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白日（二十三）
纳西妲一愣：“什么？”
“胎海水的位置。”芙宁娜重复一遍：“我看见了，在……在水的记忆里。”
纳西妲好气又好笑：“都什么情况了你在说这个，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芙宁娜晃晃脑袋，软下语气：“哎呀，我这不是醒了吗嘛，咱们抓紧点，今年冲个大业绩。”
纳西妲断然拒绝：“不行，得先找出你昏迷的原因。”
“好吧。”芙宁娜扁扁嘴，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问纳西妲：“我睡了多久？”
“整整五天。”纳西妲叹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昏迷之前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吗？”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芙宁娜讪讪地一摸鼻子，突然想到：“对了，唱歌，我在那里有听见歌声，像是从那棵蘑菇里发出来的。”
“钟离和我说过了，但我们都没有听到什么歌声。”纳西妲神色凝重：“我们是一起进去的，接触到的东西也相差无几，那问题就只能出在你自己身上。”
芙宁娜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吗？当然有——她体内的胎海水可是已经来来回回折腾过好几次了。
纳西妲沉思：“但胎海水来自枫丹，那棵蘑菇我检测过了，它确实来自须弥，地区都不同，它们之间的关联会在哪里……”
芙宁娜沉默一会，说：“如果抛开物理层面呢？”
纳西妲一愣：“你是指精神影响？”
“我看见了很多东西。”芙宁娜声音迷惘：“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它们在我脑袋里乱窜，我差点就忘了自己是谁，我还看见了厄歌莉亚——还有那些变成水的人……嘶，脑袋好痛，我感觉自己要炸掉了。”
她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情，纳西妲微微皱起眉，她语调放柔，说：“那就不要想了，来，听我说，什么都不用想，放空自己的大脑，看着我的食指。对，今天是个好天气，外面的阳光很暖和，想吃千灵慕斯吗？待会就能看见了，我还做了其他的甜点……”
芙宁娜眼睛看着她，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她有些疲惫地靠着床头，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能不能放到晚上再吃，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当然可以，想什么时候吃都行。”纳西妲温和道：“现在还想睡觉吗？睡不着的话我给你拿几本小说？”
“嗯……等等，那维莱特！”芙宁娜回过神：“我睡了这么久一直没和他联系！”
“我给他发过信息。但他不是很信任我，一直在追问。”纳西妲说：“你的终端我放在了床头柜里，你要和他聊聊吗？那我先去找钟离了，有事记得叫我，不要勉强自己。”
芙宁娜点点头：“好。”
纳西妲退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她走到露台，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暝彩鸟坐在栏杆上呆呆地晒着太阳，纳西妲打开终端，钟离给她发了信息，询问她芙宁娜的情况。
纳西妲给他拨去一个通讯，那边接得很快。
“钟离？”纳西妲说：“芙宁娜醒了。”
钟离问：“她的情况怎么样？”
“身体上没什么问题，但精神上可能不是很好。”纳西妲忧心忡忡：“她说她看见了其他人的记忆——可这些记忆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被引发出来的？为什么只有她出现了这种情况……我打算待会再给她做个脑部检查，再给她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你知道的，她心理状态其实一直算不上很好，只是之前一直都抗拒治疗。对了，有关胎海水的下落她说她已经有眉目了。”
“我认识有不错的心理医生，这边的事我已经处理完毕，明天即可赶来。”钟离语气沉稳：“也不必太过忧心，芙宁娜的意志比我们想的要坚强。关于胎海水之事，先等温迪与影回来再做商讨。”
纳西妲低低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芙宁娜从床头柜里摸出终端，才打开就被接二连三跳出的消息给吓了一跳。
消息大多来自那维莱特，芙宁娜心一慌，忙不迭点进去，最后一条的时间很新，居然是十分钟前。
芙宁娜等不及去一条条看，眼一闭给对方拨了个通讯过去。
“芙宁娜？”那维莱特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你还好吗？”
熟悉的语调霎时扫空她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芙宁娜手指绞着被角，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一点：“我很好啊，倒是你，怎么发了这么多消息给我。”
那边沉默片刻，随即淡淡开口：“芙宁娜，你现在听起来很不好——而且你已经五天没有给我发消息了。”
芙宁娜张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她懊恼半晌，最后还是妥协，和那维莱特实话实说：“好吧，我不太好，我睡了五天，刚刚才醒。”
“你受伤了？”那维莱特追问：“我问过你的……同伴，但她不怎么信任我，没和我详细说你的情况。”
“你别怪她，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芙宁娜说：“我没有受伤，只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所以才睡了这么久，大脑有点混乱……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维莱特：“你梦见什么了。”
“很多人。”芙宁娜声音放轻：“很多人的记忆，有实验品，也有研究员，还有很多其他的人……那维莱特，如果我说我觉得胎海水是有活性的，你会是什么反应？”
“活性？”那维莱特说：“是指有自主意识吗？”
“也许还没有到这种程度。”芙宁娜抬起手，对着室内的柔光怔怔地看自己手背上的血管：“你知道吗那维莱特，有很多次我睡着了，又会突然醒过来。我觉得胎海水在我身体里乱窜，它们融进了我的身体，但似乎又随时可以离开，它们会把我带走，带进水里，我和它们融在一起……”
芙宁娜恍恍惚惚，愈发低沉的嗓音像是在梦呓，那维莱特听得心脏一紧，沉声喊道：“芙宁娜！”
芙宁娜猛然惊醒，她有些惶惶地放下手，说：“我说了什么？”
“没有。”那维莱特声音干涩：“你的同伴在你身边吗？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请假来接你。”
“你现在还在风头上，我们见面很危险。”芙宁娜摇头：“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对了，胎海水的活性——你说我脑子的那些记忆会不会来自胎海水？”
“假如每个死于胎海水的人最终都会变成水，再通过某种方式汇集回胎海水的源头，或者是和其他胎海水集聚在一起，那这样的话……”芙宁娜说着说着便愣了，脸色有点发绿：“那我不就成棺材了？”
“这只是一个猜测，不是吗？”那维莱特耐心道：“芙宁娜，你是不是把自己绷得太紧了，然后产生了幻觉？”
“我都放一个月的假了……所以我刚刚果然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芙宁娜气鼓鼓的：“好啦，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我有分寸的。再说了纳西妲天天给我做检查，我前一天晚上有没有熬夜她都看得出来。”
“总之没什么事，你也别太担心，有纳西妲他们看着我呢。”芙宁娜听见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说：“好啦，不说了，有事我发消息给你的，纳西妲可能要抓我去做检查了，我先挂了。”
“好，你注意身体。”
“胎海水的位置。”芙宁娜重复一遍：“我看见了，在……在水的记忆里。”
纳西妲好气又好笑：“都什么情况了你在说这个，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芙宁娜晃晃脑袋，软下语气：“哎呀，我这不是醒了吗嘛，咱们抓紧点，今年冲个大业绩。”
纳西妲断然拒绝：“不行，得先找出你昏迷的原因。”
“好吧。”芙宁娜扁扁嘴，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问纳西妲：“我睡了多久？”
“整整五天。”纳西妲叹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昏迷之前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吗？”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芙宁娜讪讪地一摸鼻子，突然想到：“对了，唱歌，我在那里有听见歌声，像是从那棵蘑菇里发出来的。”
“钟离和我说过了，但我们都没有听到什么歌声。”纳西妲神色凝重：“我们是一起进去的，接触到的东西也相差无几，那问题就只能出在你自己身上。”
芙宁娜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吗？当然有——她体内的胎海水可是已经来来回回折腾过好几次了。
纳西妲沉思：“但胎海水来自枫丹，那棵蘑菇我检测过了，它确实来自须弥，地区都不同，它们之间的关联会在哪里……”
芙宁娜沉默一会，说：“如果抛开物理层面呢？”
纳西妲一愣：“你是指精神影响？”
“我看见了很多东西。”芙宁娜声音迷惘：“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它们在我脑袋里乱窜，我差点就忘了自己是谁，我还看见了厄歌莉亚——还有那些变成水的人……嘶，脑袋好痛，我感觉自己要炸掉了。”
她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情，纳西妲微微皱起眉，她语调放柔，说：“那就不要想了，来，听我说，什么都不用想，放空自己的大脑，看着我的食指。对，今天是个好天气，外面的阳光很暖和，想吃千灵慕斯吗？待会就能看见了，我还做了其他的甜点……”
芙宁娜眼睛看着她，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她有些疲惫地靠着床头，看上去有些病怏怏的：“能不能放到晚上再吃，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当然可以，想什么时候吃都行。”纳西妲温和道：“现在还想睡觉吗？睡不着的话我给你拿几本小说？”
“嗯……等等，那维莱特！”芙宁娜回过神：“我睡了这么久一直没和他联系！”
“我给他发过信息。但他不是很信任我，一直在追问。”纳西妲说：“你的终端我放在了床头柜里，你要和他聊聊吗？那我先去找钟离了，有事记得叫我，不要勉强自己。”
芙宁娜点点头：“好。”
纳西妲退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她走到露台，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暝彩鸟坐在栏杆上呆呆地晒着太阳，纳西妲打开终端，钟离给她发了信息，询问她芙宁娜的情况。
纳西妲给他拨去一个通讯，那边接得很快。
“钟离？”纳西妲说：“芙宁娜醒了。”
钟离问：“她的情况怎么样？”
“身体上没什么问题，但精神上可能不是很好。”纳西妲忧心忡忡：“她说她看见了其他人的记忆——可这些记忆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被引发出来的？为什么只有她出现了这种情况……我打算待会再给她做个脑部检查，再给她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你知道的，她心理状态其实一直算不上很好，只是之前一直都抗拒治疗。对了，有关胎海水的下落她说她已经有眉目了。”
“我认识有不错的心理医生，这边的事我已经处理完毕，明天即可赶来。”钟离语气沉稳：“也不必太过忧心，芙宁娜的意志比我们想的要坚强。关于胎海水之事，先等温迪与影回来再做商讨。”
纳西妲低低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芙宁娜从床头柜里摸出终端，才打开就被接二连三跳出的消息给吓了一跳。
消息大多来自那维莱特，芙宁娜心一慌，忙不迭点进去，最后一条的时间很新，居然是十分钟前。
芙宁娜等不及去一条条看，眼一闭给对方拨了个通讯过去。
“芙宁娜？”那维莱特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你还好吗？”
熟悉的语调霎时扫空她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芙宁娜手指绞着被角，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一点：“我很好啊，倒是你，怎么发了这么多消息给我。”
那边沉默片刻，随即淡淡开口：“芙宁娜，你现在听起来很不好——而且你已经五天没有给我发消息了。”
芙宁娜张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她懊恼半晌，最后还是妥协，和那维莱特实话实说：“好吧，我不太好，我睡了五天，刚刚才醒。”
“你受伤了？”那维莱特追问：“我问过你的……同伴，但她不怎么信任我，没和我详细说你的情况。”
“你别怪她，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芙宁娜说：“我没有受伤，只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所以才睡了这么久，大脑有点混乱……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维莱特：“你梦见什么了。”
“很多人。”芙宁娜声音放轻：“很多人的记忆，有实验品，也有研究员，还有很多其他的人……那维莱特，如果我说我觉得胎海水是有活性的，你会是什么反应？”
“活性？”那维莱特说：“是指有自主意识吗？”
“也许还没有到这种程度。”芙宁娜抬起手，对着室内的柔光怔怔地看自己手背上的血管：“你知道吗那维莱特，有很多次我睡着了，又会突然醒过来。我觉得胎海水在我身体里乱窜，它们融进了我的身体，但似乎又随时可以离开，它们会把我带走，带进水里，我和它们融在一起……”
芙宁娜恍恍惚惚，愈发低沉的嗓音像是在梦呓，那维莱特听得心脏一紧，沉声喊道：“芙宁娜！”
芙宁娜猛然惊醒，她有些惶惶地放下手，说：“我说了什么？”
“没有。”那维莱特声音干涩：“你的同伴在你身边吗？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请假来接你。”
“你现在还在风头上，我们见面很危险。”芙宁娜摇头：“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对了，胎海水的活性——你说我脑子的那些记忆会不会来自胎海水？”
“假如每个死于胎海水的人最终都会变成水，再通过某种方式汇集回胎海水的源头，或者是和其他胎海水集聚在一起，那这样的话……”芙宁娜说着说着便愣了，脸色有点发绿：“那我不就成棺材了？”
“这只是一个猜测，不是吗？”那维莱特耐心道：“芙宁娜，你是不是把自己绷得太紧了，然后产生了幻觉？”
“我都放一个月的假了……所以我刚刚果然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吧。”芙宁娜气鼓鼓的：“好啦，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我有分寸的。再说了纳西妲天天给我做检查，我前一天晚上有没有熬夜她都看得出来。”
“总之没什么事，你也别太担心，有纳西妲他们看着我呢。”芙宁娜听见走廊上传来脚步声，说：“好啦，不说了，有事我发消息给你的，纳西妲可能要抓我去做检查了，我先挂了。”
“好，你注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