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下了场雨，怀昭回来的时候已是落日时，她踩着路面的积水，把外袍脱下来在头上撑着，找到一片屋檐就躲着，一路踮着脚尖蹦蹦跳跳，最终也算走回了客栈。
奚让只带了她一段路程，路过分叉口时就把她放下来了。在集市上逛了一半，不曾想天公不作美，晴空突然下暴雨，打得她措手不及。
雨越下越大，与她梦魇那次一般。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昭昭抄近路，溅得裤脚上不少泥点子，心情不悦。
几个小二从大厅里走出来与她擦肩而过，端着空托盘，几个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聊什么。
昭昭偶然听到一点，什么“小姐”、“朋友”。她估摸下人口中的大小姐应该是明鸢，于是好奇，拉住其中一个问：“你方才说小姐怎么了？”
那人正偷吃糕点，被她猛地一拽，吓得半死，糕点噎在喉咙间，一张脸憋得通红，磕磕巴巴半晌说不出话。
另一个人见状一把推开他，客套地笑着说：“明小姐带了个朋友在二楼，要我们上糕点。”
“请问姑娘……”
一句清凌凌的“我知道了”敷衍过去，少女忙不迭提着裙摆跑了。
后门的楼梯间直通二三楼，是为了与一楼吃酒的人隔绝开来而建设的近路。
行至长廊，她终于得以停歇。在廊道中避雨，又将凌乱的发髻整理好，系紧了发带，继续朝前走。
前方是一片草地，扔了一堆东西。她心中疑惑，又觉得有些眼熟，便走近去看。
雕花的檀木小盒摔在地上，磕得粉碎，里面的胭脂水粉、簪钗配环零零散散地掉了一地，还有几枚螺子黛，扔到雨中便模糊一片，洇了一地的斑斓。
雾怀昭大惊失色，这是她的，什么人敢扔她的东西？忽然楼上又“砰”地抛下来一枚香囊。她朝上看去，竟然是大小姐的阁子。
那个摔碎的首饰盒，是她曾经花钱找人刻的。
这些首饰中，其中有许多她珍藏的宝物。有曾经在长安的凡人朋友送她的三两玉钗，很是娇贵，不能在阳光下搁置。如今掉在地上，更是摔的七零八碎，几块残玉，认都认不出了。
还有一些，是她自己攒银两买的。那段时日她替人抄书，又去茶馆给人代班，忙碌之中也有许多趣味。最终腰包鼓鼓，才咬牙在珠宝铺买了最喜欢的款式。
她太重情，也念旧，想起许多曾经的事。这时涌上一股酸涩，一皱眉，竟委屈得心中难忍。
她弯下身，小心翼翼地拾起残钗。其实那钗子，她自己都舍不得带。
少女瞪大双目，想起来小厮口中的什么朋友，眼中带着明亮的怒意。
雾怀昭此人一向火气很大，十分记仇，被她记恨上的，都会想办法施还回去。不知谁那么不长眼，扔她的东西。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冒犯到她头上。
她怒火中烧，裙摆一甩，便气势汹汹地上楼算账。
*
柳溅玉坐在明鸢的桌台前，烛光摇曳。她发了会呆，而后百无聊赖地提起笔，沾了墨，开始写字。
她明显心不在焉。明鸢不在房内，像是才出去了。她刚垂眸写了一个“玉”，就被门口咣当一声惊住。
刻着莲花的檀木门被一脚踢开，一抹红色衣袂纷飞，少女气焰嚣张，眼尾上挑，一股盛气凌人。
柳溅玉明显懵了，动作一滞。
看见她怀里的破烂东西，她心里一咯噔，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找上门了。
柳溅玉稍稍错愕，显然心虚了，音调上扬着：“你要干什么？”
看见柳溅玉的那一瞬，她心中便什么也明白了。
“柳溅玉！”雾怀昭的声音十分响亮，掷地有声。“你疯了？你是觉得我不在空桑，便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惹我？”
忽然间木门又被“砰”地推开，明鸢刚驱散下人，心中正不快，怒目横眉，却骤然看见了眼前场景。
两个少女一强一弱，一个恨不得撕碎了另一个，火药味极重。
方才她喊来下人要糕点之后，在房里等得不耐烦，便亲自下楼找。望着两人僵持不下来的架势，明鸢怔住了，才刚出去片刻，怎么就……
“昭昭，你回来了？这怎么了？”
梨花带雨的白衣少女，如弱柳扶风般站在一旁，眼眶微红，水润的黑眸睁得极大，一副吃了哑巴亏不敢声张的模样。
她也没想到恰巧会被雾怀昭看到。几个簪钗水粉罢了，竟还这么大反应。一时心虚，忐忑地磕磕绊绊道：“你……你在说什么，我一直在这坐着，哪……哪也没去啊。”
雾怀昭笑了一声，“你一直没出这屋？”
柳溅玉用力点着头，被雾怀昭拿香囊啪地甩在脸上，“那就对了，这屋子就你一个人，不是你是谁？”
明鸢大惊失色，张圆了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柳溅玉亦大惊失色，这个香囊上全是泥水，脏了她一脸。昭昭不禁笑出了声。
她已不是第一次了。曾经在神界，就暗暗与她使绊子，雾怀昭看她可怜，总不愿与她计较。如今发觉她本性难移，而雾怀昭从小被惯着长大，哪受过这种气。
少女张牙舞爪，嚣张得意，一身正红色襦裙，散开时如同牡丹花般艳丽。此刻她正叉着腰，扬声道：“你真当我看不出来？以前成天在我这使你的那些小心思，现在还敢骑到我头上来，真以为我脾气很好？敢惹我就是要付出代价，我不过是把你弄脏的香囊扔在你脸上，你就委屈了？”
她咄咄逼人，骂得滔滔不绝。柳溅玉泪珠滚落，战战兢兢解释道：“方才你的东西放在窗台上，我没有看到，兴许是不小心碰掉了，我……”
每当这时，她便要装。旁人觉得她这般可怜，自己若是再咄咄逼人，可就不厚道了。
雾怀昭气笑了，偏不按套路出牌，上手推了她一把，骂道：“我的首饰盒是找人定制的，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是长安城第一流的。你的一条命都没有这些东西值钱，就凭你也敢动？”
她知晓她就是故意而为，再怎么不小心，也万万不可能“恰巧”将那堆物件碰掉，她可是藏放得好好的。
雾怀昭心中愤恨，又有些悔意。她很后悔当初还可怜她，教她一些简易术法，早知今日，她都该拿神鞭抽死她。
柳溅玉整个人犹如纸片，风一吹即倒，顿时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那木凳上。
雾怀昭气势凌人，步步紧逼。柳溅玉吓得哆哆嗦嗦，没有坐稳，整个人摔在地上。
明鸢手足无措，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劝架，又怕雾怀昭嫌她多事。
柳溅玉嚣张惯了，本以为她不敢当众动怒，随便找个理由就将她搪塞，她也只能将委屈吞下。却不曾想雾怀昭这人竟不要面子，直接动手。一时间便乱了方寸，大脑一片空白，连眼泪也挤不出来了。
“对不住，对不住，那些东西我以为没用了才……”
雾怀昭从窗前向下看去，这里是二楼，下方是草坪，估计也摔不死人，不给她说完的机会，便颐指气使道：“今日要么你从这里跳下去，要么让我扇你一巴掌，算给我抵债。”
少女声音娇俏，脆生生的，却说出如此惊人的话，真是反差太大，令人唏嘘。
柳溅玉瞠目结舌，觉得受到了天大的侮辱，顿时怒气冲上天灵盖，一把将昭昭推开。
二人动静太大，门缝外已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热闹，屋外聚满了人，听着屋内的咣咣当当，心里一惊。
雾怀昭不假思索，扬起手臂揪住她衣领，而后挥去一个响亮亮的耳光，给少女拍得脸颊红肿起来。
柳溅玉向后倒去，靠在墙边，大惊失色地痛呼一声。
“你疯了！你敢打人？”
她又一扬手臂，啪地一声，让另一侧也印上了巴掌印。柳溅玉尖叫起来，与她扭打在一起。
众人扒着门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他们听不清争执的内容，但能看见红衣少女的气势格外凌人，都觉得是昭昭嚣张跋扈，因为一点小事，便要闹翻了天，这样欺负人。
“怎么回事？要不要告诉掌柜的？”
“这个红衣裳的，是大小姐的朋友吧？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个姑娘都委屈哭了，她还在骂，好生嚣张。”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啊！”
桌子被带倒，蜡烛洒在地上骨碌碌打着滚，明鸢吓了一跳，立即把蜡烛捡起来。
刚捡起蜡烛，琉璃杯盏又被掀飞，“啪”地碎裂。
顿时场景乱作一团，明鸢重心不稳，向右倒去，那抹娇小的身影直直撞向一片锋利的琉璃。
她裙摆染上鲜红，小腿处划伤一道痕，顿时呼痛，落下几滴圆圆的泪。
二人登时停手，雾怀昭吃惊地望去。“鸢鸢？”
……
黑衣少年冒着雨进了清水楼，细窄的腰身包裹，他走路很快，目不斜视地穿过一楼一众人群，惹得众人视线纷纷投来。
他身上凉气未散，清隽的眉目间平静，狐狸眼中的凌厉敛了敛。往日的肆意被藏起，现下只显一身朝气与冷清。
刚上二楼，便看到一群人围坐一团，在看热闹，纷纷讨论起来。他眉头一蹙，拽了个人问怎么了。
那人衣着朴素，大约是楼里的伙计，挠了挠脑袋，讪讪道：“好像是几个女孩打起来了，闹得挺大，大小姐被扎伤晕了过去。”
明奉已然带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房间。
奚让心底一惊，觉得不妙，怀疑有雾怀昭的份，也持着剑闯进去了。
奚让只带了她一段路程，路过分叉口时就把她放下来了。在集市上逛了一半，不曾想天公不作美，晴空突然下暴雨，打得她措手不及。
雨越下越大，与她梦魇那次一般。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昭昭抄近路，溅得裤脚上不少泥点子，心情不悦。
几个小二从大厅里走出来与她擦肩而过，端着空托盘，几个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聊什么。
昭昭偶然听到一点，什么“小姐”、“朋友”。她估摸下人口中的大小姐应该是明鸢，于是好奇，拉住其中一个问：“你方才说小姐怎么了？”
那人正偷吃糕点，被她猛地一拽，吓得半死，糕点噎在喉咙间，一张脸憋得通红，磕磕巴巴半晌说不出话。
另一个人见状一把推开他，客套地笑着说：“明小姐带了个朋友在二楼，要我们上糕点。”
“请问姑娘……”
一句清凌凌的“我知道了”敷衍过去，少女忙不迭提着裙摆跑了。
后门的楼梯间直通二三楼，是为了与一楼吃酒的人隔绝开来而建设的近路。
行至长廊，她终于得以停歇。在廊道中避雨，又将凌乱的发髻整理好，系紧了发带，继续朝前走。
前方是一片草地，扔了一堆东西。她心中疑惑，又觉得有些眼熟，便走近去看。
雕花的檀木小盒摔在地上，磕得粉碎，里面的胭脂水粉、簪钗配环零零散散地掉了一地，还有几枚螺子黛，扔到雨中便模糊一片，洇了一地的斑斓。
雾怀昭大惊失色，这是她的，什么人敢扔她的东西？忽然楼上又“砰”地抛下来一枚香囊。她朝上看去，竟然是大小姐的阁子。
那个摔碎的首饰盒，是她曾经花钱找人刻的。
这些首饰中，其中有许多她珍藏的宝物。有曾经在长安的凡人朋友送她的三两玉钗，很是娇贵，不能在阳光下搁置。如今掉在地上，更是摔的七零八碎，几块残玉，认都认不出了。
还有一些，是她自己攒银两买的。那段时日她替人抄书，又去茶馆给人代班，忙碌之中也有许多趣味。最终腰包鼓鼓，才咬牙在珠宝铺买了最喜欢的款式。
她太重情，也念旧，想起许多曾经的事。这时涌上一股酸涩，一皱眉，竟委屈得心中难忍。
她弯下身，小心翼翼地拾起残钗。其实那钗子，她自己都舍不得带。
少女瞪大双目，想起来小厮口中的什么朋友，眼中带着明亮的怒意。
雾怀昭此人一向火气很大，十分记仇，被她记恨上的，都会想办法施还回去。不知谁那么不长眼，扔她的东西。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冒犯到她头上。
她怒火中烧，裙摆一甩，便气势汹汹地上楼算账。
*
柳溅玉坐在明鸢的桌台前，烛光摇曳。她发了会呆，而后百无聊赖地提起笔，沾了墨，开始写字。
她明显心不在焉。明鸢不在房内，像是才出去了。她刚垂眸写了一个“玉”，就被门口咣当一声惊住。
刻着莲花的檀木门被一脚踢开，一抹红色衣袂纷飞，少女气焰嚣张，眼尾上挑，一股盛气凌人。
柳溅玉明显懵了，动作一滞。
看见她怀里的破烂东西，她心里一咯噔，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找上门了。
柳溅玉稍稍错愕，显然心虚了，音调上扬着：“你要干什么？”
看见柳溅玉的那一瞬，她心中便什么也明白了。
“柳溅玉！”雾怀昭的声音十分响亮，掷地有声。“你疯了？你是觉得我不在空桑，便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惹我？”
忽然间木门又被“砰”地推开，明鸢刚驱散下人，心中正不快，怒目横眉，却骤然看见了眼前场景。
两个少女一强一弱，一个恨不得撕碎了另一个，火药味极重。
方才她喊来下人要糕点之后，在房里等得不耐烦，便亲自下楼找。望着两人僵持不下来的架势，明鸢怔住了，才刚出去片刻，怎么就……
“昭昭，你回来了？这怎么了？”
梨花带雨的白衣少女，如弱柳扶风般站在一旁，眼眶微红，水润的黑眸睁得极大，一副吃了哑巴亏不敢声张的模样。
她也没想到恰巧会被雾怀昭看到。几个簪钗水粉罢了，竟还这么大反应。一时心虚，忐忑地磕磕绊绊道：“你……你在说什么，我一直在这坐着，哪……哪也没去啊。”
雾怀昭笑了一声，“你一直没出这屋？”
柳溅玉用力点着头，被雾怀昭拿香囊啪地甩在脸上，“那就对了，这屋子就你一个人，不是你是谁？”
明鸢大惊失色，张圆了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柳溅玉亦大惊失色，这个香囊上全是泥水，脏了她一脸。昭昭不禁笑出了声。
她已不是第一次了。曾经在神界，就暗暗与她使绊子，雾怀昭看她可怜，总不愿与她计较。如今发觉她本性难移，而雾怀昭从小被惯着长大，哪受过这种气。
少女张牙舞爪，嚣张得意，一身正红色襦裙，散开时如同牡丹花般艳丽。此刻她正叉着腰，扬声道：“你真当我看不出来？以前成天在我这使你的那些小心思，现在还敢骑到我头上来，真以为我脾气很好？敢惹我就是要付出代价，我不过是把你弄脏的香囊扔在你脸上，你就委屈了？”
她咄咄逼人，骂得滔滔不绝。柳溅玉泪珠滚落，战战兢兢解释道：“方才你的东西放在窗台上，我没有看到，兴许是不小心碰掉了，我……”
每当这时，她便要装。旁人觉得她这般可怜，自己若是再咄咄逼人，可就不厚道了。
雾怀昭气笑了，偏不按套路出牌，上手推了她一把，骂道：“我的首饰盒是找人定制的，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是长安城第一流的。你的一条命都没有这些东西值钱，就凭你也敢动？”
她知晓她就是故意而为，再怎么不小心，也万万不可能“恰巧”将那堆物件碰掉，她可是藏放得好好的。
雾怀昭心中愤恨，又有些悔意。她很后悔当初还可怜她，教她一些简易术法，早知今日，她都该拿神鞭抽死她。
柳溅玉整个人犹如纸片，风一吹即倒，顿时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那木凳上。
雾怀昭气势凌人，步步紧逼。柳溅玉吓得哆哆嗦嗦，没有坐稳，整个人摔在地上。
明鸢手足无措，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劝架，又怕雾怀昭嫌她多事。
柳溅玉嚣张惯了，本以为她不敢当众动怒，随便找个理由就将她搪塞，她也只能将委屈吞下。却不曾想雾怀昭这人竟不要面子，直接动手。一时间便乱了方寸，大脑一片空白，连眼泪也挤不出来了。
“对不住，对不住，那些东西我以为没用了才……”
雾怀昭从窗前向下看去，这里是二楼，下方是草坪，估计也摔不死人，不给她说完的机会，便颐指气使道：“今日要么你从这里跳下去，要么让我扇你一巴掌，算给我抵债。”
少女声音娇俏，脆生生的，却说出如此惊人的话，真是反差太大，令人唏嘘。
柳溅玉瞠目结舌，觉得受到了天大的侮辱，顿时怒气冲上天灵盖，一把将昭昭推开。
二人动静太大，门缝外已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热闹，屋外聚满了人，听着屋内的咣咣当当，心里一惊。
雾怀昭不假思索，扬起手臂揪住她衣领，而后挥去一个响亮亮的耳光，给少女拍得脸颊红肿起来。
柳溅玉向后倒去，靠在墙边，大惊失色地痛呼一声。
“你疯了！你敢打人？”
她又一扬手臂，啪地一声，让另一侧也印上了巴掌印。柳溅玉尖叫起来，与她扭打在一起。
众人扒着门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他们听不清争执的内容，但能看见红衣少女的气势格外凌人，都觉得是昭昭嚣张跋扈，因为一点小事，便要闹翻了天，这样欺负人。
“怎么回事？要不要告诉掌柜的？”
“这个红衣裳的，是大小姐的朋友吧？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个姑娘都委屈哭了，她还在骂，好生嚣张。”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啊！”
桌子被带倒，蜡烛洒在地上骨碌碌打着滚，明鸢吓了一跳，立即把蜡烛捡起来。
刚捡起蜡烛，琉璃杯盏又被掀飞，“啪”地碎裂。
顿时场景乱作一团，明鸢重心不稳，向右倒去，那抹娇小的身影直直撞向一片锋利的琉璃。
她裙摆染上鲜红，小腿处划伤一道痕，顿时呼痛，落下几滴圆圆的泪。
二人登时停手，雾怀昭吃惊地望去。“鸢鸢？”
……
黑衣少年冒着雨进了清水楼，细窄的腰身包裹，他走路很快，目不斜视地穿过一楼一众人群，惹得众人视线纷纷投来。
他身上凉气未散，清隽的眉目间平静，狐狸眼中的凌厉敛了敛。往日的肆意被藏起，现下只显一身朝气与冷清。
刚上二楼，便看到一群人围坐一团，在看热闹，纷纷讨论起来。他眉头一蹙，拽了个人问怎么了。
那人衣着朴素，大约是楼里的伙计，挠了挠脑袋，讪讪道：“好像是几个女孩打起来了，闹得挺大，大小姐被扎伤晕了过去。”
明奉已然带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房间。
奚让心底一惊，觉得不妙，怀疑有雾怀昭的份，也持着剑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