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喜欢我？”两个人站在书店门口，南柚望着雨幕随意地问他。
谢逸却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他想了又想也没弄清楚。
喜欢是初见那瞬间产生的兴趣还是重新遇见时刹那间的欣喜。
谢逸确实是南柚隔壁班的同学，只不过两个人的教室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南柚不知道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初三那一年的运动会，两个班挨着坐在一块儿。
那会儿谢逸刚刚跑完八百米，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休息，班里的座位空了将近一半，很容易就能看见隔壁班的景象。
南柚在人群中白皙得惊人，一头利落却柔软的短发让她看起来文静极了，在五月的盛阳下十分得打眼。
她身旁还坐着另一个女孩儿，扎着高高的马尾，极乖巧的样子，面上带着尴尬的笑容应着一旁男生的问题，而南柚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个小广告扇，满脸毫不遮掩的不耐烦。
那男生嬉皮笑脸地越凑越近，而后，喧杂的环境中传来不甚明显的一声“啧”。
谢逸眼看着南柚将广告扇挡在男生面前，在男生惊到后仰的时候把马尾女孩儿拉到了自己身边，没想到男生竟然伸手去拉那个马尾女孩儿。
南柚脸上有一瞬间的无语，起身对着男生坐着的凳子腿就是一脚。
女生看着柔柔弱弱的身子竟然生生踹翻了凳子，连带着凳子上的男生也仰摔过去。
“有完没完了你？”
这一脚把附近的视线都聚拢过来，南柚班上的男生也从后排走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中独独有人过去把被揣倒的男生扶了起来，想来是认识的关系，才叫他顺利地混了其他班级。
那男生爬起来以后，不知道是折腾热了还是丢人气的，涨得满脸通红，撸起袖子竟还有上前的趋势，反被身边的朋友一把拉拽住了。
那几个男生不知什么时候都站在了南柚身旁，将女生置于被保护的境地，眼看着就是只怕对方不动手的架势。
南柚站在男生们的保护圈内，骄矜地扬着下巴瞥了一眼满脸不服气的男生，挑衅般地上前两步，将广告扇递给拉着人的男生，微微皱着眉头不大耐烦地说：“给他扇扇，败败火。”
身边传来一声嗤笑，谢逸转头看见朋友摸着自己没几寸的寸头，望着南柚琢磨说：“好看又辣，你说我去追她怎么样？”
谢逸看了看在南柚身旁如同守卫般的男生们，每个人眼里都是相似的情愫，又看了看连肱二头肌都没有的朋友，一本正经地问他。
“你觉得，你能一对几？”
虽然这样嘲讽过朋友，但很难说他自己就没有动心。
在那以后，谢逸似乎总能看见南柚。
无论是课间操、午饭还是放学，她好像一下子就有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谢逸的视线不自觉跟随她。
初三最后那段枯燥的时光里，她像是一本精彩的小说，让人每天都期待着看见新的章节。
“结果没想到我们高中居然在一个班。”
谢逸说起这话时，双眼因为笑容而弯成了月牙，眼里熠熠生光。
南柚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甚至算得上冷漠地想，一个老套且无趣的一见钟情的故事。
俗套到让她很难想出话语来回应对方兴奋的情绪。
她偏过头去看外面的天气，云层灰蒙蒙地笼罩在头顶，落着淅淅沥沥的绵绵雨，她皱了皱眉头想，陆笙怎么还不来？
“说起来，你和那个朋友还联系吗？”
红绿灯的光线在雨势中变得朦胧又刺眼。
南柚微微眯了眼收回视线，伸手拨开额前的碎发：“不，后来她和那个小混混谈恋爱了。”
啊，那个被踹倒的男生。
谢逸瞥了一眼南柚的神色，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他牵起南柚的手握在掌中，轻轻地用拇指蹭过她的手背，她的手在自己的掌心显得十分娇小，指腹划过的每一处都细腻又柔软，他欣喜地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轻轻扣住。
南柚的视线停留在他满足的笑容上，指尖传来的温热衬得她的手微凉，让她不自觉在这样阴郁的天气中更向他靠近。
于是她弯了弯指节，回扣住他的手，忍不住说：“好暖。”
谢逸不大好意思地皱了皱鼻子，笑着说：“我手确实是比较热。”
两个人一时间没什么话可说，南柚一伸手让购物袋下滑了些，堪堪挂在手腕上，低头去拨弄谢逸的手指。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她突然听见谢逸问，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男生清澈的眼中满是期待。
在那样的眼神中，南柚有过一瞬间短暂的愧疚，她对谢逸甚至还算不上喜欢，但她只是挑起唇角轻声说：“从我发现你喜欢我的时候开始。”
从那一刻起，我决定要喜欢你，这样我们就可以彼此陪伴和依靠。
“南柚。”
不轻不重的一声呼唤将她的想法拉了回来，她转身看向来人，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些。
果然是陆笙撑着伞过来了，手里还捏着另一把伞，站在不远处望着她，却一步也不肯走近，视线掠过南柚与谢逸交握的手，甚至不甚耐烦地皱着眉头偏过头去。
南柚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转头跟谢逸道别：“阿姨让我跟他一起回去，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当心。”
谢逸“嗯”了一声，南柚笑着晃了晃两个人交握的双手，他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小声地说：“那再见。”
女孩儿笑着同男生告别，在迷蒙的雨势里小跑过来，细密的雨滴给她柔软的短发笼上一层浅白色的光环。
下一秒就闯进了陆笙的安全距离。
南柚甩了甩脑袋，将水滴都甩到了陆笙身上，看见他皱着眉头微微后仰的样子，才开心地从他手里拿过伞撑开了。
陆笙转身看了看站在那里的谢逸，男孩儿不加掩饰的警惕透过层层雨幕直达眼底，他收回视线，好笑地摇了摇头：“男朋友？”
南柚偏过头去看他，她还是第一次见陆笙这样笑，眼角的红晕都漾开了，一双桃花眼带了几分少年风流的味道，她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嗯。”
到了公交车站，两个人收起了雨伞，陆笙的手机很快响起来，接起电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南柚。
肯定是阿姨打电话过来了，南柚想着低下头去，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伞上的水迹，一边注意着陆笙的动静。
“嗯，在一起。”
“在等车，马上就到家了。”
“行，那挂了。”
陆笙转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南柚，皱着眉想了想，迟疑着还是开口说：“你谈恋爱的事……”
“别让阿姨知道。”南柚像是预知了似的，抬起头来抢过了他的话尾，说完，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陆笙看不出她的情绪，只以为她是不开心了：“我没别的意思。”
南柚摇了摇头，饶有兴味地问他：“你没有女朋友吗？”
陆笙抿了抿唇，面上露出点困扰的神色，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有过，现在没精力谈。”
考研狗，南柚心里轻轻念了一声，装作理解地点点头。
因为下雨的缘故，公车上的人也比平常少了不少，陆笙径直走向车厢后部，随便找了个空着的双人座坐下了，南柚亦步亦趋地跟着在他身旁落座。
陆笙一直是没有什么话的，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车上，南柚用余光看了他好几眼，他都只是戴着耳机，认真地背着单词。
即使坐在相近的双人座上，也好像只是两个陌生人。
南柚伸手轻轻扯下他左耳的耳机：“跟我讲话。”
她注视着陆笙的表情，不出所料地，陆笙的眉微微皱了一下，露出不耐的神色，指尖在手机屏边缘摩挲了几下，很快眉头又松开了，而后歪头扯下另一边的耳机，把耳机线绕着手机缠了几圈塞进口袋里。
陆笙朝里坐了些，一侧肩膀微微靠着窗，半侧过身子来看向南柚，点了点头：“嗯，要说什么？”
雨势好像大了一些，滴滴答答打在车窗上。
南柚的视线越过陆笙，落在他身后的车窗上，水迹蜿蜒而下，她咬了咬下嘴唇：“你一点都不亲切。”
陆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反问她：“你是希望我把你当亲妹妹？还是觉得我也应该喜欢你？”
指甲不自觉按进指腹的软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落在身上，南柚摇了摇头：“也不是。”
唉，我跟一个小女孩儿较什么劲。
陆笙叹了口气，坐正了身子，不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转而看向她一次次攥紧的手。
第一次没有无视，而是伸手轻轻用食指勾住她的指节，将她抠着自己的手指掰开了：“那就跟你讲讲话。”
南柚愣愣地看着刚刚被他拨开的手指，干燥微凉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皮肤表层，心脏和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让她不自觉出神了。
“我爸走的时候，也是意外，08年的地震你知道吧？”
那一年的地震应该没有人不记得，即使那个时候南柚还只是一个小学生，也无法忘记电视屏幕里每天播报的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她没有想过陆笙会突然提起这些，有些无措地应了一声：“嗯。”
“我那个时候，嗯……比你还小一点，应该是初三吧，当时感觉天都要塌了，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南柚抿紧了唇，没有说话，那些梦境的碎片一一在脑海闪过。
“那个时候，离中考都没多久了，我当时甚至想，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就发生在我们家了？怨我爸非要在外面工作，怨救援队怎么就没把人救下来，大部分时候，连怨谁都不知道，就只是怨，很怨。”
鼻尖涌起一股酸涩之意，南柚低下脑袋，颊边的碎发随着低头的弧度垂下，遮住了她的面容，一滴泪直直地落在手背上。
是啊，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就发生在我身上了呢？
“我后来中考只考了三中，我们家你也知道，隔音是不怎么好，我一宿没睡，听我妈从两点哭到五点，她估计以为我不知道，装没事人一样，从来也没说过我什么。”
南柚轻轻抽了抽鼻子，想起罗婷温柔的笑容，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
“现在都过去6年了，也觉得没什么了，我有我妈陪着，你也有，没什么不能过去的。”
女生紧紧地咬紧了牙，眼泪却止不住地一滴滴地砸下来，陆笙偏过头看向她低垂的面容，隐隐能听到她喉间忍住的呜咽声，许久不见她抬头，只看到泪水穿过发丝滴落在她手背，那双纤细的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外套。
陆笙心下叹了口气，装作不曾看见，靠在座椅上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视线虚无地落在这个熟悉的城市笼罩在雨幕里的大街小巷。
大雨冲刷过后，即使不会露出彩虹，也能重见蓝天，不是吗？
谢逸却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他想了又想也没弄清楚。
喜欢是初见那瞬间产生的兴趣还是重新遇见时刹那间的欣喜。
谢逸确实是南柚隔壁班的同学，只不过两个人的教室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南柚不知道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初三那一年的运动会，两个班挨着坐在一块儿。
那会儿谢逸刚刚跑完八百米，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休息，班里的座位空了将近一半，很容易就能看见隔壁班的景象。
南柚在人群中白皙得惊人，一头利落却柔软的短发让她看起来文静极了，在五月的盛阳下十分得打眼。
她身旁还坐着另一个女孩儿，扎着高高的马尾，极乖巧的样子，面上带着尴尬的笑容应着一旁男生的问题，而南柚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个小广告扇，满脸毫不遮掩的不耐烦。
那男生嬉皮笑脸地越凑越近，而后，喧杂的环境中传来不甚明显的一声“啧”。
谢逸眼看着南柚将广告扇挡在男生面前，在男生惊到后仰的时候把马尾女孩儿拉到了自己身边，没想到男生竟然伸手去拉那个马尾女孩儿。
南柚脸上有一瞬间的无语，起身对着男生坐着的凳子腿就是一脚。
女生看着柔柔弱弱的身子竟然生生踹翻了凳子，连带着凳子上的男生也仰摔过去。
“有完没完了你？”
这一脚把附近的视线都聚拢过来，南柚班上的男生也从后排走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中独独有人过去把被揣倒的男生扶了起来，想来是认识的关系，才叫他顺利地混了其他班级。
那男生爬起来以后，不知道是折腾热了还是丢人气的，涨得满脸通红，撸起袖子竟还有上前的趋势，反被身边的朋友一把拉拽住了。
那几个男生不知什么时候都站在了南柚身旁，将女生置于被保护的境地，眼看着就是只怕对方不动手的架势。
南柚站在男生们的保护圈内，骄矜地扬着下巴瞥了一眼满脸不服气的男生，挑衅般地上前两步，将广告扇递给拉着人的男生，微微皱着眉头不大耐烦地说：“给他扇扇，败败火。”
身边传来一声嗤笑，谢逸转头看见朋友摸着自己没几寸的寸头，望着南柚琢磨说：“好看又辣，你说我去追她怎么样？”
谢逸看了看在南柚身旁如同守卫般的男生们，每个人眼里都是相似的情愫，又看了看连肱二头肌都没有的朋友，一本正经地问他。
“你觉得，你能一对几？”
虽然这样嘲讽过朋友，但很难说他自己就没有动心。
在那以后，谢逸似乎总能看见南柚。
无论是课间操、午饭还是放学，她好像一下子就有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谢逸的视线不自觉跟随她。
初三最后那段枯燥的时光里，她像是一本精彩的小说，让人每天都期待着看见新的章节。
“结果没想到我们高中居然在一个班。”
谢逸说起这话时，双眼因为笑容而弯成了月牙，眼里熠熠生光。
南柚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甚至算得上冷漠地想，一个老套且无趣的一见钟情的故事。
俗套到让她很难想出话语来回应对方兴奋的情绪。
她偏过头去看外面的天气，云层灰蒙蒙地笼罩在头顶，落着淅淅沥沥的绵绵雨，她皱了皱眉头想，陆笙怎么还不来？
“说起来，你和那个朋友还联系吗？”
红绿灯的光线在雨势中变得朦胧又刺眼。
南柚微微眯了眼收回视线，伸手拨开额前的碎发：“不，后来她和那个小混混谈恋爱了。”
啊，那个被踹倒的男生。
谢逸瞥了一眼南柚的神色，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他牵起南柚的手握在掌中，轻轻地用拇指蹭过她的手背，她的手在自己的掌心显得十分娇小，指腹划过的每一处都细腻又柔软，他欣喜地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轻轻扣住。
南柚的视线停留在他满足的笑容上，指尖传来的温热衬得她的手微凉，让她不自觉在这样阴郁的天气中更向他靠近。
于是她弯了弯指节，回扣住他的手，忍不住说：“好暖。”
谢逸不大好意思地皱了皱鼻子，笑着说：“我手确实是比较热。”
两个人一时间没什么话可说，南柚一伸手让购物袋下滑了些，堪堪挂在手腕上，低头去拨弄谢逸的手指。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她突然听见谢逸问，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男生清澈的眼中满是期待。
在那样的眼神中，南柚有过一瞬间短暂的愧疚，她对谢逸甚至还算不上喜欢，但她只是挑起唇角轻声说：“从我发现你喜欢我的时候开始。”
从那一刻起，我决定要喜欢你，这样我们就可以彼此陪伴和依靠。
“南柚。”
不轻不重的一声呼唤将她的想法拉了回来，她转身看向来人，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些。
果然是陆笙撑着伞过来了，手里还捏着另一把伞，站在不远处望着她，却一步也不肯走近，视线掠过南柚与谢逸交握的手，甚至不甚耐烦地皱着眉头偏过头去。
南柚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转头跟谢逸道别：“阿姨让我跟他一起回去，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当心。”
谢逸“嗯”了一声，南柚笑着晃了晃两个人交握的双手，他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小声地说：“那再见。”
女孩儿笑着同男生告别，在迷蒙的雨势里小跑过来，细密的雨滴给她柔软的短发笼上一层浅白色的光环。
下一秒就闯进了陆笙的安全距离。
南柚甩了甩脑袋，将水滴都甩到了陆笙身上，看见他皱着眉头微微后仰的样子，才开心地从他手里拿过伞撑开了。
陆笙转身看了看站在那里的谢逸，男孩儿不加掩饰的警惕透过层层雨幕直达眼底，他收回视线，好笑地摇了摇头：“男朋友？”
南柚偏过头去看他，她还是第一次见陆笙这样笑，眼角的红晕都漾开了，一双桃花眼带了几分少年风流的味道，她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嗯。”
到了公交车站，两个人收起了雨伞，陆笙的手机很快响起来，接起电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南柚。
肯定是阿姨打电话过来了，南柚想着低下头去，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伞上的水迹，一边注意着陆笙的动静。
“嗯，在一起。”
“在等车，马上就到家了。”
“行，那挂了。”
陆笙转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南柚，皱着眉想了想，迟疑着还是开口说：“你谈恋爱的事……”
“别让阿姨知道。”南柚像是预知了似的，抬起头来抢过了他的话尾，说完，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陆笙看不出她的情绪，只以为她是不开心了：“我没别的意思。”
南柚摇了摇头，饶有兴味地问他：“你没有女朋友吗？”
陆笙抿了抿唇，面上露出点困扰的神色，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有过，现在没精力谈。”
考研狗，南柚心里轻轻念了一声，装作理解地点点头。
因为下雨的缘故，公车上的人也比平常少了不少，陆笙径直走向车厢后部，随便找了个空着的双人座坐下了，南柚亦步亦趋地跟着在他身旁落座。
陆笙一直是没有什么话的，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车上，南柚用余光看了他好几眼，他都只是戴着耳机，认真地背着单词。
即使坐在相近的双人座上，也好像只是两个陌生人。
南柚伸手轻轻扯下他左耳的耳机：“跟我讲话。”
她注视着陆笙的表情，不出所料地，陆笙的眉微微皱了一下，露出不耐的神色，指尖在手机屏边缘摩挲了几下，很快眉头又松开了，而后歪头扯下另一边的耳机，把耳机线绕着手机缠了几圈塞进口袋里。
陆笙朝里坐了些，一侧肩膀微微靠着窗，半侧过身子来看向南柚，点了点头：“嗯，要说什么？”
雨势好像大了一些，滴滴答答打在车窗上。
南柚的视线越过陆笙，落在他身后的车窗上，水迹蜿蜒而下，她咬了咬下嘴唇：“你一点都不亲切。”
陆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反问她：“你是希望我把你当亲妹妹？还是觉得我也应该喜欢你？”
指甲不自觉按进指腹的软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落在身上，南柚摇了摇头：“也不是。”
唉，我跟一个小女孩儿较什么劲。
陆笙叹了口气，坐正了身子，不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转而看向她一次次攥紧的手。
第一次没有无视，而是伸手轻轻用食指勾住她的指节，将她抠着自己的手指掰开了：“那就跟你讲讲话。”
南柚愣愣地看着刚刚被他拨开的手指，干燥微凉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皮肤表层，心脏和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让她不自觉出神了。
“我爸走的时候，也是意外，08年的地震你知道吧？”
那一年的地震应该没有人不记得，即使那个时候南柚还只是一个小学生，也无法忘记电视屏幕里每天播报的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她没有想过陆笙会突然提起这些，有些无措地应了一声：“嗯。”
“我那个时候，嗯……比你还小一点，应该是初三吧，当时感觉天都要塌了，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南柚抿紧了唇，没有说话，那些梦境的碎片一一在脑海闪过。
“那个时候，离中考都没多久了，我当时甚至想，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就发生在我们家了？怨我爸非要在外面工作，怨救援队怎么就没把人救下来，大部分时候，连怨谁都不知道，就只是怨，很怨。”
鼻尖涌起一股酸涩之意，南柚低下脑袋，颊边的碎发随着低头的弧度垂下，遮住了她的面容，一滴泪直直地落在手背上。
是啊，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就发生在我身上了呢？
“我后来中考只考了三中，我们家你也知道，隔音是不怎么好，我一宿没睡，听我妈从两点哭到五点，她估计以为我不知道，装没事人一样，从来也没说过我什么。”
南柚轻轻抽了抽鼻子，想起罗婷温柔的笑容，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
“现在都过去6年了，也觉得没什么了，我有我妈陪着，你也有，没什么不能过去的。”
女生紧紧地咬紧了牙，眼泪却止不住地一滴滴地砸下来，陆笙偏过头看向她低垂的面容，隐隐能听到她喉间忍住的呜咽声，许久不见她抬头，只看到泪水穿过发丝滴落在她手背，那双纤细的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外套。
陆笙心下叹了口气，装作不曾看见，靠在座椅上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视线虚无地落在这个熟悉的城市笼罩在雨幕里的大街小巷。
大雨冲刷过后，即使不会露出彩虹，也能重见蓝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