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白日（十）
说是一点真的就只有一点，纳西妲只发了条语音过来，芙宁娜沉默着把终端往耳上一扣，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漱。
温热的水从脸颊滑到下巴尖，再“啪嗒”地滴到洗手台上，纳西妲沉静的声音响起：“我怀疑那维莱特在暗部的身份是‘利维坦’。”
芙宁娜微微瞪大眼，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门外，眼底疑虑和惊异依次浮现，片刻后又强迫自己回过头垂下眼睫，纳西妲的声音恰到好处地顿了顿，然后继续道：“暗部人员精简，就我们现在掌握的关于暗部在枫丹分部的人员，最上一层的无疑是利维坦，公爵，和逐影这三位，而据我收到的消息，前不久的那场星槎事件，他们至少出动了一位高层，那位也上了星槎。”
那这也不代表那维莱特就是那位高层——
芙宁娜简直要脱口而出，纳西妲很了解她会问出什么，所以下一句就是：“对，这位高层不一定是那维莱特，但是芙宁娜，你还记得之前有一回你出任务行踪泄露，差点被抓吗？”
当然记得。芙宁娜擦干净脸上的水，想，要不是温迪来的及时，她差点被暗部逮个正着。
说起来，抓她的那位是谁来着……？
芙宁娜突然愣住，纳西妲语调变低些许：“那次暗部出动了利维坦，我当时记录了他的一些资料，我将那维莱特和他进行了对比，如果他没有刻意进行伪装的话……”
芙宁娜还记得纳西妲告知过的关于暗部的信息，利维坦和逐影负责稽查追捕，前者疑似为男，后者外形上判断为女，而公爵专职审讯，他们还没见过真人。
她一直以为那维莱特即使真的是暗部的人，短短几年，也坐不上这么高的位置。
现在看来，似乎是她小看那维莱特了。
纳西妲还在阐述自己的分析，与此同时，那维莱特敲响了门，高声询问道：“芙宁娜，午餐想吃什么？”
芙宁娜喉头一阵发涩，几乎要说不出话来，纳西妲最后一句话轻轻落下：“以上都是我的推测，你自己应该也有判断，芙宁娜……”
终端静默两秒，芙宁娜能想象出纳西妲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后终端也只是“滴”了一声，纳西妲的话到此为止。
芙宁娜张张嘴，那维莱特还在等她回话，她扣着洗手台的边缘，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都可以，你看着点就好啦。”
那维莱特应了声，芙宁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深呼吸几次，然后抬头，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
不管他是谁，芙宁娜。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念道，在你面前，他永远都是那维莱特。
如此反复，芙宁娜心里倒是真的慢慢平静下来，她揉揉脸，又打开终端扫了眼“尘世行动小分队”里的消息，发现纳西妲在群里提了一件事。
是和胎海水有关的，芙宁娜一目十行地看完，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沉吟片刻，她拉出旅游计划表打量一会，在群里敲出四个字。
芙卡洛斯：我去看看。
午饭两人吃得挺开心，那维莱特点了脆饼珐提和镀金锅，还附赠一罐桓那兰那特产的水，芙宁娜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但那维莱特挺中意。
这个晚上他们走遍桓那兰那，小镇中央的梦之树在深夜显现出琉璃的光泽，零点时天上炸起烟花，缤纷的色彩像散落的糖果——当然不是真的烟花，但谁说虚假之物就不能带给人们真实的欢乐呢？芙宁娜牵着那维莱特的手，他们十指紧扣，眸子里倒映着整片天空。喧闹中，芙宁娜突然问那维莱特：“我的那副画还在吗？”
“普瑟阿姨没有扔掉你的东西。”那维莱特低头，他知道芙宁娜问的是什么：“我把它们都收在了杂物间。”
芙宁娜便露出一个笑来，她笑得张扬，隐约还能从眉梢眼角看出年少的肆意。她张了张嘴，在烟花声里说了些什么，那维莱特没有听清，他凑近了点：“嗯？”
芙宁娜狡黠地眯起眼，于是一个温热的、甜腻的、带着浅淡鸢尾香的吻落在了那维莱特唇畔。
那维莱特愣住了。
烟花错落的响声仿佛在一瞬间远去，女孩清脆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爱你。”芙宁娜笑着，她张开双臂，就这样站在那维莱特面前，背后是人潮汹涌，欢乐，嬉笑，孩童的尖叫，头顶是烟花绚烂，浓艳的色彩在此刻也模糊成背景，她笑吟吟地站在那，一字一句，大声地重复道：“我爱你——那维莱特。”
她直白的宣告引起周围人的哄笑，人们鼓起掌，热情洋溢地送上祝福，那维莱特的心脏有生以来第二次跳动得如此之快——第一次是在不久前，他发现芙宁娜死而复生。难以抑制的，那维莱特也跟着露出一个笑。
“我也爱你，芙宁娜。”他用力地拥住芙宁娜，珍重认真：“我也爱你。”
快天明时夜晚的狂欢终于告一段落，芙宁娜依旧神采奕奕，精神得不像通了个宵，看上去甚至像是还能再跑个马拉松。但再怎么亢奋也迟早会困倦，狂欢之后他们回到旅馆，芙宁娜心情显然很好，边哼着歌边把自己扔进沙发，嘴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那维莱特把门口的鞋摆好，看着芙宁娜的手臂忽然皱起眉。
“你手上有伤。”他说着朝芙宁娜走去：“是刚刚划的？”
芙宁娜眨眨眼，她猛地坐起来，飞快看了眼自己小臂上的划痕，不自在地往后垂了垂，摆摆另一只手，说：“一点小伤而已，我自己都没注意到，你再晚点发现它就痊愈了。好啦好啦，我自己喷点伤药就行，你快点去洗澡。”
看着芙宁娜打了个哈欠，那维莱特不做他想，他点点头，抽出医药箱搁到芙宁娜面前，然后拿起衣服走进浴室。
听见“咔哒”的关门声，芙宁娜从沙发上探出脑袋往那边瞧，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她抽出张纸巾，把伤口处的血珠擦干净，再草草喷上点伤药。
这么小的伤口其实连痛觉都不太明显，芙宁娜盯着它看了几秒，还是觉得不放心，扯开段防水绷带扎上一圈。
从浴室出来的那维莱特看见芙宁娜包扎好的手臂沉默几秒，欲言又止：“你不是说一点小伤？”
芙宁娜打着哈哈：“这不是待会要洗澡，怕感染嘛，咳咳，我先去洗澡了，你看看明天去禅那园的票还有没有。”
她跟一尾鱼似的钻进浴室，那维莱特摇摇头，调出车站时间表开始研究。
她这个澡倒是洗得很快，带着水汽扑上床时那维莱特才关掉车票窗口，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他终端的光屏前，芙宁娜问道：“怎么样，去禅那园的票还有吗？”
他们在卡萨扎莱宫多停了一天，行程推迟，门票车票星槎票什么的都得重订，那维莱特摇头，说：“明天和后天的都没有。”
“那可难办，咱们的房间明天就要退了。”芙宁娜嘀咕道，她扒拉着地图，突然眼睛一亮，说：“咱们去喀万站怎么样？那里虽然和沙漠交接，但相对来说没这么干燥，嗯……就是可能会有点不太安全，纳西妲和我说的。”
芙宁娜支着下巴思考道：“但那里和雨林这边的风格很不一样，之前我一个人也没敢去看过，怎么样怎么样，要去看看吗？刚好还有票。”
那维莱特看着芙宁娜亮晶晶的眼睛，说不出半个“不”字，点头，说：“你想去的话。”
芙宁娜喜笑颜开，她伸了个懒腰，三两下买好去喀万站票，满意地钻进被窝。
温热的水从脸颊滑到下巴尖，再“啪嗒”地滴到洗手台上，纳西妲沉静的声音响起：“我怀疑那维莱特在暗部的身份是‘利维坦’。”
芙宁娜微微瞪大眼，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门外，眼底疑虑和惊异依次浮现，片刻后又强迫自己回过头垂下眼睫，纳西妲的声音恰到好处地顿了顿，然后继续道：“暗部人员精简，就我们现在掌握的关于暗部在枫丹分部的人员，最上一层的无疑是利维坦，公爵，和逐影这三位，而据我收到的消息，前不久的那场星槎事件，他们至少出动了一位高层，那位也上了星槎。”
那这也不代表那维莱特就是那位高层——
芙宁娜简直要脱口而出，纳西妲很了解她会问出什么，所以下一句就是：“对，这位高层不一定是那维莱特，但是芙宁娜，你还记得之前有一回你出任务行踪泄露，差点被抓吗？”
当然记得。芙宁娜擦干净脸上的水，想，要不是温迪来的及时，她差点被暗部逮个正着。
说起来，抓她的那位是谁来着……？
芙宁娜突然愣住，纳西妲语调变低些许：“那次暗部出动了利维坦，我当时记录了他的一些资料，我将那维莱特和他进行了对比，如果他没有刻意进行伪装的话……”
芙宁娜还记得纳西妲告知过的关于暗部的信息，利维坦和逐影负责稽查追捕，前者疑似为男，后者外形上判断为女，而公爵专职审讯，他们还没见过真人。
她一直以为那维莱特即使真的是暗部的人，短短几年，也坐不上这么高的位置。
现在看来，似乎是她小看那维莱特了。
纳西妲还在阐述自己的分析，与此同时，那维莱特敲响了门，高声询问道：“芙宁娜，午餐想吃什么？”
芙宁娜喉头一阵发涩，几乎要说不出话来，纳西妲最后一句话轻轻落下：“以上都是我的推测，你自己应该也有判断，芙宁娜……”
终端静默两秒，芙宁娜能想象出纳西妲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后终端也只是“滴”了一声，纳西妲的话到此为止。
芙宁娜张张嘴，那维莱特还在等她回话，她扣着洗手台的边缘，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都可以，你看着点就好啦。”
那维莱特应了声，芙宁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深呼吸几次，然后抬头，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
不管他是谁，芙宁娜。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念道，在你面前，他永远都是那维莱特。
如此反复，芙宁娜心里倒是真的慢慢平静下来，她揉揉脸，又打开终端扫了眼“尘世行动小分队”里的消息，发现纳西妲在群里提了一件事。
是和胎海水有关的，芙宁娜一目十行地看完，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沉吟片刻，她拉出旅游计划表打量一会，在群里敲出四个字。
芙卡洛斯：我去看看。
午饭两人吃得挺开心，那维莱特点了脆饼珐提和镀金锅，还附赠一罐桓那兰那特产的水，芙宁娜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但那维莱特挺中意。
这个晚上他们走遍桓那兰那，小镇中央的梦之树在深夜显现出琉璃的光泽，零点时天上炸起烟花，缤纷的色彩像散落的糖果——当然不是真的烟花，但谁说虚假之物就不能带给人们真实的欢乐呢？芙宁娜牵着那维莱特的手，他们十指紧扣，眸子里倒映着整片天空。喧闹中，芙宁娜突然问那维莱特：“我的那副画还在吗？”
“普瑟阿姨没有扔掉你的东西。”那维莱特低头，他知道芙宁娜问的是什么：“我把它们都收在了杂物间。”
芙宁娜便露出一个笑来，她笑得张扬，隐约还能从眉梢眼角看出年少的肆意。她张了张嘴，在烟花声里说了些什么，那维莱特没有听清，他凑近了点：“嗯？”
芙宁娜狡黠地眯起眼，于是一个温热的、甜腻的、带着浅淡鸢尾香的吻落在了那维莱特唇畔。
那维莱特愣住了。
烟花错落的响声仿佛在一瞬间远去，女孩清脆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爱你。”芙宁娜笑着，她张开双臂，就这样站在那维莱特面前，背后是人潮汹涌，欢乐，嬉笑，孩童的尖叫，头顶是烟花绚烂，浓艳的色彩在此刻也模糊成背景，她笑吟吟地站在那，一字一句，大声地重复道：“我爱你——那维莱特。”
她直白的宣告引起周围人的哄笑，人们鼓起掌，热情洋溢地送上祝福，那维莱特的心脏有生以来第二次跳动得如此之快——第一次是在不久前，他发现芙宁娜死而复生。难以抑制的，那维莱特也跟着露出一个笑。
“我也爱你，芙宁娜。”他用力地拥住芙宁娜，珍重认真：“我也爱你。”
快天明时夜晚的狂欢终于告一段落，芙宁娜依旧神采奕奕，精神得不像通了个宵，看上去甚至像是还能再跑个马拉松。但再怎么亢奋也迟早会困倦，狂欢之后他们回到旅馆，芙宁娜心情显然很好，边哼着歌边把自己扔进沙发，嘴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那维莱特把门口的鞋摆好，看着芙宁娜的手臂忽然皱起眉。
“你手上有伤。”他说着朝芙宁娜走去：“是刚刚划的？”
芙宁娜眨眨眼，她猛地坐起来，飞快看了眼自己小臂上的划痕，不自在地往后垂了垂，摆摆另一只手，说：“一点小伤而已，我自己都没注意到，你再晚点发现它就痊愈了。好啦好啦，我自己喷点伤药就行，你快点去洗澡。”
看着芙宁娜打了个哈欠，那维莱特不做他想，他点点头，抽出医药箱搁到芙宁娜面前，然后拿起衣服走进浴室。
听见“咔哒”的关门声，芙宁娜从沙发上探出脑袋往那边瞧，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她抽出张纸巾，把伤口处的血珠擦干净，再草草喷上点伤药。
这么小的伤口其实连痛觉都不太明显，芙宁娜盯着它看了几秒，还是觉得不放心，扯开段防水绷带扎上一圈。
从浴室出来的那维莱特看见芙宁娜包扎好的手臂沉默几秒，欲言又止：“你不是说一点小伤？”
芙宁娜打着哈哈：“这不是待会要洗澡，怕感染嘛，咳咳，我先去洗澡了，你看看明天去禅那园的票还有没有。”
她跟一尾鱼似的钻进浴室，那维莱特摇摇头，调出车站时间表开始研究。
她这个澡倒是洗得很快，带着水汽扑上床时那维莱特才关掉车票窗口，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他终端的光屏前，芙宁娜问道：“怎么样，去禅那园的票还有吗？”
他们在卡萨扎莱宫多停了一天，行程推迟，门票车票星槎票什么的都得重订，那维莱特摇头，说：“明天和后天的都没有。”
“那可难办，咱们的房间明天就要退了。”芙宁娜嘀咕道，她扒拉着地图，突然眼睛一亮，说：“咱们去喀万站怎么样？那里虽然和沙漠交接，但相对来说没这么干燥，嗯……就是可能会有点不太安全，纳西妲和我说的。”
芙宁娜支着下巴思考道：“但那里和雨林这边的风格很不一样，之前我一个人也没敢去看过，怎么样怎么样，要去看看吗？刚好还有票。”
那维莱特看着芙宁娜亮晶晶的眼睛，说不出半个“不”字，点头，说：“你想去的话。”
芙宁娜喜笑颜开，她伸了个懒腰，三两下买好去喀万站票，满意地钻进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