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伪浓情碧壶锁捆裙臣,实堪伤玉势流红王孙。(十七)

    高丽的毓正公主进宫受封。正在中秋皇族家宴之上。皇上特意招了其他国家的使臣来观礼,为的就是做给他国看看,顺从宁国的意思是什么结果,逆反宁国是何等下场。

    毓正公主穿着鲜族的服侍,一步一步走入麟德殿内。她的颧骨很高,虽瘦,却不弱。看面相,是个强干的人。她似乎很是得意高兴,常年居于诸位哥哥之下,而今终于成为了高丽正式的王,真正的继承人,别提她有多高兴了。

    她受封后,又命侍从们送上了几位高丽国的美人君。也都是穿着鲜族的服侍,看起来柔顺又胆怯的模样。

    衍望看着那些男人,倒是不感兴趣。她心里忽而想起春行君,他也是鲜族的公子,可是他倒是比这些男人们美艳多了。想来,他应该只是吉林的鲜族人吧,若是生于高丽国,他那样的美貌,也一定会被进献到宁国来的。

    这几位美人君,皇上左看右看,似乎也不是特别满意,但想展示一下与高丽结亲的意思,不想拂了毓正王的面子,便都收容入了后宫。见太和皇帝表了赏识之意,毓正便更加高兴,连连谢恩。

    南丘国这次的使臣,并不是于庚哲于大人,来者稀客,是一位女官,名唤盛琳。

    太和皇帝见了这番景象,便更加高兴,她明白柳娥柳太后的意思。同为女人,不论是她还是先帝,都与柳娥有过交手,她自然明白,柳太后虽然临朝称制,又摄政,但却不能真的成为皇帝、不能构建女尊男卑的王朝。柳娥心中,一定羡慕得紧。才会在太和皇帝加封高丽的毓正公主时,特意派遣女官前来。

    承天皇帝与柳娥多年敌友,怎么不了解她。柳娥以其才干,令南丘国满朝文武臣服,才得以摄政。可她终究没有承天皇帝那般强权,不能真正颠覆男尊王朝。这番遣了女官来,即是庆祝、肯定,又有取经之意。

    盛琳上前来,送上贺礼,又表明来意。这份贺礼也不寻常,是一副《武后临朝图》。恭谨又谦和的态度,让太和皇帝十分满意。几番交谈,又送上了柳娥的信件。

    不同于去年。这一回的宫宴上,又弹奏了《凤凰幽幽怨》这首曲子,但这一回是宁国的改编版本。

    更加宏大叙事,更加野心勃勃。

    太和皇帝更是亲自给来使讲解着这首曲子,“《凤凰幽幽怨》是华夏上古所传的曲子,诸多地方都有自己的改编版本。虽所承一脉,却因为各地风俗不同,造就了不同的调子与词赋。此曲朕的母皇,承天皇帝曾经为其赋过一阕词。这阙词的来由更有一段经典的故事。”

    毓正王恭敬地点点头,洗耳恭听。盛琳也颇感好奇,一向此刻除了嘘寒问暖,总要谈及政事。可此时,太和皇帝要讲一段词的故事,倒是让她不知其用意何在。

    “这段故事,是母皇讲给父后,和从前的诸位大臣的。那时候,朝中对母皇登基,意见很多。母皇,就借此机会,讲了这个故事,也就有了这首词。

    平民中流传凤凰的故事,多半是凤求凰、鸾凤和鸣、凤凰浴火涅磐。凡俗多说,凤与凰为一对,凤为雄,凰为雌。‘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凰便问凤,求我何为?凤曰,求娶归家,宜室宜家。凰又问,何谓宜室宜家?凤答曰,操持吾家。凰便大笑不止,凰说,吾修行万年,修成神鸟的模样,岂会只为了作你的妻子?凤求凰是假,凤囚禁凰是真。

    凤不解,答曰,凤与凰为一对,世人皆知,即便闹到了天神面前,这也是不改的事实。凰摇摇头,吾修持妙法,绝不是为了配你。凤更加不解,除了嫁与我,凰你还能有什么出路呢?你由缥缈无依的魂魄修起,修行到凰,就是到了头了。魂魄成凰,下一步只能配凤。

    凰冷笑讥讽,说着君非我,不知我所愿。

    而后,凰没有进一步修行,反而开始退化,退化成鸾鸟,退化成雀鸟,又退化成乌鸡,经历了数次轮回,最终,她退化成了鲤鱼。而后再修行,成了蛇、成了蟒、成了蛟,后又一万年修行,终成巨龙。

    凰用龙的身体,去见凤时,凤方才感叹,自己原来不配。

    我非你,并不知,原来你的鸿鹄之志是成为龙。为了成为龙,宁肯选择一条艰辛的路,倒退成为鲤鱼,从头修行。

    从前的凤凰幽幽怨,是凰为了求偶的怨。而我宁国的怨,是凰怨凤不知自己真正的志向,怨苍天没有给予凰直接修成为龙的途径。这首曲子,在宁国,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凰的龙门》。是而曲中唱曰:「凤兮问兮何所求,凰兮翙兮龙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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