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白日（六）
芙宁娜被塞进了医疗仓，盖子合上的那一秒她还在为自己申辩：“我这叫是急从权——再说我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你们……”
她剩下的话被医疗仓吞没，芙宁娜和仓里红色的强制开启按钮大眼瞪小眼半晌，终究还是没胆子按下，只能悻悻地任由它运行。
“如果你觉得自己身体没有问题，就应该乖乖让我们检查证明，而不是一直扒着门框。”纳西妲坐在屏幕前认真地盯着数据，钟离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四人看着屏幕上波动的数据。芙宁娜放弃抵抗，机械臂从她指尖取走一滴血，然后飞快喷上伤药。
芙宁娜浑身不自在，只觉得躺不住，闲得发慌地开始琢磨起自己的血液成分。一个正常人要是碰到了自己的血会怎么样？上瘾还是就地化开？嘶，有点恐怖啊。这个想法让芙宁娜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实在是个行走的毒药瓶。
检测结果出来需要不短的时间，纳西妲他们没有把她放出来的意思，芙宁娜也不敢提，躺在医疗仓里昏昏欲睡，她心里其实有点揣揣不安，万一自己身体真的有什么差错——
她想，那维莱特该怎么办呢？
这对于那维莱特大概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死而复生的恋人又要再度离开，换谁也接受不了。
这么想着芙宁娜又难过起来，愧疚涌上心头，但还没等她自责多久，“咔嗒”一声轻响，医疗仓的门打开，她一骨碌爬起来，看向她的几位同伴。
从他们的表情中芙宁娜明白了个大概，当即露出笑容，说：“我就说没问题吧。”
温迪却沉痛地摇了摇头，低着嗓音说道：“不，芙宁娜，其实你……”
芙宁娜错愕抬眼，如遭晴天霹雳，愣愣道：“……什么？”
温迪显出一抹笑，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扬着唇角说下去：“——其实你什么事都没有。”
芙宁娜一时无语，她半气半恼“哼”了一声，纳西妲幽幽接口：“其实还是有一点事的。”
芙宁娜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只听见纳西妲不太高兴地继续说道：“你这个月糖分摄入超标了！这个月接下来的时间里你都不能再吃甜点！”
芙宁娜一哽，觉得还不如有点别的什么事。
她灰头土脸地应下，钟离轻咳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说起了正事：“检查结果显示，你体内胎海水的浓度确实有上升，比之前增加了大约一个百分点，但之后你体内的各项理化成分又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就和之前一样，可我们依旧不清楚这个平衡会不会被突然打破。”
“就像是你体内的胎海水成分把你注入的那部分胎海水给吃掉并消化了一样。”纳西妲说：“正常人如果注入这种浓度的胎海水，就会被胎海水消化，但你体内的胎海水打赢了。”
不仅是打赢了，还是悄无声息地打赢了，因为芙宁娜没有一点症状表现出来。
相应的，芙宁娜拿自己做实验结果差点把自己做没的那次就打得很激烈，但最后胜利的还是她。
这么来看，她体内的胎海水还是位常胜将军。
芙宁娜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几人围绕着芙宁娜的身体状况讨论一会，还是说到了胎海水本身上。
?“联盟对胎海水的态度很奇怪。”
这几年胎海水在明面上已经销声匿迹，它无法人为制造，来源地的具体位置也随着乐斯的封禁流失——乐斯的创始人在被捕的前一天自杀，和乐斯有关的一切都埋葬在火海。而胎海水能将人溶解这一发现也与乐斯的吸食者有关，这群蠢货为了追求极致的快感，将乐斯提纯，结果第二天就被发现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床上，尸检结果表明他们的内脏全部消失，只剩下一肚子的水，或许再晚发现一点，就只能剩下这一滩水了。
这一发现被联盟秘密压下，以防有人将其用在谋杀上，或者是被恐怖分子知道后拎着提纯的乐斯到处乱泼，然后联盟紧急下令，这一物质才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纳西妲沉吟道：“联盟对外宣称收缴的乐斯大多已销毁，只留下一部分用于研究，但我调查过，还有相当一部分的乐斯被他们藏了起来，他们也在研究。”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联盟为什么要藏起来？有什么研究是不能光明正大地进行？
“胎海水除了‘上瘾’和‘溶解’以外一定还有其他用处。”温迪点点头，支着下巴笑道：“不然联盟研究它干什么？代替火葬场吗？唔，这么说来，以后火葬场是不是该改名叫水葬场了。”
他不着调的话让几人都笑起来，但笑完又纷纷陷入沉默，因为他们研究了这么久也没能找出它的其他作用，还把手里的最后一份样品给耗完。
芙宁娜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她看着众人，吞吞吐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研究胎海水……”
钟离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续茶：“先驳回从你的血液中提取胎海水的建议。”
纳西妲温温开口：“也可以先放一放，我们之前的研究都没有什么进展，而且经过这件事，联盟在这上面会盯得紧一点。”
“你之前连轴转了这么久，该给自己放个假啦。”温迪笑眯眯地拿酒杯和钟离碰一个，挤眉弄眼：“去放松放松，再说了，刚和自己的恋人团聚，不想和他多待一会吗？”
“我们可以去联盟的实验室借点胎海水出来。”正在吃椰枣蜜糖的影突然说：“纳西妲不是已经找到实验室的位置了？”
“可行。”钟离点头：“但还需从长计议。”
芙宁娜叹气，这件事要是简单的话，之前他们就不会费尽心思地去找卡布狄斯研究所了。
不知道谁的终端响了声，影放下甜点，随手点开，然后起身对众人告别：“神子找我，我先走了。”
温迪向她挥挥手：“路上小心。”
她“嗯”了一声，走到门口又折返，在芙宁娜的注视下把剩下的甜点一并带走。
芙宁娜：……
她觉得他们之间简直没有一点信任可言！
另一边。
那维莱特打开临时办公室的门，终端的信息一块红点闪烁，有人传给他几份文件，他初略浏览后，一并点了接收。
翻阅完这些东西已经快十点，那维莱特揉揉眉心，他拿起水杯抿上一口，若有所思地看向文件里频繁出现的一个名字。
芙卡洛斯。
她是尘世的主要成员之一，活跃在枫丹地区，有人猜测她是尘世在枫丹的负责人，或许也是个枫丹人。
尘世的人在身份隐藏这方面做得很好，联盟至今没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那维莱特和芙卡洛斯打过交道，当时他们只有一墙之隔，但她的同伴接应得及时，那维莱特没能抓住她。
他不明白尘世为什么要找胎海水。
为了赚钱？但用这个来牟利未免过于愚蠢，而且……尘世是一个这样的组织吗？
那维莱特没办法给它下定义，因为联盟对尘世的态度也时常摇摆不定。
好吧，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们找胎海水是为了牟利，但除非他们找到胎海水的来源，否则他们就不可能批量生产乐斯。
还是说，胎海水有其他的用处？
那维莱特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他直觉联盟隐瞒了什么。
那……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那维莱特想起莱欧斯利说过的话。
这位同僚挂着悠闲的笑，说：“拿一份钱，做一份事，至于其他的？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维莱特沉默许久，打开了终端。
她剩下的话被医疗仓吞没，芙宁娜和仓里红色的强制开启按钮大眼瞪小眼半晌，终究还是没胆子按下，只能悻悻地任由它运行。
“如果你觉得自己身体没有问题，就应该乖乖让我们检查证明，而不是一直扒着门框。”纳西妲坐在屏幕前认真地盯着数据，钟离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四人看着屏幕上波动的数据。芙宁娜放弃抵抗，机械臂从她指尖取走一滴血，然后飞快喷上伤药。
芙宁娜浑身不自在，只觉得躺不住，闲得发慌地开始琢磨起自己的血液成分。一个正常人要是碰到了自己的血会怎么样？上瘾还是就地化开？嘶，有点恐怖啊。这个想法让芙宁娜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实在是个行走的毒药瓶。
检测结果出来需要不短的时间，纳西妲他们没有把她放出来的意思，芙宁娜也不敢提，躺在医疗仓里昏昏欲睡，她心里其实有点揣揣不安，万一自己身体真的有什么差错——
她想，那维莱特该怎么办呢？
这对于那维莱特大概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死而复生的恋人又要再度离开，换谁也接受不了。
这么想着芙宁娜又难过起来，愧疚涌上心头，但还没等她自责多久，“咔嗒”一声轻响，医疗仓的门打开，她一骨碌爬起来，看向她的几位同伴。
从他们的表情中芙宁娜明白了个大概，当即露出笑容，说：“我就说没问题吧。”
温迪却沉痛地摇了摇头，低着嗓音说道：“不，芙宁娜，其实你……”
芙宁娜错愕抬眼，如遭晴天霹雳，愣愣道：“……什么？”
温迪显出一抹笑，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扬着唇角说下去：“——其实你什么事都没有。”
芙宁娜一时无语，她半气半恼“哼”了一声，纳西妲幽幽接口：“其实还是有一点事的。”
芙宁娜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只听见纳西妲不太高兴地继续说道：“你这个月糖分摄入超标了！这个月接下来的时间里你都不能再吃甜点！”
芙宁娜一哽，觉得还不如有点别的什么事。
她灰头土脸地应下，钟离轻咳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说起了正事：“检查结果显示，你体内胎海水的浓度确实有上升，比之前增加了大约一个百分点，但之后你体内的各项理化成分又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就和之前一样，可我们依旧不清楚这个平衡会不会被突然打破。”
“就像是你体内的胎海水成分把你注入的那部分胎海水给吃掉并消化了一样。”纳西妲说：“正常人如果注入这种浓度的胎海水，就会被胎海水消化，但你体内的胎海水打赢了。”
不仅是打赢了，还是悄无声息地打赢了，因为芙宁娜没有一点症状表现出来。
相应的，芙宁娜拿自己做实验结果差点把自己做没的那次就打得很激烈，但最后胜利的还是她。
这么来看，她体内的胎海水还是位常胜将军。
芙宁娜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几人围绕着芙宁娜的身体状况讨论一会，还是说到了胎海水本身上。
?“联盟对胎海水的态度很奇怪。”
这几年胎海水在明面上已经销声匿迹，它无法人为制造，来源地的具体位置也随着乐斯的封禁流失——乐斯的创始人在被捕的前一天自杀，和乐斯有关的一切都埋葬在火海。而胎海水能将人溶解这一发现也与乐斯的吸食者有关，这群蠢货为了追求极致的快感，将乐斯提纯，结果第二天就被发现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床上，尸检结果表明他们的内脏全部消失，只剩下一肚子的水，或许再晚发现一点，就只能剩下这一滩水了。
这一发现被联盟秘密压下，以防有人将其用在谋杀上，或者是被恐怖分子知道后拎着提纯的乐斯到处乱泼，然后联盟紧急下令，这一物质才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纳西妲沉吟道：“联盟对外宣称收缴的乐斯大多已销毁，只留下一部分用于研究，但我调查过，还有相当一部分的乐斯被他们藏了起来，他们也在研究。”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联盟为什么要藏起来？有什么研究是不能光明正大地进行？
“胎海水除了‘上瘾’和‘溶解’以外一定还有其他用处。”温迪点点头，支着下巴笑道：“不然联盟研究它干什么？代替火葬场吗？唔，这么说来，以后火葬场是不是该改名叫水葬场了。”
他不着调的话让几人都笑起来，但笑完又纷纷陷入沉默，因为他们研究了这么久也没能找出它的其他作用，还把手里的最后一份样品给耗完。
芙宁娜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她看着众人，吞吞吐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研究胎海水……”
钟离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续茶：“先驳回从你的血液中提取胎海水的建议。”
纳西妲温温开口：“也可以先放一放，我们之前的研究都没有什么进展，而且经过这件事，联盟在这上面会盯得紧一点。”
“你之前连轴转了这么久，该给自己放个假啦。”温迪笑眯眯地拿酒杯和钟离碰一个，挤眉弄眼：“去放松放松，再说了，刚和自己的恋人团聚，不想和他多待一会吗？”
“我们可以去联盟的实验室借点胎海水出来。”正在吃椰枣蜜糖的影突然说：“纳西妲不是已经找到实验室的位置了？”
“可行。”钟离点头：“但还需从长计议。”
芙宁娜叹气，这件事要是简单的话，之前他们就不会费尽心思地去找卡布狄斯研究所了。
不知道谁的终端响了声，影放下甜点，随手点开，然后起身对众人告别：“神子找我，我先走了。”
温迪向她挥挥手：“路上小心。”
她“嗯”了一声，走到门口又折返，在芙宁娜的注视下把剩下的甜点一并带走。
芙宁娜：……
她觉得他们之间简直没有一点信任可言！
另一边。
那维莱特打开临时办公室的门，终端的信息一块红点闪烁，有人传给他几份文件，他初略浏览后，一并点了接收。
翻阅完这些东西已经快十点，那维莱特揉揉眉心，他拿起水杯抿上一口，若有所思地看向文件里频繁出现的一个名字。
芙卡洛斯。
她是尘世的主要成员之一，活跃在枫丹地区，有人猜测她是尘世在枫丹的负责人，或许也是个枫丹人。
尘世的人在身份隐藏这方面做得很好，联盟至今没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那维莱特和芙卡洛斯打过交道，当时他们只有一墙之隔，但她的同伴接应得及时，那维莱特没能抓住她。
他不明白尘世为什么要找胎海水。
为了赚钱？但用这个来牟利未免过于愚蠢，而且……尘世是一个这样的组织吗？
那维莱特没办法给它下定义，因为联盟对尘世的态度也时常摇摆不定。
好吧，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们找胎海水是为了牟利，但除非他们找到胎海水的来源，否则他们就不可能批量生产乐斯。
还是说，胎海水有其他的用处？
那维莱特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他直觉联盟隐瞒了什么。
那……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那维莱特想起莱欧斯利说过的话。
这位同僚挂着悠闲的笑，说：“拿一份钱，做一份事，至于其他的？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维莱特沉默许久，打开了终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