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伪浓情碧壶锁捆裙臣,实堪伤玉势流红王孙。(一)

    诗曰:

    觥筹偏用血泪洗,局中难辨身为棋。

    浮云覆雨一朝错,红墙原凭饮鸩啼。

    又是三日快马,唐王撇下了身边的众人,孤身来到了中京。中京名为中,实则临近北境。她身在马上眺望,又看了看手中的鱼符。

    背面是鱼鳞错金纹,正面是溪族文字,上书威虎营三个字。

    她回想起那一日孝王和她说的话

    「

    “我猜,九儿想复仇。是吗?”

    “六姐我,不像你的皇帝姐姐那样,遇上叶家让你忍耐、遇上权臣也让你忍耐。敢爱敢恨,才是我们溪族女儿的本色。九儿只见到了六姐活剥人皮,却没见到北穆国每逢春耕就千里迢迢地来烧我耕地。就像,你的皇帝姐姐只看叶家手中仍有兵,却没看到我的九儿是如何被叶家暗害的。我的九儿喜欢个勾栏院的哥儿都不能抬进府里,父傧又离奇地早早故去。明明该是天下最好的男儿们来配你,却要去被当作男将军得胜的封赏。可怜啊。我知道我的九儿不是忍气吞声、任人宰割的女儿,能守护万里江山的人,绝不是什么唯唯诺诺的圣母!”

    “所以,九儿,六姐真心地爱你、心疼你。六姐这儿有一样东西,想必我的九儿一定想要很久了。皇帝不给你,韩太傧还未给你,六姐今日便借给你。我知道,九儿一定想杀光叶家人,杀了邵寒,可他们手中有兵,即便不能与孝翊军相比,也是九儿凭一己之力不能得胜的。这柄鱼符,是我孝翊军当中的威虎营的鱼符。威虎营的人数虽然不占多,却精干强悍。且是溪族自己的兵将,不比旁的穆族兵将,你交流起来困难。六姐,便将威虎营借给九儿作复仇一用。威虎营在中京郊区之地,你只需要拿着这柄鱼符,去调动即可,威虎营上下,都会听从九儿的号令。”

    她抚摸着九儿的耳垂。

    “长姐给你的小虎符,只能在你危及时调动州府衙门的兵力。那会有多少呢?哪里会有六姐终年训练出来的兵将好?何况,长姐之会教你防守。而六姐,会教你进攻、与复仇。等你灭了叶家、灭了邵寒,你就是我宁国大大的功臣,当彪炳史册!”

    “六姐知道,九儿看着不争不抢,实则复仇的种子早已经在你心里种下了。”她把那只小小的鱼符,塞在九儿手里,又把她的手掌扣起来,“他们的部队,就在中京以北。临近北境之地。威虎营的营长,会带你去的。”  」

    九儿如今在中京与郊区的分叉口上,仔仔细细凝视着那鱼符。而后又看向远方。

    那几日,她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但并未诉出口。

    为什么,孝王的汉语进步这么快、这么多。这和自己苏醒后初遇她的样子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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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寒因为叶家而被皇上放逐到了中京。中京以北,都算是叶家的地界。并非是皇帝不想收到手里。而是宁国的北境极度严寒,是不毛之地。没有人愿意来这里。而这里不能农耕,只有放牧。可草地也不是十分适合游牧。冬日时要在冰上开凿垂钓才行。北境以东的地方更是要以鱼皮为衣服。记得自己便有一个鱼皮做的背包,是东北进献来的。那包倒是十分结实,只是不如内陆的丝绸包好看。

    而叶家都在北境之地居住。这里只有邵寒的府邸。

    比起北境,还是江南更让皇帝想得到。九州归于宁国,是先帝的遗愿,也是太和想做的。

    衍望在客栈换了一身罗裙,以纱巾覆面,站在邵寒的府邸外悄悄隐藏着。她在等,等进去送信的小厮出来。

    只不过,她的信,是一方妃色的丝帕。

    上面写着一首诗。

    她想了很久,如何引诱邵寒,可想来想去,最终想起了衡云教自己读的《莺莺传》。

    她用胭脂在丝帕上临了那首诗,那首自己曾经厌恶、不屑的诗。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偏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而后,又加上了两句。

    “经年未曾试,邵郎尚可否?”

    在末尾的落款初,她印上了一枚唇印。

    香香软软的帕子,一下子笼住了邵寒的心。

    她在门口处躲着,怕有叶家人来,又兀自思索着,北境以北是北穆国、回鹘国等。再往北就是沙皇老毛子们。

    大门开两扇。一群士兵迎着白姑娘进府。

    白姑娘头上覆盖着纱帽,双手凭纱巾遮着脸,进去时谨慎地左右看着,观察着府里有什么机关,人数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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