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5 命运交响于零海之底（上）
卡塔兰这边受洋流影响，并没有那么冷。海鸥盘旋于路灯之上，沙蟹爬上陆地又匆忙回去，来来往往的人坐着渡船往返于诸岛之间。在一切进展顺利之时，意外发生了。
老板娘少见的起得很早，八点钟就给缘打电话。
虽然说八点缘也起床了，不过刚洗漱完的她依旧处于没精神的起床气阶段。她差点点错按键掐了电话。
“喂？抱歉是不是打扰你了？你在做记录吗？”电话那头传来老板娘的声音。
“额，对。”缘心虚地看着没叠的床单。
“昨天核对信号的时候，我发现一座信号接收站因未知原因失去了联系。”老板娘那边的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在来回走动着。
“所以……”
“所以我需要派人前去调查。本来我跟人类联盟一直有合作，是有专员负责维护这个的。但是你也知道，他们过年都放假了。刚刚我联系过那边了，要二月多才复工。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如果你们有人员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我们的进程会快很多。”
“情况我了解了，是什么样的接收站，需要怎样的技术人员？”缘终于提起精神，认真回复起来。
“是我们勘探组独立建设的卫星地面接收站，与专用于勘探的导航卫星天晶33相联。到时候发你定位。最好找从事相关工作的专业人员……啊不对现在找不到这样的人，不然大学生也行，站内有操作指南和维护记录。应该要找机电专业的？计算机？啊我都不知道现在的大学有哪些专业了，听说学制改革了？”老板娘那边似乎在工作，能隐约听见一些仪器运作的声响。
零刚冲了个澡，进房间的时候恰好听到这些。
“是的，我大致知道应该找怎样的人了。不过确实比较难找，我们试试，找到再通知你。”缘挂了电话，对零说，“刚刚的你听到了吧？你们组织里有合适的人员吗？”
“我需要问问。”
这个房子里有个专门联络本部的电话，零也只有在这里会放心地拨给蛸。
电话接通，零把缘总结的信息告诉蛸。
趁着蛸去翻资料，零向缘眨眨眼：“说实话，我还没听说过组织里有能修接收站的人，建议还是别太期待了。”
“说不定呢。实在不行，我问问我同学……”
蛸的声音再次出现：“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们这居然有一位北陆航空军事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目前在航空局实习……额，甚至，你们应该见过。”
“见过？”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我向他描述了工作要求，他说可以来试试。他叫帕克（Parker），是金毛寻回犬异兽，在之前走私犯那里被你们救下。特征是：独眼。”
命运的相逢有时就是那么戏剧。就像在一个下雨的午后，随手扔进地里的果核竟抽根生芽，终于有一天开花结果，又摆上你的餐桌。就像救助了一匹渴水的骆驼，在沙漠濒死之时在它的指引下找到绿洲……而人与人的重逢，是在这个十亿人的世界，在这个4.7亿平方公里的海域中，两次碰面的可贵。
信号接收站离卡塔兰不远，两人打算去凑凑热闹。
接收站附近没有住户，只有大片的迎春敞开笑脸，迎接着过路的旅人。
缘寻了一个小坡坐下，这里可以看到坡下的大路和接收站，视野很好。两人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开始看剧。看了约一集，零听到远处有些声响。
不一会儿，坡下的大路那跑来一只金毛犬。
“零，是不是他啊？”
“按照蛸提供的照片来看……是的。”
“好快啊，这绝对是我们旅行这么久以来，助手抵达最快的一次！”缘站起来向下面挥手。
金毛犬看到了，晃荡着脑袋跑上来。就像许久未归家的主人，向着宠物招招手，宠物就飞奔着扑上来一样。
不过，缘可不是他的主人。帕克跑到两人身前三步远的地方就变成了人形。
缘不排斥宠物，要是有时间，她也想养一只。刚刚帕克跑向她的时候，她一瞬间有了一种自己也有宠物的错觉。或者说是，有了如果要养宠物的话果然还是养听话的狗狗好了的想法。
这种想法在帕克变成人的一瞬间消失了。
缘看着眼前这个一米八六，身高对她来说有些过于高了的金毛寻回犬异兽露出商业笑容。
“你好啊帕克。”
“你好，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缘艰难地昂着头。被这样的人叫姐姐，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要叫我姐姐了，你多大了啊？”
“我五岁了。”
“好吧，你叫吧。”
零向帕克介绍了这里的相关情况，两人就开始修缮工作了。
一番检修下来，似乎只是电路老化问题，帕克很快就解决了。不过一番折腾下来，也到晚上了，三人去往附近的饭店吃饭。
“哥哥姐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啊？”
零不想告诉他，直接转移了话题：“没什么，我们在帮一个人的忙。倒是你，为什么会在附近？”
“啊，这不放年假了吗，我想出来走走。”
“你之前是怎么被泰勒抓的？”缘更好奇这个。
“额……”帕克摸了摸小指上的指环，“那次啊，我本来在做外派任务，意外进了黑市，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已经在泰勒那了。”
听起来怪怪的。
“你经常这么乱窜吗？你工作不忙吗？”
“我是实习生嘛，目前还不用留着所里，总是被派到各个城市，和其他前辈学习。一般完成工作后就是自由时间，平时活不多，我就，四处逛逛。”
缘还想问些什么，零夹了一些菜堵住她的嘴。
“这家的茄子烧得不错，你多吃点。”
“？”
酒足饭饱后，两人便与帕克说再见了。
夜色中，帕克又变回金毛犬，向着迎春盛开的方向跑去。
缘挥着手目送他离开。
“总感觉，这次分别后再也不会相见了。”
“等我们从零海中心出来，说不定就忘记他了。”
“虽然只见了两面，也没说什么话，但如果就这么忘记一个人，也太……”
“所以我们才需要‘这里’的回忆援助。”零看着缘，一些话临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来。
缘没有注意到零的神情，直接跳转了话题：“说起来，帕克他，刚刚好像在隐瞒什么？”
“咳，这个我知道一些。”零只好把刚刚想说的话咽回去，“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小指？”
“有个漂亮的指环。”
“对。在北陆，有一个传统，就是小指的指环是用来告诉别人，自己心中有一个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死人也行吗？”
“嗯，他在不同城市游荡，也许是为了寻找那个‘最重要的人’。”
“他说意外进入黑市，其实是他主动进去的吧……”
“还有一点——虽说北陆在我的管理下，为异兽提供的教育没那么受限，但能就读北陆航空军事大学，并以优秀成绩毕业进入航空局工作的……绝对不可能只是他一个人的努力。”
“你的意思是？”
“他那个最重要的人，可能也是这个大学的学生或者老师。”
“……蛸那里应该有比较全的信息档案吧？我……我不是扒别人隐私……这个故事……真的很吸引人。”
在缘的恳求下，零调来了详尽的信息档案。
帕克还是一只刚出生的幼犬时，就被科斯明（Cosmin）收养了。科斯明是个普通的北陆女孩，靠着自己的聪敏与勤奋考上北陆航空军事大学。在她考上大学没多久，帕克异变了。从此，科斯明经常悄悄带着帕克去听课，帕克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终有一天，科斯明毕业了，她要去找工作，让帕克好好在家等她。可是帕克等啊等啊，一直没等回她。
为了寻找科斯明，帕克用她弟弟的身份去大学，他问遍所有人，踏过大学的每一寸土地，都没有找到她。科斯明失踪了。科斯明的父母将丧女之痛转移到帕克身上，资助他读书。三年过去，似乎所有人都放弃寻找科斯明了，但帕克还在继续。他走过一个又一个城市，去每个科斯明可能去应聘的地方。他甚至好几次深入黑市，调查人口贩卖。他的一只眼睛就是在某一次调查中被人划伤。
缘看完久久没有说话。
“那个叫科斯明的人估计已经死了。”零说。
“也许，帕克能找到呢？”缘发现最近的自己越来越喜欢相信这些毫无希望的希望了，“不过，帕克他的前半生还是挺幸运的，能遇到这么好的主人，即使变成异兽也不会被抛弃……”
完了，缘又要想到她妈妈的事了，零赶紧岔开话题：“我们该回去了。现在接收站也排除了障碍，几天后我们就能下零海了。”
“你说，零海会让人相遇吗？”
“什么？”
“很多地方都有关于零海的信仰，说是灵魂会回归大海。以前看的零海中心幸存探索者的记录，有一个人就说，他在零海中心见到了他死去的妈妈……”
“别想这些。”零突然捧住她的脸，“你得回去好好读一下那本心理辅导了。别让零海中心吞噬你。”
缘看看他，嘟起嘴。
“你干什么？”
“这个动作，不是要亲亲吗？”
“不是！”零红着脸撒手。
卡塔兰这边受洋流影响，并没有那么冷。海鸥盘旋于路灯之上，沙蟹爬上陆地又匆忙回去，来来往往的人坐着渡船往返于诸岛之间。在一切进展顺利之时，意外发生了。
老板娘少见的起得很早，八点钟就给缘打电话。
虽然说八点缘也起床了，不过刚洗漱完的她依旧处于没精神的起床气阶段。她差点点错按键掐了电话。
“喂？抱歉是不是打扰你了？你在做记录吗？”电话那头传来老板娘的声音。
“额，对。”缘心虚地看着没叠的床单。
“昨天核对信号的时候，我发现一座信号接收站因未知原因失去了联系。”老板娘那边的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在来回走动着。
“所以……”
“所以我需要派人前去调查。本来我跟人类联盟一直有合作，是有专员负责维护这个的。但是你也知道，他们过年都放假了。刚刚我联系过那边了，要二月多才复工。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如果你们有人员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我们的进程会快很多。”
“情况我了解了，是什么样的接收站，需要怎样的技术人员？”缘终于提起精神，认真回复起来。
“是我们勘探组独立建设的卫星地面接收站，与专用于勘探的导航卫星天晶33相联。到时候发你定位。最好找从事相关工作的专业人员……啊不对现在找不到这样的人，不然大学生也行，站内有操作指南和维护记录。应该要找机电专业的？计算机？啊我都不知道现在的大学有哪些专业了，听说学制改革了？”老板娘那边似乎在工作，能隐约听见一些仪器运作的声响。
零刚冲了个澡，进房间的时候恰好听到这些。
“是的，我大致知道应该找怎样的人了。不过确实比较难找，我们试试，找到再通知你。”缘挂了电话，对零说，“刚刚的你听到了吧？你们组织里有合适的人员吗？”
“我需要问问。”
这个房子里有个专门联络本部的电话，零也只有在这里会放心地拨给蛸。
电话接通，零把缘总结的信息告诉蛸。
趁着蛸去翻资料，零向缘眨眨眼：“说实话，我还没听说过组织里有能修接收站的人，建议还是别太期待了。”
“说不定呢。实在不行，我问问我同学……”
蛸的声音再次出现：“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们这居然有一位北陆航空军事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目前在航空局实习……额，甚至，你们应该见过。”
“见过？”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我向他描述了工作要求，他说可以来试试。他叫帕克（Parker），是金毛寻回犬异兽，在之前走私犯那里被你们救下。特征是：独眼。”
命运的相逢有时就是那么戏剧。就像在一个下雨的午后，随手扔进地里的果核竟抽根生芽，终于有一天开花结果，又摆上你的餐桌。就像救助了一匹渴水的骆驼，在沙漠濒死之时在它的指引下找到绿洲……而人与人的重逢，是在这个十亿人的世界，在这个4.7亿平方公里的海域中，两次碰面的可贵。
信号接收站离卡塔兰不远，两人打算去凑凑热闹。
接收站附近没有住户，只有大片的迎春敞开笑脸，迎接着过路的旅人。
缘寻了一个小坡坐下，这里可以看到坡下的大路和接收站，视野很好。两人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开始看剧。看了约一集，零听到远处有些声响。
不一会儿，坡下的大路那跑来一只金毛犬。
“零，是不是他啊？”
“按照蛸提供的照片来看……是的。”
“好快啊，这绝对是我们旅行这么久以来，助手抵达最快的一次！”缘站起来向下面挥手。
金毛犬看到了，晃荡着脑袋跑上来。就像许久未归家的主人，向着宠物招招手，宠物就飞奔着扑上来一样。
不过，缘可不是他的主人。帕克跑到两人身前三步远的地方就变成了人形。
缘不排斥宠物，要是有时间，她也想养一只。刚刚帕克跑向她的时候，她一瞬间有了一种自己也有宠物的错觉。或者说是，有了如果要养宠物的话果然还是养听话的狗狗好了的想法。
这种想法在帕克变成人的一瞬间消失了。
缘看着眼前这个一米八六，身高对她来说有些过于高了的金毛寻回犬异兽露出商业笑容。
“你好啊帕克。”
“你好，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缘艰难地昂着头。被这样的人叫姐姐，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要叫我姐姐了，你多大了啊？”
“我五岁了。”
“好吧，你叫吧。”
零向帕克介绍了这里的相关情况，两人就开始修缮工作了。
一番检修下来，似乎只是电路老化问题，帕克很快就解决了。不过一番折腾下来，也到晚上了，三人去往附近的饭店吃饭。
“哥哥姐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啊？”
零不想告诉他，直接转移了话题：“没什么，我们在帮一个人的忙。倒是你，为什么会在附近？”
“啊，这不放年假了吗，我想出来走走。”
“你之前是怎么被泰勒抓的？”缘更好奇这个。
“额……”帕克摸了摸小指上的指环，“那次啊，我本来在做外派任务，意外进了黑市，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已经在泰勒那了。”
听起来怪怪的。
“你经常这么乱窜吗？你工作不忙吗？”
“我是实习生嘛，目前还不用留着所里，总是被派到各个城市，和其他前辈学习。一般完成工作后就是自由时间，平时活不多，我就，四处逛逛。”
缘还想问些什么，零夹了一些菜堵住她的嘴。
“这家的茄子烧得不错，你多吃点。”
“？”
酒足饭饱后，两人便与帕克说再见了。
夜色中，帕克又变回金毛犬，向着迎春盛开的方向跑去。
缘挥着手目送他离开。
“总感觉，这次分别后再也不会相见了。”
“等我们从零海中心出来，说不定就忘记他了。”
“虽然只见了两面，也没说什么话，但如果就这么忘记一个人，也太……”
“所以我们才需要‘这里’的回忆援助。”零看着缘，一些话临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来。
缘没有注意到零的神情，直接跳转了话题：“说起来，帕克他，刚刚好像在隐瞒什么？”
“咳，这个我知道一些。”零只好把刚刚想说的话咽回去，“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小指？”
“有个漂亮的指环。”
“对。在北陆，有一个传统，就是小指的指环是用来告诉别人，自己心中有一个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死人也行吗？”
“嗯，他在不同城市游荡，也许是为了寻找那个‘最重要的人’。”
“他说意外进入黑市，其实是他主动进去的吧……”
“还有一点——虽说北陆在我的管理下，为异兽提供的教育没那么受限，但能就读北陆航空军事大学，并以优秀成绩毕业进入航空局工作的……绝对不可能只是他一个人的努力。”
“你的意思是？”
“他那个最重要的人，可能也是这个大学的学生或者老师。”
“……蛸那里应该有比较全的信息档案吧？我……我不是扒别人隐私……这个故事……真的很吸引人。”
在缘的恳求下，零调来了详尽的信息档案。
帕克还是一只刚出生的幼犬时，就被科斯明（Cosmin）收养了。科斯明是个普通的北陆女孩，靠着自己的聪敏与勤奋考上北陆航空军事大学。在她考上大学没多久，帕克异变了。从此，科斯明经常悄悄带着帕克去听课，帕克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终有一天，科斯明毕业了，她要去找工作，让帕克好好在家等她。可是帕克等啊等啊，一直没等回她。
为了寻找科斯明，帕克用她弟弟的身份去大学，他问遍所有人，踏过大学的每一寸土地，都没有找到她。科斯明失踪了。科斯明的父母将丧女之痛转移到帕克身上，资助他读书。三年过去，似乎所有人都放弃寻找科斯明了，但帕克还在继续。他走过一个又一个城市，去每个科斯明可能去应聘的地方。他甚至好几次深入黑市，调查人口贩卖。他的一只眼睛就是在某一次调查中被人划伤。
缘看完久久没有说话。
“那个叫科斯明的人估计已经死了。”零说。
“也许，帕克能找到呢？”缘发现最近的自己越来越喜欢相信这些毫无希望的希望了，“不过，帕克他的前半生还是挺幸运的，能遇到这么好的主人，即使变成异兽也不会被抛弃……”
完了，缘又要想到她妈妈的事了，零赶紧岔开话题：“我们该回去了。现在接收站也排除了障碍，几天后我们就能下零海了。”
“你说，零海会让人相遇吗？”
“什么？”
“很多地方都有关于零海的信仰，说是灵魂会回归大海。以前看的零海中心幸存探索者的记录，有一个人就说，他在零海中心见到了他死去的妈妈……”
“别想这些。”零突然捧住她的脸，“你得回去好好读一下那本心理辅导了。别让零海中心吞噬你。”
缘看看他，嘟起嘴。
“你干什么？”
“这个动作，不是要亲亲吗？”
“不是！”零红着脸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