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亲王妃心中鼓掌叫好,这个桑六娘果然见识不凡。

    宋景楠是盛帝的老师,楚轩涛是刘春微夫家的妹夫,有这两人为例,刘春微再不好开口反驳。

    果然,刘春微面色更为恼火,斥道:“本殿说话,焉有你插嘴的份儿?”

    秦有思淡淡一笑,也不回嘴。

    宝亲王妃沉下脸,说:“承悦,桑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不由分说就发脾气,究竟因何对桑姑娘有意见?或者,是对我有意见?”

    刘春微因婚事与盛帝疏远,平日里就仗着小舅舅宝亲王对她的疼爱,并不敢真将宝亲王妃得罪了。

    刘春微语气软了几分,说:“今日既是中秋节,就该咱家里人一道热闹,我不喜有外人在此。”

    秦有思只是上来同宝亲王妃见礼,也并不打算久坐,主动道:“方才在来的路上,我和郡主沿湖猜了几个灯谜,得了不少好东西。若无它事,我们就下去了,上来这会儿必是被人猜去不少。”

    宝亲王妃微笑道:“去玩儿吧。”

    正转身要走,刘春微突然呵斥:“站住!”

    刘瑛好歹是个郡主,拉下脸道:“春微堂姐,六娘是我朋友,她没招你惹你,你这么凶干什么?真当人好欺负?”

    刘春微瞪她一眼,指着秦有思的马面裙说:“这是我的裙子,为何在你身上,给我脱下来!”

    秦有思真是无语了,说:“这是我昨日在至臻阁真金白银买的,怎么成了你的?”

    翊王妃见场面不好看,打圆场道:“也许是至臻阁的人弄错了?”

    刘春微回呛道:“至臻阁又不是什么人的衣服都做,她即非皇亲,亦非官眷,有什么本事去至臻阁?必是没有好衣服,偷抢来的。”

    她这般言辞,就显得太无理取闹了,当场的人都觉得十分无语。

    远远伴在一旁的孤鹜上前道:“回公主话,此裙是至臻阁才出的精品,原本只做展示不售卖,我们姑娘因得了玲珑公主的玲珑牌,至臻阁主才破例售卖,断不会是抢了公主的裙子。您许是订了这一条的仿款,应还在绣娘手中,过几个月才能做好。”

    “你!”刘春微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说不出的烫。

    宝亲王妃无语的开口,试图调和道:“长公主的玲珑牌轻易不送人,承悦不知道此事,这才误会。即说清楚,就好了。六娘,我替承悦给你赔罪。”

    刘春微根本不领情,反倒急了,起身逼问道:“姑姑为何要送你玲珑牌?”

    秦有思属实不知道这衣服还能牵扯到玲珑公主,不过玲珑公主是百里鸿渊的母亲,孤鹜能从至臻阁拿到衣服,也不太奇怪。

    看刘春微这样着急,秦有思乐意让她多急一会儿,笑着说:“许是看在百里大人的面子上吧。”

    果然,刘春微遇上百里鸿渊的事,更为上头,追问:“你和百里表哥什么关系?”

    秦有思道:“公主若是这么好奇,改明儿自己去问问就是。花灯快让人抢完了,我先告退了。”

    从高台上出来,秦有思问孤鹜:“玲珑牌是怎么一回事?”

    孤鹜说:“至臻阁是玲珑公主的产业,督主的衣服平日都是至臻阁送到我这里来转交的,故而认得在下。昨日我与您前去,至臻阁便知道是督主安排的,您看上什么衣服,他们自不敢有二话。方才权宜之下,奴婢才谎称是有玲珑牌的缘故。”

    秦有思揶揄道:“你家大人好大的魅力,承悦公主成婚多年,还惦记着他。”

    孤鹜笑着说:“督主不喜承悦公主,向来是绕着路走的,属下们看的真真切切。”

    “他可知道你们这样编排他?”

    孤鹜道:“姑娘,这是真的。大人原先还想陪姑娘来参加赏月宴,知道承悦公主来这边,他才躲去宫里头的。”

    秦有思笑着往池边走。

    刘瑛思来想去,小声在她耳边说道:“瞧这样子,百里大人是看上你了?他岁数大,又整天干些得罪人的事,保不齐哪天还会得罪皇帝,可不是个好选择。”

    秦有思收敛笑容,说:“郡主多虑了,不是他不够好,是此时此刻的我,配不上他。”

    刘瑛连忙道:“胡说,你聪明漂亮,医术高明,怎会配不上他。”

    秦有思坦然的说:“他母亲是长公主、生身父亲是北凉王,我双亲皆亡,家族亦倾覆,这是不争的事实。纵使他不在意妻子的出身,不在意玲珑公主的想法,皇帝也会在意。他可以不娶,但要娶,皇上就会插手。”

    依照百里鸿渊的身份,他最好是娶个北凉贵女,在外可帮盛帝稳固北方局势,对内又不会威胁到盛帝的权势。

    “也是……你即想得清楚就好,我就怕你被老男人哄骗,以后伤心。”刘瑛说。

    秦有思失笑道:“若是让百里大人知道你这么说他,他必要给你狠狠的记一笔。放心好了,我与他此刻更像目标一致的盟友。”

    待到宾客来的差不多了,宝亲王妃宣布开席,有船坊载着舞者在池面上跳舞奏乐,餐食也都是些珍稀食材。

    秦有思将自己的螃蟹让给刘瑛:“你吃完记得喝些暖醋,不然晚上该胃疼了。”

    刘瑛摇摇手说:“才不会,我土生土长的黄州人,吃上半框也不会有问题。这几个,还不够我打牙祭的。”

    “哈哈,郡主好胃口。”一男子笑声传来。

    刘瑛不悦的看他:“你是谁,不在你的男宾区坐着,干什么跑后头来偷听我们说话?”

    秦有思认得来人,是叶嘉树的好兄弟贺莲。

    贺莲对二人拱手问好,又对刘瑛说:“并非在下有意偷听,是我受一位远在黄州的好友所托,要给郡主送些东西。”

    刘瑛想到叶嘉树,瞬时红了脸。

    贺莲说:“七郎在黄州打听到郡主爱吃螃蟹,选了当下时节最肥美的两筐,快马加鞭的送进京。因担心郡王妃不收,派人送到我家酒楼,让我一定要做一桌全蟹宴招待好郡主。”

    听闻此话,刘瑛哪里还坐得下,拉着秦有思就要走。

    秦有思顾忌道:“刚开宴就走,恐怕宝亲王妃误会我因先前的事在生气,要不你去吧,我也吃不得寒性的东西。”

    她想起有几句话要跟刘春微说。

    刘瑛不放心的问:“你当真要一个人留在这儿?”

    秦有思道:“没事的,我有孤鹜陪着。”

    刘瑛心中因叶嘉树的那桌全蟹宴蠢蠢欲动,终是抵不住,随贺莲去了。

    他们俩前脚刚走,叶府的顾夫人就焦急的跑到秦有思身侧,打探问道:“郡主为何跟贺家的小子走了?贺家该不会趁七郎不在,挖七郎墙角吧?”

    秦有思心中暗暗好笑,但故意说:“贺公子邀郡主同游,我又不能拦着。夫人要是真的心急,还是得想法子使使力,多帮衬七郎一些,让七郎早日抱得美人归。就算没有贺公子,还有其他的张公子、李公子,郡主如今这般貌美,与会的夫人们都看着呢。”

    叶夫人是眼睁睁看着刘瑛一日日变得好看,心中确实没谱。

    秦有思夹了一筷子桌上的小黄鱼,对叶夫人说:“听说七郎因在造船厂表现出色,得严校尉提拔,去到工兵营中协理制造战船。这是个重要的差事,却也是个不显露于人前的苦差。没个三五年,出不了成效。”

    叶夫人急的不行,说:“三五年?若老爷丁忧结束,七郎还不能与郡主的婚事定下,谁能帮老爷在朝中说好话?这个孩子,在家时就喜欢勾勾画画,尽做这些没用的事!去剿海寇呀,得个战功,东屏郡王也能有个由头提拔他!”

    秦有思心中冷笑,叶顾氏只想着战功,丝毫不担心剿匪的危险!

    “顾家也是曾出过一门两阁老的鼎食之家,夫人就没什么地方能想想法子吗?”

    顾家一门两阁老的年代有些久远了,但宝亲王能娶顾家的女儿当王妃,说明他们依然很有实力,说不定还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幕后派。

    叶夫人有些为难的说:“我若能有法子,还用得着指望七郎来帮衬他爹?直接求我娘家提拔老爷得了。”

    秦有思一笑,也是这个理,这个顾氏,想必是在娘家说不上话的那种。

    “即便如此,也请夫人做做样子,好歹让郡王妃知道您与七郎母慈子孝,也少些嫁女儿的顾虑。”

    叶夫人叹了会儿气,想了想,终是往最高台找宝亲王妃说话去了。

    秦有思看了会儿池面上的歌舞,席间众人开始走动,她便请孤鹜去请承悦公主下来赏灯。

    孤鹜有些犹豫,秦有思说:“见我找她,她必会来的。”

    孤鹜解释:“不是,是奴婢怕公主为难您。”

    秦有思道:“不会的,今晚过后,说不定我和公主还能成朋友呢。”

    孤鹜将信将疑的去了,请公主的侍女传话过后,承悦公主很快就从席上退下,带着一副高傲的神情找到秦有思。

    “本公主看在宝亲王妃的面上,都没有跟你计较了,你还敢来我面前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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