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白日（七）
那维莱特把星槎停在净善公司门口，时间还没到十二点，他低头给芙宁娜发了条信息，余光看见有人朝他这边走来。
那是位女士，发色让那维莱特联想起克洛琳德——仅仅只是联想，她平静的目光淡淡扫过他，接着绕过那维莱特，敲了敲他旁边星槎的窗。
那维莱特很有礼貌地收回目光，不可避免地听见那边细碎的聊天声。
“我可是等了你好久，想好该怎么向我赔罪了吗？”
“……不是你要来接我的吗？”
“真是的……”
伴随着启动声，星槎远去，那维莱特看着周围大楼上流光溢彩的广告，久违地走了下神。
这几年他都没有休过假，这个任务已经结束，刚好可以向上面申请休息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芙宁娜有没有时间 。还有，芙宁娜喜欢看歌剧，最近似乎刚好有个著名的剧团在这里巡演……
“那维莱特！”清脆的女音把他拉回现实，那维莱特回过神，芙宁娜快步朝他走来，耳边垂落的发丝一翘一翘。
那维莱特替她拉开车门，问：“中午想吃什么？”
芙宁娜想了想，打了个响指，说：“这附近的兰巴德餐馆味道很不错，纳西妲就喜欢去，你应该还没有去过？走，我给你指路。”
那维莱特确实没有去过，或者说他很少来须弥。不过芙宁娜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是因为经常来这边出差吗？那维莱特默默想着，尽力推演着她这几年的足迹，嘴上应了声“好”，发动星槎按着芙宁娜的指示前进。
“对，左拐，然后直行，看到那块棕绿色的招牌了吗？就是很像树的那个，没错，停在旁边就可以。”
芙·导航·宁娜完美地结束了此次导航，她兴冲冲地拉着那维莱特进入餐馆，挑了个好位置坐下，打开菜单开始点菜。
“嗯……先点个薄荷豆汤，再来个萨布兹炖肉，啊，对了！”她自言自语地点了两个菜才反应过来，抬头去看那维莱特，不确定地问道：“你应该还喜欢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吧？”
芙宁娜小心的语气让那维莱特心尖塌下去一块，他露出一个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点头说：“嗯，你还记得。”
“我当然还记得。”芙宁娜立马神飞色舞起来，声调上扬，带着点小骄傲：“我记忆力可是很不错的，况且是关于你的……啊，这里的招牌菜兰巴德鱼卷当然也要来一份，说实话椰炭饼的味道其实也还不错，虽然看上去黑乎乎的，不过这么干巴巴的东西你肯定不喜欢啦。饭后甜点的话就枣椰蜜糖吧，纳西妲最喜欢吃这个了。”
她心满意足地合上菜单，又突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片刻后，她默默将菜单再次打开，划去枣椰蜜糖这一项。
“怎么了？”那维莱特疑惑发问：“不要甜点了吗？”
芙宁娜沉痛地叹气：“嗯，之前做了个体检，医生对我说这个月不能再摄入更多糖分了。”
她眼巴巴地扫了隔壁桌的枣椰蜜糖一眼，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昨天刚给芙宁娜点了一堆甜点的那维莱特：……
他僵硬开口：“那我昨天晚上点的那些……”他可是记得芙宁娜全部吃光了。
芙宁娜一顿，总不好说自己去别人公司出差还做了个体检，只能支支吾吾地解释：“额……就是昨天把这个月的定额吃完啦，这个月的接下来都不能再吃了。”
那维莱特微微皱起眉：“你的身体状况……”
“放心啦，都调理好了，不信我给你看我的体检报告。”芙宁娜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拉开话题，说：“倒是你，你在军部呆了这么久，那里这么容易受伤，你的身体怎么样？”
那维莱特一顿，也不动声色地道：“我还好，联盟没有给我安排什么高危任务。”
芙宁娜眨眨眼，慢吞吞地把发丝别到耳后，说：“那就好。”
餐品没这么快上齐，那维莱特轻咳一声，问道：“我接下来都有时间，你呢？”
芙宁娜露出个大大的笑，说：“你也有时间就太好了，出完这个差公司就会给我批假，嗯……下午去看歌剧怎么样？纳西妲抢了两张票，她下午没有空，正好我们一起去，最近有个很有名的剧团在这里巡演，就在地下城的大巴扎那里。看完我回来拿材料，然后寄回公司就可以了。”
她兴致勃勃地规划起这段时间的打算：“既然都到了须弥，就干脆在这逛一逛，卡萨扎莱宫我还没有去过，这可是个很有名的建筑，还有赤王陵，据说是上古遗迹……”
芙宁娜说着还调出须弥的地图比划起来，等到餐点上来才意犹未尽地闭了嘴，闷了口果茶解渴，然后专心地吃起午餐。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吃完后两人离开餐馆，芙宁娜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这到大巴扎的距离，拉住要去开星槎的那维莱特，提议道：“也不远，表演也还没有这么快开始，我们走过去怎么样，顺便消消食。”
那维莱特自无不可，于是两人开始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正是饭点，来来往往的人们带着或疲惫或欢欣的神情，天色依旧未放晴，空气里弥漫着潮意，还好二人都喜欢湿润的天气，因此也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烦扰。地面上积着的水洼倒映出模糊的影，芙宁娜小跳着步子避开，心底是久违的轻松。
她仰头去看那维莱特的脸，那维莱特一直注视着她，也关注着周围的情况，芙宁娜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
就好像他们的学生时代，即使闭上眼，她也知道那维莱特就在她身边。
芙宁娜愉悦地笑起来。
虽然胎海水的事情尚未完全解决，虽然她和那维莱特之间有着层层叠叠的隐瞒，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的平静，虽然——
虽然他们的心头都还堆积着密密麻麻的事情。
可那又怎么样？
他们能再次见到彼此，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芙宁娜牵着那维莱特一路走到大巴扎的剧场，出示门票后他们被顺利放行。今天下午的这场剧目叫《千朵玫瑰带来的黎明》，故事简单却精彩，演员们的演绎也很出色，看得芙宁娜简直要重燃演员梦。
长达三个小时的表演结束后她还沉浸在其中，好一会才和那维莱特一同站起，津津有味地和他探讨：“你说会不会有另一个世界，就像是平行宇宙，那个世界的我没有去画画而是当了演员。”
那维莱特很认真地思考一会，说：“如果你想的话，现在开始也不晚。”
“可这个世界的我已经有画笔啦。”芙宁娜莞尔：“我可没有这么贪心，做事要专一。嗯，说不定下辈子我能当个演员，你嘛……你大学的时候是不是还选修了法学？我记得成绩还挺好，哈哈，说不定你下辈子会是个律师或法官。”
芙宁娜的思维向来发散又跳跃，那维莱特早已习惯，他们慢悠悠地走到地下城的出口，在听到雨声后双双顿住，转头面面相觑。
“额……”芙宁娜开口：“我们是不是忘了带伞？”
她有点懊恼拍下头，这个时间的须弥正是雨季，明明早上还在下雨，他们居然会连伞都忘带。
那维莱特默默点头：“是忘了。”
“欸，你不是喜欢淋雨吗？”芙宁娜突然眼睛一亮，跃跃欲试：“不如咱们直接淋回去？”
“不行。”那维莱特断然拒绝：“你会生病。”
“好吧。”芙宁娜悻悻闭嘴，“那干脆在这边吃个晚饭，吃完再看看情况。”
那维莱特同意了，于是两人就近找了个餐馆，坐下没多久，那维莱特的终端震了震。
他点开扫了眼，又神色自若地合上了。
芙宁娜随口问道：“是工作上的事？”
“嗯。”那维莱特含糊回答：“同事发过来的资料，没什么要紧的。”
芙宁娜“哦”了声，专心研究起菜单。
那是位女士，发色让那维莱特联想起克洛琳德——仅仅只是联想，她平静的目光淡淡扫过他，接着绕过那维莱特，敲了敲他旁边星槎的窗。
那维莱特很有礼貌地收回目光，不可避免地听见那边细碎的聊天声。
“我可是等了你好久，想好该怎么向我赔罪了吗？”
“……不是你要来接我的吗？”
“真是的……”
伴随着启动声，星槎远去，那维莱特看着周围大楼上流光溢彩的广告，久违地走了下神。
这几年他都没有休过假，这个任务已经结束，刚好可以向上面申请休息一段时间，就是不知道芙宁娜有没有时间 。还有，芙宁娜喜欢看歌剧，最近似乎刚好有个著名的剧团在这里巡演……
“那维莱特！”清脆的女音把他拉回现实，那维莱特回过神，芙宁娜快步朝他走来，耳边垂落的发丝一翘一翘。
那维莱特替她拉开车门，问：“中午想吃什么？”
芙宁娜想了想，打了个响指，说：“这附近的兰巴德餐馆味道很不错，纳西妲就喜欢去，你应该还没有去过？走，我给你指路。”
那维莱特确实没有去过，或者说他很少来须弥。不过芙宁娜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是因为经常来这边出差吗？那维莱特默默想着，尽力推演着她这几年的足迹，嘴上应了声“好”，发动星槎按着芙宁娜的指示前进。
“对，左拐，然后直行，看到那块棕绿色的招牌了吗？就是很像树的那个，没错，停在旁边就可以。”
芙·导航·宁娜完美地结束了此次导航，她兴冲冲地拉着那维莱特进入餐馆，挑了个好位置坐下，打开菜单开始点菜。
“嗯……先点个薄荷豆汤，再来个萨布兹炖肉，啊，对了！”她自言自语地点了两个菜才反应过来，抬头去看那维莱特，不确定地问道：“你应该还喜欢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吧？”
芙宁娜小心的语气让那维莱特心尖塌下去一块，他露出一个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点头说：“嗯，你还记得。”
“我当然还记得。”芙宁娜立马神飞色舞起来，声调上扬，带着点小骄傲：“我记忆力可是很不错的，况且是关于你的……啊，这里的招牌菜兰巴德鱼卷当然也要来一份，说实话椰炭饼的味道其实也还不错，虽然看上去黑乎乎的，不过这么干巴巴的东西你肯定不喜欢啦。饭后甜点的话就枣椰蜜糖吧，纳西妲最喜欢吃这个了。”
她心满意足地合上菜单，又突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片刻后，她默默将菜单再次打开，划去枣椰蜜糖这一项。
“怎么了？”那维莱特疑惑发问：“不要甜点了吗？”
芙宁娜沉痛地叹气：“嗯，之前做了个体检，医生对我说这个月不能再摄入更多糖分了。”
她眼巴巴地扫了隔壁桌的枣椰蜜糖一眼，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昨天刚给芙宁娜点了一堆甜点的那维莱特：……
他僵硬开口：“那我昨天晚上点的那些……”他可是记得芙宁娜全部吃光了。
芙宁娜一顿，总不好说自己去别人公司出差还做了个体检，只能支支吾吾地解释：“额……就是昨天把这个月的定额吃完啦，这个月的接下来都不能再吃了。”
那维莱特微微皱起眉：“你的身体状况……”
“放心啦，都调理好了，不信我给你看我的体检报告。”芙宁娜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拉开话题，说：“倒是你，你在军部呆了这么久，那里这么容易受伤，你的身体怎么样？”
那维莱特一顿，也不动声色地道：“我还好，联盟没有给我安排什么高危任务。”
芙宁娜眨眨眼，慢吞吞地把发丝别到耳后，说：“那就好。”
餐品没这么快上齐，那维莱特轻咳一声，问道：“我接下来都有时间，你呢？”
芙宁娜露出个大大的笑，说：“你也有时间就太好了，出完这个差公司就会给我批假，嗯……下午去看歌剧怎么样？纳西妲抢了两张票，她下午没有空，正好我们一起去，最近有个很有名的剧团在这里巡演，就在地下城的大巴扎那里。看完我回来拿材料，然后寄回公司就可以了。”
她兴致勃勃地规划起这段时间的打算：“既然都到了须弥，就干脆在这逛一逛，卡萨扎莱宫我还没有去过，这可是个很有名的建筑，还有赤王陵，据说是上古遗迹……”
芙宁娜说着还调出须弥的地图比划起来，等到餐点上来才意犹未尽地闭了嘴，闷了口果茶解渴，然后专心地吃起午餐。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吃完后两人离开餐馆，芙宁娜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这到大巴扎的距离，拉住要去开星槎的那维莱特，提议道：“也不远，表演也还没有这么快开始，我们走过去怎么样，顺便消消食。”
那维莱特自无不可，于是两人开始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正是饭点，来来往往的人们带着或疲惫或欢欣的神情，天色依旧未放晴，空气里弥漫着潮意，还好二人都喜欢湿润的天气，因此也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烦扰。地面上积着的水洼倒映出模糊的影，芙宁娜小跳着步子避开，心底是久违的轻松。
她仰头去看那维莱特的脸，那维莱特一直注视着她，也关注着周围的情况，芙宁娜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
就好像他们的学生时代，即使闭上眼，她也知道那维莱特就在她身边。
芙宁娜愉悦地笑起来。
虽然胎海水的事情尚未完全解决，虽然她和那维莱特之间有着层层叠叠的隐瞒，虽然这个世界并没有表面上那样的平静，虽然——
虽然他们的心头都还堆积着密密麻麻的事情。
可那又怎么样？
他们能再次见到彼此，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芙宁娜牵着那维莱特一路走到大巴扎的剧场，出示门票后他们被顺利放行。今天下午的这场剧目叫《千朵玫瑰带来的黎明》，故事简单却精彩，演员们的演绎也很出色，看得芙宁娜简直要重燃演员梦。
长达三个小时的表演结束后她还沉浸在其中，好一会才和那维莱特一同站起，津津有味地和他探讨：“你说会不会有另一个世界，就像是平行宇宙，那个世界的我没有去画画而是当了演员。”
那维莱特很认真地思考一会，说：“如果你想的话，现在开始也不晚。”
“可这个世界的我已经有画笔啦。”芙宁娜莞尔：“我可没有这么贪心，做事要专一。嗯，说不定下辈子我能当个演员，你嘛……你大学的时候是不是还选修了法学？我记得成绩还挺好，哈哈，说不定你下辈子会是个律师或法官。”
芙宁娜的思维向来发散又跳跃，那维莱特早已习惯，他们慢悠悠地走到地下城的出口，在听到雨声后双双顿住，转头面面相觑。
“额……”芙宁娜开口：“我们是不是忘了带伞？”
她有点懊恼拍下头，这个时间的须弥正是雨季，明明早上还在下雨，他们居然会连伞都忘带。
那维莱特默默点头：“是忘了。”
“欸，你不是喜欢淋雨吗？”芙宁娜突然眼睛一亮，跃跃欲试：“不如咱们直接淋回去？”
“不行。”那维莱特断然拒绝：“你会生病。”
“好吧。”芙宁娜悻悻闭嘴，“那干脆在这边吃个晚饭，吃完再看看情况。”
那维莱特同意了，于是两人就近找了个餐馆，坐下没多久，那维莱特的终端震了震。
他点开扫了眼，又神色自若地合上了。
芙宁娜随口问道：“是工作上的事？”
“嗯。”那维莱特含糊回答：“同事发过来的资料，没什么要紧的。”
芙宁娜“哦”了声，专心研究起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