么跟他提呢，就说我有一个同学长相成绩一般，但是特别喜欢帅哥，尤其是别人的男朋友，你有没有兴趣？”
下一秒，南柚的手被狠狠甩开，重重地撞在周超的桌沿，吴佳妍恼羞成怒地骂了一声：“有病啊你！”
骨骼撞击木板，“砰”的一声将李雪菲吓得惊叫，又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而谢逸呆呆地看着眼前满目冰霜的南柚，怔在那里好半晌没有反应。
周超跟几个男生刚回教室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女生对着南柚耍横，前前后后把吴佳妍堵在了谢逸和南柚桌前，凶神恶煞地叱问人家：“你谁啊，跑这儿来欺负我们班人，”说着，周超看了一眼谢逸，“谢逸你怎么回事啊，就坐这看着别人欺负你同桌？”
一语点醒梦中人。
谢逸转头看了一眼南柚，女孩儿纤细白皙的手背上好显眼一块红肿的痕迹，他下意识伸手想握住看清她的伤势，没想到南柚不着痕迹地把手背到身后，甚至连原本撑在他肩上的手也松了，往自己的位置里退了两步，看也不看他，对那群男生说：“散了吧，让她走。”
十五六岁的男孩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义气，大家都站着没动，南柚轻轻笑了：“聚在这一会儿别让教导主任抓了，赶紧让她滚。”
周超恶狠狠地用食指指着吴佳妍，瞪着眼警告她：“别再来我们班了，上厕所也绕着我们班走！”
吴佳妍面上假装没事的样子，实际上被吓得直哆嗦，男生们一挪开就立马冲了出去，班里四处传来笑声，南柚环顾一圈，发现大家若有若无都在看着这块儿的动静。
即使刚才周超没回来，想来总也会有人替自己出这个头的，想到这儿，南柚笑了，眼角都飞扬起来：“她是对面楼的，上厕所可不从我们班路过。”
“艹！她居然绕这么远过来找事，真当我们班没人了！”
周超一本正经的神色逗乐了南柚，她笑着摇摇头，回身坐下，眼里藏着明媚的光。
晚读的时候，谢逸支着书偏头问她：“手还痛吗？”说着，将巧克力推过去。
南柚瞥了一眼，将巧克力塞进口袋里，原本红肿的地方已经有些淤青，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视线低声回他：“还好，就撞了一下而已。”
教室里读书的声音此起彼伏，老张坐在讲台上时不时抬头扫视一圈底下的学生，谢逸看着书上的字符，对付地变换着嘴型，想了又想还是问出了口：“你那个哥哥不是亲戚，怎么天天接送你啊？”
南柚支着书，精神集中在遮掩在书下的作业上，谢逸不间断的问话使得她的思绪卡在那里，一个选择题的语序看了三遍都没能看完整，随口应了一句：“住一块儿，顺便的。”
“住一块儿？”
耳边的声音骤然大了，惊得南柚抬头看了一眼老张，幸亏谢逸的声音被读书声所掩埋了，倒是前后桌的同学都不解地看了他们一眼。
南柚把书立起来一些挡住自己的脸，瞪他：“喊什么，我住罗阿姨家，又不是跟他同居，脑子里装的什么？”
谢逸张口欲言，南柚却已经回过头去了，他想了又想，虽然南柚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铃声一打，教室里读书的声音稀稀拉拉得停了，大家悉悉索索地把家作都找出来开始自习，
谢逸咬了咬牙，小声说：“我下周末过生日，我们去吃自助餐吧？”
南柚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颤，偏过头对上谢逸笃定的目光，最终缓缓说：“行啊。”
因为怕阳光惊扰了她的睡眠，罗婷将两层窗帘布拉得死死的，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南柚半眯着眼睛靠着床板坐了起来，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恍恍惚惚像是另一个梦境。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猛地扼住她的咽喉，她惊得跳下床去，一如半个月前的那个早晨。
“阿姨！”
少女几乎破音的尖叫一下惊动了隔壁埋头看书的陆笙，他摘下耳机，从房间里出来，不甚耐烦地低斥了一句：“我妈今天加班，喊什么？”
南柚猛地转过身来，看见陆笙那张熟悉的带着疏离感的脸，沸腾在身体各处的不安瞬间都停止了叫嚣。
于是世界都平和下来，脚底的冰冷逐渐传递到感知系统，窗外小区里小孩嬉闹的声音和狗吠声也都涌进耳朵，争先恐后地占据了南柚的大脑。
陆笙看着南柚转过身来，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堪堪遮住大腿根，一双纤细的腿暴露在初春寒冷的空气里，赤着脚站在地上。
小姑娘上挑的眼角染着一抹惊恐的红，眼底还残存着水气，满脸的无助和迷茫。
一瞬间，陆笙想起了那天电话里女孩儿连呼吸都哽咽的哭声，尴尬和怜意同时冲上脑门，他倒吸一口凉气，猛地背过身去，声音浅淡又严厉：“进去把衣服穿好，一个女孩子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
回答他的是震天响的关门声。
明明她才是那个不干好事的人，这避之不及的态度倒显得自己居心不良似的。
陆笙被南柚气得笑出来，忽然脑海中又浮现出女孩儿纤细的双腿，他晃着脑袋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低声念着“高一小孩”回了自己的房间。
“完蛋了！”
南柚钻进被子里，回想起刚刚的画面，将脑袋闷进枕头里无声地尖叫，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好不容易从这事儿当中回过神来，南柚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已经十点多了，难怪肚子有些饿了，她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后，下意识去戴那块儿黑布，一转头才发现床头柜上空无一物。
对了，三七以后不用再戴孝了。
南柚怔怔地眨眨眼，在空无一人的房间轻轻说了声“再见”。
陆笙靠在门边敲了敲门：“收拾好没？”
南柚缓缓拉开一条门缝，露出一个脑袋问他：“干嘛？”
陆笙低头看了一眼女孩儿乱蓬蓬的发顶，整了整背包：“我妈没留饭，让我今天带你出去吃，吃完直接送你回学校。”
南柚不大开心地噘着嘴：“直接去学校不是睡不了午觉了吗？”
陆笙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没理会她的抱怨，转身到桌边坐下：“等你十五分钟，要是没好，我就自己出去吃了。”
南柚反手将门甩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啊，好烦啊。”
这种烦躁一直持续到下午的考试，无论是考试前桌椅移动的声音还是考试后大家聚在一起论题的对话都将这种情绪燃至沸点。
南柚握紧手里的笔将一字一字都重重写下，试卷的反面印出了正面的墨迹，可是那把火却不停下，仍将思绪炙烤着，连教室里翻试卷的声音都在鼓动着她的心跳。
写完题的瞬间，南柚将笔搁下，将脑袋伏在桌面上双臂交叠遮住了视线，她的眼睛未曾闭上。
脑中空空的，虽然没有睡觉却觉得意识很疲倦，将桌上的划痕数了又数，脑中堪堪平静下来时，椅子被人轻轻踹了一脚，又一脚。
南柚的眉头微微一皱，还不及起身，就看见跟前落下一个身影，眼角一瞥就看见了中年男性圆润的腰身。
啊，是班主任。
南柚没动，反而将双眼闭上，把我推醒吧，她想。
耳边是轻轻一声长叹，然后那身影慢慢离开了。
那燃烧了一下午的火突然就停下了，像是在一盆沸水里掺进了一茬子冰块，滋滋作响，最后安静下来。
南柚忍不住笑了，轻轻一声，无人听闻。
“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你睡觉的时候，老张就站你边上，我踹你你都没反应！”
晚饭回教室以后，李雪菲搬着桌子跟南柚说，南柚推着桌子愣了一下，然后配合地吃惊了一下说：“啊，我睡得这么沉的吗？”
“嗯嗯，”李雪菲点头，然后瞥了一眼边上坐着的谢逸，小声问她：“你们俩还没和好吗？干嘛不让谢逸帮你搬桌子。”
南柚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也凑过去低声回她：“你怎么不让周超帮你搬？”
“那怎么能一样！”
李雪菲惊叫的时候，南柚一把将桌子推回原位，撞得谢逸的桌子晃了一下，谢逸抬头看她，她说了一声“不好意思”，自顾自坐下了。
李雪菲明显还想在周超和谢逸不一样这件事上纠缠下去，南柚起身就想往外走，还没来得及让谢逸让一让，便被人堵在了位置上。
那张熟悉的令人不悦的脸骤然出现，吴佳妍估计是趁着考试后的混乱进了他们班，没有一点外来客的自我认知，毫不客气地往谢逸桌上一撑，满脸八卦：“南柚，你可以啊，没声没息就谈恋爱了。”
李雪菲在后排下意识地看向谢逸，却发现这同桌两个人都紧紧盯着吴佳妍，南柚更是眉头皱着，不解地看着这个脑子抽抽的初中同学：“什么有的没的？”
吴佳妍见大家都看着她就更开心了，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中午都看到了，你不是跟一个帅哥一起吃饭吗？还送你来学校了。”
这种时候，谢逸居然是最先开口的：“那是她表哥，天天都接送她上学。”
吴佳妍学习虽然不怎么样，八卦却是一等一的，南柚家里的情况她知道的八九不离十，听了这话嗤笑一声：“切，她妈都不是栗城人，哪来的表哥？这种时候天天陪在身边，真爱啊。”
南柚的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面上没一点表情，谢逸愣愣地看向她，却没有得到她一个眼神，南柚冷漠的双眼里现在只有吴佳妍的面孔。
气氛变得不太对劲。
吴佳妍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撑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站直了身子，李雪菲正着怎么想打圆场，没想到南柚却笑了：“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
教室其他位置的人还在嬉笑打闹，南柚这一句说得很轻，但足够周围几个人都听见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雪菲偏过头去脸皱成一团，恨不得掐死这个串班的。
吴佳妍讪讪地：“不是就算了嘛。”
说着，转身就想走。
南柚一瞬间伸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胳膊，指尖几乎嵌入对方的皮肤中，而谢逸坐在外头将她卡在了座位里，她整个人被吴佳妍的走势带着踉跄了一下，谢逸慌忙扶住了她。
教室里有一瞬间的寂静，板凳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视，南柚干脆撑着谢逸的肩膀站稳了，冲着吴佳妍和善地笑了笑，眼底却是波澜不惊的审视。
大家的视线便散去了，各自聚在一起聊着各自的话题，杂乱的声音又出现在教室的不同角落。
南柚还是那样声音轻轻的，面上挂着温温柔柔的笑意，眉眼弯弯的，眸光里却带着冷意：“你怎么总八卦别人身边的男生啊，看上了就说啊，需不需要我帮你要他的号码？”
吴佳妍满脸的尴尬，甚至忘了甩开南柚的手，还不及说些什么，就听南柚又说：“可是我要怎么跟他提呢，就说我有一个同学长相成绩一般，但是特别喜欢帅哥，尤其是别人的男朋友，你有没有兴趣？”
下一秒，南柚的手被狠狠甩开，重重地撞在周超的桌沿，吴佳妍恼羞成怒地骂了一声：“有病啊你！”
骨骼撞击木板，“砰”的一声将李雪菲吓得惊叫，又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而谢逸呆呆地看着眼前满目冰霜的南柚，怔在那里好半晌没有反应。
周超跟几个男生刚回教室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女生对着南柚耍横，前前后后把吴佳妍堵在了谢逸和南柚桌前，凶神恶煞地叱问人家：“你谁啊，跑这儿来欺负我们班人，”说着，周超看了一眼谢逸，“谢逸你怎么回事啊，就坐这看着别人欺负你同桌？”
一语点醒梦中人。
谢逸转头看了一眼南柚，女孩儿纤细白皙的手背上好显眼一块红肿的痕迹，他下意识伸手想握住看清她的伤势，没想到南柚不着痕迹地把手背到身后，甚至连原本撑在他肩上的手也松了，往自己的位置里退了两步，看也不看他，对那群男生说：“散了吧，让她走。”
十五六岁的男孩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义气，大家都站着没动，南柚轻轻笑了：“聚在这一会儿别让教导主任抓了，赶紧让她滚。”
周超恶狠狠地用食指指着吴佳妍，瞪着眼警告她：“别再来我们班了，上厕所也绕着我们班走！”
吴佳妍面上假装没事的样子，实际上被吓得直哆嗦，男生们一挪开就立马冲了出去，班里四处传来笑声，南柚环顾一圈，发现大家若有若无都在看着这块儿的动静。
即使刚才周超没回来，想来总也会有人替自己出这个头的，想到这儿，南柚笑了，眼角都飞扬起来：“她是对面楼的，上厕所可不从我们班路过。”
“艹！她居然绕这么远过来找事，真当我们班没人了！”
周超一本正经的神色逗乐了南柚，她笑着摇摇头，回身坐下，眼里藏着明媚的光。
晚读的时候，谢逸支着书偏头问她：“手还痛吗？”说着，将巧克力推过去。
南柚瞥了一眼，将巧克力塞进口袋里，原本红肿的地方已经有些淤青，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视线低声回他：“还好，就撞了一下而已。”
教室里读书的声音此起彼伏，老张坐在讲台上时不时抬头扫视一圈底下的学生，谢逸看着书上的字符，对付地变换着嘴型，想了又想还是问出了口：“你那个哥哥不是亲戚，怎么天天接送你啊？”
南柚支着书，精神集中在遮掩在书下的作业上，谢逸不间断的问话使得她的思绪卡在那里，一个选择题的语序看了三遍都没能看完整，随口应了一句：“住一块儿，顺便的。”
“住一块儿？”
耳边的声音骤然大了，惊得南柚抬头看了一眼老张，幸亏谢逸的声音被读书声所掩埋了，倒是前后桌的同学都不解地看了他们一眼。
南柚把书立起来一些挡住自己的脸，瞪他：“喊什么，我住罗阿姨家，又不是跟他同居，脑子里装的什么？”
谢逸张口欲言，南柚却已经回过头去了，他想了又想，虽然南柚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铃声一打，教室里读书的声音稀稀拉拉得停了，大家悉悉索索地把家作都找出来开始自习，
谢逸咬了咬牙，小声说：“我下周末过生日，我们去吃自助餐吧？”
南柚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颤，偏过头对上谢逸笃定的目光，最终缓缓说：“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