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伪浓情碧壶锁捆裙臣,实堪伤玉势流红王孙。(二十一)

    又马上到农历九月了。每每九月,就是宫中各位王姑大臣们巡幸狩猎的时候。衍望试穿着狩猎时穿的盔甲,正准备好了要届时大展身手。可此时,一个口谕便被传入了宫中。

    刚刚埋入殿内,衍望就被眼前的景象一惊,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平静。毕竟,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这样的结局,何尝不是她积极追求的结果呢?

    “臣妹参见皇上。”

    一旁的男人哼了一声,“太和,看看你的好妹妹,如今是个怎样的人物?她表面上恭敬,实则长大了,翅膀硬了,心里哪里有你这个长姐了!”

    衍望看着这个男人丑恶的嘴脸,冷哼一声,“叶大人,或许,我该叫您一声伯父?”

    叶晷井冷笑,“我是你嫡父的叔父,你应该叫我叔爷。哼!”

    衍望假装听懂了,“哦···叔爷···今日怎么有空来南面游玩?是来上弘福山的吗?还是要去叶家祠堂进香火?”

    左都督叶佻樑跳出来,“我就知道!你当时就藏着坏心呢!”

    衍望用妖里妖气的声音说道,“如何我这个受害者,还包藏祸心呢?说起来,叶佻樑,我觉得你的玄学造诣很深啊。我以前还不明白你为什么信奉明宗佛教,连把公主嫁给高僧,祈求国运的事情都能相信?啧啧,回想起来,还是我太年轻,不明白您的苦心呀!自从上完了弘福山,我从高僧那里可是得了真传的!你看,我现在气运越来越好,诸事顺遂,修改律法和进言上谏、四处游历样样顺利。宁国也是,高丽俯首称臣,又扶持了高丽的公主上位,一同修筑女尊男卑的王朝。还真是多亏了你的主意!您要是早和我说,与高僧合修,有这么多好处,何必当初找人用迷药迷晕了我抬上山呢?莫不是,心疼我自己走上山太累?怕累坏我,没有力气与高僧夜夜合修?”

    叶佻樑:“你——!!宗长,我说什么来着,她、她就是故意的!”

    叶晷井:“你这副胡搅蛮缠的样子,和你母亲真是如出一辙!”

    衍望歪起头,作起懒得听的样子,“不过,还是有些不顺的,便是求女不利。若是此时,我能有自己的孩子该多好。可惜啊,女嗣运当真不好。好叔爷,您信奉的明宗佛法果真厉害,可惜,您没有料到,只有自己去伴修,才能对自己有用,这佛法,是不能为他人祈福的。如何高深的法术,都只能渡自己。我看,不如您下次自己洗干净上去,把|批|股卖给高僧的好!”

    叶晷井气急了,上去要抓衍望的领子,但练了一年的武术,衍望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扇在了叶晷井的脸上。

    叶佻樑反应过来,要上前来护住叶晷井,刚要找衍望算账,又被衍望扇了一耳光!

    叶晷井:“百里婵!你看好,这就是你养的好妹妹!下次你边境再有动乱,我叶家绝不出兵!”

    衍望大着胆子走到叶晷井面前,与他面对面说话,“我劝你最好清醒一点。你们北部没有耕地,若真是沙俄和北穆国举兵作乱,首先饿死的就是你们!你别觉得百里家在位如何委屈了你!若是叶家的男人在位,你真因为你们会兄友弟恭?你这样爱慕权力的人,早被亲兄弟、亲侄子杀一百遍了!你没有继位的可能,才保住你一条狗命!”

    叶晷井在一旁擦着嘴角的血冷笑,“好啊!真是百里晏教出来的好女儿,你这样子,简直比太和还要得了百里晏的真传!”

    太和的脸色在堂上变了变。

    衍望:“你们几个蛇鼠一窝,真那么相爱相信?不过都是想当皇帝罢了。今日就算百里家的人都不在了,你们就能逃得过相互厮杀?一群败类!没有当皇帝的能耐,还妄想信那个邪门的教重获王权?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如今的叶家一样贵为皇族,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真那么厉害,怎么不去讨伐南丘国?好实现大一统的美梦啊?真是一群北境鼠辈!叶隆煦在位你们难道就封王拜相了?还不是一样看不惯他坐了帝王的位置!若真是叶隆煦在,他那个能力,只怕宁国早就被周边的几个国家吞噬干净,你们还想做皇族做贵族?你们几个老废物,除了会组%织%|淫%|%乱%的私会还会干什么?!北境荒漠处的老骆驼都生不出小骆驼了,这就是你们治理北面的结果?”

    几个人老男人被她揶揄得说不出话来。

    叶晷井:“不想与你多说什么,太和,我今日来,是向你们讨要个说法的!”说着,他把身后的男人拽了上来,“皇帝,你快传御医来,让普天之下看看你的好妹妹做的好事!”

    衍望回头,看见了邵寒幽怨又有些韧性的眼神,一时分辨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御医禀报,“皇上,这位邵将军,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太和眼神里一惊,又马上把这种惊异压了下去。

    叶晷井:“中京与北境若有动乱,还要邵将军去镇压。北穆国如何嚣张,沙俄老毛子也要来割宁国的一块地,这时候,你的好妹妹竟然与我北面官媾和,还让他有了孩子,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妹妹?!”

    叶佻樑:“太和皇帝,我们一早签好的条令,北面官不能与南面官一样的管制,你也别想判处邵寒婚前私通的罪名!但,百里衍望,私自勾引北面官,你要坐视不理吗?这等同于,她要另一份兵权!你要眼看着你的妹妹,私自扩张本不属于自己的权力吗?又何况,她让邵将军怀了孕,邵将军如今在任上,怎能怀孕?岂不是中京失去了守卫之力?如此,等同于毁灭一个将军的身体!把宁国的安危当做儿戏,其罪不可饶恕!”

    叶晷井:“私通之罪,可以不追究,但,这等红粉艳事传出去,简直成了皇族的笑话!你才刚指了一个男将军给她,她不知足,自己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她将来要有韩太后手里的兵权,还有卫家大公子的兵权,这些你还嫌不够?又想勾引邵寒?你真是贪心!”

    太和皇帝低头按着太阳穴。

    衍望装作出惊讶的样子,“邵寒,你真的有孕了?你有了我们的孩子?太好了!你不知,我的庶夫人本来也怀了我的孩子,方才小产,我的心里难过得要死,现在好了,你怀了我的孩子。若生的是个女儿,就太好了!”说罢她还上去抱住了邵寒。

    邵寒被她的样子闹不明白,但他心里清楚,他没有吃下阴阳转胎丸,只能是她喂给自己的···

    叶佻樑:“你有那么多男人还不够?还要我们的人?”

    衍望:“叶佻樑你在说什么鬼话?若是我与邵寒有私情,那媒人也是你!当初是谁押送我到叶家祠堂的?!是谁在叶家祠堂里下了香料?当日孽情,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邵寒:“你与我···当时在祠堂···只是因为香药···才与我···”邵寒的声音哑哑的,弱弱的,与从前活泼的样子截然不同。

    衍望低头没说话,缓了一会儿,上前跪在了皇姐面前。

    “皇姐,臣妹在此,请求皇姐一事。求皇姐,将邵寒赐给臣妹做外室吧!”

    几个男人都震惊极了。邵寒更是。

    邵寒等人,自幼被叶家养大,叶家给他们灌输的,都是男为尊的思想,他从小只知道自己不可能嫁给女人,也不能给女人当外室。怀孕这件事,他刚刚发现的时候,内心里厌恶极了。做了好多的挣扎。他不能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但想打胎时,又想到这是自己与她的孩子,最终也没能下得了手。

    叶佻樑:“不行!我不答应!中京失去了邵寒,万一突然有民怨暴动,如何收场?暂时,你还能找到她人可用吗!为了中京的安危,我不答应!”

    衍望:“皇姐,臣妹原亲自上阵,不镇压暴动,绝不还朝!”

    叶佻樑:“你她爹的上过战场吗?!沙场可不是你会些武功就能上的!年方十六的小崽子也想未经训练提枪上马?!”

    叶晷井:“太和,我该提醒你,你敢让一个皇女,独揽三份兵权吗?”

    太和不会答应的,衍望自己也知道。

    衍望:“皇姐,当初在叶家祠堂,叶佻樑绑了我去服侍男将军,并在香炉内下了十足十的媚药香料。可后来,我与邵寒当真互相有了情意,他又怀了我的孩子,臣妹岂能不负责任!臣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一个了!臣妹只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啊皇姐!”

    太和的头更痛了。

    叶佻樑:“情意?分明就是你肆意勾引他!太和皇帝,你看,这个淫靡不堪的丝帕,上面的诗句就是她写给邵寒的,是她主动的勾引!”

    那丝帕上的字迹,的确是九儿的。

    衍望也不着急,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了那一柄折扇。

    那折扇,她带过去时,是空白的。那几日,她趁着邵寒神志不清醒,诱骗他给自己在上面写了几句诗。

    “禀皇姐,是邵郎有书信在先。请皇姐看。”

    太和皇帝从宫人手中拿到了那柄折扇,正面写的是:“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凭|雨|云。”

    背面是一首词,名曰《金错刀》:“双玉斗,百琼壶,佳人欢饮笑喧呼。麒麟欲画时难偶,御马何猜兴不孤。歌婉转,醉模糊,高烧银烛卧流苏。只销几觉懵腾睡,身外功名任有无。”

    太和皇帝看罢,将眼睛闭了上,将扇子一掷,扔到了叶家人脚下,“你们自己看看!”

    叶晷井和叶佻樑接过来一看,这首词实在是艳|情。

    叶佻樑:“御马??你竟然自比驸马??还睡几觉,功名任有无??你、你不想干了吗?竟然做起了当驸马的春秋大梦??”

    衍望看了一眼邵寒,邵寒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衍望。

    邵寒:“我知道···我知道你只是想利用我罢了···你恨我···是不是···我知道···你想用祺王一样的手段···我只是喜欢你···你是如今高贵的公主···我只是那次,趁着有香药罢了。你要一直恨我吗?你觉得,是我强迫了你?可是···你是公主,我才是王朝的棋子。我只知道,我只有打赢了,才能见你一面。我知道那几个人被撤了职时,你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吗。我觉得这下子只有我了。可你,却想用祺王一样的手段对我。可我与你之间,终究你才是上位者啊。你的裙下可以有那么多男人,可我只喜欢你一个。都督说,百里族的公主,性情放荡,最喜欢与男臣子媾和了···我只有拼命地赢、向上爬,才能见到你···你要因为那一次的不愿,恨我一辈子吗···”

    衍望听见他话说明了,但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便硬着头皮去编。

    “邵郎,我不恨你。但我恨叶家人,我讨厌被强迫,讨厌被利用。邵郎,我多么想和你有个孩子,我想看你把孩子生下来。”

    邵寒低着头,颤抖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腹部,感受着里面有一个鲜活的生命。

    “邵郎,我知道,祖制南北面官员是不能通婚的。你常年任北面官,不能接受自己嫁给女人。可我也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你就不能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暂时做我的外室吗?还是你不够爱我,卫凛冽哪怕只是做侍人,也要嫁给我,难道你就不能吗?你做了我的外室,我会经常去看你的。我们像那些日子一样,可以肆意地在一起,你也不必看见我其他的夫侍们,不必与他们相互争斗,你可以在邵府里平安产下孩子。就像我们单独有一个家一样啊?”

    邵寒闭上了眼睛,咬着嘴唇,任由泪水留下来。

    叶佻樑:“别她爹的信她的鬼话!这个孩子不能生!你怀了孩子,还想提枪上马?别做梦了!皇帝!你听见了吗!你说句话啊!”

    叶晷井:“皇帝,皇女、王姑与我北面男官员私通,不能开这个先河,怎么处罚你的妹妹,我们不管。但若是她开了这个头,其他的王姑会怎么想?她们都会去想办法与北面男官员媾和,来扩充自己的势力,若不罚,这后果你想过吗?!你怎么罚她,我们不管,但是这个孩子,我们是不允许留下的!”

    说罢,便拿起汤药,使劲地往邵寒嘴里灌下去。邵寒百般挣扎,可奈何宗庙的人都捆着他,他解脱不了。

    衍望见状,连忙装作着急的样子,上去抱着邵寒,大喊着不要打掉孩子。

    那药灌完了,邵寒跌坐在地上,使劲喊着疼,身上的血逐渐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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