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显然，昨晚警方没能堵住钟阿四和阿成，否则早就连夜救人去了，何必在这里追问她呢？
但是主角毕竟是主角，有些台词说起来不同凡响，开幕雷击。
“在李宏伟遇袭现场的凶器上，发现了你的指纹。黄翠翠，请你立刻到市局接受调查！”
“如果是我下的手，我现在绝不会接任何人的电话。”她有理有据，“凶器是钢棍，那是李宏伟后备箱里的，钟阿四没来得及自备凶器，唯一能够立时起效的匕首被阿成用来招呼我。他们来去匆匆，毫无章法，肯定是急了。”
她信誓旦旦：“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把赵立冬也逼急了。”
安欣很不赞同她独自行动，但是李响却打算一赌到底，硬是插进来一句话：“我们没时间了。”
“我会尽快”
她挂断电话，徒留陈金默云里雾里。
“你跟警察混在一起，不安全。”他坦诚道，“安警官是个好人，没他，也没我今天。但是咱们和他不一样，咱们没后台。”
他想了想，打算手起刀落：“我去帮你吧。”
“你别乱来，那帮人一定要留活口，否则一切百口莫辩。”她说道，“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你干啥去？”
“去市政府找茬。”
陈金默发出一段仿若犬吠的后鼻腔音：“昂？”
*
她去找茬的心是好的，奈何身体不争气，红色高亮警报音在脑中嘶鸣，昭示着体力告罄，再这样下去猝死率高达百分百。
黄翠翠的车迎着光天化日，直接停在绿化带旁的树荫下，眼见逼近正午，烈日迎空，秋蝉此起彼伏叫嚷。环境音不太好，但不耽误她在极度困乏下闭眼昏迷。
伤口疼得发胀，吃止痛片消去大半痛苦，原本闲适的小憩更像是略死了一死。
也没死太久，她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也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
李响的来电，听起来语气很硬。
“你是和安警官吵过架吗？”她明明是在表示关怀，但听起来更像是刺探军情，“别呀，要是吵到孟书记或者安局面前，导致支队离心，那我罪过大了！”
“你少说两句吧。”李队长办事相当灵活，直言不讳地警告，“你再出格，我收回对你的一切信任。”
“好，有事您吩咐。”
“案子上到省里了，可能要督办，你小心点。”李响刚说完，便听见电话另一边突起一道刺耳的急刹车。
“你怎么了？”
“没事儿。”黄翠翠手边响起解安全带开车门的声音，“顺路堵了一下谭思言。”
临近中午，还不到午餐时间，往来车辆行人不多，但也不至于人迹罕至，在这附近堵人，免不了要担心旁人的耳目。
所以她急刹的位置分外刁钻，正好卡在街巷狭口，避开大路监控。
那个骑小电炉的行政夹克一惊，车轮往旁边歪斜，差点撞墙。
“欸欸！”他回头不忿道，“你怎么开的车嘛？”
黄翠翠刚开车门，冒了半个头，谭思言的表情收敛，霎时大变，激动地指了指她，将电驴往旁边一锁，径直冲过来坐上副驾驶。
她收回已经踩在地上的一条腿，有些手足无措。
这人怎么被堵在墙边了还这么热情的啊？
“你就是黄小姐吧？你好你好，李警官都跟我说过的！”谭思言的手在两人之间来回扇了两下，“一起的！”
“哦，这个……”
“我可以叫你翠翠的是吧？”谭思言将公文包抱在胸前，一脸希冀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东西给我的嘛？咦？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劲的？”
“没事，你——扫黑除恶热情还挺高。”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谭思言扶了扶眼镜，自来熟地凑上来问，“你手里抓的什么哇？”
黄翠翠收起准备临阵威胁他的匕首，不动声色道：“我一个餐馆老板，随身带水果刀很正常吧？不重要——我是想找你问点事。”
她速切话题：“二处的秦副处长，她人呢？”
“她最近总是上午来，中午就走，看起来病恹恹的，好像不太精神的样子。”谭思言充分发挥为人民服务精神，情报问一送二，“这个赵立冬，我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听说莽村出了事，他竟然还能坐得住呢！”
“你在监视赵立冬吗？”她以剧情结果为导向，劝的情真意切，“不建议这样做，太危险了。”
“我没有监视他。”或许是因为有李响背书，谭思言还挺信任她，“你有什么消息，都可以交给我的，到时候我加入材料里，一起作为证据提交！”
消息没有，手机号倒是需要交换一下，约个暗号。
“有需要我帮忙的，记得找我。”
“好哇。”谭思言看了眼时间，“那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我在等消息。”
*
第一个消息是擦着市政府下班的边缘到的，来自隔水相望的香江，语气沉稳有力：“翠姐，都准备好了。”
第二个消息接踵而至，来自近在咫尺的京海，音调微颤却坚定：“哪里都不安全，不如进去躲一阵。”
黄翠翠睁开眼睛，揉了揉关节，养精蓄锐得当，准备就绪。
但是程程似乎没她这样好的精神状态。她站在卧室窗前，手指不住地摩挲着手包拎带，目光似乎是落在旧厂街错落的屋檐与树冠上，却又好像双目空空，看不到活生生的喧闹人间。
感觉她快死了似的，陈金默不理解，于是递过去一根糖。
“你一定要和阿强作对，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是要趁她不在，来杀我吗？”
陈金默没太理解这句话，感觉程程在阴阳怪气，于是收回了棒棒糖，准备留给瑶瑶。
“我不杀女人。”他说道，“翠翠要保你，我会帮她。”
“为什么？你和高家难道不是歃血为盟的情义吗？”
这是两个问题，但是陈金默只回答了第一个：“我是她丈夫。”
“你们什么时候领证结婚啦？”迫在眉睫下，程程还能露出客套虚伪的笑容，拉满交际度，“还没有恭喜二位……”
“还没领证呢。”
老默在有些领域，诚实的让人接不上话。程程的笑容卡在那里，僵死，只有腹诽：没领证算什么丈夫？别太上赶着了我说你……
陈金默不知道程程为什么露出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默然搓手。
“快到国庆节了，”程程这句话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大家都着急得很。”
残阳已落半山，她提起一口气，从包里掏出口红，拧开盖子，隐晦地奉劝着：“你要是真的想帮她，不如去自首，城西的案子一定会绊住你的手脚，从而扯她的后腿。”
程程将暗红色的口红贴在唇上，描出一层厚重的丹赤，像是狼狈跑路前最后的一点体面。
陈金默自己拆了一颗棒棒糖，糖球包裹在一侧腮中，鼓起一层带着青色胡茬的脸皮，他靠在门框边，乜了她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神，瞳仁争先恐后地往一侧挤，齐齐定在眼角。
“哧——”他没憋住笑，眼角深刻的纹路顺着圆润的眼皮弧线散发出来，陈金默指着程程，没心肝地嘿嘿了两声，“你口红涂牙上了。”
程程扭头就走。
高启盛推门而入。
高启强现在的学习热情非常高，看起来像是要重新高考。高启盛没心情等着大哥拼完这个单词，进门——伸手——拽走，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在高启强尚在懵逼的情况下，投下一颗惊雷。
“黄翠翠的车，黑色奥迪从旧厂街动了，我的人刚送来消息，程程也在。”
“你在监视她？”
“大哥，只捏住陈金默，哄住黄瑶，是控制不住她的！”高启盛对黄翠翠的态度尤为激进，甚至有些极端，他在医院释放过自己的善意，但他发现毫无效果，那么便没有必要再讲究什么交情了。
或许是挚友相亲的戏码演的太多，假戏真做起来，真以为黄翠翠与高家是牢不可破的同盟，他想，带着一丝自欺欺人：黄翠翠才是满嘴谎言的混蛋，他的大哥一定是被六年前的短暂盟友情给迷惑了。
高启盛还想说什么，忽然被高启强的第二次重复质问给堵住了嘴。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监视她？”
“大哥，”他懵了一下，双目中透着茫然，“我不信任她，当然会监视她！”
“阿盛啊——”高启强叹出一口气，“你安心在家，什么都不要管。”
*
高启盛钻进牛角尖，偏执地一头撞向黄翠翠，死活出不来了；黄翠翠在没有任何告知的情况下，私联程程。高启强自觉腹背夹击，心口憋了一口气，在脏腑之间横冲直撞，他顾得了这个，又看不住那个，没累死算他命大。
“幸亏小盛派了人看着，”唐小虎把持方向盘，眉宇间更添血煞的凶气，“不然……”
他透过车内镜看了一眼后座的高启强，眼看着他印堂发青，便换了一句：“翠姐还不接电话吗？”
高启强维持修养，并未暴怒，但是下垂的唇角和眼中的血丝已经暴露了一切，他已然怒气积顶。
在谈好的合作框架下，黄翠翠事先没有跟他打个招呼，突然携程程蹿离旧厂街，这属于背叛。
他攥紧了拳，又迅速放开，养尊处优的手掌淡化了昔日连年杀鱼留下的疮疤，但在此刻，被掌纹分流的细汗似乎又重新将那股腥味挥发开来。
这是背叛，无耻的背叛！
她难道一点情分都不在意地玩弄我的信任吗？
人在被情绪支配时，总会有些罔顾事实，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利害关系。
他与孟德海有些心照不宣的合作关系，黄翠翠一定也是背靠孟德海的，这毋庸置疑，无论是六年前的那点香火情，还是如今莽村的项目，黄翠翠与孟德海，乃至安长林都有利益重合的部分，她不知疲惫地推进事态，甚至程程的跳反都有她在掺和。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高启强心中还有另一层隐蔽的猜测，听说孟书记的舅舅，也姓黄啊……
不是一家黄又有什么关系？他高启强都能跪下认陈泰做爹，黄翠翠在孟德海的牵线搭桥之下，拜个同姓的干爹又有什么关系？
她那样的出身，比之自己还不堪的出身，总要想尽一切办法往上爬，高启强想，她骨子里应当和自己是同类人的，哪怕有些事情存在利益矛盾，她会背叛高家，总归不会背叛骨血中的野望吧？
所以她带着程程去做什么呢？找张小庆？她是说过，程程和她“预定”过张小庆。
“强哥，”小虎接了个电话，头也不回地汇报，“警察出动了。”
但是主角毕竟是主角，有些台词说起来不同凡响，开幕雷击。
“在李宏伟遇袭现场的凶器上，发现了你的指纹。黄翠翠，请你立刻到市局接受调查！”
“如果是我下的手，我现在绝不会接任何人的电话。”她有理有据，“凶器是钢棍，那是李宏伟后备箱里的，钟阿四没来得及自备凶器，唯一能够立时起效的匕首被阿成用来招呼我。他们来去匆匆，毫无章法，肯定是急了。”
她信誓旦旦：“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把赵立冬也逼急了。”
安欣很不赞同她独自行动，但是李响却打算一赌到底，硬是插进来一句话：“我们没时间了。”
“我会尽快”
她挂断电话，徒留陈金默云里雾里。
“你跟警察混在一起，不安全。”他坦诚道，“安警官是个好人，没他，也没我今天。但是咱们和他不一样，咱们没后台。”
他想了想，打算手起刀落：“我去帮你吧。”
“你别乱来，那帮人一定要留活口，否则一切百口莫辩。”她说道，“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你干啥去？”
“去市政府找茬。”
陈金默发出一段仿若犬吠的后鼻腔音：“昂？”
*
她去找茬的心是好的，奈何身体不争气，红色高亮警报音在脑中嘶鸣，昭示着体力告罄，再这样下去猝死率高达百分百。
黄翠翠的车迎着光天化日，直接停在绿化带旁的树荫下，眼见逼近正午，烈日迎空，秋蝉此起彼伏叫嚷。环境音不太好，但不耽误她在极度困乏下闭眼昏迷。
伤口疼得发胀，吃止痛片消去大半痛苦，原本闲适的小憩更像是略死了一死。
也没死太久，她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也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
李响的来电，听起来语气很硬。
“你是和安警官吵过架吗？”她明明是在表示关怀，但听起来更像是刺探军情，“别呀，要是吵到孟书记或者安局面前，导致支队离心，那我罪过大了！”
“你少说两句吧。”李队长办事相当灵活，直言不讳地警告，“你再出格，我收回对你的一切信任。”
“好，有事您吩咐。”
“案子上到省里了，可能要督办，你小心点。”李响刚说完，便听见电话另一边突起一道刺耳的急刹车。
“你怎么了？”
“没事儿。”黄翠翠手边响起解安全带开车门的声音，“顺路堵了一下谭思言。”
临近中午，还不到午餐时间，往来车辆行人不多，但也不至于人迹罕至，在这附近堵人，免不了要担心旁人的耳目。
所以她急刹的位置分外刁钻，正好卡在街巷狭口，避开大路监控。
那个骑小电炉的行政夹克一惊，车轮往旁边歪斜，差点撞墙。
“欸欸！”他回头不忿道，“你怎么开的车嘛？”
黄翠翠刚开车门，冒了半个头，谭思言的表情收敛，霎时大变，激动地指了指她，将电驴往旁边一锁，径直冲过来坐上副驾驶。
她收回已经踩在地上的一条腿，有些手足无措。
这人怎么被堵在墙边了还这么热情的啊？
“你就是黄小姐吧？你好你好，李警官都跟我说过的！”谭思言的手在两人之间来回扇了两下，“一起的！”
“哦，这个……”
“我可以叫你翠翠的是吧？”谭思言将公文包抱在胸前，一脸希冀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东西给我的嘛？咦？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劲的？”
“没事，你——扫黑除恶热情还挺高。”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谭思言扶了扶眼镜，自来熟地凑上来问，“你手里抓的什么哇？”
黄翠翠收起准备临阵威胁他的匕首，不动声色道：“我一个餐馆老板，随身带水果刀很正常吧？不重要——我是想找你问点事。”
她速切话题：“二处的秦副处长，她人呢？”
“她最近总是上午来，中午就走，看起来病恹恹的，好像不太精神的样子。”谭思言充分发挥为人民服务精神，情报问一送二，“这个赵立冬，我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听说莽村出了事，他竟然还能坐得住呢！”
“你在监视赵立冬吗？”她以剧情结果为导向，劝的情真意切，“不建议这样做，太危险了。”
“我没有监视他。”或许是因为有李响背书，谭思言还挺信任她，“你有什么消息，都可以交给我的，到时候我加入材料里，一起作为证据提交！”
消息没有，手机号倒是需要交换一下，约个暗号。
“有需要我帮忙的，记得找我。”
“好哇。”谭思言看了眼时间，“那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我在等消息。”
*
第一个消息是擦着市政府下班的边缘到的，来自隔水相望的香江，语气沉稳有力：“翠姐，都准备好了。”
第二个消息接踵而至，来自近在咫尺的京海，音调微颤却坚定：“哪里都不安全，不如进去躲一阵。”
黄翠翠睁开眼睛，揉了揉关节，养精蓄锐得当，准备就绪。
但是程程似乎没她这样好的精神状态。她站在卧室窗前，手指不住地摩挲着手包拎带，目光似乎是落在旧厂街错落的屋檐与树冠上，却又好像双目空空，看不到活生生的喧闹人间。
感觉她快死了似的，陈金默不理解，于是递过去一根糖。
“你一定要和阿强作对，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是要趁她不在，来杀我吗？”
陈金默没太理解这句话，感觉程程在阴阳怪气，于是收回了棒棒糖，准备留给瑶瑶。
“我不杀女人。”他说道，“翠翠要保你，我会帮她。”
“为什么？你和高家难道不是歃血为盟的情义吗？”
这是两个问题，但是陈金默只回答了第一个：“我是她丈夫。”
“你们什么时候领证结婚啦？”迫在眉睫下，程程还能露出客套虚伪的笑容，拉满交际度，“还没有恭喜二位……”
“还没领证呢。”
老默在有些领域，诚实的让人接不上话。程程的笑容卡在那里，僵死，只有腹诽：没领证算什么丈夫？别太上赶着了我说你……
陈金默不知道程程为什么露出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默然搓手。
“快到国庆节了，”程程这句话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大家都着急得很。”
残阳已落半山，她提起一口气，从包里掏出口红，拧开盖子，隐晦地奉劝着：“你要是真的想帮她，不如去自首，城西的案子一定会绊住你的手脚，从而扯她的后腿。”
程程将暗红色的口红贴在唇上，描出一层厚重的丹赤，像是狼狈跑路前最后的一点体面。
陈金默自己拆了一颗棒棒糖，糖球包裹在一侧腮中，鼓起一层带着青色胡茬的脸皮，他靠在门框边，乜了她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神，瞳仁争先恐后地往一侧挤，齐齐定在眼角。
“哧——”他没憋住笑，眼角深刻的纹路顺着圆润的眼皮弧线散发出来，陈金默指着程程，没心肝地嘿嘿了两声，“你口红涂牙上了。”
程程扭头就走。
高启盛推门而入。
高启强现在的学习热情非常高，看起来像是要重新高考。高启盛没心情等着大哥拼完这个单词，进门——伸手——拽走，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在高启强尚在懵逼的情况下，投下一颗惊雷。
“黄翠翠的车，黑色奥迪从旧厂街动了，我的人刚送来消息，程程也在。”
“你在监视她？”
“大哥，只捏住陈金默，哄住黄瑶，是控制不住她的！”高启盛对黄翠翠的态度尤为激进，甚至有些极端，他在医院释放过自己的善意，但他发现毫无效果，那么便没有必要再讲究什么交情了。
或许是挚友相亲的戏码演的太多，假戏真做起来，真以为黄翠翠与高家是牢不可破的同盟，他想，带着一丝自欺欺人：黄翠翠才是满嘴谎言的混蛋，他的大哥一定是被六年前的短暂盟友情给迷惑了。
高启盛还想说什么，忽然被高启强的第二次重复质问给堵住了嘴。
“我问你，你是不是在监视她？”
“大哥，”他懵了一下，双目中透着茫然，“我不信任她，当然会监视她！”
“阿盛啊——”高启强叹出一口气，“你安心在家，什么都不要管。”
*
高启盛钻进牛角尖，偏执地一头撞向黄翠翠，死活出不来了；黄翠翠在没有任何告知的情况下，私联程程。高启强自觉腹背夹击，心口憋了一口气，在脏腑之间横冲直撞，他顾得了这个，又看不住那个，没累死算他命大。
“幸亏小盛派了人看着，”唐小虎把持方向盘，眉宇间更添血煞的凶气，“不然……”
他透过车内镜看了一眼后座的高启强，眼看着他印堂发青，便换了一句：“翠姐还不接电话吗？”
高启强维持修养，并未暴怒，但是下垂的唇角和眼中的血丝已经暴露了一切，他已然怒气积顶。
在谈好的合作框架下，黄翠翠事先没有跟他打个招呼，突然携程程蹿离旧厂街，这属于背叛。
他攥紧了拳，又迅速放开，养尊处优的手掌淡化了昔日连年杀鱼留下的疮疤，但在此刻，被掌纹分流的细汗似乎又重新将那股腥味挥发开来。
这是背叛，无耻的背叛！
她难道一点情分都不在意地玩弄我的信任吗？
人在被情绪支配时，总会有些罔顾事实，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利害关系。
他与孟德海有些心照不宣的合作关系，黄翠翠一定也是背靠孟德海的，这毋庸置疑，无论是六年前的那点香火情，还是如今莽村的项目，黄翠翠与孟德海，乃至安长林都有利益重合的部分，她不知疲惫地推进事态，甚至程程的跳反都有她在掺和。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高启强心中还有另一层隐蔽的猜测，听说孟书记的舅舅，也姓黄啊……
不是一家黄又有什么关系？他高启强都能跪下认陈泰做爹，黄翠翠在孟德海的牵线搭桥之下，拜个同姓的干爹又有什么关系？
她那样的出身，比之自己还不堪的出身，总要想尽一切办法往上爬，高启强想，她骨子里应当和自己是同类人的，哪怕有些事情存在利益矛盾，她会背叛高家，总归不会背叛骨血中的野望吧？
所以她带着程程去做什么呢？找张小庆？她是说过，程程和她“预定”过张小庆。
“强哥，”小虎接了个电话，头也不回地汇报，“警察出动了。”