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白日（八）
最后他们还是买了把伞走回兰巴德酒馆门口，天色渐晚，芙宁娜又兴致勃勃地拉着那维莱特逛了会街。
“你看看你现在穿成什么样！”她上上下下地打量那维莱特：“一身黑，守丧似的。”
她说完顿了下，又自顾自地嘀咕一句：“好吧，跟守丧也差不多。”
那维莱特被她这张肆无忌惮的嘴叨叨得无奈，想为自己辩解一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生硬地拉开话题：“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吗？”
芙宁娜意犹未尽地应了声，两人回到酒店，芙宁娜打开终端，饶有兴致地给那维莱特挑起衣服，那维莱特把鞋摆正，放下东西抬头询问：“你要先去洗澡吗？”
“你去你去。”芙宁娜头也不抬：“我再看会。”
那维莱特说声“好”，拿上衣服走进卫生间，他打开淋浴，“哗哗”的水声回响，热气蒙上墙壁，他静立一会，摘下终端打开。
娜维娅给他发来数条消息，往上划，是他今天中午托她打听有关胎海水信息的请求，娜维娅办事效率很高，短短几个小时就给了他回复。
娜维娅：这东西的消息可不好打听，我只能查到这些。
娜维娅：不过你很走运，我和这东西打过交道。
娜维娅：温馨提醒，它很……邪门，能不接触就最好不要接触。
下面是一个文件包，那维莱特打开，林林总总有十来个条目，那维莱特略一皱眉，点开第一个。
欢愉还是毒药？乐斯杀人事件！
标题极其危言耸听，内容也不遑多让，这篇报道的记者以及其动人的笔触描述了十几年前的一桩有关乐斯的事故，那维莱特看到一半，又退出去对该事件进行了搜索，但意料之中地没有结果。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这篇报道，凝神点开下一篇。
这篇是一些零散的数据，质疑了联盟将大部分乐斯销毁这一信息的真实性，再下一篇同样是报道，叙述笔者在一些事件的基础上延展开的对乐斯的猜测。
水声仍在响着，温热的液体时不时溅到他裸露的皮肤，他越看神情越发紧绷。
最后惊醒他的是芙宁娜“笃笃”的敲门声，他洗得太久，芙宁娜等得不耐烦了，干脆凑到门口催促他：“那维莱特——你是晕里面了吗？怎么洗得比我还久。”
那维莱特仓促回神，飞快关闭看到一半的文件，攥攥发凉的手指，回道：“没有，我……马上出来。”
芙宁娜往嘴里扔了颗开心果，含糊道：“没晕就好，你洗吧，我给你挑的衣服待会就送来了。”
那维莱特镇定一应，随后撂下终端飞快冲了个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
芙宁娜倒是没问他怎么洗得这么久，随手摘下终端搁在桌上，拍拍手心的碎屑伸了个懒腰，抱着柔软的睡衣扎进浴室。
她洗澡洗得精细，涂上沐浴露，仰头对着灯光仔仔细细地揉搓指节，洗到一半那维莱特突然敲门，高声道：“芙宁娜，你的通讯。”
芙宁娜隔着水声和门冲他喊：“你替我接一下——”
那维莱特依言接通，并把声音调至外放，欢快柔和的声音从终端传来：“芙宁娜？你要的攻略我发给你了，我推荐你先去卡萨扎莱宫，最近那的门票打折，不过千万不要在那里买任何东西，容易上当，还容易上头。”
“我在洗澡。”芙宁娜闭着眼睛冲掉头上的泡沫，说：“晚上我们再聊，谢谢啦纳西妲。”
“不用谢。”那边的声音带着笑：“祝你们玩得开心。”
通讯挂断，那维莱特克制地没去看芙宁娜那一条接一条蹦出来的信息，里面的水声停了会，芙宁娜的声音再度响起：“那维莱特，你看看纳西妲发过来的攻略，在虚空，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就按这个走了。”
那维莱特犹豫一会，说：“好。”
他拿着终端坐到沙发上，端端正正地点开虚空，一串的信息列表五花八门，除了正经的公司群外，还有什么甜品交流小队等奇奇怪怪的群聊。纳西妲的头像是棵小草，那维莱特打开她发来的攻略，很详尽，包括天气、人流量和交通状况在内的信息应有尽有，那维莱特对这份功略没什么意见，他关掉芙宁娜的终端，下一秒，他的终端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那维莱特接通，清脆的童音响起：“您好！我是狛荷屋的快递员，您的快件已送达门口，请开门签收。]
那维莱特去开了门，小机器人举着快递，一扫那维莱特的终端，“滴”了声，将快件交给他，很有礼貌地说：“先生，请签收快件，麻烦给个五星好评哟。”
那维莱特签收，小机器人的显示屏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喜气洋洋地说道：“感谢您选择狛荷屋的服务，祝你今晚好梦。”
那维莱特关上门，包裹分量不轻，是芙宁娜刚给他买的衣服，他在衣住行上向来没什么讲究，芙宁娜和他相反，说是精细到头发丝都不为过。
芙宁娜终于洗完，她擦着头发走到那维莱特身边，靠着他坐下，拎起一件衣服朝那维莱特身上比划比划，乐滋滋地说：“我果然很有眼光，你穿上这件出门回头率绝对百分百，还有这个，看看这袖口的设计！不行，改天我一定要带你去千织屋量身定制衣服。千织屋你还记得吗？现在发展得可好了，分店都开到了须弥来，可惜我很久没去过了。”
那维莱特突然出声：“我们的婚礼礼服可以在那里做。”
芙宁娜愣了下。
那维莱特看她沉默，心头一跳，撇开眼睛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要是不想这么快……”
“不是。”芙宁娜打断他，她低头抚过衣料，像是笑了笑，说：“我只是想起了我们上学那会，我路过千织屋总喜欢往里看。”
她还记得店里透明的橱窗，老板娘是这个时代少见的还愿意手作衣物的人，喜欢坐在玻璃旁修改衣装，银针和细线穿过布料，而有着长长拖尾的婚纱将在明天的早晨交给一位新娘。
那时的芙宁娜清清嗓子，很认真地向那维莱特宣布：“以后我的婚礼也要有这么漂亮的婚纱——不对，比这件漂亮一百倍。”
那时的那维莱特红了耳尖，不自觉地躲开芙宁娜的目光，却同样认真地点头：“你会有的。”
时间的进度条拉到现在，现在的芙宁娜托着腮，笑吟吟地道：“我可是等这件婚纱等了很久。”
那维莱特直视她的眼，依旧是认真的神色：“你想要什么样的？我……”
“你难道想现在就去吗？”芙宁娜“啧”了声，异色的眼眸看他一眼，说：“千织屋的本店可是在枫丹，咱们的旅行计划还要不要啦？好了好了，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会。”
她抬头看了看时间，扯扯那维莱特的脸，说：“该睡觉了，明天七点起床，养足精神才能玩得开心嘛。”
那维莱特点点头，提醒道：“你不是还要和你朋友聊一会？”
芙宁娜“哎呀”一声，一拍脑袋碎碎念：“我给忘了，还好你提醒我，不然纳西妲不知道要等我等多久，你先上床，我待会就来。”
她捞过桌面上的终端，低头盘着腿给纳西妲回起消息。
那维莱特把衣服整理好，看着芙宁娜毛茸茸的脑袋，听话地先回到了卧室。
房间里静悄悄的，外面偶尔传来芙宁娜弄出的轻响，那维莱特靠着床头柜，他抬头看了眼门口，然后垂下眼睛，打开终端，安静地把剩下的文件翻完。
等到芙宁娜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他已经闭着眼躺下，终端搁在一旁。
芙宁娜关了灯，掀开被子轻轻钻进那维莱特怀里。
“你看看你现在穿成什么样！”她上上下下地打量那维莱特：“一身黑，守丧似的。”
她说完顿了下，又自顾自地嘀咕一句：“好吧，跟守丧也差不多。”
那维莱特被她这张肆无忌惮的嘴叨叨得无奈，想为自己辩解一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生硬地拉开话题：“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吗？”
芙宁娜意犹未尽地应了声，两人回到酒店，芙宁娜打开终端，饶有兴致地给那维莱特挑起衣服，那维莱特把鞋摆正，放下东西抬头询问：“你要先去洗澡吗？”
“你去你去。”芙宁娜头也不抬：“我再看会。”
那维莱特说声“好”，拿上衣服走进卫生间，他打开淋浴，“哗哗”的水声回响，热气蒙上墙壁，他静立一会，摘下终端打开。
娜维娅给他发来数条消息，往上划，是他今天中午托她打听有关胎海水信息的请求，娜维娅办事效率很高，短短几个小时就给了他回复。
娜维娅：这东西的消息可不好打听，我只能查到这些。
娜维娅：不过你很走运，我和这东西打过交道。
娜维娅：温馨提醒，它很……邪门，能不接触就最好不要接触。
下面是一个文件包，那维莱特打开，林林总总有十来个条目，那维莱特略一皱眉，点开第一个。
欢愉还是毒药？乐斯杀人事件！
标题极其危言耸听，内容也不遑多让，这篇报道的记者以及其动人的笔触描述了十几年前的一桩有关乐斯的事故，那维莱特看到一半，又退出去对该事件进行了搜索，但意料之中地没有结果。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这篇报道，凝神点开下一篇。
这篇是一些零散的数据，质疑了联盟将大部分乐斯销毁这一信息的真实性，再下一篇同样是报道，叙述笔者在一些事件的基础上延展开的对乐斯的猜测。
水声仍在响着，温热的液体时不时溅到他裸露的皮肤，他越看神情越发紧绷。
最后惊醒他的是芙宁娜“笃笃”的敲门声，他洗得太久，芙宁娜等得不耐烦了，干脆凑到门口催促他：“那维莱特——你是晕里面了吗？怎么洗得比我还久。”
那维莱特仓促回神，飞快关闭看到一半的文件，攥攥发凉的手指，回道：“没有，我……马上出来。”
芙宁娜往嘴里扔了颗开心果，含糊道：“没晕就好，你洗吧，我给你挑的衣服待会就送来了。”
那维莱特镇定一应，随后撂下终端飞快冲了个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
芙宁娜倒是没问他怎么洗得这么久，随手摘下终端搁在桌上，拍拍手心的碎屑伸了个懒腰，抱着柔软的睡衣扎进浴室。
她洗澡洗得精细，涂上沐浴露，仰头对着灯光仔仔细细地揉搓指节，洗到一半那维莱特突然敲门，高声道：“芙宁娜，你的通讯。”
芙宁娜隔着水声和门冲他喊：“你替我接一下——”
那维莱特依言接通，并把声音调至外放，欢快柔和的声音从终端传来：“芙宁娜？你要的攻略我发给你了，我推荐你先去卡萨扎莱宫，最近那的门票打折，不过千万不要在那里买任何东西，容易上当，还容易上头。”
“我在洗澡。”芙宁娜闭着眼睛冲掉头上的泡沫，说：“晚上我们再聊，谢谢啦纳西妲。”
“不用谢。”那边的声音带着笑：“祝你们玩得开心。”
通讯挂断，那维莱特克制地没去看芙宁娜那一条接一条蹦出来的信息，里面的水声停了会，芙宁娜的声音再度响起：“那维莱特，你看看纳西妲发过来的攻略，在虚空，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就按这个走了。”
那维莱特犹豫一会，说：“好。”
他拿着终端坐到沙发上，端端正正地点开虚空，一串的信息列表五花八门，除了正经的公司群外，还有什么甜品交流小队等奇奇怪怪的群聊。纳西妲的头像是棵小草，那维莱特打开她发来的攻略，很详尽，包括天气、人流量和交通状况在内的信息应有尽有，那维莱特对这份功略没什么意见，他关掉芙宁娜的终端，下一秒，他的终端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那维莱特接通，清脆的童音响起：“您好！我是狛荷屋的快递员，您的快件已送达门口，请开门签收。]
那维莱特去开了门，小机器人举着快递，一扫那维莱特的终端，“滴”了声，将快件交给他，很有礼貌地说：“先生，请签收快件，麻烦给个五星好评哟。”
那维莱特签收，小机器人的显示屏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喜气洋洋地说道：“感谢您选择狛荷屋的服务，祝你今晚好梦。”
那维莱特关上门，包裹分量不轻，是芙宁娜刚给他买的衣服，他在衣住行上向来没什么讲究，芙宁娜和他相反，说是精细到头发丝都不为过。
芙宁娜终于洗完，她擦着头发走到那维莱特身边，靠着他坐下，拎起一件衣服朝那维莱特身上比划比划，乐滋滋地说：“我果然很有眼光，你穿上这件出门回头率绝对百分百，还有这个，看看这袖口的设计！不行，改天我一定要带你去千织屋量身定制衣服。千织屋你还记得吗？现在发展得可好了，分店都开到了须弥来，可惜我很久没去过了。”
那维莱特突然出声：“我们的婚礼礼服可以在那里做。”
芙宁娜愣了下。
那维莱特看她沉默，心头一跳，撇开眼睛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要是不想这么快……”
“不是。”芙宁娜打断他，她低头抚过衣料，像是笑了笑，说：“我只是想起了我们上学那会，我路过千织屋总喜欢往里看。”
她还记得店里透明的橱窗，老板娘是这个时代少见的还愿意手作衣物的人，喜欢坐在玻璃旁修改衣装，银针和细线穿过布料，而有着长长拖尾的婚纱将在明天的早晨交给一位新娘。
那时的芙宁娜清清嗓子，很认真地向那维莱特宣布：“以后我的婚礼也要有这么漂亮的婚纱——不对，比这件漂亮一百倍。”
那时的那维莱特红了耳尖，不自觉地躲开芙宁娜的目光，却同样认真地点头：“你会有的。”
时间的进度条拉到现在，现在的芙宁娜托着腮，笑吟吟地道：“我可是等这件婚纱等了很久。”
那维莱特直视她的眼，依旧是认真的神色：“你想要什么样的？我……”
“你难道想现在就去吗？”芙宁娜“啧”了声，异色的眼眸看他一眼，说：“千织屋的本店可是在枫丹，咱们的旅行计划还要不要啦？好了好了，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会。”
她抬头看了看时间，扯扯那维莱特的脸，说：“该睡觉了，明天七点起床，养足精神才能玩得开心嘛。”
那维莱特点点头，提醒道：“你不是还要和你朋友聊一会？”
芙宁娜“哎呀”一声，一拍脑袋碎碎念：“我给忘了，还好你提醒我，不然纳西妲不知道要等我等多久，你先上床，我待会就来。”
她捞过桌面上的终端，低头盘着腿给纳西妲回起消息。
那维莱特把衣服整理好，看着芙宁娜毛茸茸的脑袋，听话地先回到了卧室。
房间里静悄悄的，外面偶尔传来芙宁娜弄出的轻响，那维莱特靠着床头柜，他抬头看了眼门口，然后垂下眼睛，打开终端，安静地把剩下的文件翻完。
等到芙宁娜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他已经闭着眼躺下，终端搁在一旁。
芙宁娜关了灯，掀开被子轻轻钻进那维莱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