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的新年祭我没有去,那件昂贵的和服我也没有带走,从那之后我再没见过鹿丸,除过必要的时刻我也尽量不出门去,漫长的时光之中,我用家务麻痹着自己,渐渐的将简陋的住所整理的像模像样起来。

    卡卡西隔三岔五的来找我,可同他总是隔着一层纱,我们相处的仿佛客人一般,有礼而疏离。繁忙如他,能呆在木叶的时间本就有限,又被工作和任务克扣,所剩下的寥寥无几。出完任务后,他有时候会呆在我这里,但也只是沉默的写报告,整理资料,再随意吃点东西,然后睡在客厅的地铺。我想,他大概只是想留下一种在我这里过夜的印象罢了。

    满三个月的时候,卡卡西带我去医院做了第一次产检。做超声的时候,我听到被仪器扩大的心跳声,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手问,“怎么样?”

    “目前来看,一切健康。”回答我的是检查的医护人员,也许是看在卡卡西的面子上,多说了两句,“心跳有力,也许是个男孩。”

    “还看不到吗?”

    “要再等一个月吧。”

    “好的。”卡卡西的话让我有些在意,等用他递来的纸巾擦拭肚子上的凝胶时,我悄悄问他,“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我本人的话,喜欢女孩子多一些。但这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是珍贵的宝藏。”

    “你们还真是恩爱。”整理仪器的人笑了一下,“感情好的让人羡慕。”

    我没有接话,卡卡西跟着随意的说了几句,我们便走了出去。在医院的走廊他拉着我的手,刻意放慢了脚步,看上去非常照顾我的样子。但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完全的演技罢了。

    我想,这样的关系刚刚好,不必有多余的担忧,又足以保护我的安全,我想这也是他原本的用意。

    走出了医院,我便感觉到他松开了手,时至中午,我自然的问他想吃什么,他没什么想法,我便说想吃烤肉。有人陪着的时候我总是想吃一些自己不方便吃的食物,他也多少明白我的想法,带我去了烤肉店。

    一进门我便感觉他刻意顿住的脚步,有些不解的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坐这边把。”他带着我转了个方向落座,我一边擦手一边说,“要牛肉吧,瘦一些,他们家有套餐吗?”

    “我问问。”他说着叫来了服务员,询问了套餐后点了一份,我追加了一份秋刀鱼。等服务员走了我同他笑道,“感觉你爱吃这个,经常点。”

    “你注意到了啊。”他喝了一口茶,也笑着回答我。

    “多少还算你名义上的女友,总是要多留心点才好。”

    “倒也是。”他似乎是顿了顿,声音有些懊恼,“我倒是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哈哈,我爱吃肉。”

    “多么朴实无华的喜好。”

    “让你见笑了。”

    “挺好,我喜欢真实的你。”

    我握着筷子,一时间拿不准他的话是在演戏还是有感而发,只能夹了一口泡菜吃了,模模糊糊的带过,“多谢。”

    “你呢,喜欢我什么?”

    “……这是在串供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这样的话,那就喜欢你的实力吧。”

    “怎么,我的外貌不值一提吗?”

    “看都看不到,怎么提啊。”

    “也是,就算不带面罩,你也看不见。”

    “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看重这一点,才同我搭话的。”

    “说不定哦!”他转移了话题,“抛开这个,性格多少也可圈可点吧。”

    “我同你总共见过数次,对话不超百句,实在是总结不出性格。”

    “稳重大方这类的,总可以夸一夸吧。”

    “你很在意吗?”

    “唔,总是愿意听人夸自己。”

    “好吧。”我深吸一口气道,“我喜欢你稳重大方,外貌出众,又很照顾我。”

    “原来我这么让你中意啊!”他故作夸张的语气让我有些迟疑,来不及多想,就听到远处的桌子吵吵嚷嚷的声音叫着,鹿丸你别抢我的肉!

    “……你是故意的。”我冷着脸对卡卡西说道。

    “你太小看我了。”他不无促狭的说道,夹了一块烤肉递在我的嘴边,“只是一个男朋友该有的真实反映罢了。”

    我抿着唇没有动作,他便推了推筷子道,“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别无他法,我只能张口吃了,才听他满意地笑道,“乖孩子。”

    “你——”我有些模糊的回忆起数月前那似有所悟的噫语,终究没有追问下去。

    一顿饭吃的意兴阑珊,我有意无意的留心去听鹿丸那桌的动静,可在那之后再没听到什么话了,倒是卡卡西一击中了之后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安静的吃饭,倒显得我俩和谐。吃得差不多了,我起身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用冷水洗了把脸,伸手去摸擦拭的纸巾,就感觉有人递进了我手里。

    我仿佛是意识到对方是谁,又不敢先开口,强装镇定的擦了擦脸,闷声说了句,“多谢。”

    “和我已经如此生疏了吗?”鹿丸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又垂着头说了句,“抱歉。”

    “为什么道歉,你又没做错。”他平静的话语里充满了嘲讽,“是我先离开你的。”

    可在他眼里,在他们眼里,我是个分手后转身就找上卡卡西的轻浮女人吧。我依旧垂着头,满心都是愧疚,我亏欠这个少年那么多,这一生都弥补不回来了。

    蔓延的沉默显得气氛十分尴尬,我低声说了句再见便转身要走,鹿丸动作却先我一步,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他困在双臂之间了。我一瞬间慌张起来,下意识的挣扎,他的声音从我头顶压下来,“你害怕吗?”

    “你在惧怕我吗?”

    我不敢点头,僵硬地摇了摇头,就听到他冷笑了一声,“那你躲什么?”

    因为他不合时宜的举动,我没敢说出口,转移了话题,“我怕撞到孩子。”

    话一出口,我便觉得束着我的手臂更紧了,“孩子……同卡卡西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十三周了。”

    他沉默了须臾,突兀地说道,“那时我本来——”

    他的话被强硬地打断了,我听到卡卡西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真是的,只是解手罢了,居然撞见这样的场面。鹿丸同学,多谢你照顾她,可以放手了吗?”

    卡卡西避重就轻地说着,我却觉得形势并不乐观,表面上鹿丸刚松开了手臂,我便被卡卡西拉到他的身边。我迟钝的反应过来鹿丸被打断的话,但现实已经不再给我机会了,被卡卡西拉走之后我一路都沉默着,直到回到家,他才开口说道,“多少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抱歉,下次不会了。”

    “倒也不全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我将脸埋进手掌之中,将溢出的泪水藏起来,后悔和伤心迟了半拍却还是击中了我,可现实早已关上了那扇回头的门,“全都是我的错。”

    卡卡西犹豫了一下,在我身边坐下来,伸手拉开我捂着脸的手,语气平和的安慰道,“你不必太苛责自己,是人都会犯错。”

    “你也犯过错吗?”

    “当然,很多次。”

    我沉默的听他说着,一时之间觉得他说的是带土和琳的事,便点头不再多问。可没想到,他接着话尾继续道,“多年前,我曾负责监视一个人,后来在险境之中她曾向我求助过,我迟疑着没有立即回应她。我总想着事态还有余地,却不想自己的傲慢的判断害她送了性命。”

    我听完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不可置信的转头对着他的方向发呆,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放轻了语气,“后来我常去墓园看她,对,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小川。”

    我说不出话来,时隔多年的真相突然摆在眼前,我却连追问的权力都没有。

    “后悔吗?”最终我只听见自己轻声的问道。

    “后悔,但现实就是这样,过去犯的过错已经无可奈何,人总要学会负重前行。只要我不忘记她,她便能活在我心里,若是她地下有知,大概也不会那么寂寞了。”

    我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道,“我有些困了,去睡一会。”

    “好的,今天没事,我就在这边。”

    我走进卧室躺下,用被子埋住了脸,安静的哭泣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我想停下来,可泪水源源不断地留着,许久之后我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卡卡西坐在床沿拉开了我的被子,伸手将我捞进他的怀中。

    “哭吧。”

    他说着,将我的头压在自己肩膀上,我迟疑了片刻,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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