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太阳太晒,孟铎以伤口没好要好好休息为由阻止了白昼出去整理那堆花草,于是三人开始玩大富翁,还没玩完一局,孟铎的手机就催命似的响起。

    “孟铎!出来接我,我到门口了!”

    “行。”孟铎起身,白昼也跟着站起来。

    “我要一起去嘛?”

    “不用,外面晒。”

    白昼点点头,又被许昭昭拉住,“白昼姐姐,我们玩我们的。”

    张庆渝下车时,入眼就是杂乱的院子,他指着那堆翻得凌乱的土,没忍住吐槽,“猪把你家地拱了?”

    孟铎撇他一眼,然后对着刚走出来的许昭昭说到。“他说你翻的土像猪拱的。”

    白昼:?

    许昭昭上去就是一顿暴打:“你说谁是猪呢?!你居然胆敢侮辱我的劳动成果!”

    “孟铎你个小人!你居然告状,”张庆渝一阵躲藏,最后没办法跑到了白昼身后,“许昭昭,能不能温柔点!”

    “谁让你嘴那么碎。”

    张庆渝白眼一翻,“土翻得差还不让人说了。”

    “那你自己去试试。”

    两人谁也不让人,这边打得火热,那边苏灿在车后座却半天没动弹,孟铎敲了敲车窗,随后苏灿浑身不情愿,摆着张臭脸下了车。

    许昭昭被他这气场吓得退了两步,瞬间与张庆渝站成一队,“你怎么把灿哥弄来的?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宰人了。”

    张庆渝一脸骄傲地看着苏灿,“那当然是打赢了拖过来的。”

    苏灿眼皮一跳,脸色更臭了,“那是因为我受伤了!”

    “你健康的时候也打不过我好吧。”

    三秒过后,苏灿冷哼一声,打开了后车厢,“过来搬东西。”

    “得嘞!”张庆渝屁颠屁颠跑过去,从后车厢里搬出两个大箱子,“孟铎,你帮我一把呗,我不能让伤员动手。”

    “都带什么了?”

    “这个是咖啡机,苏灿给的,专为打工人小白昼设计,方便快捷。”

    在场唯一一个打工人白昼受到攻击。

    “这个是我的,之前不是淘了一套古董盘子么?我一直没用,我觉得你俩这小家摆这些盘子很合适,就带过来了。”

    两人搬着东西往里走,苏灿边换鞋边板着脸解释,“时间紧急,随便买的。”

    “谢谢呀!这确实很实用。”白昼招呼他往屋里走,于是大富翁游戏变成了话多的三个人玩,话少的两人坐到一旁,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

    “怎么处理的?”

    苏灿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让她滚了。”

    “既然处理完了,你公司那堆事······”

    “我不去!”

    孟铎还没说完,苏灿就跟点了的炮仗似的,把旁边坐在地毯上的白昼吓了一跳,她转头懵逼地看了看苏灿又看了看孟铎。

    “白昼姐姐,该你了。”

    “啊?哦。”白昼回头,只留给孟铎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

    孟铎神色淡淡,并没有因为苏灿的话有太多情绪起伏,当然,大部分是考虑到白昼还在场,见白昼认真地在玩游戏,他视线落到苏灿身上,“我不能一直做你的职业经理人。”

    换做以前,他大概率会冷着脸把公司的资料扔到苏灿面前,但孟铎大概是被白昼影响了些,脾气也变好不少,这会儿透出来的也只是稍严肃的气势。不过苏灿依旧没把这句话听进去,他撇开头,彻底不说话了。

    张庆渝分心插嘴,“长歌说这段时间给你打过几个电话,你都没接,你有空给回回,人家宋总百忙之中给你打电话,你多大的福气,我上周给她发的微信现在都还没回。”

    “我也是!”许昭昭疯狂赞同。

    白昼内心默默加一。

    持续游戏下的兴奋状态让白昼精力很快告罄,她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你们要不要玩?”

    “累了?”

    “这么明显嘛?”

    孟铎脸上溢出笑意,“嗯,那你过来坐会儿,让苏灿过去吧。”

    “孟铎你别笑,我害怕,”张庆渝抱着胳膊一脸惊恐地注视着孟铎,然后他转头看着一脸淡定的许昭昭,“你居然能忍受这样的孟铎。”

    “你还是太年轻,”许昭昭一阵老派地摇摇头,然后强行把苏灿拽过去,“灿哥,我们二缺一,算我求你,你玩嘛!”

    白昼真觉得下一秒苏灿就要一脚踹过去,她胆战心惊地看着苏灿拿起骰子,然后强行收购了张庆渝的土地。

    “你是不是来克我的。”张庆渝咬牙说到。

    苏灿撇他一眼,冷哼了声。

    几人吵吵闹闹却又异常和谐,白昼靠在孟铎身上,极其享受这闲适安逸的日子。

    要是杨江雪也在就好了,白昼想。

    不过想到杨江雪,白昼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她一骨碌坐直身体,对孟铎说到,“孟铎,你六月二十号那个周会不会出差呀?”

    孟铎甚至都没看日历,直接摇头道,“不出。”

    “那你跟我去趟宁夏吧,去给江雪过生日,就是杨江雪,你知道的,我朋友。”白昼显然有些紧张,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

    孟铎指尖蜷起,眼里流露出微不可查的惊喜,“好。”

    “但是我得先问问她,”白昼没注意到孟铎的神色,拿出手机给杨江雪发消息,边敲字边嘀咕,“这事还是得先征求同意,不过我会说服她的······”

    然后杨江雪回了白昼三个问号加两字。

    ???不见

    白昼沉思。

    五秒钟后,她打字。

    白昼:你要不见,我就回去找原隐,带他来见你

    杨江雪:???

    一旁的孟铎:?!!

    一把刀子自损八千,友军两万。

    杨江雪:举白旗.JPG

    杨江雪:希望孟总饶我一条狗命······

    白昼:放心啦他真的很好,去年就想让你们见见来着你不见

    杨江雪:拒绝交流

    孟铎在一旁轻咳两声,白昼一抬头,这才发现孟铎一直盯着自己,她心虚地关掉手机屏幕,开始转移话题,“我去买机票,就周五晚上出发行不行?还得订个酒店。”

    “这次我来订,”孟铎没戳穿,只是摸了摸白昼的头,带了些安抚的意味,“有空了我们再去给她挑个生日礼物吧。”

    “哎呀这个你不用准备的,我······”

    话被孟铎的手机振动打断。

    是梁靖远到了。

    然后下车时梁靖远看着那地露出了跟张庆渝一样嫌弃的表情,“这地······”

    “阿昭翻的。”

    “······真好。”

    话在舌尖硬生生转了个弯。

    孟铎懒得理会梁靖远,弯腰拉开车后座,“坤哥,盼安。”

    梁坤长腿迈出,“实在叨扰。”

    “我说你们怎么整得跟商务见面一样,”梁靖远没忍住吐槽,他自在得跟回自己家一样,飞快换鞋进门,“孩儿们,爸爸我来了!白昼妹妹!好久不见!”

    张庆渝送了他一个国际友好手势,“慢!”

    “狗东西,你是不是知道董河那孙子上山去剧组探班了才让我去抓董河,我这会儿能赶过来已经是擦着超速的边了!”

    “当然不是,我是怕你打不过苏灿。”

    梁靖远白眼一翻,看着张庆渝水灵灵地走到苏灿的地盘上,交了1800的押金。

    “你这什么狗屎运气?”

    “你来了传染的。”

    白昼默默起身去找孟铎。

    屋外几人就沉稳了很多,都是些性子淡的人,聚在一起客气几句,气氛和谐得很。不过白昼倒是没想到何盼安和梁坤也在。

    何盼安最先看见她。

    “白昼,”何盼安挪步到白昼面前,声音依旧如清风一般让人心旷神怡,他弯腰与白昼平视,“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白昼几乎是下意识回答。

    “听靖远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不用担心的。”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可靠性,白昼还动了动胳膊,阳光从何盼安背后洒下来,让白昼眯了眯眼睛,她这才反应过来,让客人站在外面总是不好的,“盼安,你先进来。”

    “嗯,不过我带了给你的礼物,要不要来看看。”

    何盼安站直身体,笑着对白昼招手,白昼恍惚了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走向何盼安,何盼安弯腰从车内拿出一束向日葵,轻轻放到白昼怀里。

    白昼则小心抱着,带着喜悦看看花又看看何盼安。

    整个场面像极了一个大哥哥在极力地哄着年轻的妹妹。

    孟铎带着梁坤和董河进门时,屋里的几人正扭打成一团,谁也不服谁。还是董河先走过去咳了一声提醒,梁靖远也没客气,一把抓住他,“这个才是罪魁祸首!”

    “老板你是去哪个剧组了?”

    许昭昭顶着已经乱掉的头发,她的视线越过董河,落到他身后的两人身上,愣了两秒后,许昭昭跟上课被抓住的学生一样猛地站起来,还不忘伸手顺了顺头发。

    “坤哥。”

    一句话震耳欲聋。

    张庆渝卧槽了一声,也跟着站起,随后苏灿也从地上爬起来,两人老老实实地叫了句坤哥。

    “多年不见,怎么都怎么拘束了?”梁坤摆摆手,“你们继续玩。”

    话音刚落,何盼安和白昼就走进来,他身着宽松的亚麻面料衬衫,搭了条宽松的裤子,加上那微卷的轻轻绑起来的头发,仿若漫画中走出来的不染俗世的贵公子,许昭昭一时被惊艳了双眼,只机械地踹了脚梁靖远。

    “梁靖远,我怎么看见有人从二次元里走出来了?”

    “那是你坤哥的老公。”

    许昭昭举起大拇指,“坤哥好眼光。”

    孟铎接过何盼安手里的画,“刚刚坤哥还说你们来华城是看展。”

    “对,这位画家很擅长用色彩表达情绪,这些明媚生动的色彩,很适合你和白昼。”

    “有心了。”

    两人说完,孟铎又主动与大家介绍,“这位是何盼安,坤哥的老公,这是张庆渝,这是许昭昭,这是苏灿,都是坤哥带大的。”

    “久仰各位大名,”何盼安主动走过去,几人主动让了个位置出来,“你们在玩什么游戏?”

    许昭昭瞪大双眼,“大富翁,盼安哥,你没玩过嘛?”

    何盼安摇摇头,小时候他的世界是琴棋书画各种学习,长大后他的世界是梁坤和画画,他二十九年的人生,充实得很简单。

    “梁靖远,你起开。”

    “叫哥!”梁靖远一骨碌爬起来,“你坐我这儿。”

    何盼安身形如松,连扔骰子时都仿佛是在下一盘十分缜密的棋局。

    “孟铎,之前我家里的花瓶你有留着嘛?”白昼小心插话,怀里的向日葵衬得她整个人都明媚了些。

    “留着的,”孟铎招呼梁坤坐下后,才牵着白昼去拿花瓶。

    那些花瓶整整齐齐摆在柜子里,一个都没有少。

    “我还以为你扔了呢!”再见之前的小物件,白昼是又惊又喜,她拿出两个花瓶洗干净,才开始小心地拆向日葵。

    “你的东西都没扔,下次再想找什么,给我说就好。”

    “好!”

    两人刚插好花,王叔便采买了回来,还带了两个助手,于是一群人又吵吵闹闹地帮着搬东西去后院,徒留苏灿和白昼两个伤员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两人话都不多,场面一度尴尬。

    良久之后,白昼说到,“灿哥,你身体怎么样了?”

    “还行。”

    五分钟之后,白昼起身,“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走了两步她又觉得把苏灿一个人晾在客厅不太礼貌,便又回头问到,“你要不要一起呀?”

    苏灿没回答,但站了起来,见白昼仍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没什么耐心地抬了抬头,示意白昼往外走。

    两人刚到后院,就被张庆渝一人塞了一包薯片赶到一旁。

    夕阳照到白昼脸上,有些晃眼,她蹲在门边嚼着薯片,看着忙碌的大家愣神。过了会儿王叔又塞给她一盒果切,白昼拿了一块,把盒子递给在一旁坐着的苏灿。

    “你要不要?”

    没人搭话,但手里却轻了。过了一会儿许昭昭被董河拽着卫衣帽子拎过来,手上拿着串小彩灯,小彩灯的另一头,正缠在董河的脖子上。

    “老板老板老板!我错了!真的错了!”

    但是下次不改。

    董河轻挑眉,把许昭昭按到白昼旁边,“白昼妹妹,帮我盯着点阿昭。”

    手里的小彩灯被抽走,许昭昭得以空出手整理自己的衣服,她狠狠地咬住白昼递过来的葡萄,正要冲出去却被白昼拽住。

    “你老板让我看着你呢!”

    “真小气,不就是不小心把灯挂到他头上了吗?!”

    白昼抽抽嘴角,心道这得有多不小心。许昭昭的加入让苏灿和白昼和谐了许多,夕阳彻底落下的时候,白昼吃上了热腾腾的第一个虾。

    虾肉紧实,带着孜然和辣椒的香气,白昼一口下去差点没被感动哭,“孟铎,好好吃。”

    孟铎剥虾的手没停,他眼眸弯弯,“那多吃点。”

    “你也吃你也吃,别给我剥啦,我自己来!”

    “行,我剥完这一个就吃。”

    “孟铎,能不能考虑我们单身狗的感受!”张庆渝第一个不服,“你看看人家坤哥两口子,哪儿像你们这么腻歪!”

    刚把肉从签子上仔细撸下来放到盘子里摆好递给何盼安的梁坤:······

    不过梁坤稳如老狗,脸上的表情那是丝毫没变化,他越淡定越显得张庆渝像个熊孩子,然后董河绝杀。

    “听说你追陈玉的时候······”

    张庆渝卒。

    “话说陈玉姐姐是不是快毕业了?”许昭昭决定拯救张庆渝一把。

    “她说想读博。”

    张庆渝愤愤地咬下一口肉,“要不我也去读一个算了。”

    “你先考上研,说不定最后你还得叫陈玉一声师姐。”梁靖远无情打击。

    “师姐师弟也很好磕!”

    “许昭昭你是不是嗑cp把脑子嗑坏了你!”

    众人七嘴八舌吃完一轮,桌上酒瓶子也空了一轮,二两酒上头,张庆渝闹得更欢了。白昼默默把凳子挪远了一些,兜里手机振动,她拿出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犹豫了两三秒白昼接起。

    “白昼妹妹,他们干嘛呢?没一个人接电话。”

    白昼没来得及回话,电话那头似乎是听见了吵闹声,自顾自回答到,“得,这是喝上头了吧?”

    “长歌姐?”

    “这是太久没见,不记得我声音了?”宋长歌调侃到。

    白昼急忙否认,“没有没有,长歌姐你是来了嘛?”

    “嗯,在小区门口呢。”

    “那我出来接你,”白昼连电话都没挂,对着几米开外的孟铎说到,“孟铎,长歌姐到了,我去接她。”

    孟铎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酒,“我陪你。”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行,没问题的。”

    孟铎最后还是跟了出去,他实在放心不下,不过这次换了白昼开车,孟铎坐在副驾驶内,用手撑着头,眼里带着几分醉意看着白昼。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被孟铎这么盯着,白昼有几分不自在,她腾出一只手把孟铎的头转过去,“别看别看。”

    “认真开车,”孟铎捏住白昼的手放回方向盘,“只是突然想起去年你执意要去机场接我的时候。”

    白昼回忆了几秒才想起,“啊······你说那次。”

    “当时从机场出来,看到你一个人吊着条手臂,安静地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我很心疼,很愧疚,也很自责。”

    “我都快忘了这事了,你还记得那么清楚,”白昼余光扫了眼孟铎,“一会儿回去少喝点,你有些醉了。”

    “嗯。”

    “长歌姐,真的不能带我去玩吗?”驾驶座上的少女转头,大眼睛忽闪忽闪,露出些委屈来。

    “不能。”

    宋长歌挂断电话,又返回微信噼里啪啦回了一堆工作消息,“若是被你爸妈发现咱两的关系,咱两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何况,我并没有完全相信你。”

    宋长歌说得直白,少女却并不在意,她赌气似的抱起双臂,“不带就不带,干嘛说这么残忍,好歹都生死之交了好不好。”

    “呵,”宋长歌关了手机,转头看向满是不服气的少女,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几分戏谑几分无奈,“我以为一开始定的不要越界的规则你我都很清楚。”

    “我是很清楚。”

    “那就遵守,明白了吗?宋悟。”

    宋悟似小动物般呜咽了声,像是应答,随后就不再说话了。宋长歌抿抿唇,直觉自己说得有些过分和严格,远处熟悉的车辆驶过来,她伸手顺走后座的袋子,只留了句走了便下了车。

    下车时还特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一时车里只留下宋悟一个人,她像只受伤的小兽,双手挥舞着想把空气中残留的香气驱散开来,但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不是吧,孟铎,就这么一段路你都要跟过来。”

    本以为只有白昼一个人但却看到孟铎的瞬间宋长歌下意识说到,这一年她实在对孟铎的恋爱脑属性无力吐槽,但孟铎没有回应她,倒是白昼帮忙解释。

    “他说不放心,正好也可以出来透透气嘛。”

    “行了白昼妹妹,不用帮他解释,”宋长歌摆摆手,“大家是不是都到齐了?”

    “嗯嗯,今天坤哥和盼安也在。”

    “哟,这两位确实是稀客。”

    下车时宋长歌看着灯光下那一片混乱的地扯了扯嘴角,孟铎撇她一眼,“阿昭翻的。”

    “行,不管怎么说,值得鼓励。”

    宋长歌讪笑,她弯腰从车里拿出个袋子,却听得许昭昭充满活力的声音。

    “长歌姐姐!”

    再一抬头,所有人整齐地站在明亮的长廊上看着她,苏灿低着头,在离门口几米之外的屋内站着,宋长歌有一瞬间恍惚,但她很快回神,开玩笑道,“不等我就开喝了是吧?一个个的还不接电话!”

    “谁让你这么慢,”张庆渝耸耸肩,露出贱嗖嗖的笑,“梁靖远今儿都比你快!”

    梁靖远白眼一翻,“这不能怪我,这波是董河的锅。”

    董河掀起眼皮,“我在给孟铎打工。”

    “你们都很慢,我才是第一,”许昭昭吐吐舌头,向着宋长歌跑过来,她拉住宋长歌的手往里走,“长歌姐姐,快过来,就差你了。”

    走了两步宋长歌转头顺上白昼,把手里的袋子塞给她,“白昼妹妹,给你的礼物。”

    一股好闻的香气传来,白昼愣了一瞬,然后脸上浮现出带着惊喜的笑意,“是之前孟铎家的香薰!”

    “猜对咯,孟铎说你觉得好闻来着,我又找人调了一兜子,够你用好久了。”

    “谢谢长歌姐!”

    “走,进去!”

    一群人吵吵闹闹在桌前坐下,张庆渝咳嗽两声,端着酒杯起身,“来来来欢迎我们繁忙的宋总!”

    “欢迎欢迎!”

    众人纷纷举杯,苏灿没动,宋长歌视线扫过他,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脸上却依旧笑得灿烂,“宋总就别叫了啊,我最近听到这两字头疼。”

    “好嘞宋总。”

    “下次一定宋总!”

    宋长歌:······

    一群人老老实实坐不了一会儿,喝了几轮便起身发酒疯,梁靖远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个吉他,坐下就开始唱歌,白昼看得惊奇,她拉住孟铎,“咱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吉他?”

    “之前周年庆你不是找人签名了吗?董河以为你喜欢那个歌手,下午让人签了名送过来的。”

    这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误会。

    “有一说一,靖远哥唱得还不错诶!”

    孟铎不服,“我其实唱得也不错。”

    白昼一挑眉,实在是想不出来不苟言笑的孟铎唱起歌来是什么样子。她回神专心听歌,梁靖远的声音有些沙哑,唱起民谣来绵长又动人心弦,一曲结束,白昼带头鼓起掌。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许昭昭起哄。

    众人围得近了些,只有苏灿坐在桌边,一手撑着头一手捏着酒杯没动。

    旁边有人坐下,苏灿手一僵,依旧没动弹。

    “我还能做什么去弥补?”

    苏灿没回话。

    “你爸妈的事,是宋家对不住你。”

    苏灿握住酒杯的手逐渐青筋暴起,到最后又突然卸力,他端起酒杯,却被宋长歌拦住。

    “别喝了。”

    苏灿一把拍开宋长歌的手,将酒一饮而尽,又拿过酒瓶,这次宋长歌主动夺过,给他倒上酒。苏灿愣了一瞬,又一饮而尽。

    两人赌气似的一杯接着一杯,一瓶接着一瓶,喝到后面宋长歌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她满身酒气,拽住同样神志不清的苏灿的衣领。

    “苏灿,你别不说话!”

    宋长歌眼底发红,好像把所有的情绪都倾泻而出。许昭昭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孟铎一把拉住,梁坤虽不知事情内幕,却多少听了些风声,也只是安抚着何盼安,没有出声阻止。张庆渝默默地又挪了几瓶酒过去,然后接收到宋长歌一记眼刀。

    苏灿别开头,试图挣脱,“说什么?”

    “说你恨我说你要我付出代价说什么都行,你这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算什么?”

    良久,宋长歌自暴自弃似的放开苏灿,“我跟孟铎商量了,苏氏集团后面我会跟他一起,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苏氏走下坡路,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那个人的骨灰盒我也要回来了,就在我城南的那套房子里放着,钥匙你也有,你是要拿去扬了还是怎么样,都随你意。”

    可是再怎么将那个人挫骨扬灰,苏辰和樊星以及那个总爱拿着画笔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苏平生,都回不来了。

    其实当时调查到宋家时苏灿就想过放弃,他不想与宋长歌为敌,但他没想到宋长歌会直接问宋成海这件事,她在有可能自身不保的紧急关头,选择了替他找到真相。

    可笑的是那些与此相关的人都已经一一死去,他连个发泄的对象都没有。

    “你如果想要宋氏,给我点时间,我可以送到你面前。”

    “谁想要你那烂摊子。”

    又是一口酒入喉,辣得苏灿咳嗽了几声,他看了眼被换掉的酒瓶,冲着张庆渝怒吼,“张庆渝你有病换我酒干什么?”

    “你就说喝不喝?”张庆渝完全不带怕的,苏灿清醒的时候他就不怕,喝醉了那更是一巴掌就能掀翻在地。

    苏灿白他一眼,张庆渝顺势在一旁坐下,“我陪你喝不就行了吗?多大点事!”

    “我也来陪一个!”梁靖远举手,随即董河也坐过去,许昭昭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坐到宋长歌身旁。

    “那我也来陪一个?”

    “哥你一开口真的有被长辈支配的恐惧你知道么?”梁靖远挥挥手,毫不留情驱赶,“带着你老公那边玩去,年轻人喝酒老年人凑什么热闹!”

    梁坤挑眉,看着自己喝酒上头不知死活的弟弟,然后气笑,转头看向何盼安,“我?老年人?”

    何盼安笑道,“三十岁也算不得年轻人了,你计较这个做什么?”

    梁坤叹了口气,“毕竟你跟他们同龄,甚至还小个一两岁,若是他们嫌弃我老,你······”

    “我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何盼安温柔地在梁坤嘴角落下一吻,“哥哥,我们的一切都很契合。”

    两人坐到房前的椅子上,何盼安还找孟铎要了笔和纸,白昼看得好奇,也搬了把椅子坐到何盼安旁边,过了会儿孟铎也坐过来。

    “孟铎,你不去喝嘛?”

    “你说要少喝点。”

    “这个时候可以喝。”

    孟铎笑笑,摸摸白昼的头,“不喝了,总得有人替他们收尾。”

    顿了顿,孟铎又对王叔说到,“先走吧,不用管我们了。”

    后院只剩下大家吵闹着喝酒的声音。

    何盼安画得很快,从下午的初见,到现在吃饱喝足静下来,一幕一幕像是照片一样刻在他脑子里,最后变成线条落到纸上,不知过了多久,桌前逐渐变得安静,空气中只有风拂过的声音和何盼安笔划过纸面沙沙的声音。

    白昼也窝在椅子里睡着了。

    梁坤率先起身,低声道,“扛进去?”

    孟铎点头,于是两人花了点时间才把所有人扛进客厅,宋长歌和许昭昭被梁坤抱到客房,其他人就在客厅躺着,中途何盼安想来帮忙,但被梁坤阻止,于是他收拾好厚厚一沓画,替几人找了毯子盖上。

    “坤哥,盼安,楼上还有个客房,可以睡会儿。”

    何盼安摇头,“哥哥,你去睡吧,我还想画一会儿。”

    “那我陪你,也正好看着他们点。”梁坤坐到何盼安身旁,“孟铎,你也去休息,不用管我们。”

    孟铎拿了一条毯子往后门走,“我去陪白昼。”

    “晚上不进来睡了?”

    “不了,白昼说外边睡着挺舒服的,也不算太冷。”

    这是白昼睡着前说的话,于是他这会儿也只是在白昼旁边的椅子躺下来,孟铎是个睡眠比较浅的人,这种环境下更是睡不着,他想做的只是陪陪白昼,于是孟铎盖上毯子,就这么看着天边逐渐变亮。

    孟铎是个爱好整洁的人,这会儿面对着狼藉一片的院子,却难得没有什么嫌弃的心思。

    晨光初曦,天边的云大朵大朵,逐渐透露出亮色。

    “白昼。”

    “白昼。”

    白昼睁开困倦的眼,“怎么了?”

    “日出。”

    天边的云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粉色和紫色,又夹杂着灰色的阴影,没有云的地方全被染成红色,一眼望去极其晃眼。

    白昼看得愣愣的,朝阳在她的眸子里一点点升起。

    梁坤和何盼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屋里出来,几人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太阳完全跃上天际。

    明明每天太阳都会升起,可这次却让孟铎内心莫名触动,他想起去年白昼带他去海边给他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想起他们亲吻的那一刻,孟铎眼眶温热,他伸手拉住白昼,仿佛抓住了属于他自己的太阳。

    天亮后梁坤和何盼安两人先行告别,孟铎派人将他们送去机场,白昼则洗漱完后换回睡衣又躺回床上沉沉睡去,孟铎嫌弃自己身上的酒味,洗完澡才躺回床上。

    白昼的体温透过透过衣服传到他身上,孟铎搂住白昼,直到耳边能清晰听到白昼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他才满意地睡过去。

    日晒三竿。

    白昼醒来时觉得整个脑子都在发懵,她坐在床上换了会儿,耳边隐约传来手机铃声,白昼四下看了看,随后下床开门出去。

    她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正好看见孟铎拿了桌上不知道谁的手机关掉那催命似的铃声。

    客厅里三人都还没醒,白昼回房换好衣服,轻声下楼。孟铎正在厨房里煮醒酒汤,白昼也挽了袖子过去帮忙。

    “怎么不睡了?”

    “我差不多了,倒是你,是不是整晚都没睡?”

    “我还行。”

    白昼再一次对孟铎的精力表示佩服,催命的铃声再次响起,这次不等孟铎,董河自己爬起来接起,他声音沙哑,但语气仍然严肃。

    “嗯。”

    “没事。”

    “你说。”

    “好,我下午过来。”

    电话挂断。

    董河手扶住额头揉了揉太阳穴,但宿醉之后脑袋的疼痛并没有缓解。

    “卫生间里有一次性牙刷,先去洗漱,煮了醒酒汤。”

    洗漱完后董河觉得自己稍微清醒了些,醒酒汤不算好喝,但碍于孟铎在一旁盯着,脑袋又实在疼痛,便闭着眼死马当活马医,将那醒酒汤几口喝下肚。

    “出什么事了?”

    “不是大事,最近签了个新人,刚拍完一部戏,稍微有点流量,被拍到跟同剧组男演员出入一个酒店。”

    “这些事你都要管?公关部做什么的。”

    孟铎皱眉,对董河事事操心的做法表示不认可。

    “我要不管,明天铎传媒就能聚齐黄赌毒,”董河话语里有几分无奈,“而且最近跟EMP在抢顶奢资源,分心不得。”

    “你去干经纪人得了,”孟铎给他简单煎了个鸡蛋,嘲讽完又说到,“忙不过来就及时开口。”

    “行,”董河三两口吃完鸡蛋,又打电话让人过来接自己,走时他瞥见桌上的画,还好奇多问了一嘴,“这是坤哥老公画的?”

    不等孟铎回答,他又抽出其中一张,毫不客气道,“这张我带走了。”

    董河一走,客厅里就只剩几个闲人。

    “要不要把他们叫醒,睡久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都是成年人,要睡要醒能自己决定。”孟铎把刚熬好的粥倒出来,又切了些水果。

    “哇,孟铎,你真的很严格诶。”

    两人正聊着,客厅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白昼探头往外一看,是宋长歌接着电话正急匆匆下楼,说的话跟董河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更简短直白些。

    “说。”

    “好。”

    “行。”

    见宋长歌把手机拿下来,白昼以为她挂断了电话,正准备开口,又见宋长歌把手机拿起来。

    “让他去死!”

    话突然哽住。

    孟铎从后面无奈地捂住白昼的耳朵,然后咳嗽了声。

    宋长歌这才发现厨房门口的两人,她愣了下,随后若无其事地挂断电话,“你俩起这么早?”

    一个抱枕飞到她腿边。

    “宋长歌你声音小点!”是被吵醒的张庆渝,然后他扔出去的抱枕完整地飞回自己的脸上。

    张庆渝被砸得嗷了一声,被吵醒的另外两人毫不客气地扑上去对他一顿痛揍。

    “行了你们,还在孟铎家呢,别那么丢人行不行?”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灿率先停住,然后翻身起来,三个大男人就这么满面困倦头发凌乱地站在客厅中央,虽然一旁的宋长歌也没找到哪儿去,但到底已经醒来一段时间,不至于看起来这么困倦。

    “你们先去洗漱,然后吃饭。”

    然后几人又因为谁先洗漱的问题爆发新一轮争吵,连谁先下楼都要抢,白昼一回生二回熟,对几人的相处方式已经见怪不怪,她跟着孟铎把粥盛出来,却见梁靖远理着头发,不紧不慢地从客厅另一边走过来。

    白昼看了看他走来的方向,又看了看淡定坐在桌前的梁靖远,好半天没说出话。

    她明明记得梁靖远也上楼了才对,而且看这样,分明是刚洗漱完的样子,白昼没忍住问到,“靖远哥,你你你是从哪儿出来的?”

    梁靖远不明所以,“电梯呀,这群傻子不知道为什么就非得抢那个楼梯。”

    傻子一号白昼转头看向孟铎,傻子二号孟铎同样对此不知情,梁靖远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不是吧,你们住了两个周了不知道有电梯?孟铎这房还是我跟你一起来看的。”

    最后洗漱完的许昭昭听见这话,直接放弃楼梯,狂奔向电梯。

    然后梁靖远作为唯一的知情人狠狠嘲笑了一群人一顿饭的时间。

    饭后孟铎以他笑的声音太大为由,直接将人踹出了门,然后把剩余的人都各自送出去,走时大家也都默契地从桌上的一叠画纸里各自抽了一张。

    诺大的房子终于安静下来,白昼站在门前,觉得自己仿佛过了个好长好长的周末。

    良久,她转头看向孟铎。

    “所以我爬的这两个周的楼梯算什么?”

    “算我蠢,”孟铎一把捞起白昼,毫不犹豫地承认错误。

    “诶诶诶!孟铎你干嘛?!”

    “去坐电梯。”

    最后白昼被放到床上时都还是懵的,她推推孟铎,“楼下那一堆不收拾啦?”

    “下午有人过来收拾,白昼,我没睡醒。”

    “那你还说你还行。”

    “也不是很行。”孟铎吻住白昼,一时间房间里急剧升温,白昼被吻得有些喘不上气,但她又不想完全被拿捏,便伸手一把抱住孟铎,回吻回去。

    最后这一吻以两人通红的脸结束。

    孟铎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白昼则愣愣地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她身上有些发热,半晌,孟铎抱住了她,“不闹了,睡觉。”

    “嗯。”白昼回抱住孟铎,但她这次手没乱摸,而是老老实实放在了孟铎的后背。

    “白昼。”

    “嗯?”

    “下次不要再用那个男人做借口。”

    白昼想了会儿才明白孟铎这句话的意思,在说她用原隐威胁杨江雪的事儿呢。她抿嘴,试图狡辩,“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嘛······”

    “那我可以继续等,但你不要再用自己不喜欢的过去开玩笑了,即使你已经不在意,我还是会心疼。”

    “还以为你在吃醋呢。”

    孟铎挑眉与白昼对视,“你喜欢的是我,我为什么要吃醋?”

    “那电视剧里不都这么写嘛?爱着一个人,又遇到一个人,总有一个人要心生妒忌。”

    “那是因为她们的选择都不够坚定,彼此之间也不够诚恳。”

    白昼一愣,又听见孟铎继续说到,“我相信你会坚定地选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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